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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無商不奸

  “嗬嗬。”阿祥平靜地笑了笑,“不可能的。賈玉環對賈錦鳳的死並不怎麽在意其實也說得過去的,因為這對姐弟的感情從小就不怎麽好,兩個人都是金山銀山裏長大的,從小就自私自利,雖然血濃於水,但沒多少真感情的。這個賈玉環雖是傲嬌跋扈了些,但也沒什麽心機。她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把自己嫁出去。”


  說起賈玉環的婚事,殷姑娘不禁問:“我比較想知道這個賈府的新姑爺是哪個,賈玉環這種極品,竟然也有人要?”


  “你還別說,傳聞這個新姑爺長得一表人才,是潘安轉世,我還聽說,這個賈玉環每天晚上都捧著他的畫像在閨房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阿祥悄咪咪地說。


  “哇靠!這也太變態了吧!”白餌忍不住調侃。


  “美男配醜女?嗬嗬,這可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啊!這個男的該不會是瞎了吧?還是說他太單純,被賈府騙了?”殷姑娘搖了搖頭,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阿祥淡淡道:“千裏姻緣一線牽。沈蒜子親算的姻緣,錯不了。何況,緣分都是命中注定的,這可能就是賈玉環自己造化好吧!現在街上已經開始在傳,雖然文曲星的預言沒有在賈錦鳳身上發生,但是賈玉環這顆紫微星能嫁得如意郎君的預言已經靈驗了!”


  “嗬!”白餌擺擺頭,已然聽得有些意興闌珊了,要她說啊,什麽預言不預言的,都是假的,完全不可信!


  “我還是比較好奇這個新姑爺是誰。”殷姑娘有了個主意,看了看阿祥,“阿祥呀,你能不能想辦法把新姑爺的畫像搞到手呀,也好讓咱們幾個看看,這個新姑爺是不是和傳言中的一樣,長得一表人才,潘安在世。”


  聽此,阿祥開始起哄:“喲喲喲,這春天臨近了,咱們的殷姑娘也開始想男人了?”


  白餌和嘉蘭妹子也忍不住笑了。


  “去去去!誰要想那個姑爺呀!”殷姑娘一臉嫌棄地側了側身,暗暗道:“……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哇!”阿祥耳朵靈,趕忙追問:“誰呀?誰呀?”


  白餌和嘉蘭妹子被吊足了胃口,齊齊看向了殷姑娘。


  “什麽?什麽?”殷姑娘莫名抬頭,一臉鎮定,“我什麽也沒說好不啦?不是在說賈玉環嗎?怎麽說起我了?真是的!”


  阿祥撇撇嘴,雖然沒得到答案,但精神倒是振奮了不少,一改原先的愁眉苦臉。


  白餌也收起了笑意,餘光裏注意到了今晚難得一笑的嘉蘭妹子又趴到了桌上。


  她驀然看向她,頗感意外地說:“不對呀!要說對賈玉環的秘辛最感興趣的,不是嘉蘭嗎?早上還急著問消息,今晚這是怎麽了?”


  看著她一副提不起勁的樣子,白餌不由地猜測,難道是身體——抱恙了?


  又見她換了個趴桌的姿勢,眼神呆呆地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火樹銀花,有幾分空洞。


  阿祥一旁忍不住調侃:“你還不了解她啊,就她那猴急的性子,哪能等到晚上?大上午逛完香腮雪一回客棧,就纏著我把消息聽了個遍。”


  冷笑聲忽然在嘉蘭妹子的身邊炸開,所有人都以為嘉蘭妹子要起來打他,然而嘉蘭妹子卻不為所動。


  殷姑娘抬手推了推阿祥,眼神裏露出一絲責備。


  然後向白餌解釋:“傍晚十分,嘉蘭收到了韓世卿給她的來信,信上說,臨時有事,所以行程滯緩了。所以,嘉蘭和韓世卿見麵的日子又晚了。唉……”


  “行程滯緩?沒有說因為什麽事行程滯緩嗎?”白餌納悶道。


  殷姑娘正搖頭,旁邊的嘉蘭妹子忽然起身。“我有些累了,先上樓了……”


  誰也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疲憊的嘉蘭妹子獨自上了樓。


  白餌忽然有些自責,“我……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有。”殷姑娘看向白餌,緊了緊她的手,輕歎一聲說起:“別看嘉蘭妹子平時說說笑笑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其實她這一路走來也不容易,她心裏的苦隻有她自己知道。”


  “簡家和韓家世代簪纓,亦是世交,一出生便訂了娃娃親,嘉蘭和韓世卿本就情投意合還是青梅竹馬,所以當她跟我說起韓世卿時,我就打心底裏羨慕,這麽好的緣分,再加上這麽好的門第,誰不羨慕呢?可是當她告訴我,她八歲便沒了雙親這件事時,我就沒這麽想了。”


  白餌怔怔地坐在那裏,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殷姑娘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也是這麽個反應。


  她繼續說:“我記得她說,她的爹娘好像是被人害死的,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那個時候她才八歲,一個人守著她爹娘留下的萬貫家財,那些年,遠親近鄰還有一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一個接一個登門拜訪,表麵吊唁尊者,對她各種關心,背地裏,欺她年少無知,田產、地契、珍寶,一件接一件地拿,恨不得將簡家搬空。那哪裏是親戚啊,那分明就是一夥強盜。幸好她還有一個真正疼愛她的祖母,替她操持著,簡家才不至於敗盡。”


  “一邊得祖母庇佑,一邊得韓世卿照顧,她才勉強熬過來。隻是十五歲那年,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相繼出了事。祖母年事已高終是撒手人寰,而韓家因涉嫌謀權一朝滅門,韓世卿是被他父親保下來的,這樣的結果導致韓世卿從官宦子弟、富貴門庭,一下子淪為了庶民,這輩子如果想要再做官,注定要比常人多幾道門檻。韓世卿心有大誌,想要東山再起,嘉蘭許他盤纏想要助他一程,隻是韓世卿這兩年走南闖北,曆經科舉落榜,經商遭禁,總之處處碰壁。而嘉蘭幾乎將半數家產都給到了他身上。”


  “半年前,韓世卿來信說想在柳州重新開一家店鋪,但苦於囊中羞澀,嘉蘭二話不說變賣了房產地契,這家鋪子才真正開起來。嘉蘭想要去柳州幫他,可是山高路遠,韓世卿不忍她舟車勞頓,更不忍她跟著自己在柳州受苦,就沒同意。隨後,嘉蘭便來到了離京都最近的梅海,在這裏暫時落了腳。到現在,她還沒告訴韓世卿,自己已經變賣了府邸這件事,她隻是跟他說,她喜歡梅海,所以就一個人到梅海玩去了。”


  “可喜韓世卿前陣子來信說,柳州的生意這一次做得很好,他準備來梅海接她回柳州。嘉蘭高興極了,她知道,她跟韓世卿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這些天,她天天等夜夜盼,在牆上劃著天數過日子,現在突然聽說韓世卿都是行程滯緩了,心裏難免會有些失落。”


  殷姑娘歎了一口氣,換了輕鬆的語調,說:“不過呀,我們也不用太擔心,嘉蘭她自己想得開的,等了這麽久,也不差這一兩天的!明天她就好了。”


  白餌隻手撐額,眼神停在半空之中,想得出神。“韓家和簡家,世代簪纓,這好好的兩個家族,一代名臣,怎麽說沒就沒了呢?南靖的朝廷這麽黑暗的嗎?”


  “不是黑暗,是律法嚴苛。”殷姑娘說道:“別看南靖一片大同,是世外的桃源。這背後呀,都是靠著南靖獨有的一套嚴苛律法維係著,陟罰臧否,刑賞分明,不偏不倚,最重要的是,皇帝爹爹愛民如子,亦懂得任用賢明!”


  “所以說,是韓、簡兩家,自己出了問題?”白餌不禁問起,但是,世代簪纓的家族又怎會輕易自掘墳墓?


  殷姑娘想了想,也是一知半解,“聽嘉蘭說,韓家涉嫌謀權之罪,好像確有其事。但是關於簡家雙親的死,好像是朝廷的人做的手腳。哎哎,我也不是很清楚,嘉蘭對她家裏的事都不怎麽提的。”


  白餌心想,如果簡父簡母是被謀害的,那麽嘉蘭為什麽會選擇緘口不語?且如人飲水一般過了這麽多年?


  “我看嘉蘭妹子在這住得挺好的!”阿祥忽然自顧自地說了一句,然後伸了個懶腰,“這個韓世卿最好不要來!”


  殷姑娘聽了,瞬間變了臉色,“呸呸呸!你這說的什麽話?沒必要為了賺嘉蘭的這份賃金就咒她吧?我說你累死累活,每個月兜裏能多幾個錢?”


  說著說著,殷姑娘的話無意間變成了諷刺。


  “無商不奸,沒聽過嗎?”阿祥一臉不高興地說,然後,好像為了急於證實自己說的這句話,兩個眼睛盯到了 白餌身上。


  被他盯得遲疑,白餌居戚戚不可理解地問:“……為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嘿嘿嘿!白姑娘呀,今晚你請的這頓飯錢,準備什麽時候給我呀?還有呀,你白天不是說要提前交下個月的賃金嗎?說都說了,那就提前交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喲!”


  “啊……”


  平日裏一副好兄弟的樣子,一說到錢,就翻臉不認人了,果然是無商不奸。殷姑娘不忍看著阿祥為難白姑娘,急忙發話:“你提前收賃金,段大老板會給多給你賞銀不成?就會坑自己人嗎?阿祥,過分了呀!”


  阿祥當即愧疚地跌下了臉,客客氣氣地解釋:“我這不是為了省事嗎?你想啊,多一個房客提前交,我下個月不就可以少催一個房客嗎?”


  “那你催別人去,別坑自己人好不啦?”


  “我——”


  “好啦好啦……”不想再看他倆吵下去,白餌驀然抬起頭,說出了實情:“其實問題在我,我是想提前交來著,但是我突然發現自己的錢好像不夠了,所以,就……”


  “什麽!錢不夠了???那下個月你咋辦?”阿祥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質問她,“白姑娘呀,我我我跟你說啊,咱們的交情是一回事,但是賒賬肯定是不能夠的啊!”


  “哎呀你急什麽呀!”


  殷姑娘快被阿祥煩死了。


  “白姑娘的賃金不是還有她那個朋友嗎?”


  “能少你錢嗎?”


  “再說了,這麽好的交情,賒個賬怎麽了?”


  “誰還沒個難處呀,不能體諒體諒嗎?”


  “喊段大老板來,他準肯賒這筆賬……”


  “我我我我————————”


  聽著滿屋子的喧囂,白餌沉默地下了頭,良久……


  “別吵了!”


  被那嚴肅的語氣一驚,殷姑娘和阿祥停了嘴,不約而同地看向她,惴惴不安的。


  “下個月的賃金,我自己會有的。”


  忽然被殷姑娘暗下踩了一腳,阿祥上前被迫開了口,“啊哈哈哈,白姑娘,其實也不著急的,不著急……”


  白餌看了看他二人,忽然鄭重道:“從明天開始,我就出去賺錢!”


  “賺錢?”阿祥一臉質疑地盯著她,突然問了一句:“你能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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