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輕小說の>棄后傾城:皇上別太壞> 509.第509章 :許多事兒

509.第509章 :許多事兒

  「老姑奶奶,奴婢聽說,最近府里發生了許多事兒。」 

  這一天,在攙扶玉無痕從佛堂回西小樓的路上,雲蓮試探性的開口了。玉無痕乾瘦無光的臉上,神情紋絲未動,數著念珠的手節奏依舊。玉無痕的反應在雲蓮的意料之中,她看出玉無痕沒有說話的打算,便自顧自的接著說, 

  「您,不打算幫幫姑奶奶嗎?奴婢覺得姑奶奶挺難的。」 

  「不需要,會越幫越忙的。」 

  玉無痕語氣純凈淺淡,渾濁的目光里透出一絲無奈的光。玲瓏丫頭如此苦心的將家裡的大事小情都瞞著她,她哪會不知道啊!如今,她能做的便是照顧好自己,不讓玲瓏丫頭為了她分心。耳邊,雲蓮繼續念叨著, 

  「奴婢聽說,前些日子,日本人從咱府里搶走了不少寶貝呢!」 

  「嗯,財去人安樂。」 

  對於雲蓮的多話多事,玉無痕並沒有半分反感。雲蓮正值青春,卻要天天守著她這個朽木之人,她的寂寞玉無痕是知道的。所以,雲蓮平時願意管閑事,願意不停的說話,玉無痕都無可無不可的搭著話。 

  「奴婢還聽說,姑奶奶曾經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許多天呢!」 

  雲蓮用眼角餘光迅速的掃過玉無痕,她發現玉無痕拿著念珠的手,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了。雲蓮知道,她的話,她聽進去了,於是,雲蓮繼續心無城府的說, 

  「後來,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了。」 

  「回來就好。」 

  雲蓮小心翼翼的攙扶著玉無痕上了樓梯,回到卧室中,她將玉無痕安頓在卧榻上,蹲下身子,輕輕的為她捶腿,嘴裡自然也不閑著, 

  「老姑奶奶,府里現在就剩咱們這兒還有白米白面吃了。」 

  「其他人吃什麼?」 

  「雜合面啊!」 

  玉無痕依舊斜靠在卧榻上,微微的閉著眼角,似睡非睡,只有手裡轉動的念珠沒有停止。雲蓮謹慎的一點一點接近目標, 

  「咱們府里算是不錯啦,奴婢聽說,城裡已經餓死人啦!」 

  「唉………」 

  「老姑奶奶,您說,日本人幹嘛非跟咱們府上過不去啊?」 

  「為財為權為色。」 

  「咱就不能想個法子,破財免災嗎?」 

  「怕就怕,即使破財也免不了災。」 

  「依奴婢看,那是燒香找錯了廟門,燒錯香啦,自然就不起作用啦!」 

  「你倒是說說,哪個廟門對啊?」 

  「奴婢聽說,日本人和咱府里過不去,其實,就是為了那件玉如意。」 

  玉無痕霍然睜開眼睛,騰的坐直了身子,目光死死的盯著雲蓮的眼睛,似乎馬上要將她吃掉一般。雲蓮沒有料到玉無痕的反應如此之大,她毫無防備的坐到了地上,吃驚的看著玉無痕, 

  「老、老、老姑奶奶,您、您怎麼了?」 

  雲蓮坐在地上沒敢動,她一邊咽著吐沫,一邊深呼吸。想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雲蓮沒有見過玉無痕如此猙獰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先冷靜下來的是玉無痕,她伸手扶起雲蓮,輕輕的為她撣掉衣服上的塵土,拉著她的手,安慰著, 

  「摔疼了吧!都怪我,沒打招呼就坐起來了。」 

  「沒事,沒事。」 

  雲蓮不得不佩服玉無痕,可見玉府的女掌家可不是擺設,膽識心智都非常人可比。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可畫蛇添足。 

  雲蓮撅著嘴,若無其事的將玉無痕,重新安頓在卧榻上,站在一旁沉默著。玉無痕柔和的笑了,語氣淺淡的說, 

  「你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老姑奶奶,您沒生奴婢的氣吧?」 

  「沒有。」 

  在玉無痕清淺溫柔的笑容里,雲蓮歡天喜地的離開了房間。門外,雲蓮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悄悄的擦去額角的汗珠。門內,玉無痕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坐起身子,陷入了沉思。 

  臨睡前,我總要到無痕姑母的房間里坐一坐,這是我多年養成的習慣。有時候我會與她聊天,有時候什麼都不說;有時候我會幫她捶腿揉背,有時候什麼都不做;有時候我會靜靜的聽她誦佛,有時候呆坐著出神。 

  今天晚上,無痕姑母的精神特別好,吃了半塊我帶去的綠豆糕,還喝了大半碗的銀耳羹。我怕她存食,便坐在床邊與她聊天,無痕姑母也是好興緻, 

  「這些東西,怕是費了你很大的勁兒吧?」 

  她指了指桌子上擺放的綠豆糕和銀耳羹,輕輕的嘆氣,輕輕的搖頭,對著我安安靜靜的笑著, 

  「你的心意,我領了。以後,不要了。」 

  我順從的點了點頭,可是,我以後還是會千方百計的,找些她喜歡吃的東西來,我想,這一點,她也是清楚的。無痕姑母的手,輕柔緩慢的滑過我的臉龐,將我耳邊的一絲亂髮別在耳後, 

  「玲瓏,你怎麼也有白頭髮了?」 

  「早就有了,姑母,我已經不是小女孩兒了。」 

  我想,即使我到了八十歲,在無痕姑母的眼裡,我恐怕還是那個喜歡盪鞦韆,喜歡高聲大笑,玩得滿頭是汗,額前貼著濕發的小女孩兒。無痕姑母寵溺的瞪了我一眼,慍怒的拍著我的手,笑了,淺淺的試探著問我, 

  「想過讓芳菲掌家嗎?」 

  「暫時不行,芳菲的個性過於急躁。我倒是覺得玲玲合適,只是害怕誤了她一生。」 

  無痕姑母的臉上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似釋然似不舍,似痛非痛,似苦非苦。我低下頭,將無痕姑母的手握著掌心裡,輕輕的(揉)搓,她的手已經不再白皙柔韌,變得枯黃乾癟,彷彿一夜之間,無痕姑母就老了,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婦人。 

  「姑母,您一定要長命百歲,您要一直陪著我。」 

  「好,姑母一直陪著你。」 

  有時候,我覺得造物主真是奇怪,他用歲月奪走了女子美麗的容顏,卻將她們動聽的聲音留了下來。無痕姑母的聲音,依然淺淡柔和,若春風拂面, 

  「玲瓏,他們真的是沖著玉如意來的嗎?」 

  無痕姑母的話鋒忽然一轉,我猛然意識到,這才是她今晚要與我說的主題。既然她問了,那便是瞞不住了,我索性痛快的說了實話, 

  「是。」 

  「交出去,如何?」 

  「絕不!」 

  無痕姑母輕輕的握了握我的手,又握了握我的手,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對著我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倦了。我扶她躺好,幫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幃。正要轉身離開,無痕姑母的聲音,在耳邊溫柔的響起, 

  「玲瓏,不怕,姑母在。」 

  我舒心甜美的笑了,眼睛里卻點點滴滴湧起淚水。許多年了,許多年裡我誰也沒有,我只有我的無痕姑母,而她也只有我。 

  民國三十三年,公元1944年,舊曆甲申年。 

  離開了兩年的松田青木,和宮崎純一郎同時回到了北平城,面對宮崎純一郎,松田青木多少有些心虛,他暗暗吃驚,宮崎純一郎能如此之快的調回北平,看來他的羽翼已經豐滿。 

  被調到朝鮮戰場的宮崎純一郎,冷靜下來之後,將整件事情反覆思考,他發現,最有可能也有能力將他調離的人,是他的授業恩師,松田青木。 

  於是,他趁著松田青木在日本黑龍會總部接受質詢,自顧不暇的時候,頻繁的與軍部的人接觸,利用宮崎家族的影響力,將自己又調回了中國,重返北平。 

  「一郎,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回來嗎?」 

  「您放心,我回來不是為了娶她的。您不是一直想要玉家的玉如意嗎?我來幫您。」 

  松田青木上下打量著宮崎純一郎,他的心裡陡然升起一股不安,宮崎純一郎不一樣了,哪裡變了呢?他一時還說不清楚,他不喜歡人或者事情脫離他的掌控範圍,他開始恐慌。 

  同時,松田青木決定要除掉玉玲瓏,他覺得,如果他能夠順利的除掉玉玲瓏,而不被宮崎純一郎懷疑,那麼,他將重新獲得掌控權。 

  初春的玉府,一片生機盎然,滿眼翠綠。植物花草真好,它們都有自己的脾氣,自己的樣子,願意發脾氣的時候,便發發脾氣,脾氣發過了,照樣開花結果。無論輪迴多少寒暑,它們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樣子,從不改變。 

  我的議事廳里,我端莊大方的看著一同出現的松田青木,和宮崎純一郎,心裡再一次的笑話著自己的蠢笨。 

  「不知二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玉如意。」 

  宮崎純一郎的直白,讓松田青木小小的吃了一驚,他沒想過要開門見山,不過,轉念一想,也無妨。對於宮崎純一郎的直白,我倒是很習慣,他在我面前一向如此。 

  「我看,您是想明搶吧!」 

  「有何不可?」 

  我啞口無言,強盜已然揭開偽善的面紗,此時,我為魚肉他為刀俎,何辭為! 

  松田青木眼神輕浮,態度嚴肅的沉默不語,他沒打算把自己卷進去,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宮崎純一郎對玉玲瓏的態度如此強硬,他忽然有了看好戲的心態。 

  但是,關起遠沒有打算沉默,也沒有看戲的興緻。面對宮崎純一郎的囂張,他覺得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關起遠保持著表面的冷靜平和,緩和的語氣中帶著嘲諷, 

  「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宮崎先生,斯文的面具帶的再久,也改變不了您強盜的本性。」 

  關起遠一邊說著,一邊瀟洒的坐進我身旁的椅子里,我的目光痴痴的黏在他的臉上,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關起遠了,他的聲音沉穩而洪亮,他的目光清澈而銳利,他的神情輕鬆而堅定,他的脊背寬厚而挺拔。 

  我的神情引起了宮崎純一郎強烈的不滿,他端出高高在上的樣子,想用身份迅速的壓垮關起遠, 

  「即便我是強盜,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管家,來品頭論足。」 

  「您說得對,不過,您也許忘了,您現在可是在我的家裡。」 

  關起遠不為所動,今時今日,他不會再為身份介意,是矛盾是彷徨,是他自己的事情,與他人無關。所以,關起遠依然氣定神閑,悠然自得。 

  「你的家?」 

  宮崎純一郎提高了聲音,他斜視著關起遠,一邊的嘴角高高翹起,目光中是滿滿的鄙視與嘲笑, 

  「關總管,你似乎很擅長『反認他鄉是故鄉』啊!」 

  「哈、哈、哈哈哈,的確的確!」 

  關起遠肆無忌憚的笑著,他的表情和態度都毫不掩飾,他對宮崎純一郎無比的厭惡和鄙視, 

  「不過,宮崎先生,您似乎和我有一樣的愛好啊!只是,我比您要幸運得多啦!」 

  我感覺關起遠是有意要觸怒宮崎純一郎,彷彿要和他決鬥一般,我的手心裡開始冒汗了。 

  我的目光直直的看著宮崎純一郎的臉,他的神情愣住幾秒鐘,似乎沒有太聽懂關起遠的意思,隨後,他竟然笑了,來自地獄的最深層,冰冷冰冷的笑。宮崎純一郎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快速的從腰間拔出手槍,「呯呯」兩槍,一左一右打在關起遠的腳下,緊貼著關起遠黑色布鞋頭兒的地上,出現了兩個彈孔。 

  我驚跳了起來,屋裡的小丫鬟尖聲叫著跑了出去,我才發現,越女不在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的。 

  屋裡的三個男人,誰都沒動。松田青木似乎沒有聽到槍聲,依舊面無表情,目光散淡,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樣子。 

  宮崎純一郎將手槍扣在旁邊的茶几上,發出「啪」的聲響,和它的主人一樣,洋洋得意,囂張跋扈。 

  關起遠的手指狠狠的摳著椅子的扶手,發出「吱吱」的聲響,他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睛里血絲密布,呼吸粗重,彷彿是下一秒鐘便會撲向獵物的猛虎,異常兇狠。 

  我的驚慌失措全部變成了對他的擔心擔憂,我緊張得鼻子尖直冒汗,恨不能衝過去,將關起遠直接推出去。此時,關起遠卻忽然全身放鬆,抖了抖長袍的下擺,翹起了二郎腿兒, 

  「銀樣蠟槍頭,擺樣子,嚇唬人吶!」 

  這回輪到我愣住了,我從來沒有聽過關起遠罵人,罵得好像還很貼切,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呵呵……」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