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京城美少女的賒賬史
幾日的奔波需要一個好的睡眠,下午的時候吃了飯,這會兒也不餓,原本興致頗高的幾人在街上逛著逛著步子就慢了下來,晃悠悠逛了不少鋪子,張堂主指揮了兩個鏢師推著小車把一大包一大包的東西往水雲天搬。
四人在小江南西邊頗為熱鬧的一條街上逛了很久,後來雲千羽和雲百靈說要買點東西,不要雲墓生和韓迪府跟著,兩人知道肯定買些女子物品,識趣的轉過頭繼續逛。
逛著逛著韓迪府在一家賣藥材的店裏站住了腳,在那看一本有些殘破的醫書。
韓迪府是醫藥世家出身,對於這些自然感興趣,也是之前雲百靈配藥的時候他在那看的津津有味的原因,因為他確實能看懂一些。
雲墓生對這個沒興趣,於是就騎著馬在這街上遊蕩,這時候雲墓生有些後悔騎馬出來,實在是不太方便,可是一群人東西買差不多的時候就把跟著的鏢師趕走了,要不然也能幫著牽一下馬。
不知何時天上又下起了小雨,這邊春末總是這樣的小雨連綿,不像是雲百靈換了幹衣服,雲墓生身上衣服從上午就很潮了,倒也懶得避雨,看著街上開始豎起了一把把小花傘。
騎著四蹄踏雪黑馬的俊朗少年就這麽騎在馬背上看著一把把各色的傘,就像是蹲在河邊看五色的浮萍在這條像是河流一樣的街道上漂浮流動。
在這條街東邊二裏路的大路上,剛剛散學的雪遲遲帶著小跟班寧小溪優哉遊哉的往熱鬧的街上而去,兩人之前就說好了玩一圈再回家的。
東序每日下午酉時左右就散學了,這個時間點正好差不多雞歸巢,天也馬上就要黑了,但是作為東序出了名的菜女,雪遲遲是沒有資格準時散學的。
早上上學的時候天雖然有些陰,但是也沒下雨,所以雪遲遲和寧小溪也沒帶傘,兩人就從這個屋簷下跳到另一個屋簷下,不少不認識兩人的人都會滿臉笑意看著這兩個活潑可愛的女孩。
隻是認識兩人的就沒那個欣賞的興致了,哪怕兩個漂亮女孩看起來確實賞心悅目,一個拿著小蒲扇的瘦男子看到雪遲遲之後,對著邊上伸頭看著雪遲遲的年輕人道:“別亂看,這就是那女魔頭。”
年輕人收起來滿目的驚慕,往屋裏退,作為離東序最近的街道,這條街是受雪遲遲欺壓的重災區,拿著小蒲扇的男子自然不願意客人伸頭去看雪遲遲,免得惹上麻煩。
“哎,那個瘦子,站住。”
紮著兩個小丸子丫鬟頭的寧小溪纖纖玉指指向了往屋裏退的小掌櫃,瘦瘦的掌櫃聽到猶如黃鸝般清脆的聲音之後心裏一咯噔,暗叫不妙。
“原來是雪大小姐和寧女俠。”瘦掌櫃拱了拱手,陪笑道。
躲在屋簷下已經悠哉走到店門口的寧小溪斜著眼看了眼掌櫃的:“你躲什麽?”
“哪有,哪有,女俠誤會了,我們隻是怕擋了女俠的路。”掌櫃繼續陪著笑。
寧小溪點點頭,邊上的雪遲遲往店裏伸了伸頭,皺著鼻子聞了聞,一臉陶醉對著瘦掌櫃道:“喂,李老二,你家什麽東西這麽香?”
“大小姐,我叫張老三。”瘦掌櫃糾正了一下雪遲遲對自己的稱呼,又繼續道:“今天城外一個獵戶獵到了一隻獐子。”
雪遲遲恍然大悟,點點頭道:“難怪味道有點熟悉,這是煮的還是烤的?烤的吧。”
“烤的,烤的。”瘦掌櫃點頭哈腰,那青年早就躲遠了。
寧小溪在邊上適時開口道:“那個王老四,我們沒帶錢,可以吃你家的獐子肉嗎?”
瘦掌櫃心道你全家都叫李老二,你全家都叫王老四,我是張老三,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彎著腰諂媚笑道:“那是自然,大小姐能看上我們店裏的手藝,是我們的榮幸。”
瘦掌櫃話還沒說完,雪遲遲就大搖大擺順著香味走了進去,找到後廚指著兩條後腿道:“就這兩條腿。”
“前麵的,我們吃不完。”寧小溪指了指前腿。
“後腿的有口感。”
“我們吃不完。”
“也對。”
瘦掌櫃從媳婦手裏接過刀劃了幾下,用油紙包住後遞給兩人,清清秀秀的雪遲遲寧小溪歪著頭啃獐子肉,和這後廚裏略顯雜亂的風格極其不協調,雪遲遲含糊不清道:“王老五,你媳婦手藝真不錯。”
“謝過大小姐誇獎。”瘦掌櫃的媳婦站在邊上,手裏還拿著洗好的蔥,廳裏有人催菜,於是婦人對著雪遲遲告罪一聲之後往前麵急匆匆去了。
“記賬啊。”雪遲遲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好嘞。”
雪遲遲和寧小溪從後廚房蹦蹦跳跳往外走,“老規矩,等我初一有錢了來給你結賬。”
“好嘞。“瘦掌櫃不禁想起了雪遲遲十來歲時的每個月初一的下午,長得眉眼靈秀但是有些胖的小姑娘拿著小賬本一家家算賬,寧小溪跟在後麵一臉肉痛的給錢。
“哎,掌櫃的,我定下來的獐子你怎麽賣給這兩個小娘皮了?看不起……”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光頭壯漢話還沒說完,看到雪遲遲回過頭後頓時把沒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伸手就對著自己臉左右開弓。
一時啪啪的抽臉聲回蕩在不大的屋子裏,雪遲遲用油紙包好肉,然後握著骨頭轉兩圈後把骨頭幹幹淨淨的抽了出來,往光頭壯漢頭上一丟,冷冷道:“頂著它吃完這頓飯。”
“是是是。”光頭點頭哈腰的,彎腰把掉到地上的骨頭拿到自己頭上頂著。
雪遲遲不再理會,和寧小溪往外去,獐子腿烤的剛剛好,可能是什麽獨門秘方,骨肉分離,雪遲遲輕輕鬆鬆就把骨頭都抽掉了,伸手捏了點小菜夾在裏麵如吃饅頭一般。
“餓死了,東序的午飯真難吃。”寧小溪狼吞虎咽,兩人丟下頂著骨頭的光頭壯漢,再次在屋簷下貼著牆根往家裏去。
淅瀝小雨下,燭火透過窗子照在青石板上,留下被窗框擋住形成的小格子,兩個年方二八的少女就這麽跳來跳去。
走在前麵的寧小溪吃完了肉,這會不知道從哪拿了個果子邊走邊啃,裝著幾本書的小布袋字掛在腰間一直晃來晃去的。
突然,寧小溪看到了一個穿著土黃色衣裳,滿是土財主模樣的少年,急忙喊雪遲遲看,“哎,遲遲你看,四處嘲諷我們的那個田簾神將家的那個小崽子。”
“好家夥,找他幾次沒找到,今天居然遇上了,辦他。”雪遲遲滿臉亢奮,第一時間拉著寧小溪往牆根躲,生怕打草驚蛇。
吃完晚飯出來溜達的田小天愁眉苦臉的,他是東序的學生,東序與天下一統之前不少國家的太學差不多,但是教授範圍要廣一些,田小天在裏麵學習打鐵鑄劍。
東序的飯堂曆來吃飯要排隊,去的遲了就要站很久。前幾天他因為吃飯時候搶著往飯堂跑被同樣衝向飯堂的雪遲遲擠掉河裏了。
雖然他也知道雪遲遲不是故意的,而且雪遲遲也是被別人擠過來撞的自己,但是田小天不管,自己吃飯跑掉河裏的事情被不少學子拿當笑話講了一圈之後,他就忍不住生雪遲遲的氣,於是四處講雪遲遲和寧小溪的壞話。
沒多久雪遲遲就知道了自己四處講她的壞話,所以揚言要打自己,在東序裏還好,有師長們在,田小天也不怕她,可是雪遲遲在門口蹲了自己好幾次,這就讓田小天有些受不了了,他是真的打不過雪遲遲。
於是這幾天他都躲著雪遲遲,早上趁著愛遲到的雪遲遲沒出發之前就去東序,晚上就靠著和雪遲遲在一個課堂的表弟傳消息。
若是雪遲遲被罰留堂了,他就大搖大擺的回家,若是雪遲遲正常散學了,他就小心翼翼的躲著點,雪遲遲走南門他就走北門,雪遲遲走西門他就從東門繞一圈回家。
吃完晚飯,看天都黑了,於是他就放心出來溜達溜達,畢竟因為雲大公子進京的事情,雪遲遲好像被剝奪了一散學就四處晃悠的權利,散學都要直接回家,再看天色,估計雪遲遲早就散學了,他沒想到的是雪遲遲因為次日要去青鹿山,所以被夫子勒令多寫了兩遍文章,到現在才散學。
皺著眉頭一臉苦兮兮的田小天隻希望雲大公子能早點收拾一下雪遲遲,讓雪遲遲忘了自己的事情,不然以雪遲遲的性格,自己遲早得被她打,一想象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樣子,田小天就為自己的行為而後悔。
蹲在一處牆角的寧小溪轉頭看邊上的雪遲遲道:“怎麽辦他?直接上去打他一頓?”
“那也太便宜他了,又不是我要撞他的,我也是被人差點擠掉河裏麵好嗎?這個嘴惡毒的小崽子居然到處講我壞話,還說我放蕩,我非要好好治治他。”雪遲把報複兩字寫在了臉上。
寧小溪嗅了嗅:“怎麽有股臭味?”
“你看,有輛糞車。”雪遲遲指著一輛糞車,拉過邊上一個路人道:“這糞車怎麽不夜裏清理?”
“連著幾天的雨,再不清理就溢到這路上了。”路人顯然是不認識雪遲遲,大搖大擺的走了。
寧小溪一臉嫌棄,雪遲遲擠眉弄眼,寧小溪瞬間理解,但是有些猶豫,“那我們把他丟到糞車裏?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確實有點過分。”雪遲遲點點頭,一雙大眼睛轉來轉去的,突然道:“我們就推他一下,讓他身上沾一點點。”
“這個行,走。”寧小溪剛剛想站起身,又被雪遲遲拉了一下。
寧小溪轉頭就看到滿臉猶豫的雪遲遲,雪遲遲頗有些掙紮道:“這樣,我們再給他一次機會。”
“怎麽給?”寧小溪一時想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