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糞怒的少女
“你一會跑過去嚇他,他一定會轉頭就跑。”雪遲遲一點點分析,
“然後等他跑到離糞車很近的時候你就喊:雖然小姐回家了,但我收拾你易如反掌,這個時候他聽說我不在,可能就沒那麽害怕了;這個時候你就假裝摔倒,他要是敢幸災樂禍我就把他往糞車上踢,他要是過來扶你,那我們就文明一點,打他一頓算了。”
寧小溪點頭如小雞啄米,激動道:“行行行,這個好。”
“糞車在北邊,你繞到南邊去嚇他,他肯定往北跑,我先過去埋伏,你等我手勢。”雪遲遲附在寧小溪耳邊說完後躲在一個個出攤的櫃台後繞到了北邊,見到寧小溪到了南邊,揮了揮手。
“田小天,居然讓我遇見你了,站住。”
田小天站在一個賣掛扣的攤子前,突然聽到有人喊自己,這些天緊張的本就像是繃緊了的繩子瞬間繃斷了,一抬頭看到寧小溪朝著自己跑來,撒腿就跑,下著雨的石板有些滑,田小天一個踉蹌。
“雖然小姐回家了,但我寧小溪收拾你易如反掌。”
田小天聽到背後的聲音後驚奇的想到,若是雪遲遲不在,自己怕什麽,剛剛好像確實隻看到寧小溪一個人,但是又怕有詐,於是回頭看了一眼。
“哎呀。”
身後那追著自己跑的小丫頭被突起的石板絆了一下,趴倒在有水的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見到此景,又沒看到那令他見到了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的雪遲遲,這些天躲躲藏藏的恥辱經曆轉變成了這會開心的理由,頓時樂從心來,撫掌大笑。
“狗腿溪,你活該,還天天堵我。”
在他側麵,轉過頭後便看不見的地方,一個滿臉溫柔無害的俏美女孩若無其事的走到他邊上,口中道:“不知悔改。”
少女說完後突然暴起,跳起來猛地一腳側踢在少年的脖子上,少年一時站不穩向前趴下,一雙手本能的四處揮舞,那糞車正好經過。
少年脖子一痛,隨後先聞惡臭,一定神,隻見自己離糞車越來越近。
“砰!”
目光有些呆滯的少年看著手上和身前的汙穢,看了眼站在邊上瑟瑟發抖的車夫,又望了一眼剛剛可憐兮兮的寧小溪摔倒的地方,隻是那個石階邊上哪還有人影?
稍稍轉頭就看到那個紮著兩個小丸子的女孩和一個粉衣服的身影站在邊上哈哈大笑,笑完之後兩人像小鹿一樣快樂的跳著跑遠了,隻是這兩頭鹿的心又黑又臭。
少年看著自己的身上,徹底崩潰了,嘶喊聲裂石穿金。
“遲,老,狗,我和你不……死……不……休……”
“他還要和我不死不休呢?”跑著的雪遲遲挑著眉和邊上小丸子頭少女玩笑,回應她的是寧小溪銀鈴一般的笑聲:“哈哈哈……”
“啊……我和你拚了。”
雪遲遲一回頭,嚇得花容失色,拉著寧小溪就甩開了跑,口中道:“小溪快跑,他的身上太髒了。”
寧小溪回頭一看,可不是嘛,那幾乎癲狂的田小天不想著去洗幹淨,就這麽跟在兩人身後追著要拚命。
“兵分兩路,徐記會合。”
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田小天猶豫了一下,跟著雪遲遲就追,路上行人無不避讓。
見著田小天追的人是自己,雪遲遲不屑的列了咧嘴,口中道:“要是被你追上,我以後生兒子跟狗姓。”
雖然麵上看似狂拽,但雪遲遲腳下卻沒有絲毫變緩,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少女深知小心駛得萬年船,所以沒到安全地方之前她不會有任何大意,依舊一路狂奔。
不多時,雪遲遲來到了極其熱鬧的青園街,人一多了,也就跑不快了,被身後的田小天追近了些,雪遲遲索性借勢在牆上踩了一腳後在空中飛奔,落腳處就是一把把雨傘。
田小天哪有這等輕功,就這麽看著雪遲遲越跑越遠,雪遲遲從小最愛的功夫就是輕功,單純因為跑得快就少吃虧。
滴著小雨,充斥著燭火昏黃光芒的長街上,粉衣的飄逸少女一雙粉色的繡花鞋就那麽踩著一把把竹傘飛掠,
許多人隻是聽到遠處的熙熙攘攘,隨後手中傘突然重了一下,殊不知頭頂上有一身影已經遠去。
雪雲裳練得一手好輕功。
轉過一處酒樓,路越來越寬,女孩在傘上飛奔,時不時回頭看那追著自己的田小天,等到徹底看不到田小天的人影,雪遲遲卻又在人頭頂跳出了興趣,專挑一個色的傘踩。
“哎呀。”
驚呼聲連成一片,任誰走路走好好的手中傘突然一重也會詫異。
雖有燭火但略顯幽暗的長街上,雲墓生騎在高頭大馬上聽到人流的聲音,於是就轉頭去看,隻是等他轉過頭,踩著傘輕快跳了過來的雪遲遲也就到了他的頭頂上。
雪遲遲跳傘跳的有些魔怔了,一時隻想著高高低低,看到傘聚成的長絲帶斷了一段距離,這段空了的地方正好有一個高起來的落腳點,毫不猶豫的就踩上去了,希望借著雲墓生的頭再跳到前麵的傘上。
雲墓生頗有些詫異,沒想到這街道上的女孩這般霸道。
隻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少年又何曾被女人踩過頭,頭一歪,那精巧的繡花鞋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想踩我頭?褲都給你扒了。”
昏暗的長街上,一身白衣的俊少年雙手往上一伸,抓到布料後猛地往下一扯。
“哇哦,你好白哦。”
雪遲遲驚然回過神,一瞬間臉漲紅至脖子,低頭一看隻能看到自己罩著粉紗的白色裙子,自己站在這人渣肩上,所以這個扯自己褲子的人被裙子擋的嚴嚴實實的,也看不見麵目,氣急之下將所有力氣灌注與腳上就踹了過去,
少年壓根就沒想到這在大街上踩人的瘋丫頭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羞澀的躲避而是攻擊自己,那小腳就在自己肩上,這麽近的距離根本就避不開,被重重的一腳踢在側臉上。
一陣劇痛傳來,雲墓生有點懷疑自己扯的是不是什麽關西壯漢的褲子,頓時眼冒金星,暈乎乎的從馬上一頭栽了下去。
少女腳在馬上一踩,整個人如驚弓之鳥,一頭撞進邊上一家布莊,把鏤空的窗子撞了個大窟窿,躲著人把褲子提好,轉頭就煞氣滿滿的出來找雲墓生算賬。
漲紅了臉的雪雲裳這輩子從沒受過這種委屈,又氣又羞,暗暗發誓一定要弄死這個人渣。
雲墓生摔落下馬的時候怕摔到腦袋,第一時間就抱住了頭,這會腦子暈乎乎的,自然不會把手鬆開,雪遲遲一張小臉漲的通紅從布莊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團白,連雲墓生的臉都沒看到。
不過這會心裏慌得不行的雪遲遲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看人長什麽樣,上去就是一腳,可憐被雪遲遲近距離踢中腦袋的雲墓生這會眼前還有些發黑,壓根就沒有任何防禦。
粉色繡花鞋霸道淩厲的踢向雲墓生的肚子,正中那日被雲雅致踢到的地方,少年頓時縮成了一隻蝦,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或許是這淤血的緣故,這幾天雲墓生一直覺得心有些悶,這會吐了淤血之後心口反而舒暢了許多,隻是頭又暈乎乎的,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雪雲裳又踢了幾腳,用的力氣小了很多,似乎是怕把人踢死了,周圍的人群已經指指點點的匯了過來,女孩這會兒慌亂的不行,扭頭就跑,也沒人敢阻擋,所以她很快的就跑出了這條街。
不似那熙熙攘攘的小街小巷,雪雲裳上了一條大道,人跡少了許多,馬車多了起來,一顆心怦怦跳的女孩有些後悔沒看一下那個臭流氓的長相,這會又擔心那些圍過去的人會把自己被扯了褲子的事情傳出去。
於是她又偷偷的回去了,在街頭隨手買了張麵紗遮臉,就這麽小心翼翼的往之前打人的地方而去,身邊已經有人開始說自己的不好了,但是雪雲裳為了偷聽一直努力忍著,邊上的婦女也沒想到一向霸道的雪雲裳會遮著臉出來。
“雪雲裳實在是太野蠻了,就因為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一些雲大公子要來收拾她的謠言,就這麽蠻不講理的毆打雲大公子,雲大公子哪能想到有人這麽無恥的偷襲,所以才遭了她的黑手。”婦人一臉的義憤填膺,似乎雪雲裳做了罪該萬死,喪盡天良的惡事。
“你看到了嗎?是雪小姐先動手的嗎?”年輕小婦人追問。
裝作在攤上看東西的雪雲裳一顆心跳的快要炸了,拿著簪子的白嫩小手微微顫抖,短短的一句話間隙的時間,美貌少女的額間便有了細細的汗珠,生怕自己這輩子最狼狽的瞬間被人看到了。
“我當時離雲大公子就幾步遠,隻感覺到傘突然重了一下,抬頭一看才知道是雪大小姐踩了我的傘,她踩著我的傘跳到雲大公子肩上,狠狠一腳踢在了大公子的頭上,毫無防備的雲公子遭此一擊……”
蹲在地上的雪雲裳深深吐出一口氣,心道沒人知道就好,但又有些擔心還有別人看到了,於是在這街上轉悠了很久,聽到了好幾波人說到這件事的人,確認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被扯褲子的事情之後長著一張瓜子小臉的雪雲裳才放下心來。
去和寧小溪回合的路上,遺傳了母親好美貌的雪遲遲雖然一直大大咧咧的,但向來潔身自愛,何曾被人這般輕薄,一邊踢著石子一邊胡亂的抹眼淚,咒罵的話撅著嘴說了一路:
“雲墓生,你這個下流的貨色,你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