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殷慕
“是是,多謝提點。”方濟舟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笑得有些勉強。
方濟舟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在看清裏麵的情形時,眼中帶著錯愕。
重重紗幕後,一方寬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麵鋪設著暗紅著的綢緞。綢緞之上,相擁著兩道身影。
不,是暗紅色的身影,半擁著另一個嬌小人影。那人埋首在他的懷中,麵目看不真切。背後纏著紗帶,想來是受了傷。
“方濟舟?”陰冷的視線掃了過來,嚇得方濟舟臉色一白。
方濟舟哆嗦著唇,應了一聲是。
就聽得那人道:“你過來看看她的傷口。若是治不好,你便去給你的前輩們陪葬吧。”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駭得方濟舟麵無人色。
方濟舟急忙挪動著腳步,掀開那紗布一瞧。這人背上中了刀傷,皮肉已經泛黑,不斷有黑血滲出來。
方濟舟眉頭狠皺,探出指尖就想摸一摸那傷口。
卻不想,竟被一股蠻力將他狠狠甩了出去。
“管好自己的手。可有解法?”那人用寬大的衣袍罩住傷患的全身,陰鷙地掃了方濟舟一眼。
方濟舟趴在地上,一把老骨頭都要被摔碎。隻覺得自己委屈無比,他不過要探查下傷者傷口罷了,如何像是觸碰了這男人的逆鱗一般?
“有,有的。”方濟舟蒼白著唇認命道:“此人身中西域奇毒,卻並非無解約。待老夫熬製藥方,讓她服下。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得到了方濟舟的保證,男人麵色稍緩。揮了揮袖,便將方濟舟遣退了下去。
寢殿中,隻餘他們二人。
男人躺了下來,讓她趴在他的身上。
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緊閉的雙目和蒼白的嘴唇。
他盯著她的睡顏細細地打量,鷹眸晦暗莫測。
“殺了你,舍不得。便留在我身邊吧。”
男人在她額角印上涼涼一吻,將她收懷中。
許清歡感覺自己沉睡了良久,夢裏都是她動蕩不安的前世。
東宮之中,蕭霖舉著尖刀,朝她劈了下來!
“啊!”許清歡失聲尖叫,豁然睜開雙目
“醒了?”一道低沉的聲音懸在頭頂,許清歡感覺自己被半摟了起來。
刺目的光線,晃的許清歡眼眸生疼。她微眯著雙目,怔愣地瞧著眼前的光景。
眼前卻驀然放大出一張玉色般精致鬼魅的麵容。
“小東西。”殷慕斜倚在她身側,眸中笑意涔涔。
許清歡腦中渾噩,身體乏力地要命。哪裏想到一覺醒來,眼前居然會躺著一個男子!
這種感覺何其驚悚詭異,叫許清歡心口發怵。
“你”許清歡僵硬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方才用幹澀的嗓音道:“你,你是誰?這是哪?”
殷慕聞言,臉色驀地一沉。猛地伸手扣住許清歡的下顎:“你說什麽?你不識得我?”
這個該死的小東西,居然敢忘了他?
許清歡下顎作痛,惱怒地瞪著殷慕:“我該識得你麽?殺人凶手。”
那日在暗巷之中,這人殺了要救她的人,她如何能夠忘記?
殷慕臉上變化莫測,審視著她的臉,看著她一臉倔強的模樣,薄唇忽然輕佻一笑。
他撩起她的秀發,玩味地看著她:“你這話便是冤枉我了,傷你的另有其人,我卻是救了你。如此說來我還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便是這樣傷你恩人的心的?嗯,小東西?”
灼灼的呼吸,噴灑在許清歡的臉上,讓她不自在地往後瑟縮。
“強詞奪理,不知所謂。起開。”許清歡拍開他的手,作勢就要從床上起身。
“嗬”隻聽得一聲冷笑,世界天旋地轉。
殷慕驀然將許清歡推倒在床上,精悍的身軀瞬間覆了上來。
“你做什麽?”許清歡心下大駭,雙手被殷慕緊緊扶住。
殷慕墨瞳幽深詭秘,直勾勾地盯著她:“你竟忘了我是誰,我便幫你記起來。”
說罷,傾下頭來,作勢就要輕薄她。
許清歡左右掙紮,大聲喝道:“想不到你癖好這般古怪,連小丫頭都不放過,我都還未及笄!你你當真是禽獸不如!”
許清歡無所畏懼地瞪著她,那水一般的明眸清靈倔強,將殷慕的影子分明倒映其中。
殷慕隻覺得心裏像被貓爪撓過一般作癢。
他邪邪地勾起薄唇:“禽獸不如?嗬,為你我倒不介意破一次例。”
“你!”許清歡震愕間,殷慕已經俯下身。
她一介女流,如何是殷慕的對手?
要是當真被殷慕如何,那她這輩子還有什麽顏麵苟活於世?
在殷慕將指尖伸到她的領口時,她終是忍不住嘶吼出聲:“殷慕殷慕!你莫要亂來,你別逼我恨你!”
許清歡破碎了語調,是真切地帶了惶恐。
殷慕倏然收手,薄唇輕勾:“這不就記起我了麽?不想從你口中聽我的名字,竟是這般好聽。”
聽這聲音,好似帶著無限歡心。
許清歡忍不住抖了個冷顫,在心中將殷慕痛罵了祖宗十八輩。
瘋子,實乃是瘋子不假啊!
她抿了抿唇:“你竟不殺我,那打算何時放了我?”
“噓”殷慕將指尖點在她的唇上:“莫說掃興的話。你當然是留著我身邊。待你及笄,我們便成婚。我這樣一心一意待你,你可歡喜?”
歡喜?許清歡隻覺得毛骨悚然。
對上殷慕滲人的視線,隻得硬著頭皮道:“我要考慮考慮。”
這滋味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
千悔萬悔,悔不該招惹了這瘋子。
“也罷,你身子弱,先養好身體。我們來日方才。”
殷慕好心情地勾了勾唇角,在她側臉上印上涼薄一吻。
喚了侍女來伺候許清歡,這才揚長而去。
許清歡環視環視著四周景致,卻發現自己在一座寬大奢華的寢殿。
這寢殿垂墜著層層紅紗,看起來頗為綺麗詭異,與殷慕古怪的性子,倒是十分相襯。
而自己的身上,也不知何時被換上一身白裏描紅的紗裙,裙擺開著大朵豔麗的朱花。
出自誰的手筆,已然不言而喻。
殷慕!許清歡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