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方才做得不錯
“你……!”
穆清歌的一個字,叫顧子衿整個人頓在了原地,臉色瞬間失去血色。
“所以王爺,以後萬萬不要再這樣了。”
趁著顧子衿愣神的間歇,穆清歌從他懷裏掙脫開來,重新將手裏的布放到顧子衿手心,“這衣角,理應送到你手裏。”
月光柔柔的灑在荷花亭,兩人相對而立。
穆清歌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不妨手腕被猛地拉住,顧子衿沉沉道:“是因為孩子嗎?”
有了孩子,她才不得不死心塌地的回到陶元城身邊。
穆清歌沒想到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子衿還沒有放棄,清冽的眸子閃過一絲不忍。
旋即輕輕勾起唇角笑了笑,故意道:“自然也有這個原因,畢竟孩子一出生,總是需要爹爹的。”
說完這句話,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顧子衿的身體再次顫了顫,抓著穆清歌的手忽然慢慢的鬆了下去。
穆清歌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卻還是強顏歡笑道:“王爺,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民女就先告辭了。”
說完正要走,忽然又感覺手腕被重新緊緊的抓住。
顧子衿下定了決心一般的沉聲道:“清清,我可以跟你一起將他養大。”
“你說……什麽!!”
穆清歌驚詫無比,以為自己聽錯了。
“清清,倘若是因為孩子,我做孩子的爹,跟你一起將他養大,可好?”
顧子衿眸色定定的看了過去,布滿寒色的俊臉之上盡是認真之色,沒有絲毫說笑的意思。
“你又何必這樣。”穆清歌冷靜下來,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她從未想過,他會為她讓步至此。
“清清,你隻要回答願意與否。”顧子衿說道。
說這話時,他的眼中再次浮起了一絲希翼。
“不願意。”
最終,穆清歌還是拒絕了。
就看見顧子衿眼中的希翼逐漸黯淡下去,然後失神的將她的手腕放開,慢慢道:“既是你的選擇,我便尊重你。”
說完,邁著沉重的步子就抬腳離去。
濃濃夜色中,暗紅色的身影看起來幾乎與黑色融為一體,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失。
穆清歌歎一口氣,索性往荷花亭一坐看著湖水出神。
思緒萬千的時候,麵前突然一暗,被人遮住月光。
“方才做的不錯。”
穆清歌抬起頭,看見陶元城正一臉柔和的看著她。
她頓時心驚不已,看樣子,這竟然是陶元城故意叫她有機會出來尋到顧子衿以來試探她的!
幸好那時不曾說別的話,差點就被他擺了一道。
穆清歌心裏不太舒服,黛眉輕蹙道:“大人怎麽有空閑出來了。”
“若是沒有空閑,又怎麽看得到你對本大人這般忠誠呢。”
陶元城往穆清歌身邊一坐,將她拉到自己懷裏,溫聲道:“倘若你一直這樣,我不是不會好好疼惜你的。”
“謝大人親睞。”穆清歌極力忍著想要掙紮著站起身的衝動不緊不慢的答道。
“你說這孩子,取名叫什麽好?”
陶元城忽然話鋒一轉,一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腹笑道。
穆清歌渾身一僵,但好在調整的極快,鬆懈下來淡淡道:“小名叫阿蕪如何?”
阿蕪,通阿無。
本就是一個沒有的東西,不是無是什麽。
陶元城略略思索一下,點點頭,“是個好名字。”
“嗯,大人喜歡就好。”穆清歌淺淺一笑,裝作不經意般的從他懷裏站起來。
感慨似的說道:“倘若一開始便好好的在一起,這個時候說不定咱們已經有一個孩子都會開口說話了吧。”
“你還在怪我?”陶元城聲音沉下去一些。
“不,不敢。”
穆清歌連忙福了福身,“外邊風大,咱們進去吧。”
“也好。”陶元城說著,眼神銳利的在她身上一掃,便站起身開始往回走。
兩人並肩走進大殿,穆清歌四處看了看,卻不見顧子衿的身影。
悠悠的回到位置上,哪知剛坐好,麵前突然人影一閃,出現個粉衣女子。
這女子,正是許久未見的陳雪之。
“穆姑娘。”
陳雪之上前一步,露出個明媚的笑來道:“近來可好?”
穆清歌輕輕頷首,“尚可,陳姑娘有事嗎?”
陳家人自上次她幫了陳府一次後對她倒是頻頻示好,隻是僅憑那點小事顯然不至於讓得勢了便用鼻孔看人的陳雪之這般溫順。
所以,這裏邊到底有沒有別的什麽目的很難言說。
她也就不想同她們走的太近,總歸有個人情在那裏留著就可以了。
而陳雪之與太子顧天煜也早已在一個月前成了親,那個時候她也是用著養胎的緣由沒有出麵。
現下突然過來找她,倒真不知是為了何事。
“無事便不能來寒暄兩句嗎?”
陳雪之說著,也不經過穆清歌的同意,頤指氣使的吩咐人在她身旁搭了個凳子,款款坐下道:“爹爹說了,穆姑娘你有恩於我們陳府,應該多多跟你熱絡些才是。”
“陳丞相真是太客氣了,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穆清歌泰然的應付著。
“對了,穆姑娘,聽說今年郊外的荔枝結的不錯,過幾日父親想邀請你跟陶大人一同前去遊玩品嚐,不知二位可有時間?”終於,陳雪之說出了來意。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穆清歌心下瞬間了然。
雖然被提拔成了丞相,可到底是勢單力薄,這陳丞相便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正在到處拉攏同僚穩固自己的地位。
隻是這主意竟然打到陶元城頭上來了,還真是不會審時度勢。
也不知皇上知道他意欲接近陶元城後會做何感想,不過有了顧天煜這層關係,皇上這邊倒是也不怕陳丞相反水,無非是怕他被當槍使罷了。
想到這裏,穆清歌不動聲色道:“陶大人就在這裏,不如你親口問他本人比較好。”
說罷,特意為陳雪之騰出來位置。
見此,陳雪之暗暗咬牙。
就是因為陶元城不那麽好說話她們才從穆清歌身上下手,現在穆清歌兩句話就輕而易舉又把難題推了回來,真是該死。
訕訕的笑一笑,陳雪之將穆清歌拉回來道:“這事倒也不急,找個時間讓爹爹親自再去陶府說罷。”
穆清歌眉眼清清的坐回去,兩人再隨意說了幾句,陳雪之便呆不下去離開了,
又在裏邊坐了一會兒,眾臣都開始逐漸告退。
陶元城帶著穆清歌也準備離去,這時皇上忽然開口道:“元城這就走了嗎?”
“是,皇上。”陶元城略微彎了彎腰。
“如今你我二人似乎生分不少,令人痛心啊。”皇上歎一口氣,仰頭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皇上說笑了,微臣赤子之心,對皇上的不是生分,是敬重。”陶元城麵不改色的答道。
“能得元城敬重,朕很是欣慰。”皇上忽然放慢了語氣,目光若有所指。
說罷,再將目光放到穆清歌身上掃視了一圈,“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一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元城覺得這話說的如何?”
話一出口,所有的大臣頓時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不由自主的朝著陶元城看去。
皇上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去覬覦。
不管是女人,還是……皇位!
這是在對陶元城作警告。
陶元城又豈有不懂之理,點點頭,沉沉道:“說的自然是好的。”
就這麽幾個字,也不做過多的評價,沒人知道他此時心裏在想什麽。
皇上先是定定的看著這邊,接著哈哈一笑,“元城果然是真性情,好了,時間不早,大家都趕緊回去歇息吧。”
說罷,乏了一般的揮了揮衣袖。
眾人得到準許,才又繼續開始告退。
穆清歌隨著陶元城從大殿出來坐上馬車,一路上,他的眉頭一直深深的擰緊著。
“穆清歌。”
忽而,陶元城低沉的開口道:“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本大人,不管你是真情還是假意,既然已經入了陶家的門,那麽便生是陶家的人,死是陶家的鬼。”
“所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本大人吃癟,別露出這麽開心的樣子。”
穆清歌有些驚詫於陶元城的觀察入微,連她這細致的表情都可以看到。
但是隨即淡淡的勾起唇角,“大人說的是。”
陶元城看著麵前淡若止水的女子皺起眉頭,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當她最開始溫順的時候,他不喜歡。
當她變得渾身都是刺的時候,他又開始懷念她溫順的樣子。
現在她變回溫順的樣子了,他卻又覺得不夠鮮活,還不如之前渾身是刺的樣子。
默了默,陶元城冷哼一聲,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兩人回到陶府,穆清歌回了自己的院子,而陶元城則去了雲胡那裏。
第二天,穆清梵給穆清歌從來了一封信叫他回去。
略微收拾了一下,她便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待到了穆府,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早已等在了花廳,卻是小翟。
“是你找我?”穆清歌慢慢走進去問道。
“嗯。”
小翟點點頭,繼而從懷裏掏出一本東西道:“你猜這是什麽。”
穆清歌聞言一喜:“”林管事的小尾巴?
小翟得意的揚起下巴,十分傲嬌道:“還算不是太笨,那也真算是個老狐狸,這麽久才被我找出破綻。”
穆清歌將賬冊接過來在手中翻了翻,隻見裏邊記了太多的假賬漏賬,不由道:“原以為他也隻是有些野心,不想胃口這麽大。”
難怪當初她去存五千兩時人家看不上眼,沒有有什麽油水可以撈,自然看不上眼。
小翟撇撇嘴,“這還隻是其中一本,早先第一次見麵時,我勸你不想銀子打水漂就趕緊走,這是這麽個理。”
“好。”
穆清歌將賬冊一合,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那我便去錢莊走上一走。”
小翟嚴肅道:“明日吧,今日他出去為楚懷生辦事了,不然我也沒機會出來找你了。”
“嗯。”將賬冊仔細收好,穆清歌道:“那你要回去吧,出來太久被察覺出什麽就不好了。”
小翟聽完卻並沒有動,忽然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扔到她手中,有些別扭的伸出一隻手攤開道:“這是欠你的銀子,把我的借條還給我。”
穆清歌掂了掂這一袋銀子,詫異道:“你哪兒來這麽多的。”
縱然有錢莊的工錢,這幾個月的時間也不至於有這麽多才對。
“這你就別管了,山人自有妙計。”小翟再次揚了揚下巴。
“借條倒是沒在我身上,下次見麵時給你可行?”穆清歌問道。
“那好吧。”小翟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做完這件事,挺著胸抬腳開始往外走,
穆清歌也沒有阻攔,畢竟人家若是不說,她死問也問不出個什麽。
但始終有些不放心,便想派人去查一查,卻無奈的發現自己眼下手底下並沒有那麽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跑腿了。
聽若早就在之前被她派去照顧穆清梵,連隱也已經不在,她手底下,確實需要一個人才行。
看來找個時間,她得親自去買個丫頭。
不過一想到連隱,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顧子衿,昨夜離開後再也沒見過他,也不知去了哪裏。
穆清歌眸色深深,歎一口氣,努力叫自己暫時先不去想這個。
好不容易將心緒平複好,她便準備去看一看穆清梵。
自她說自己有孕後已經許久不曾回來過,他的傷口應該好了才對。
走到那邊的院子,聽若正陪著穆清梵曬太陽,臉上也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心情不錯。
“哥哥。”
穆清歌款款走過去,叫了一聲。
穆清梵同聽若一起轉頭看了過去,聽若立時親熱的跑過去迎道:“小姐。”
穆清梵則笑道:“跟小翟把事說完了?”
“嗯。”穆清歌走到桌子旁坐下,聽若忙為她倒了一杯茶。
“那小鬼,闖進來隻說要找你,也不具體說要做什麽,傲嬌的很,我便隻能用我的名義叫你回來了。”穆清梵抬手喝了一口茶道。
“他是這樣的性子。”穆清歌掩嘴笑了笑,“這樣很好,陶元城也不至於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