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決戰,天池雲端(夢醒篇 )(六)
丘山猛地眼睛一亮,道:「媛妹,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就連生起氣來,也是那麼的美麗動人。」說著,他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到了顧媛媛那張白雪一般的美顏之上。
顧媛媛當即怒斥道:「惡賊、淫賊,還不快拿開你那張臟手,否則.……否則本姑娘此刻便自盡在你面前。」
丘山聞言后,急忙收回手來,面帶痛苦道:「媛妹,我是岳林啊!你的大師兄岳林啊!難道你真的將我忘記了不成?」
顧媛媛用將信將疑的神情看著他,道:「你這模樣怎麼可能是我的大師兄小林子?他明明已經死去多年,你這惡賊休要在這裡欺瞞於我。本姑娘才不會上你這個當呢!」
丘山忙道:「這是易容之術呀!不經你提起,我都差點忘了此事呢!」言畢,只見他抬手在下顎部位一陣擺弄,很快地,一張人皮面具便由其手中逐漸地滑落開來。
霎時間,一張俊俏且微帶苦澀的面龐,便即刻地呈現在顧媛媛的眼前。
這時又聞得岳林道:「媛妹,你可看清了?我真的就是你的大師兄小林子呀!」
顧媛媛用既驚又奇的眼神看著他半晌后,遲疑道:「既然你都說了,你這張臉龐可用易容術改變,那我怎麼知道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張臉,就一定是真的呢?」
岳林愣上一愣后,突然道:「若你仍心存疑慮,我倒也有個方法可以證明。我只想讓你知道,由始至終我對媛妹你的心意,從來未曾改變過分毫.……」當他說到此處,竟毅然地抬起右手,五指變爪間,五道血痕便瞬即地出現在他那原本俊俏的右臉之上。
顧媛媛震驚地望著他,道:「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岳林將已被自己抓傷的右臉靠向顧媛媛的眼前,道:「媛妹,你可瞧仔細了,這其中可還再有易容之物存在否?」
看著他那血肉翻飛的右臉,顧媛媛動容道:「我信了,我信了還不成么?你又何苦如此.……」
岳林當下面帶喜色,一把緊抓住顧媛媛的香肩,激動道:「你真的相信我了?相信我就是你的大師兄小林子了?」
顧媛媛輕點了點美首,道:「可三年前,你不是已經.……」
岳林收回手來,面轉憤然道:「哼!這其中的一切,還不是都得拜你那位好父親、我那位好師父所賜.……」
顧媛媛吃驚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啊?」
岳林在看過她一眼后,說道:「你真的願意聽?哪怕這是你一直不願去面對的事實?」
顧媛媛毅然地點頭,道:「比起這些,我更不願意糊糊塗塗地度過一生。」
岳林頷首道:「那好,我便索性將這三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你吧.……」緊接著,他便尋處坐於顧媛媛身旁,開始緩緩地道出了其中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來。
三年前,岳林在偶然截獲一幫江湖惡徒準備偷襲「雪山派」的消息后,便立即在山中進行了布防。由於擔心出門在外的師父以及師母恐遭賊人的分頭暗算,於是他便馬不停蹄地向著師母臨別時告訴他的大致地方匆忙而去。
在自己勞途奔波好不容易發現師父、師母的行蹤后,他便連夜地奔向住地。誰知當他到了「久別鎮」后,卻在無意中見到了顧千山為盜取孫雲煙手中的「乾坤心經」而將其擊落懸崖的事情。由於事出突然,被眼前事實所震驚的岳林,很快便被顧千山所發現。在驚嚇過度,且感覺到自己生命即將受到威脅的時候,岳林逃跑了。
當他懷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回到「雪山派」的時候,顧千山卻早已抵達。最為奇怪的是,顧千山對於歸來的他並未做出什麼異樣的舉動來,且還誇獎他對於這次偷襲「雪山派」的事情處理得十分的妥當。山中當時唯一的變化便是人人都穿上了喪服,到處都掛滿了悼幔。據說是因為師母無意中失足掉落懸崖所致,整個「雪山派」當時便沉浸在一種悲痛的氛圍之中。
又是一段時日過去,岳林幾乎已經認為自己當時的行蹤並未被師父所發現,不過那份懷著對已故師母的愧疚感,卻令得他時常的寢食難安。有幾次,他都很想將事情的真相告訴給傷心欲絕的顧媛媛知道。但每每話到嘴邊,他又心憂地硬吞了回去。先拋開顧媛媛是否相信自己所言不談,若此事讓師父顧千山知道了,那後果肯定是不堪設想的。
那日,顧千山以派中儲備的珍稀藥草不足為由,特命岳林領頭,並帶著數名「雪山派」弟子遠赴陰山採集,並責令三個月時間內必須回返,否則定以派規論處。
誰知在一干人眾剛到達陰山之後,便遇到了十數個蒙面人的圍剿。岳林在苦戰不敵之下,便慌不擇路地往山上逃竄,結果很快便被緊追而來的其中一個蒙面人所堵截。在與那人拼上性命的交手過程中,岳林終於發現了那雙熟悉的眼睛。不錯,正是他的授業恩師顧千山的一對眼睛。
這時他猛然醒悟到自己的糊塗,在棄劍跪地求饒的時候,他向顧千山一再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將那件事情說出,但求師父能留下他的命來,自己以後也定當忠心不二地輔佐於他的左右。
哪知最後他換來的卻是顧千山的陶然大笑,並且他還不急不慢地告訴自己:只有死人的嘴巴,那才是最為可信的。
岳林被顧千山打下陰山之後,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他不但因為突出的山崖石板保住了性命不說,還機緣巧合地得到了「百年老人」所遺留下來的武功秘籍。這時候,心中那股復仇的怒火,便隨著他日益精進的武功,越發地膨脹了起來。
當他藝成重獲自由的時候,首先便選擇了奔赴「雪山派」尋仇,他準備要給顧千山留下一個永世難忘的痛苦記憶。
在趕路途中,他無意間與成有懷結識。並得知他不但是江湖中名頭甚響的用毒高手不說,居然還有意欲幫自己復仇。他告訴岳林,與其讓顧千山痛快舒服的死去,還不如先弄他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后,再慢慢地將他折磨至死。
早已被仇恨蒙蔽雙眼的岳林隨即便聽取了成有懷的建議,在他的舉薦之下,岳林很快便加入到了「血宗」這個當時還不怎麼有名的組織裡面,並且憑藉其過人的武功,也極其順利地坐到了「血宗」宗主這個位置上面。
後來,成有懷獻計,將「雪山派」擁有「乾坤心經」的事情公告天下。其目的,一是為了讓整個江湖大亂,自己這邊好從中謀利,巧奪「乾坤心經」。二也可以將整個「雪山派」推至浪尖風口,以達到岳林最終復仇的目標。
不過對於「乾坤心經」是否真在「雪山派」中來說,岳林其實也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尤其是在范一博與冷寒雙雙失蹤,而孫雲煙又墮崖死去之後,這部真經的下落可以說簡直就成了一個謎。
就在這時,身為當時「血宗」領頭人物的季婉柔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建議。那就是想法讓楚留香出面來調查此事,其理由是凡經楚留香插手過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以失敗而告終的。
雖然這個建議過於的膽大,而且若真待楚留香查得「乾坤心經」下落後,再想從他手中搶奪過來,那簡直就可以說是一個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在季婉柔的堅持下,並且說明了還有另外讓楚留香不得不親手交出「乾坤心經」的計謀后,「血宗」一干領導層,終於在最後達成了一致的想法。
於是便有後來「雪山三餓狼」冒充楚留香四處作案,好以引出楚留香的涉足,並在「亂石谷」中設計考驗楚留香的能力,以及季婉柔喬裝成許慧心,混入楚留香一行人當中,直到最後用胡鐵花等人威逼楚留香就範等等的事情發生。
其實嚴格的說起來,「血宗」整件事情的布局從頭到尾,可以說幾乎是天衣無縫的。雖然箇中也出現了他們意想不到的的意外情況發生,但最終的事實卻還是以他們的成功而告終。倘若非要從中摳縫撥隙的話,那就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身為「血宗」首腦的季婉柔會情陷於楚留香而無法自拔,以及當今這個聲名大噪的楚留香,竟是來自未來……
聽完這段不算短的故事後,顧媛媛嘆聲道:「原來整件事情的始末竟是如此發生的.……」
岳林忙道:「媛妹,我從來沒在你面前說過半句假話,適才所講的事情也都是千真萬確的,所以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顧媛媛打斷他的話語,道:「我知道你沒有騙我,何況其中的部分事情我們也都已經知道或是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