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陽穀縣城以南,高廟王鄉往東北方向官道走七、八裏,便是蒼亭津,那裏黃河之水滔滔不絕,洶湧的浪花不斷拍打著河岸,如龍騰虎躍般令人畏懼。
兩岸植被花紅葉綠,顯得格外美豔。幾座零零散散的民房坐落在黃河大道兩旁,不時有青煙升起,想是這房中主人正在舉炊。
官道一側,佇立著一座大營,營前插有漢旗,寫有曹字的將旗迎風招展。
是了,那便是曹平安的軍營。
經曆了幾個月的戰爭洗禮,曹平安也逐漸適應了這種喊打喊殺的日子,至少他不會再被屍體給嚇到了。
此刻,曹平安正坐在席上,他手裏正拿著那本《新編三國誌》看的入了迷。
衛茲走了進來,見曹平安捧著一本書籍看的入了神,輕喊一聲,道:“將軍。”
曹平安隨口應了一句,道:“什麽事?”
“前些日子,盧子幹門下學生,劉備……”
衛茲還沒說完,曹平安便放下書籍,問道:“你說誰?還有子幹是誰?”
“將軍又記不得人了嗎?”衛茲打趣道,接著又說:“那盧子幹就是盧植,他門下有一學生名叫劉備,字玄德。”
“劉備?”曹平安發出驚歎,然後起身朝衛茲走了過來,說道:“我跟你說,這個劉備厲害的很啊,他手下有關羽、張飛、趙雲、馬超和黃忠等忠肝義膽又吊炸天的猛將,又有諸葛亮這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能的軍師,這人以後會是我們的頭等大敵,後來他還建立了蜀漢,諸葛亮還六出祁山討伐我們呢。”
衛茲滿臉疑問,道:“將軍,此人現在就是一個織席販履之輩,他隻有區區百人兵馬,如何會成為我等敵人啊?你說的那些人我也未曾聽過。”
“那是以後,以後的事兒。”曹平安圓著自己的話,接著又問:“你要跟我說什麽來著?”
“是這樣,那劉備現在招兵買馬,組起了義軍,正在冀州討伐黃巾賊人呢。”
“你接著說。”
“蒼亭距那冀州不遠,這群義軍軍中斷糧,士兵軍心渙散,劉備派出幾路哨騎前去問糧,不知將軍是否給予救助。”
“給他,然後說是騎都尉曹操給的,記住,一定要強調是我給他的,希望他知恩圖報,以後不要與我為敵才是。”
“這麽說,將軍是要撥出一些錢糧救助那劉備?”
“對啊,你想啊,你最困難的時候我拉了你一把,以後鬧矛盾了,你要打我,是不是會顧忌我今日對你的恩情?”
“話是這麽說,但將軍為何肯定那劉備一定會與我們為敵?”
“書上是這麽說的,不信你自己看啊。電視劇也是這麽演的,我想也是八九不離十的吧。”
說著,曹平安將《新編三國誌》拿給了衛茲。
衛茲雙手捧起書來,翻了幾頁,卻一個字也看不明白,便說道:“將軍看的這書,我從來沒有見過,上麵的文字我更是看不懂,不知這裏麵有什麽厲害的兵法戰略。”
說著,將書本還給了曹平安。
“哦,你看不懂啊。我忘了,你們看不懂簡體字,那你就當他是天書好了,這是我的秘密武器,我以後就得靠這書過活呢。”
“將軍若是能從這書中看破天機,那固然也是令人歡喜的事情。”
“豈止是看破天機,我還知道後麵要三分天下。”
“何謂三分天下?”
曹平安轉念一想,“這衛茲整天滿腦子都是朝廷,皇帝的,我要是說以後天下是魏、蜀、吳,這人肯定又要發飆了。”想了想還是決定撒個謊,便說:“這三分天下就是,一分宦禍消除,一分掃清宇內,一分百姓安康。這就是三分天下。”
“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這三分天下指的就是我大漢江山長久安定,沒有戰亂百姓幸福。”
“就是這樣,沒錯。你去點些錢糧,交給那冀州的劉備吧。”曹平安說完,見衛茲轉身欲走,又強調道:“記得說是我騎都尉曹操送的。”
衛茲點了點頭,道:“卑職明白了。”
現是三伏天,暑氣正盛,氣溫悶熱難受且又潮濕難待。營中軍士早就光著身子難以忍受,那後背前胸給曬得通紅,每個人都在尋一處陰涼地,避避那灼熱的陽光。
曹平安也穿上了單薄的一件長袍,他走到帳前,大喊道:“兄弟們,都快過來。”
見到自家主子發話,這幫士兵慢悠悠地站起身子,不舍地離開那陰涼的地方。他們站好隊列,聽著曹平安發號施令。
“這天兒太熱了,又沒個空調,電風扇也沒有。確實難受啊,不如我們去那河裏遊泳吧,泡泡水,不知將士們願不願意。”
這群士卒一聽下河洗澡,高興地跳了起來,紛紛回應著曹平安。
“既然大家都願意,我們就分做兩批人,一批人在營地值班,一批人先去洗澡,待暑氣消退回來換班。”
說罷,曹平安一把抓著衛茲的手,道:“衛老鐵,我們下河洗澡去,我看你都滿頭大汗了。”
衛茲趕忙回道:“將軍,下官在這營中處理軍機要務便可,消遣的事,將軍去就好了。”
“說什麽屁話,工作要幹,也要懂得休息啊,我以前加班還有酬勞,我沒給你酬勞,你還願意自己加班?”
“將軍說笑了,俸祿乃是朝廷發放,我也隻是想為大漢略盡一點兒薄力。”
“這軍中誰說了算?”
“自然是將軍。”
“那我命令你,陪我洗澡去,放鬆一下不好嗎,瞧你一天到晚繃著個臉。”
衛茲拗不過曹平安,隻能隨他而去。
曹平安領著軍士們挑了一處水流不那麽湍急的位置,紛紛縱深一躍,紮進了那涼爽的河水中。
曹平安躺在水麵上,感受著這涼爽的感覺,此刻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自言自語道:“不知我那母親過得是否安康,這麽久沒有見到兒子,會不會擔心?”
“將軍是在思念家人?”衛茲聽見了曹平安的話,問道。
“你聽見了啊。”
曹平安和衛茲遊到一處淺灘,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他答道:“我媽一個人含辛茹苦地將我拉扯長大,這麽久沒有回家看望她老人家,不知她會不會擔心,要是知道我不在了,他老人家一定痛苦萬分。”
“這就奇怪了。”衛茲疑問著,又道:“世人都知道,將軍幼年喪母,為何會是你娘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
曹平安猛的一驚,這才知道自己險些暴露了身份,他急忙說道:“世人都知道我娘早死,但不知道我說的是我小媽啊,我從小調皮搗蛋,我爹不理我,隻有我小媽理我。那不是含辛茹苦嗎?”
“是了,倘若將軍思念家人,令軍士捎去一封書信便可。”
“要是能這樣就好咯。”
曹平安心想,從東漢末年捎去一封書信給二十一世紀的老母親,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他不願過多去想,便引開了話題,道:“怎麽樣,放鬆一下,是不是感覺很奈斯?”
“很奈斯?”
衛茲覺得奇怪,雖說這幾個月跟著曹平安東征西伐,這人總是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詞,但自己也習慣了,就是每當聽到從未聽過的詞時,他自己就會非常好奇,想要去問個明白。
“很奈斯的意思就是,感覺很好,很棒。”
“那的確很奈斯,很奈斯。”
“這就對了嘛。”曹平安邀著衛茲的肩膀,又道:“人嘛,要學會放鬆,不要整天愁眉苦臉的,工作要幹,也要休息嘛。不然累死就不好了,那諸葛亮就是什麽都自己幹,後麵把自己累死了。”
“在下明白了,不知將軍口中的諸葛亮是何許人也,竟能讓你如此記掛?”
“諸葛亮以後就是劉備的軍師,後來做了丞相,六出祁山對曹魏進行北伐,隻可惜最後把自己給累死了。”
“恕下官資曆尚淺,未曾聽聞有諸葛亮此人。”
“你沒聽過很正常嘛,按時間算,他現在還是個小娃娃呢。”
衛茲沒有多問,過了不多時,隻覺河岸樹林裏隱約有人說話,他拍了拍曹平安,道:“將軍,我見那樹林怪異的很。”
“怎麽個怪異?”曹平安看了一眼,並未覺得異常。
“似乎有人在商量著什麽事情。”
“那我們去看看,確定一下。”
說著曹平安就站起身來,衛茲見狀趕忙將他拉了下來,道:“將軍莫急,還不清楚是敵是友。”
“就是不清楚才要去看啊,看了才清楚呀。”
說罷,曹平安掙脫衛茲的手,徑直地朝那聲源出走去,衛茲趕忙拾起佩劍跟了上去。
穿過一排排樹林,幾十名黃巾軍士正圍坐在一塊,他們看起來疲憊不堪,身上帶著傷,兵甲裏麵的的袍子也被染成了紅色,想必是在戰鬥中與所屬的部隊走散了。
“如今我們隨那張角起義,本就是為了吃上一頓飽飯,現在飯吃不上了,還要麵臨生死。我們不如就此解甲歸田,你們覺得怎麽樣?”其中一名黃巾軍士問道。
“我覺得可以,反正現在都被打得節節敗退,不如就此走了算了。”
“我們不如就在這鬼地方落草為寇,當他的山大王,豈不更好?”
正說間,曹平安走過來的動靜,驚動了在座的黃巾軍士,他們立刻提高了警惕,紛紛拿起手中兵刃,大喝一聲,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