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隻有一張床
“阿音,阿音……”我徹夜都能聽到這個聲音,纏綿悱惻,溫柔繾綣,像跨越了千萬年的相思。
兩片柔軟緊貼我的唇,清涼的液體渡入我口腔,滋潤著我幹涸的五髒六腑。
我像瀕死的魚,貪婪地允吸著玉液瓊漿般的甘甜。
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將我圈住,一夜安然到天亮。
我在晨光中醒來,身邊空無一人,伸展四肢,酸痛又舒坦,好像跋涉千裏的人躺進了棉花堆。
我坐起身,下床的時候才發現兩隻腳磨破的地方都已經清洗包紮過。
想想昨天晚上那一記窩心腳,真不敢相信給我洗腳的是同一個人。
房子是海邊很常見的木屋,但比常見的大很多,裏麵的用品擺設各樣電器都非常先進,如果忽略掉房子本身,就完全是一土豪之家。
房子的主人是誰呢,這麽有錢的人,為什麽會住在這偏遠的海邊呢?
主人一直沒回屋,外麵是嘩嘩的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床前放了一雙男式拖鞋,我下了床趿拉著鞋走出去。
一個清瘦的身影正背對著門口在刷牙,聽到門響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波光瀲灩,滿嘴的泡沫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見我出來,他快速漱了口,向我展顏一笑,風情萬種。
熟悉的感覺又漫上心頭,我不禁疑惑,我這是怎麽了,見誰都覺得熟悉。
“醒啦?”他一手拿著牙刷,一手拿著杯子,向我大步走來,身後是一輪新生的紅日。
“你是誰?”我傻傻問道,他的帥氣讓我暈眩。
他愣了一下,幾步走到我麵前,騰出一隻手探我的額頭。
“沒燒啊,說什麽胡話。”他說道,好像和我很熟稔的樣子。
我退後兩步躲開他。
“你是不是認識我?”我問道。
他的手僵在半空。
“你呢,你認不認識我?”他反問。
我搖搖頭。
“我不但不認識你,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說道。
“為什麽?”他訝異道。
“我被人打,傷了頭,忘了一些事。”我老實回答,“所以,你到底認識我嗎?”
他錯愕一刻,才恢複正常。
“我也不認識你。”
“可你剛才明明對我很……”
“我隻是熱情好客,對誰都一樣。”他打斷我。
熱情好客?
我想起昨天晚上那一腳,下意識摸了摸心口。
他撒謊,他一點都不好客。
“昨晚我睡糊塗了,以為你是歹人。”他似乎能讀懂我的想法,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解釋,“畢竟你昨晚的樣子很嚇人,披頭散發的,像個女鬼,還拉我的手。”
我臉上微微一熱。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拉你,我實在是太餓了。”
“現在餓不餓?”他問道。
我摸摸肚子,點點頭。
“走吧,進屋吃飯。”他說道。
我跟著他進了屋,他揭開一個電壓力鍋,清香的黑米粥味彌漫整個屋子。
我立刻把所有的問題都拋到九宵雲外了。
除了粥,他還準備了兩個小菜,我捧著碗狼吞虎咽,燙得直咧嘴都停不下來。
“你慢點吃,還有很多。”他提醒我,修長的手指幫我抹掉唇角的米粒。
我竟坦然接受了,一點不覺得他突兀。
連吃了兩碗,我才放慢了速度,又添了第三碗。
“你這是餓了多久?”他問我。
“兩天兩夜吧,我也不清楚。”我說道, “有人把我囚禁起來,隻給我吃了一小碗麵條。”
“誰,為什麽囚禁你?”他皺起好看的眉頭。
我咽下一口粥,把我這幾天的經曆事無巨細全都講給他聽。
“……我不知道那人是誰,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叫常輝。”我最後說道。
他眉頭一跳,眼裏有寒光閃過。
“你知道易輕塵嗎?”我說道,“常輝喜歡的女人就是他老婆。”
他臉色變幻,沉思良久,點點頭。
“聽說過,沒見過,別管他了,你快點吃吧。”
這人真是,剛才讓我慢點吃,現在又讓我快點吃。
我搖搖頭,埋頭繼續吃。
第三碗吃完,我還想再吃,他把我的碗搶走了。
“再吃會把胃撐爆的。”他說道。
我難為情了一下。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我說道,“我幫你洗碗吧?”
我以為他會阻止,誰知他爽快答應了,“好啊,你洗吧!”
呃……這主人可真夠好客。
我收拾了碗筷,他把我帶到水池邊,說,“就在這裏洗。”
“好的。”我點點頭,開始洗碗。
他抱臂站在旁邊看,感概道,“有人洗碗真好,我特麽都洗煩了。”
我側首看他,他為自己的粗話訕笑了一下,連尷尬的笑都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你會做飯嗎?”他問我。
“會。”我點頭。
“那好,中午你做飯。”他說道,一點都不客氣。
“中午啊?我正打算洗了碗就走呢!”我說道。
他笑意斂起。
“你要去哪?”
“警察局。”我說道,“我想去警察局求助。”
“你就不怕再被壞人抓住?”他目光灼灼看著我,“我建議你先在這住幾天,避避風頭,說不定過幾天你頭上的傷好了,自己就想起來了。”
我覺得他的建議很對。
“可是我不好意思叨擾你。”
“沒事,你可以幫我做飯報答我。”他無所謂地說道。
“可你隻有一張床。”我環顧四周,為難道。
“啊?嗯……我可以睡地上,反正天氣很暖和。”他說道。
他的態度很真誠,我莫名覺得他很值得信任。
於是,我就接受了他的建議。
“我怎麽稱呼你?”我問他。
“叫我阿岩吧!”他說道。
阿岩?我忽然想起昨晚聽到的“阿音”,難道是我聽錯了,把阿岩聽成了阿音?
洗完碗,他帶我去海邊散步,又問了我一些問題。
我不能想太多,想多了就頭疼,他便放過我,和我閑聊。
我覺得和他在一起很放鬆,很有安全感,像多年的老友。
但我不能把這種感覺告訴他。
他長得那麽帥,別回頭誤以為我看上他了。
海邊還零散住著好多戶漁民,隻是房子相隔都很遠,沐浴在陽光和海風中,一派悠然自得。
住在這裏還真是不錯。
中午我做的飯。
阿岩有一個大冰箱,裏麵儲滿了各種食物,唯獨沒有魚。
他根本就不是漁民。
“你的食物哪來的?”我問他。
“每隔幾天,我會開車去市區采購。”他說道。
“你有車?我怎麽沒看到?”
他帶我到門外,打開房子左側一個好像放雜物的小窩棚,裏麵什麽雜物都沒放,隻有一輛櫻花粉的跑車。
那粉嫩的顏色刺痛了我的眼,我的頭又開始劇烈地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