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堂主.……」聽到白衣略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龍傲狼才從沉思中收回思緒。
龍傲狼臉上一如往昔般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環顧了一眼走到他身旁的白衣等人後,只輕輕點了點頭,便隨手又用麻布包裹起手中的魔龍槍,轉身邁上大道,率先朝著東邊去了,後面的白衣等人趕緊跟了上去。
看到龍傲狼沉默不語,白衣等人早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了,一個個倒也不去追問,只是跟在龍傲狼身後步行而來。路在腳下一步步的走過,後方的小鎮漸漸模糊了。
此刻,龍傲狼等人已經遠離了小鎮,四下望去時,四周早沒有了人影,唯有路北面的那片柳樹林卻越來越稠密,微風吹來,無數細細的柳枝隨風搖曳,颯颯作響。
而在路的南邊卻是一片亂墳崗,無數大小不一的墳塋胡亂無章的堆在那裡,有的土色還很新鮮,看樣子似乎是下葬不久的新墳。其間還有幾隻野狗野貓正盤桓於此,在那裡抓撓著墳頭,撕咬著什麼,看到路上的龍傲狼幾人,忍不住發出幾聲滲人的嘶叫,讓人心神一凌。
白衣等人自然不會懼怕這些東西,只是行路途中看到這些東西心裏面總歸有些不舒服。白衣剛想對龍傲狼提議是不是御劍而行時,驀然,龍傲狼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冷然看向身側那片稠密的柳林。
陽光下,似乎有一陣輕微的風吹過樹林,林梢晃動間,柳葉發出一絲極其細微的輕響。
「什麼人鬼鬼祟祟,何不現身相見?」龍傲狼忽然一聲冷喝。
「嘿嘿,我倒是小瞧了你……」隨著幾聲乾笑聲從柳林間響過,無數的柳枝紛紛閃向兩旁,一個身影忽然從樹林里飛掠了出來,出現了龍傲狼等人身前數十丈遠處。
來人也就四十多歲的模樣,身穿著一身淡灰色的道袍,精瘦的面容上微微透著一絲蒼白,一雙眼睛不大卻偶有精光閃過,此刻正手捋著幾縷山羊鬍,左右打量著龍傲狼和白衣等人。只是看到龍傲狼時目光只微做停留,似乎並未把龍傲狼放在眼裡,但隨後看到龍傲狼身旁的白衣等人時,眼中卻頓時一亮。
龍傲狼暗自皺了皺眉。之所以皺眉,倒不是因為眼前這道人打扮的人所致,而是應了龍傲狼心中所想,有這百花島幾女隨行,這一路想不招人耳目都難。
可這也不能全怪別人,俗話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七女不說是傾國傾城之色,但個個也是貌美如花,風姿嬌嬈,再加上幾女本來練就的就是魅惑之術,雖說在龍傲狼面前恭恭敬敬,不曾施展半分,但在外人面前就不同了。
此刻七女看到那道人目光洶洶的朝著幾人看來,頓時忍不住巧笑掩口,這一笑更顯得是眉眼含春,唇角含笑,眼波流動,舉手投足間都有十分春色,只看得那道人一時移不開了眼。
而就在這時,那邊的柳樹林里腳步聲又起,隨後從樹林里呼啦啦又奔出數十個身影來,竟多也是身著道袍的年輕人,手裡拿著長劍,站在了那道人身後,攔住了龍傲狼一行人的去路。
數十人中只有幾人穿的不是道袍,其中一人五短身材,卻偏偏胖頭胖臉,衣著華貴,猶如一個大圓球,此刻正腆著個大肚子站在人群簇擁中,儼然以他為首。
這數十人看到龍傲狼時目光都是一掃而過,繼而便落在了七女的身上。一雙雙瞪直了的眼睛里噴出洶洶目光,隔了這麼遠,都能聽見喉嚨里吞咽唾沫的咕咕聲。那讒言欲滴的模樣,和餓狼看到肥羊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這些人龍傲狼並不認識,只是那胖球身邊還站著的一個人,龍傲狼等人卻認識,便是那林家客棧的掌柜的。此刻那掌柜的臉上全然沒有昨天的那股掐媚的笑意,而是一臉的憤然,指著龍傲狼道:「 林爺,就是這小子打傷了我們客棧的弟兄。」說完這些,又忙低頭哈腰的在那胖球耳邊耳語了幾句。
那胖球聞言睜著因為一臉肥肉而擠成了一條線的眼睛,看都沒看龍傲狼一眼,而是在眾女身上巡視了一番后,笑著點點頭,對著身邊那掌柜的誇讚道:「恩,你小子說的不錯,確實是都有幾分姿色。」說話時帶動一臉的肥肉都微微顫動,讓人看著都擔心會不會掉下一塊來。
說完,那胖球邁動腳步來到先前那道人身旁,低低說了一句。
在那胖球看來,他這麼低的聲音,也只有他二人能聽到,可他不知道,數十丈外的龍傲狼也把他那句話聽得一清二楚「道長,和以往一樣,殺了那個小子,留下那幾個女的,你我有份,香火錢照舊。」 那道人一愣,忙偷眼朝著龍傲狼看來,看到龍傲狼一副聞所未聞的樣子才似乎放下心來,對著那胖球微點了點頭。
隨後,那道人上前幾步,對著龍傲狼問道:「閣下雖年紀輕輕,但能有那般手段,想必也是習道之人,不知師從何門何派,尊師又是那位?」
若放在五年前龍傲狼也許會告訴他,自己是金系弟子,師從青龍峰雲龍真人。但此時不同,龍傲狼知道,這道人之所以有此一問,不過是為了好探清他的底細罷了。說白了就是,如果龍傲狼告訴他了,他斷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去招惹當今正道之首的金系一派。反之,若龍傲狼告訴他師從小門小派,師父亦是無名之輩,恐怕那就要另當別論了。
之所以龍傲狼知道這些,因為這道人身上雖說穿的也是道袍,但既非五派的那種道袍(身為金系弟子,龍傲狼自然認得五派的道袍)更不是魔教中人所穿的那種,由此龍傲狼推斷,此道人必是當今道途之中諸多門派之中的一派而已。
知道了這些倒也沒什麼,只不過龍傲狼先前聽到了那胖球和這道人的話語,繼而一想,這道人先前聽到那胖子讓他殺掉自己時,眉頭都不皺一下的表情,可見這種事並不是第一次做。再深想,如果今日自己身無長術,而百花島七女也非習道之人的話,恐怕結果就不堪設想了。
想到了這些,讓龍傲狼的雙眼之中閃過一絲懾人的寒芒。
當下,龍傲狼冷眼看著眼前的道人,冷冷的道:「你不配。」
那道人面色一窘,強壓怒火再次對著龍傲狼道:「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足為怪,貧道乃此處連山長生觀觀主,道號赤雲。聽聞閣下打傷林家僕人在先,打爛人家客棧招牌在後,如今不聲不語便要離開,這事做的未免有失道理吧?」縱然是做壞事也要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這赤雲道人的一番話,若讓不明就裡的人聽到了,絕對會以為龍傲狼一行幾人才是打人毀物的惡人。
龍傲狼自然知道赤雲道人說這話的意思,赤雲報出自己的名號不過是為了敲山震虎,如果龍傲狼等人聽說過他的名號,自然會知難而退,反過來,如果動手的話,表明了他身後還有一個長生觀撐腰,若常出來行走江湖的,多少都會有點忌憚。
不過這次赤雲道人卻打錯了算盤。
龍傲狼是沒有聽說過什麼長生觀,倒是對如今修道一途中的名門大派知道的不少。
不過這些龍傲狼斷不會說出來,只是冷然笑道:「這些與你有何干係?」他倒要看看這個赤雲道人到底能怎麼樣。
赤雲道人面無愧色,高聲應道:「貧道受林家客棧的主人林震所託,此事要向各位討一個公道。」
「是嗎?還真是不知羞恥。道長身為修道之人,卻為虎作倀,幫惡欺善,還有臉說什麼討回公道,真是枉穿了你那身道袍,哼,還不如直接說是為了香火錢,和我們姐妹的美色吧?」不等龍傲狼說話,一旁的那白衣已一臉輕蔑的接道,言語鋒利,絕非一般。
那赤雲道人一驚,知道先前二人的話已被龍傲狼眾人聽到,事已至此,那就不如撕開了臉皮了。
果然,那赤雲臉色一沉,獰笑一聲道:「既然你們都聽到了,那就不用貧道多說了,識相的乖乖就範,嘿嘿……」說著話,那赤雲道人一指那片亂墳崗道:「莫等貧道出手了,再悔之莫及。」
「是嗎?只怕到時候悔之莫及的是道長。」卻是那紫衣接道。眾女跟隨龍傲狼幾年,早從剛才的語氣里聽出龍傲狼動了殺意,只是礙於堂主沒有發話,不敢搶先動手,所以便用言語激怒對方。
那赤雲道人果然勃然變色,哼哼笑了兩聲,道:「好,那就看各位有什麼仙術道法,能讓貧道悔之莫及。」說完,法決一指,祭出一柄赤紅長劍,但見那長劍周身滿布紅光,宛如落日紅霞,確有幾分駭人聲勢。
那赤雲道人一手劍訣,另一隻手探手握住長劍,遙指對面的龍傲狼等人,身後那群年輕的道士當中頓時傳來一陣叫好聲,其間還夾雜著污言穢語。
「師父好手段,宰了這小子,留下這幾個風 騷的小娘們。」
「師叔法力高深,咱們又有鮮貨嘗了,嘿嘿……」
「是啊,上次的那幾個早就玩膩了,嘿嘿.……」
赤雲道人面有得意之色,眼中更是洶光淫淫。當下,那赤雲道人手中法決一掐,隨著一陣「噼啪」的亂響聲,接著,就見那赤紅長劍的劍尖處砰的炸起一簇火苗。
火苗乍現,便猶如一條火蛇沿著劍身蜿蜒遊走,遍布劍身後最終凝出一道火光,朝著龍傲狼等人迎面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