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依靠
對於我的問話,李憶愣了一下,思索片刻,還是很誠實地告訴我說:“曉波這次受傷住院,曲教授跟齊教授一點都不知情,他在單位,也隻是請了事假,沒有請病假。”
我停在那裏半響,非常不解地開口:“一個月的事假,那不是要扣光了工資獎金嗎?明明就是病假。”
李憶看著我,好像就在看笑話一般,淡淡地說:“你覺得他會在乎錢嗎?如果是病假,就肯定要驚動曲教授他們,他爸媽為他的身體已經操心太多了,他大概是不想再聽他們嘮叨吧。”
我知道曲曉波出身在書香門第,但我不認為他會有多富有,不過聽李憶的口氣,好像並不是那那樣簡單,但李憶的口風也是很密的,想在他那裏套話,恐怕不易,至少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
跟著李憶走進病房,曲曉波正半躺在床上,雙目微合,滿臉的倦容無法掩飾,手上的輸液正一滴滴地往下流。
他聽到動靜,眼睛也沒有睜開,隻是輕聲問:“是李憶嗎,萱萱她怎麽樣了?”
聽到他說話,我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從李憶身後走出來,幾步走到他的床前,關切地問:“我沒事,你怎麽樣了?好些沒有?”
這時,曲曉波睜開眼睛看到是我,臉上馬上露出不悅,給了李憶一記刀眼,冷冷地說:“你來幹嘛,我沒事。”
李憶看著曲曉波,有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理直氣壯地說:“你有事總是自己憋在心裏,我建議你倆都好好聊聊。”
曲曉波臉色一沉,又給了李憶一記刀眼,眼中滿是厭惡,大概是在怪李憶多管閑事吧。
李憶見勢不妙,開始慢慢地往後退,看樣子是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把我一個人留在這病房裏,麵對這如修羅一樣的男人了,我隻能是在心裏腹誹,李憶也隻能算是不可共患難的損友一類。
不過曲曉波沒有讓他離開,把他叫住了,陰陰地說:“你去告訴你爸,讓他把明華酒店那叫丁舒基的主管給開除了,而且在業內通報,他濫用職權謀取私利,別給他留一點退路。”
丁舒基正是那天羞辱我的丁主管,隻是明華酒店是穗城裏最有名的五星級酒店,看來李憶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李憶聽了曲曉波的話以後,沒有一點遲疑,馬上就點頭答應,這回他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退出病房,把空間留給了我跟曲曉波。
我坐在病床前,兩人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曲曉波一向不是多話的人,不過也是這種高冷氣質卻又有著無所不能的才華,讓我大學時就深深地為之傾倒。
在大學裏,他就是全校的風雲人物,不僅是外表帥氣優雅,更重要的是他出色的才華,他是藥學專業的,大一代表學校參加全國的專業知識競賽,就能在一眾包括碩士博士的華夏頂尖選手中脫穎而出,載譽歸來,而且就在同年,被穗城知名製藥企業看中,特邀參與某抗癌藥物的研究和開發。
在專業上突出也就罷了,他居然還擅長古箏圍棋,還曾作為羽毛球選手代表學校參賽奪金,他的表現,那時真是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望塵莫及,隻覺得他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我還是不習慣這樣沉悶的氛圍,一半是無話找話,另一半也是好奇地開口問:“李憶的爸爸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明華的主管,說開除就能開除?”
一直在閉目養的曲曉波睜開眼睛看著我,若無其事地說:“明華隸屬於齊天集團,他爸是齊天的高管,這點權利應該不成問題。”
齊天集團可是穗城最大的民營企業,真沒有想到李憶作為名副其實的富二代,平時卻是如此低調,在醫院裏當一個普通醫生。當然,我那時還沒有意識到,李憶其實一直是聽曲曉波的調遣,當時還天真的認為,這隻是師兄弟友誼的幫忙。
接下來,我倆又陷入了沉默當中,看來李憶說的曲曉波有話要跟我說隻是一句空話,又或者是他根本不想跟我說。
我不想再自討沒趣,就站起來說:“沒有什麽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華的事情,我真的很感激你。”
曲曉波這時揚揚眉說:“先別走,說說吧,我救了你,你要怎麽謝我。”
曲曉波的話讓我有點不知道如何去接了,他這次對我,也算得上是救命之恩,隻是我現在一無所有,真不知道可以用什麽來報答他。
我想了想硬著頭皮說:“出院後,我請你吃飯吧,不過也要等我重新找到工作,發了工資才行的,其他的,你想要什麽就開口吧,我會盡力去做的。”
曲曉波眼睛眨了幾下,然後說:“以身相許,做我女朋友!”
“不行!”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就拒絕了。
曲曉波是我高不可攀的堡壘,我跟他的差距比起四年前又大了幾倍,我四年前就被判定配不上他,那四年後,我就更不敢奢想了。
曲曉波對於我的反應之大似乎有點愕然,停了一會才說:“我記得你大學裏就給我寫過情書,現在怎麽……”
他這樣若無其事地提到當年那情書,徹底觸碰了我的逆鱗,大聲狠狠地對他吼道:“別提這個,那是我年少無知的衝動,我不會再受那樣羞辱的。”
那年我大三,他大五,眼看著心目中的男神就要畢業了,閨蜜沈濮寧不忍看著我受這樣單相思之苦,就鼓勵我主動給他寫情書,她分析說,長痛不如短痛,如果他收到後還不給你回複,那就代表拒絕,你也從此不用再惦記了。
當時天真的我聽信她的話,真的就偷偷地把一封深情的告白信放在他學生會辦公室的抽屜裏。讓人吃驚的是,這封信,在一周後出現在學校的公告欄裏,一夜之間,我成了南大的笑柄。
那時無比憤怒的濮寧拉著我要去找當事人算帳,卻被告知,曲曉波已經離開學校,出國深造了。
也就是在那時候,一直對我有好感的吳強走進我的生活,成就了一段孽緣。
想到這些,我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就要往外走,但曲曉波一向強勢,我的拒絕也激起了他的怒氣,伸手想把我拉住。
“什麽叫讓你受了羞辱,你把話說清楚點。”他沉聲問。
此刻,我完全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並不覺得還有什麽可說的,用力地甩開他的手繼續要離開。
也許是我跑得太急,也許是地板上有水比較滑,總之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就重重地坐在地板上。
我忍不住尖叫起來,腰椎間的劇痛又我把後半段的聲音給截住了,病房裏的呼叫鈴響起,曲曉波直接把拔掉手上的針跑下床來,衝上來把我抱在懷裏。
與此同時,李憶也小跑著來到病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