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她依戀她,又不想拖累他……
407,她依戀她,又不想拖累他……
「我得想想。」
這是朴襄給的回答。
「行!」
靳長寧給留了號碼,讓她想清楚了給他電話。
回家的路上,朴襄獃獃的看著這熟悉的號碼,神情黯然。
事實上,她是想應下這份工作的。
可是,她又害怕,那個環境,會令她生出依戀感,令她沒辦法狠下心離開。
可是,她怎麼能拖累他?
以前的她,出身雖然不好,雖是個孤兒,可是她至少有一個美美的臉蛋,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以及一手可以引以為傲的畫技,以及腦子裡那些別出心裁的創意。
這些都可以給她自信,讓她每一天都過得充滿活力。
可現在的她呢?
臉壞了,身體壞了,畫畫勉強還能畫,可哪一天,她要瞎了,她就一無所有了。
重點,她還有那麼一個糟糕的出身。
想一想,她是蕭至閱的女兒,堂兄妹怎麼可以結婚?怎麼可以生兒育女?怎麼要以過一輩子?
為此,她還查過很多資料。
聖經《創世記》中倒是記載著若干近親婚。
例如,亞伯蘭與撒拉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以撒與利百加是堂兄妹關係、以掃與瑪哈拉是堂兄妹、雅各與利亞和拉結是表兄妹。
她還查過一些名人的婚姻狀況。
比如,查爾斯?達爾文就是和自己的表妹艾瑪?韋奇伍德結的婚,並生育了十個子女,其中三個雖然夭折了,可他活下來的兒子裡面,出過一位著名的天文學家、一名植物學家、一位土木工程師、銀行家、教育推廣專家和一位政治家兼生物學家。他的兩個女兒都是作家。
比如,愛因斯坦的第二任妻子埃爾莎,就是他的表姐皆二代堂姐。
比如:美國歷史上唯一一任滿三屆的總統富蘭克林?D?羅斯福和妻子埃莉諾就是堂兄妹。他們一共生養了六個孩子,每個孩子都卓有建樹非常成功。
再比如:香港首富李嘉誠的妻子庄明月,就是李嘉誠母親親哥哥的女兒。這對婚姻的結晶則是「小超人」李澤楷。而類似李家這樣的家庭在香港並不少見。(註:以上借鑒資料,皆來源於網路。)
這些中外歷史上的個案,可證明表(堂)兄妹結婚並不一定造成後代弱智或其他缺陷。
問題,這是在當代的中國。中國的《婚姻法》明確規定了:三代之內禁止通婚。
且,在中國,自古就有這樣一種婚姻傳統:表親可以婚配,堂兄妹、同姓不得通婚。
靳恆遠又是個名人,要是被好事的人,把這樣一樁秘事給挖出來,那得鬧出多大的風波。
不論是對蕭家還是靳家,肯定都會引發名譽受損這樣一個情況的。
她細細想過的:蕭靳兩家實在不需要為了一個一隻腳踩在棺材里的人,去面對那樣一個污名的。
她不想拖累他們,只想餘生,可以安安靜靜的度過,只盼著,可以在閉眼前,多看一看他。
因為,她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還有什麼好貪想的呢?
可她要是真能放得下,也就不會回來這邊了,更不會想著再去他的家裡看一看,奢望著他能對自己笑一笑了。
偏偏啊,想的同時,卻又害怕。
害怕自己一時衝動,害怕他會發覺,害怕毀掉他平靜的現在,以及未來的錦繡前程……
那種矛盾,糾結在她心裡,令她沒辦法下定決心。
她恨這樣憂柔寡斷的自己,偏偏,她就是沒辦法戰勝自己,變得果斷。
唉!
她只能嘆氣。
*
大上海是個繁華的都市,這裡一片燈紅酒綠,這裡處處充滿機遇。
多少年輕、有抱負的有志青年,前赴後繼的投身到這裡,想為自己的未來謀一片璀璨前程。
可是它的高消費也讓很多人又愛又恨。
愛它的繁華似錦,又恨它帶給人的壓力山大。
朴襄算了一下自己賬上的錢,可憐的三位數,根本不夠付下個月的房租了。
她需要掙錢,而手上的設計稿就算給了出去,一時半刻也是拿不到錢的。
那份鐘點工的工作雖然好,可是……她有顧慮無數啊,一時之間,她難下決斷。
周日,她再次來到了那座街心公園,擺了地攤,給人素描。
一張二十塊錢,夠廉價的。
一般來說,當街賣畫,畫一張都在三十到五十之間。
她是初次經營,志在薄利多銷,
因為便宜,也因為她畫的好,生意倒是挺好。
「阿姨,你能給我畫一張嗎?」
一個嫩嫩的聲音鑽了進來。
朴襄抬頭,一個漂亮的小女娃站在面前,頭髮長長的,文文靜靜的,笑容甜甜的。
她抓筆的手,緊了緊;喉嚨口,緊了緊;心上,更是緊了緊,直直盯著看,一時接不上話。
「阿姨,你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嗎?」
小女孩疑惑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好。」
朴襄連忙點頭:
「你擺個簡單的pose吧!」
「嗯!」
小女孩盤坐到了面前的毛毯上,拿著書,靜靜的看了起來。
這姿態,一點也不做作,非常的自然。
朴襄看著,微微一笑,落筆畫了開來。
畫出了一個美得像小精靈似的女娃,在認認真真的看書,大家風範十足。
「好了!可以起來了。」
朴襄拿著畫走過去讓她看。
小女孩很滿意,笑得燦爛極了:
「麻煩阿姨把我的名字畫上好不好,我想拿回去裱起來……」
「你的名字是……」
「蕭瀟苒!」
朴襄把這個名字畫成了一罈子盛開的花朵,非常的有藝術感。
蕭瀟苒拿到手上時,喜笑顏開的低叫了一聲:「真好看,謝謝阿姨。」
她給了錢,一百元。
朴襄找回了她八十元。
蕭瀟苒愣了愣:「才二十元錢,阿姨,您收費是不是太低了?」
朴襄笑笑,眼底滲進了淡淡的喜歡之情,揉了揉她的小頭:「去吧……找你家人去吧!」
蕭瀟苒又愣了愣,說:「阿姨,你畫的畫,給一百都嫌少的。你可以提價的。我懂點畫,你畫的真心好……」
小姑娘都替她委屈了呢!
真是知音難求啊!
「謝謝蕭瀟小朋友的賞識。」
「阿姨再見!」
蕭瀟苒歡蹦亂跳的往某個地方沖了過去。
不遠處,她的父親靳恆遠,在一清池邊上坐著,手上正看著一本書,小姑娘上去勾住了她父親的脖子,獻寶似的讓他看。兩個人在那裡興奮的說著話。
父女倆的關係,真好。
這一刻,她突然好羨慕蕭瀟苒,可以依偎在他懷裡,可以得他寵愛,可以和他說話……
唉,她這是在想什麼啊?
她抓了抓頭皮。
「請問,還畫嗎?」
一個小男生在那裡問。
「畫的畫的……」
朴襄轉頭忙應道。
她繼續畫,一幅又一幅……時不時會看一眼那邊,忽然覺得今天過的好有意思。
因為她和他在同一個地方,因為她終於離他那麼近了。
臨近傍晚時分,朴襄一共畫了十幾幅,賺了有三四百塊錢。有些人多給了一些小費。
這當中,她幾乎沒有停過,畫得很累,手很酸。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作畫了,有點小氣喘,不過心情很愉快。
「阿姨,您收工了嗎?」
正望著天空發獃,蕭瀟苒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臉上掛著甜甜的微笑。
那笑容,令她看著心裡舒服極了。
「嗯!」
「我爸爸想和您說幾句話,您能和我過來一下嗎?」
蕭瀟苒指了指遠處那一直一直在看書的男人。
朴襄的心,急跳了一下,卻還是點下了頭:
「好……」
夕陽,是金色的,鋪在男人冷峻的臉孔上,瑩瑩發著光。
朴襄很想停下步子,把這美好的一幕給悄悄畫下來。
可是,不行。
邊上還有蕭瀟苒張望著,她不可能在這孩子面前擺開畫架,偷偷畫人家……
唉!
真是好生遺憾。
不過,終於又可以和他說上話了,這令她雀躍不已。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臉孔在莫名發燙:
呵,都快是三字開頭的人了,怎麼還會有這種初陷愛情而面紅耳熱的可笑的心理變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