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溫柔的港灣

  老胡緩了很久。先是靠著那一瓶葡萄糖吊著命的來到了餐廳，然後話都沒多說兩句的，就順手拿過餐桌上剛端上來的一屜包子，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

  這包子拿在手裡都燙手，但他卻幾乎是一口一個的一連咽了二十多個進去。再伸手，已經沒了。而猶不滿足的他立時環顧四周。只嚇得康娜這小丫頭立馬跟護食的幼崽一樣，一把就把自己面前的盤子給環護了起來。

  「我警告你啊，你別打我的主意，這兩個包子是我的！」

  覷了這個丫頭一眼，老胡在口中用力的咀嚼著的同時，也是強行的把口水給咽了下去。看他這樣子就能看得出來，他肯定是沒有滿足的。而似乎是對他有些擔心。從一開始就在注視他的清水泉忍不住就伸出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阿萊？」

  觸手是有些奇特的觸感，沒有人類皮膚的那種粗糙感覺，而更像是在觸碰一塊溫柔的玉石、軟性的金屬。

  清水泉很肯定，老胡之前的手感肯定不是這樣的。這讓她心中忍不住的就是一驚，而還沒有等她問出聲來，老胡就已經是一個反手的握住了她的手掌。

  「放心，我沒事。還有吃的嗎？」

  雖然並不是理智不清，但著實是餓的有些心慌，說話都要咽著口水的。這讓他的言語多少都有些含糊。

  但清水泉聽清楚了，而她也是連忙把自己面前的麵條往老胡跟前一推的，就起身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你先吃，我再去給你拿一點！」

  說是一點，其實是億點點。可以說，除了各人基本的口糧之外，廚房裡所有的食物基本都被清水泉給搬了過來。

  老胡也是不管不顧的，逮著一盤就往嘴裡扒。速度之快，幾乎沒有一樣食物能堅持過五秒。

  康娜幾度伸出筷子想要來一個火中取栗，但就是跟不上老胡這誇張的速度。這讓她恨恨的拍了下桌子，然後忍不住就沖著老胡大吼了起來。

  「喂！你是豬嗎？有你這麼吃飯的嗎？你知道吃獨食有多可恨嗎？」

  老胡抬著眼皮的覷了她一眼，也不回話。就是在自顧自的進食。而這樣一個做派顯然是得罪了這個人小鬼大的丫頭，她深吸一口氣的，差一點就要翻了這張桌子。但明日香眼疾手快的，一把她給抱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打爆這個禿子的狗頭啊！」

  「冷靜，冷靜。等一下我再給你開個小灶就是了。」

  「這是一頓小灶就能解決的事情嗎？」

  「兩頓，兩頓行了吧。」

  明日香心知對付這個小丫頭只能用懷柔的手段。沒有一頓夜宵解決不了的問題，有就兩頓。

  而果不其然的，小丫頭一聽她的話，立馬就不鬧了。反倒是把頭一撇的，就沖著她追問了起來。

  「兩頓？你說的？」

  「我說的，我保證。」

  「什麼東西都行？」

  「只要我會做的，都依你！」

  明日香連忙賭咒發誓，她可不想在這種事情讓這丫頭鬧出什麼風波來，所以她甘願做這個犧牲。雖然過去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沒錯，但這不代表明日香就不會學習。料理在這個地方可是關係著生存的大學問，更何況還能藉此貼近盧修，她自然是沒有不用心的道理。

  所以，別看她初出茅廬。在本身還算是用心，且也的確是天資聰穎的前提之下，她的手藝已經是相當的了得，最起碼的，在這個時候她是有著這麼一個做交易的資本的。

  「好，我給你這個面子。放這個禿子一把！哼，禿子，你給我小心點，下一次你可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從明日香的懷裡掙脫出來。康娜放了句狠話，端著盤子，邁著小短腿就呼啦啦的跑掉了。

  而只感覺是長出了一大口氣的，明日香也是當即就把目光放在了老胡和清水泉的身上。

  老胡只顧著吃，他的身體正在迫切的需要，以至於都有些壓制住了他大腦里的情感、思緒。而清水泉則在邊上不斷的照應著他，為他盛飯添碗，將吃乾淨的盤子端開，把新的食物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兩人雖然不言語，但動作卻是十分的默契。里裡外外都透露出一股子恍若老夫老妻的架勢，這模樣說真的，真是讓明日香打心眼裡羨慕。

  她也不多說話，就這麼和抽著煙的劉老一起坐在邊上的干看著。而也是直到食物都被吃得差不多，約摸著最起碼也有差不多兩個多個小時過去了之後，老胡這才放下手中被舔的乾乾淨淨的飯碗。一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表情，一邊就硬生生的打了個飽嗝出來。

  「舒服！總算是活過來了！」

  「阿萊，你沒事了？」

  之前的情況，光是看都讓人覺得有問題。清水泉能按捺到現在才發問，已經是沉得住氣的表現了。

  「沒事了，應該吧。」咂了咂嘴的，老胡也是不太好明說自己現在的情況。表面上來看，他的情況自然是好的。但是他心裡可是門清，自己身上可還是埋著一個定時炸彈。而這到底要不要和清水泉說明，他心裡其實還在猶豫。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隱瞞行為。他的本意只是為了不讓清水泉擔心，但這種水平的遮掩，可瞞不過清水泉的眼睛。

  「你在騙我？阿萊！我們這才多久，你就已經學會騙我了？」

  「不是，你聽我解釋。我這不是不想讓你擔心嗎？」

  只一句話就讓老胡的色變，連之前打的算盤都不敢打了。他是生怕清水泉有半點誤會。而清水泉自然是不會誤會什麼，她還真不覺得老胡能有那麼大的膽子。

  男人和女人之間，總有一個是要被吃得死死的。而在這裡面，被吃得死死的無疑就是老胡。

  完全是拿捏住了老胡的每一分心思，每一個要害。清水泉是一點也不擔心他能跑得出自己的手心。而也是擺出一副冷淡的模樣，她一邊收拾著老胡所造成的滿桌狼藉，一邊就以一副低沉的語氣淡漠地說道。

  「不想讓我擔心？真是一個好借口，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會擔心了嗎？說白了，你還是自以為是而已。」

  「不是，我.……」平日里利索的嘴皮到了這個時候卻是格外的笨拙，老胡幾次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搜腸刮肚的就是說不出什麼好話來。這模樣，讓邊上看著的劉老都為他著急。而也是本著熱心大爺該有的好心腸，他也是立馬的就提點道。

  「你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就趕快說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藏藏掖掖的？」

  「對對對，我說。阿泉，你聽我說！」

  清水泉也不吭聲，只是動作稍微頓了頓的，大約有了個我聽你怎麼狡辯的意思。而老胡這個時候也算是機靈了起來，他連忙就說道。

  「維瑟米爾給我做了個大手術。目前來說，手術還算是成功。因為就像是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我好歹是變回人類的模樣了。但，維瑟米爾也說了。這是有著一定風險的。」

  「他是以一種特殊的物質改變了我的模樣，本質上來說，我還是那樣的怪物。基因崩潰的風險依舊存在著，可以說就好像是我身體里有個定時炸彈一樣，也許一個突然的意外，我就.……」

  「所以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嗎？所以你就打算瞞著我的，一個人去死了嗎？」

  清水泉憤憤然的呵斥著，看模樣幾乎是惱怒到要把手裡的盤子甩到老胡的臉上去。不過她到底沒有這麼做，只是說在一陣發泄過後，她直接背對著老胡的轉過了身子，似乎是想要來個眼不見為凈一般。

  劉老趁機對著老胡狂打眼色。而老胡也像是開了竅一般的，直接胳膊一攬的，就從背後把清水泉給環抱了起來。

  「對不起，阿泉。你知道我的，我只是……我只是.……」

  因為眼下身高的緣故，他雖然是坐在椅子上，但也可以輕易的把下巴搭在清水泉的肩頭。這讓他得以在清水泉的耳邊小聲的呢喃。

  「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不想讓你為我擔心。我只想讓你看到我好好的。真的，我發誓！」

  到了這個時候，甜言蜜語幾乎就成為了本能。傻子都會念叨上兩句，更何況老胡也不是真的傻。

  他只是過於在意了一些。他不想讓自己的負擔也成為清水泉的負擔。作為一個男人，他更想獨自背負起這一切。

  當然，眼下這肯定是不行了。所以他也只是一個勁的求饒，甚至說語氣動作里還多少的帶上了幾分撒嬌的意思。

  一個身高兩米的光頭大漢做這麼個小女兒姿態，多少讓人有些起雞皮疙瘩。劉老一口煙嗆到肺里，差一點是沒把肺給咳出來。

  換做平時，碰上這麼個動靜，老胡多少是要點面子的。就算是不發飆也會找個幌子的給掩蓋過去。可眼下，他只能是當做就沒這兩個電燈泡一般的，只一味的對著清水泉哀求。

  清水泉本來就沒有那麼大的火氣，只是要讓老胡知道個教訓而已。所以眼下這麼一鬧，她也算是把這個茬給揭了過去。

  「最後一次，聽到沒有。以後，別想有什麼事情再瞞著我！」

  「肯定的。你放心就是了！」嘿嘿嘿笑了兩聲，老胡也是使勁的在清水泉的臉上親了一下。而這也是當即就讓清水泉忍不住的一哼，直接就扯起了老胡的臉皮。

  「你這傢伙，簡直討厭！邊上可還有別人看著呢？」

  「哎哎哎，疼疼疼……讓他們看去吧，我們這可是光明正大的。」

  「不行，我可不想教壞我的學生！」

  狠狠的揪了老胡一下，也算是擺脫了他的糾纏。清水泉先是看了一眼周圍兩人的神色，臉色明顯有些不好意思的露出了點緋紅。

  不過她也不是那麼扭捏的人。稍微的控制了一下自己情緒，她就重新的擺正了自己的姿態。

  「你身上的情況，現在還算是穩定嗎？」

  「當然，最起碼短時間內是穩定。」

  老胡不假思索的答覆著，這個時候他可不敢在耍弄什麼小聰明。

  「那以後呢？」

  清水泉開始直指問題的核心。她聽得出來，這以後的情況才是個關鍵。

  「以後？」

  說白了，老胡對於以後的確是沒有什麼清楚的規劃。但這個時候，他可不能這麼說。所以，也是稍微的回想了一下之前和維瑟米爾交談的內容，他就擺出了一副智珠在握的架勢，自信的說道。

  「之後，自然是想辦法把這種狀況給穩定住。」

  「穩定住？做得到嗎？」

  「維瑟米爾的說法是，只要我能獵殺那些高等級的生物，通過攝取它們的基因來促使我現在的這個身體發生進化，那麼就可以逐漸的擺脫掉目前這種不穩定的狀況。這聽起來不算難，最起碼對於我們來說應該不算難！」

  「你有這個把握？去對付那些所謂的高等級生物？」

  「放心，好歹我也是個怪物不是。再說了，不還有老盧嗎？我們兄弟倆這雙劍合璧的，什麼對手沒遇到過，又有什麼對手能是我們倆搞不定的？」

  越是這個時候，他就越是回答的篤定。這是為了讓清水泉安心。而清水泉聽到這話，也的確是多少有了點安心的模樣。

  只是，臉上雖然是鬆了口氣的表情。但手上，清水泉還是不由自主摩挲起了老胡如今已經是光禿禿的腦袋。

  「不準再說自己是怪物。你是胡萊，我認定的男人，知道嗎？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都認定你了。」

  「知道，我不說了，再也不說了。」

  點了點頭，老胡也是不由得抓住了清水泉的手。他能感覺到那份感情，而這，也的確是讓他的內心忍不住的沉醉、感動。

  這一刻，他恨不得把頭埋到清水泉的懷裡。就像是個孩子偎依在母親的懷抱里一樣，在那裡享受著獨屬於他的溫柔。

  而清水泉也的確是這麼做的，她把老胡的腦袋抱在了懷裡。一邊稍稍用力的將他抱緊，一邊就摸著他的腦袋，同時忍不住的對他笑道。

  「阿萊，有一點我還是很在意的？你的頭髮和眉毛呢，它還會長回來嗎？」

  「這.……可能有點難度吧。」

  老胡訕笑，心裡是全然沒底的。而看著他這麼個尷尬模樣，清水泉也似乎是猜到了答案一般。然後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燦爛了起來。

  「那麼，看樣子我也只能是慢慢的習慣一下你這光禿禿的感覺。嗯，手感還不錯。就好像是抱了個西瓜一樣。你別說，我其實還挺喜歡西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