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驀然回首隻剩心殤

  我的雙腿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需要那麽大的勇氣，每邁出一步都仿佛走完了一段漫漫人生。


  我顫抖著手撩開最後一層紅紗。


  原以為心早已麻木，卻不想，竟然是這樣的痛嗬……


  醉千塵，那個我一直在逃避的女人，原來，我竟然是那樣害怕她受到傷害嗬……


  “誰！”


  男人最先發現闖入者。


  “啊！”


  床上的女子一聲尖叫，害怕躲入男人懷中。


  我的眼睛漸漸聚焦，看向床上男女。


  而女人，因為被男人遮擋，她緊緊摟著男人的脖子，將臉藏了起來，我無法看清。


  對了，醉千塵素來以紫紗蒙麵，即使我看見了，也不見得可以認出她。


  “你是誰！竟然敢擅闖醉花閣，你不要命了！給老子滾出去！馬上！”男人怒目而視，厲聲斥喝。


  我深呼吸，艱難吐出一口氣，聲音輕微幾不可聞：“千塵……是你吧……”這一刻，我反而希望永遠找不到醉千塵。


  隻見女人身子一僵，緩緩抬起頭，依舊紫紗蒙麵，目光清澈透明，竟無半點迷離，仿佛冷眼看社會的出世之人，絕塵出俗，不沾染半點世俗塵埃。


  這樣一個絕世女子，竟然淪為世人玩物，何其悲哀。我的心髒劇痛，胸口憋了一股子怒氣，不吐不快，“為何！千塵，究竟為何！你的心高氣傲到哪裏去了！你的目中無人到哪裏去了！我以為你跟別的女人不同，為何你竟然自甘墮落，如此作賤自己！”


  緊緊盯著女人，我隻覺頭遭重捶，耳畔嗡嗡作響。


  然後，我聽到了醉千塵的聲音，依然是那般清新悠遠，竟然與她此刻的行為顯得如此不相襯，“櫻公子，是你……”


  她扶著男人的肩膀站了起來，男人體貼地為她披上白色紗衣，有那麽一瞬間，我竟然錯以為跟她一起在床上的男人是他的丈夫。


  但是，我知道，他不是！


  他是誰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他或者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花客，或者是她的老主顧，亦或者是迷戀她之人。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醉千塵對這個男人沒有感情，否則不會無動於衷。


  “怎麽，相公回心轉意，想起來找娘子了？”


  醉千塵忽然換上一臉媚笑，斜倚著男人的肩膀嬌笑，“月郎，你可知曉，他就是我的丈夫櫻夜雪，那個於醉柳院當眾承諾娶我為妻，轉身便又將我一腳踢開的櫻夜雪——我的丈夫！”


  醉千塵的話語中有自嘲，有絕望，更多是，是痛！被拋棄的痛！被傷害的痛！以及……失去一切的痛！

  我的心在那一刻忽然碎裂。從未想過，我的一個錯誤決定，竟然傷醉千塵這樣深……


  “千塵，你不應該這樣跟我賭氣，不應該……”


  “賭氣？嗬嗬……你配嗎？”


  無所謂的語調，無所謂的表情，然而，正因為太過在乎，才會表現得那麽無所謂，因為，她怕自己再度受傷！

  “千塵……我錯了……”


  我不應該這麽自私，完全忽視了你的感情……忽視了你希望得到幸福的心願……


  “千塵，對不起！當日拒絕你，隻因為……我並非你的幸福。我希望你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幸福……嗬嗬……哈哈……”


  醉千塵忽然大笑，笑聲淒戾，竭斯底力，“幸福嗎……幸福……哈哈！哈哈！這就是你想給我的幸福……哈哈……原來……這就是我的幸福……哈哈……”


  她笑得彎下腰，眼角泛淚，我卻突然害怕她會就這樣瘋掉。


  “千塵，我……”


  忽然醉千塵止住笑，看著我，冷然道：“既然放棄了，為什麽又要回來！”


  我語塞，“……”


  難道要我告訴她真相，難道要我告訴她我是因為樓玉影的交換條件才來找她的……如果我真的這樣說了，估計醉千塵會恨我更深吧……


  “醉千塵，公子已經親自來接你，不要不知好歹！”


  葉沐洛上前一步，大手鉗製住醉千塵的手腕，就想將她拖下床。


  “放手，你這個野蠻人！”


  醉千塵臉上少有的露出惱羞成怒之色。不過麵對葉沐洛的粗魯，我相信隻要是個女人都會被他氣瘋。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醉千塵臉上，醉千塵微微側過臉，神色愕然。


  “賤貨！不過青樓女子，肮髒不堪，人盡可夫，我連看到你都覺得惡心，若非為了救維哲，我根本不可能前來！”葉沐洛冷嗤。


  我頭痛地拍拍腦門，這個葉沐洛真是個粗人，他這樣對醉千塵，醉千塵隻會更加恨我，又怎麽可能肯乖乖跟我離開。


  醉千塵眸底刹那間湧起一股恨意，從小到大她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這一巴掌，她一定要葉沐洛付出鮮血的代價！

  溫暖的手掌搭上醉千塵的肩頭，醉千塵目光轉向男人，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她的眼睛刹那間清明如鏡。


  “想要便要，想不要便丟。千塵即使淪落風塵，卻也不是他人喚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櫻公子請回！”


  傲然開口，她又恢複到我最初認識的那個醉千塵。


  好！醉千塵果然是醉千塵，心高氣傲，不能容忍任何人的侮辱！這才是我所認識並欣賞的醉千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