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聚議
忽耶律心知醉千塵說的沒有錯，以突厥現在的兵力，確實無法與若瀾國抗衡。尤其是若瀾國的三大龍虎將軍，人人皆是戰場上以一敵百的英雄悍將，很難對付。上次若非瀾千濤獻出地圖，突厥兵根本不可能攻城掠地如入無人之境。
原本，突厥入侵若瀾國的唯一勝算就在於若瀾國的宮廷內鬥，黨派之爭。但是，瀾千濤也不是傻子，國若破，家若亡，要皇位又有何用。瀾千濤是個有野心之人，他雖然與忽耶真談好條件，但難保當他羽翼豐滿之時他不會反咬忽耶真一口。反觀瀾千翌，雖然至今忽耶律都未見過瀾千翌，但單從瀾千翌身邊的櫻夜雪和醉千塵來看，這瀾千翌心機之深比起瀾千濤來更加可怕。醉千塵既然已經知道瀾千濤與忽耶真之間的交易，卻仍然故作不知提出與他交換條件，看來，忽耶真觸犯了瀾千翌的利益，醉千塵有意想利用他鏟鋤忽耶真。如此一來，他們倒真是不謀而合。
既然一切都在醉千塵的掌握之中，如今，他確實沒有足夠的本錢與醉千塵談條件。
醉千塵呀醉千塵，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為何她帶給人的強大壓迫感竟然絲毫不亞於一個帝皇？！
見忽耶律目不轉睛地盯著醉千塵默不做聲，我輕咳幾聲，打斷了忽耶律的沉思。
回過神來的忽耶律當即致謙，“忽耶律剛才走神了！失禮！失禮！”
醉千塵唇角彎彎勾起，“身處險境也能走神，忽耶公子好霸氣呀。”
聽出醉千塵語中譏誚，忽耶律哈哈大笑，“麵對千塵姑娘這樣的傾世美女，忽耶律就算心誌再強也難免走神。”
如此輕薄之語換作其他女子早已麵紅耳赤，然而習慣於混跡青樓的醉千塵根本不受這一套。她神色不改，輕笑道：“忽耶公子又岔開話題了。看來忽耶公子今天精神恍忽，需要休息。既然如此，我們亦不便叨撓，改日再敘。”
忽耶律知道醉千塵這是在給他留一個獨自思考的空間。原本決定的事情，在今天看見醉千塵之後，他確實需要好好地重新思考。他順水推舟道：“千塵姑娘說的對，自從來了中原，水土不服，身體欠安，我確實累了。今日是忽耶律殆慢了，改日，改日我一定登門向二位賠禮道歉。”
醉千塵婉拒，“登門就不必了。如果忽耶公子有空，請我們來聚仙樓喝一杯水酒足以。”
忽耶律大笑，“一定！一定！”
醉千塵牽著我的手站起來，緩緩步向門口。打開房門，葉沐洛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看見我，他連忙問：“公子……”
我擺手示意葉沐洛不要多言，向送我們出竹閣的忽耶律拱手道：“忽耶公子不必遠送。告辭了！”
“慢走！”
離開聚仙樓，回到太子府，我立刻召來徐子軒和汝雅池。徐子軒和汝雅池隻知道我出去了，並不知道我出去所謂何事。見我急召，匆匆趕來，剛一落坐，我便生氣地問：“子軒，你實話告訴我，右丞相究竟是哪個陣營的人！”
徐子軒愕然，不知道我為何突然發這麽大的脾氣。雖然他是徐文公的獨子，但因為終日跟隨在瀾千翌身旁，父親的事情他也不甚清楚。如今太子劈頭蓋臉這樣問，莫非父親做了什麽錯事得罪了太子？
“殿下稍安勿躁。”
對於徐文公的事，醉千塵雖然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意料之中。她並不如我那般震怒。
“你讓我怎麽冷靜！徐文公，他幫瀾千濤也就罷了，但他怎麽能引突厥兵入關！”
“什麽？！”
徐子軒、汝雅池和葉沐洛聞言震驚，其中猶以徐子軒為甚。
太子殿下剛才說什麽？徐文公就是那個引突厥兵入關的內奸？！
“不可能！父親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徐子軒激動，臉通紅通紅。他在心目中，父親忠君愛國，品格高尚。父親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他絕對不相信父親會做出勾結突厥，禍害若瀾國之事。
“關於徐文公的事，尚有待查證。”
醉千塵對忽耶律的話並不盡信。以忽耶律的陰險，難保他不會使用離間計。因為若瀾國越亂，對忽耶律就越有利。所以在沒有證據之前，她不打算對徐文公下手。
一旦消息證實，不管徐文公是否徐子軒的父親，她都定饒不殆！
汝雅池問：“殿下從何處聽來這個傳言……”
其實，徐文公站在瀾千濤的站陣一事汝雅池早已知曉，瀾千濤與突厥太子忽耶真有勾結一事他也知道，但一直苦無證據，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殿下突然直指徐文公通敵叛國，莫非殿下發現了什麽？
“一切全是忽耶律一家之言，忽耶律的話，殿下切不可盡信。”
葉沐洛知道我剛才去見的人是忽耶律。他雖然急於知道通敵之人，好為葉家洗涮冤屈，但他也不相信這個通敵之人會是徐文公。
“殿下剛才去見了忽耶律？”
汝雅池驚訝，不禁看了醉千塵一眼，心想這一定又是醉千塵在搞鬼。
醉千塵的目的究竟是什麽汝雅池不清楚，汝雅池總覺得這個女人太過神秘，身上有太多的謎團讓他無法看清。
我也不瞞他們，把剛才與忽耶律的對話複述一遍。
聽完之後，汝雅池若有所思，“忽耶律的目標是突厥大王的寶座，忽耶真與賢王的聯盟觸犯了忽耶律的利益，給忽耶律帶來威脅。忽耶真與忽耶律之間的狹隙由來已久，一旦忽耶真登上大寶，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忽耶律。忽耶律這時選擇與我們合作，是想借我們的手鋤去忽耶真這塊絆腳石……”
“誰借誰的手還很難說！”醉千塵淡淡道。
汝雅池詫異看了醉千塵一眼，隨即又說：“除了忽耶真，賢王的存在也觸犯了忽耶律的利益。賢王有虎將之才，在關外威名遠揚，而且他野心駁駁，決不安心屈居一禺。如若賢王榮登大寶，勢必對忽耶律造成極大威脅。隨著賢王凱旋而歸，朝中呼聲日益高漲，風頭更蓋太子。忽耶律在這個敏感的時刻推出徐文公，意在製造太子與賢王的衝突。殿下千萬要三思呀！”
汝雅池的分析環環相扣，我認同他分析得在理。
“殿下，父親為若瀾國鞠躬盡瘁，我絕對相信父親的忠君愛國之心。或許父親與殿下在政見上有所不同，但是，父親絕對不會勾結外敵，引狼入室。”徐子軒為徐文公表明心跡。
你是他的兒子，你當然為他說話！心裏翻了個白眼，我思考著以後對徐子軒也得加以提防。
徐子軒是“狼”的兒子，身上自然有狼性，難保哪天他瘋起來不會反咬你一口！
看出我對他的不信任，徐子軒的心沉了下去，他緊緊抿住嘴唇，心底翻湧著陣陣酸楚與委屈。
醉千塵適時插進話來，“如今朝中黨派之爭錯蹤複雜，與其正麵迎敵，倒不如避其鋒芒。”
我詫異看向醉千塵，“此話怎講？”
醉千塵一語概之，雙目灼灼有光，“坐山觀虎鬥！”
心中頓悟。好一句“坐山觀虎鬥”，等瀾千濤和瀾千龍、瀾千傑鬥個你死我活，我好坐收漁翁之利。妙哉！妙哉！
汝雅池並不樂觀，“殿下如今正處在暴風中心，恐怕很難置身事外。”
醉千塵道：“再過一個月便是大公主瀾千羽的生日。殿下可借口替皇上送上生辰賀禮並前往探視離京。”
“殿下身為若瀾國的太子，豈能夠說離開，就離開！”
“殿下隻需在皇上麵前提及千雪公主，皇上自然同意。”
“千雪公主？”
就是瀾千翌那個短命的妹妹嗎？
“千雪公主是朝中禁忌……”
徐子軒話未說完便被醉千塵打斷，“瀾千雪是皇上心中永遠的痛，愛之深，恨之切。瀾千雪的離世，是皇上心中永遠無法化解的結。所以，皇上把所有對瀾千雪的愛都轉加在瀾千翌身上。殿下隻需要向皇上哭訴，再過幾日便是瀾千雪的生忌，殿下思念妹妹心切，不想留在宮裏觸景傷情，同時也想順道前去探視瀾千羽，皇上自會應允。”
我吃驚，“就這麽簡單？”
醉千塵點頭，“就這麽簡單。”
“王妃當真很了解皇上，很了解皇家。”
汝雅池注視醉千塵，話裏有話。
醉千塵雲淡風清一笑。
經汝雅池這樣一說，我也發現，醉千塵對宮裏大小事務和朝中一切了如指掌，尤其對皇上性格，更是揣摩透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皇上的寵妃呢！
慢著！如果醉千塵是皇上的寵妃，又或者曾經深得皇上寵愛，卻不知道因為何原因得罪皇上，被逐出宮。而她這次進宮，時時以紫紗蒙麵，是怕宮裏的人認出她。在皇上麵前故意化成醜婦，是怕皇上看出端疑。……還有瀾千翌，瀾千翌顯然是認識醉千塵的，跟醉千塵感情匪淺。……
可是，不對呀！
醉千塵叫瀾千翌“姐姐”，而瀾千翌的女子身份在宮裏是一個秘密，除了皇後和她的親信，就連瀾千翌身邊的文武公子也不知曉。那麽，醉千塵又是從何得知？瀾千翌如此寵信醉千塵，她跟醉千塵之間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關係！
但是，這個秘密會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