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節 屍首
少女見著來人,麵色一沉,十分不悅道:“容丹,你帶著人到這裏作甚,火氣倒是不小,是想打架麽?”
為首那個青年見到玉玲瓏也在這裏,微微一怔,連忙拱手道:“玲瓏師妹,你怎的也在這裏?”
少女冷笑一聲,道:“這裏是咱們別院,為何我不能在這裏,倒是你們吵吵嚷嚷興師動眾要找明夷師姐,是要作甚?”
容丹道:“咱們隻是來找明夷,原本和師妹你無關的,師妹還是不要管這小事的好。”
少女十分不屑,更何況她的性格本就倔強,不讓她知道倒也罷了,一旦讓她碰上了,豈能說不管就不管,少女努嘴說道:“你說的對,原本是於我無關的,但恰巧我在這裏,這事便和我有關了,你且說來瞧瞧,到底是甚麽事使你們大呼小叫。”
少女和明夷關係要好,四脈弟子大都知曉,容丹知道反正這事也瞞不過幾時,便揚聲道:“咱們來找明夷,就是想問問我阿勒坦師兄現下在哪。”
少女叉腰“哈哈”一笑:“奇怪了……你梵捱師兄去了哪裏,卻來問明夷師姐,若是你明天出門踩到狗屎,是不是還要向我們問罪?”
容丹心知少女心性,此時也懶得於她辯駁,既然正主再這裏,直接衝著正主便了。容丹食指指向明夷:“明夷,你且說說,阿勒坦師兄去了哪裏?”
明夷麵色不悅,哼了一聲:“我怎知道?”她隻說了四個字,但每說一字眼神犀利的掃過氣勢洶洶的一人。
那四人被她眼神掃過,俱都暗暗心驚,眼光不能殺人,卻比要了性命的道法更令人心驚膽寒。
容丹吞了口唾沫,強做鎮定,他是四人之首,此時斷不能失了顏麵。容丹幹咳一聲,說道:“月前阿勒坦師兄說有事要找明夷師姐商量,這一去便不見回來。我們不來問你,卻是去問誰?”
明夷回想起月前的確在西北修行時見過阿勒坦,不過當時阿勒坦隻說了些有關十年之期之事,又詢問了有關地部道法的一些門道,得到明夷指點後,當時便離開了。這事兒都過了一個月,此時梵捱弟子卻來問她要人,簡直不可理喻。
不過終究是同宗弟子,且玉清首座尚在廂房之內替沈牧療傷,自家人總不能翻臉無情,肆意吵鬧。明夷忍著怒火,隻道:“我卻是見著阿勒坦師兄,隻是他早已返回山莊,想來早應比我先到。他在何處耽擱,我卻不知道了!”
她這話說的真切,容丹卻哪裏相信,哼了一聲道:“你既然已經見到師兄,因何不於他一同歸來。再說,你於燕鎧私教匪淺,宗門弟子誰人不知,怕隻怕燕鎧那廝於你合謀……”
明夷不待容丹說完,當即斥道:“放肆,我一直讓你,若你容丹不知禮數,莫怪我替萬師叔教你做人道理!人有人道,鬼有鬼關,咱們本來不是一脈弟子,為何要一同歸來。”
她這話說的慷慨有力,容丹微微
一愕,竟然不知怎麽逼問,隻是“哼”了一聲。
那名少女又添火加柴道:“明夷師姐說的不錯,本來咱們就不是一脈,你這麽問,是甚麽居心?難道池子中的魚兒死了,也要來問麽?再說,這件事怎的有扯到燕哥哥身上,你們也太過無理取鬧。我偏要去問問萬叔叔是如何約束本脈弟子……”
容丹自知理虧,一時難以言語,便在這時,一人忽的從院外轉進,那人見院中站著數十人,先是一愣,旋即衝著容丹道:“你再這裏做何?”
容丹見到那人,連忙拱手道:“大師兄!”那人正是梵涯一脈大師兄長孫觀。長孫觀‘嗯’了一聲道:“五師弟那裏有事要做,你們快些去協助他,在這裏作甚。”容丹見大師兄到來,不敢造次,囁嚅不語,身後一人方要言語,便被容丹攔著,他心知自己一行人無根無據,若是說出來緣由,定會惹得大師兄責罵,還是待找到證據,再來向明夷討要說法。一行人衝著明夷瞪了一眼,便匆匆去了。
長孫觀見著明夷,微微一笑,道:“明夷師妹,你到了便好,可與師叔知麵?”
明夷施禮,道:“長孫師兄,明夷這裏有位朋友耽擱,尚未麵見師父。”
長孫觀便道:“那你好生安排,再去隻會師叔一聲,眼下莊內繁瑣過多,各脈弟子皆是忙碌,明日師妹更是主角,可一定要養足了精神。”言畢,又衝著少女道:“玲瓏師妹,姑姑可在近處?”
那少女歡喜他斥退容丹,玉手一指道:“娘親在給人醫傷,長孫師兄有甚麽事,我去替你喚來?”
長孫觀揚手道:“罷了,咱們在這裏等著便了。”他這一語方畢,便見玉清緩步踏出房間,長孫觀連忙拱手迎上道:“姑姑!”
雲清‘嗯’了一聲,先衝少女輕斥一聲道:“你這丫頭聒噪甚麽?”
玉玲瓏頓足道:“哪個……我……”她本想將方才之事一一說來,卻見長孫觀搶先一步,行到玉清身側,輕聲幾句。玉清麵色一沉,寒聲道:“甚麽人,如此大膽!”
長孫觀見她蛾眉倒蹙,一雙美目不怒自威,忙道:“弟子隻是接到師傅知會,教弟子先來請姑姑前往,眼下弟子亦不知何人所為。”玉清道:“快帶我去瞧瞧!”說話間,長孫觀已當先引路。
玉清走了兩步,忽的回過頭來道:“那人我已施了法,半個時辰當會醒來,明夷明坤、玲瓏,你們三人在此候著,稍後若是見著你紅師姐,教叫她到七星殿找我。”
明夷見玉清等人離去,當先進了房間,見沈牧正沉沉入睡,麵色更顯紅潤,呼吸也平緩許多。卻不知用了甚麽手段,但隻消沈牧無事,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候了半個時辰,沈牧果然悠悠醒轉過來,隻見他坐起身子伸展臂膀,長呼口氣道:“真是厲害,佩服,佩服!”
明夷見他陡然無恙,歡喜迎上前,道:“你沒事了麽?
”
沈牧前後左右摸了一番,道:“玉清姑姑當真了得,自吃了丹藥,敷了膏藥後,還覺得胸口發悶,骨頭生疼,但現下好像甚麽壞事兒都沒有了。可惜我方才疼的暈厥過去,沒能瞧清姑姑如何施法!”
少女聞言,嘴角上揚,十分不屑道:“那是自然,我百花醫術起死回生,還能有假不成。隻要不是一堆白骨,便沒有可以難得倒咱們的傷。”
明夷道:“莫聽玲瓏瞎說,這天下哪有甚麽能起死回生的醫術,姑姑醫術超群那是自然,更因你所受雷炁並非渾厚,是以才有如此神效。若於你交手之人躍過五境,你莽撞抵擋,氣海心脈皆碎,自然是救不回來的!”言下之意,便是告誡沈牧,以後碰到高人,再自大妄為,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沈牧自是感激,他輕輕一動左臂,但覺已可以動彈一番,那斷骨之處略感癢癢,卻是沒那麽疼了。沈牧明了,這條胳膊,定然是保住了。想到那玉清竟能有如此神術,若是寧寒師傅尚在人間,他那雙斷腿是不是也能夠治好。
卻說七星殿在山莊的東北角,此時大殿內肅立數人。最前端的兩人是無為山莊的兩名長老,右邊長須者名喚‘單成子’,在他身側那瘦高的老者名喚‘陽穀子’。他們二人右首依次站著是天策首座季康、百花首座玉清、以及梵捱代首座萬安狄等人,長孫觀於另兩名弟子則立在另一側,那兩名弟子稍胖的叫做黨無極,乃是天策一脈的大弟子。而那續著絡腮胡子的人叫做竺子虛,是單成子的關門弟子,不屬於四脈之內。而零魅的首座睢千秋因有旁事絆身,尚不在殿內。
六人之下,跪著四名青年弟子,那四名弟子身後則是兩副擔架,擔架上是兩具屍首,二人心窩處各插一支箭矢。
單成子掃了一眼,神色凝重,撚須道:“依諸位看,此事當如何定奪。”
玉清道:“依我看這件事需得從長計議,阿勒坦於費平乃是已入五境弟子,凶手能夠一箭穿心,要了二人性命,此人修為絕非泛泛,想來應是有高人要於我離鏡宗為難。”
單成子‘嗯’了一聲道:“萬師侄,自燕師侄失蹤後,便是你掌管天策一脈,依你看燕愷於阿勒坦能否匹敵?”
萬安狄手中拂塵一揚,搭在袍袖之上,緩聲道:“這個我卻不敢妄下斷言。”玉清冷哼一聲道:“萬安狄,燕愷幾斤幾兩你豈會不知,阿勒坦原本和你同出梵涯,他二人的能力,你是最清楚的,這般言語,豈非別有用心?”
萬安狄道:“雲清姑姑,當著兩位長老的麵,我便把話說清楚了。燕愷道修雖然不及阿勒坦,但他那張青鳳弓百發百中,在山莊可是無人能及。正所謂長弓射,暗算於無形。阿勒坦二人皆被羽箭洞穿心髒,他們胸口的那兩支羽箭又恰是燕師侄的鳳弓箭矢,你說我別有居心也好,說我不顧情麵也罷,證據確鑿,我這個代理首座如何言語玉清姑姑你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