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六節 殺意
遠處山峰之巔,一名紫袍漢子獨自立在山頂裸露的岩石之上。
繁星點點,夜涼如水,陣陣涼風,吹的漢子紫袍翻滾……
忽的一名黑子人淩空而來,落在男人身後,單膝跪拜。
那紫袍漢子帶著一頂麵具,一雙透著寒光的眼神自麵具中射出,看向來人。
“他又去了?”
那黑衣人垂首“是!請主上示下?”
“曾有人特意交代留他性命,可此子屢屢壞了我等大事。此子不死,大事難成!”
“主上的意思,是……”黑衣漢子右手做刀,再自己脖頸間輕輕一劃,眼神中殺意波動。
“明日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聚集在前院武鬥場,你隻管做事便好,切記做的漂亮些,莫讓人瞧出蹤跡來。”紫袍人陰惻惻道“若是泄了行蹤,所有的事,你自己去抗。”
那黑衣人應道“遵命!”
翌日,一陣鍾鼓之聲,離鏡宗兩年一度的外門弟子大試正式開始。
按照慣例,大試的地方設在前殿右前方的武鬥場中。
那武鬥場以太極圖案所建,場中是數丈方圓的八卦太極圖,四周建了五層高台,供各宗賓客以及本宗弟子觀禮所用,武鬥場正前方則供著一尊銅像,銅像是以離鏡宗開宗祖師爺模樣澆灌。用意明顯,是一樣祖師爺能夠瞧得到離鏡宗的千年永盛,弟子人才輩出。
此時外門弟子以悉數列陣,無論男女弟子,皆身著白衣,腰係紅綢。這些弟子多數隻有十來歲,卻是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今日便是檢驗他們能否成為離鏡宗正式弟子的日子,若是通過考核,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緊張在所難免,除卻緊張,他們更多的是興奮和自信。
每個前來求學問道的人,必須具備強大的信心,我行,我可以,必須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難,我行,我可以……否則,你們就不配來到這裏……這是他們進入外門時,授學師父所說的第一句話。
兩位代事長老以及四脈的首席相繼入場,各脈的正式弟子也早已就位,每個人都是衣衫整齊,四脈弟子衣著各有不同,百花弟子多為女子,服飾以淡青色的長裙陪著白色的絲帶。天策則是淡藍色的長袍,梵捱的弟子則是偏灰的服裝,零魅的弟子以黑色為主紅色作為點綴。
四種顏色,分外分明,各站其位。
至於前來觀禮的各宗賓客,則分座主席台左右,以示尊重。
吉時已到,單成子飄落場中,手中持著一卷文書,緩緩展開,悠悠念著。
這些話十餘年間從未變過,無非是先於外門弟子講解一些關於離鏡宗立宗的前因後果以及宗門千餘年來諸多大事,接著便是考試的各種規矩以及相關內容。
明夷不用去聽,心裏早將這些話背的滾瓜爛熟。瞧著場中近百名童男童女,明夷不禁想起當年自己入宗之時的模樣。
那時年幼,多少事務難分青紅,懵懵撞撞到處惹是生
非,不知吃了多少苦頭。眼前的這些孩子,也不知有多少人能熬到最後。
修仙問道,並非所幻想的那般閑情逸趣,更不是擁有慷慨激昂的意誌就能成功。這條路,布滿荊棘,充滿挑戰,無聊、迷茫、眩惑、痛苦,開心和失落並存,失敗和成功相依……
問道,何為道?自己至今都沒有摸到半點門道……而宗內的長輩們,大多在苦苦追尋著各自的道!
看著這些朝氣蓬勃的孩子,明夷露出一絲苦笑……也不知過了午後,還有幾個孩子可以笑的出來,也不知過了午後,自己站在這武鬥場上為十年之期爭奪本脈名額時,會不會也有人感慨萬千。
忽的又想起沈牧來,也不知他在後山,能不能找到證據。
明夷望向梵捱弟子的陣列,果然沒能看到燕鎧的身影。
憂心忡忡,心中的不安越來越重。
明夷長歎了一聲,猝然間一陣鼓響,考試開始,驚出明夷一身冷汗。
後山相比離鏡宗的前山要難走的多,沈牧身上傷痛雖已幾近蕩然無存,但走了數裏山路,仍不免有些吃力。
他本可以使出風行步,又怕錯過線索,故而一路走來,皆是小心謹慎,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搜尋。
他原本可以靜靜的養傷,卻因為明夷的關係和自己愛管閑事的性格,導致又一次的將自己送進這麽一遭詭秘之事當中。
沈牧很清楚,這件事所牽連的人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也明白無論結果如何都會給離鏡宗帶來一場血雨腥風。這也是離鏡宗為何不大張旗鼓緝凶的原因。死的是本脈的弟子,而嫌疑人更是原梵捱首座的獨子,從目前的證據來看,他被人陷害的幾率很大。之所以陷害燕鎧,這目的根本不用解釋,一目了然!
沈牧走了一個多時辰,左臂疼的有些厲害,便扶住一顆古樹,坐下歇息片刻。
山林間鳥語花香,沈牧稍做歇息,起身時,忽覺眼前黑影一閃而過,驚起林中鳥雀飛散。
沈牧冷冷一笑“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沈牧暗叫糟糕,他說話語氣雖然慷慨激昂,實則早已嚇得汗毛豎起。自己身負重傷,若是來者不善,隻怕難以善終。
“都說你是聰明人,果然名不虛傳。”一名黑衣人蒙麵的男子自對麵的樹梢一躍而下。
沈牧瞧著來人裝扮,已知今日難逃一劫,這人這般裝扮,顯然是有備而來。大白天將自己包裹成粽子模樣,自然是怕別人認出來,這也是殺人越貨者所必備的服飾了。
“這麽說,我倒是猜對了,燕鎧是被陷害的……而真正的凶手,卻是你,……或者你們?”什麽自知逃之不過,隻盼多拖延一些時間。此地乃是離鏡宗的後山,想必定然會有宗門弟子經過。他卻哪裏知道,離鏡宗大部分弟子已到了武鬥場觀禮,而僅剩的一些人也要在各處執行任務,這會兒是萬不可能有人到後山來的。
來人也正是看中了這點,故而才並不著急殺了沈牧,反是聽了沈牧這
話,來了興趣。想要探一探沈牧究竟知道了些什麽。
“哦……你又是如何知道並非我一人所為?”
此言一出,沈牧更認定了自己的猜想。燕鎧是被人陷害的,而陷害燕鎧的是離鏡宗內的一股勢力……眼前的這個人,不過是他們派來解決自己的“劊子手”罷了。
可是,又是誰見過我?又是誰知道我人誰?來人第一句話已經很明顯暴露了他曾聽說過自己名號,可自己昨日來的離鏡宗之後,根本沒有於任何外人接觸,除了再廂房之內療傷,便是隨著明夷一同搜尋線索,會是誰知道自己來到這裏,而這個人還認識自己。
難道……
沈牧不敢胡思亂想,此時保命最為重要,能拖的一時,便有會多一線生機。
“很簡單,你一個人做不了這麽大的局,布局的那人若是親自前來殺我,那我可真是天大的榮耀。”
黑衣人嘿嘿一笑“可惜可惜,若你是盟友,定然可以為我等出謀劃策,奈何你卻找錯了對,今日,便由我送一一程。”
話音未落,那人右手變爪,忽的向沈牧左臂抓來。
沈牧身負重傷,哪裏敢於他對陣,道炁流轉,風行步使來,一瞬飄開數丈。
那人微微一怔,如影隨形,又是一爪抓來。此時那黑衣人用了道炁,手掌五指泛著紅光,似一隻剛從火爐中煆燒的鐵爪,帶著滾燙的烈焰,衝著沈牧左臂扣來。
沈牧方才一躍,已瞧清了方向,見那人又是一招使來,身如弓,彈開數丈,依著昨日再納兵台明震所用的步法,連點數步,從黑衣人身側輕巧劃過,接著雙足頓地,騰飛而起,拚命朝著五蘊山莊飛掠而去。
那人不妨沈牧身法如此靈巧,這一抓又是落空,“轟”的一聲,竟將一顆懷抱粗的大樹一掌拍了個粉碎。
枝葉亂飛,沈牧已躍上半空,用盡洪荒之力衝山莊而去,隻要進了山莊範圍,他便有了救……短短十裏山路,若是平時不過轉瞬之間,可今日沈牧卻覺得時間流逝的特別緩慢,慢的就好像有人將時間的滴漏靜止了一般。
“廢物……”
一聲好似來自地獄的聲音隨風貫入耳中,沈牧並不知道這兩字出自誰口,也不知這兩個字是在罵誰。
在那兩個字罵出來的瞬間,沈牧的身體已經被完全的凍住。是的,一瞬之間,半空中的沈牧已經變成了一具冰人,四肢僵硬,眼耳鼻喉一刹那間被厚厚冰層覆蓋。
沈牧最後一個念頭是——完了,這是水部神通。接著便自由落體,直墜入後山林中。
將要落地率成粉碎的時刻,那黑衣人雙手一伸,將已被冰塊包裹的沈牧虛空接住。
“將他丟入忘塵穀中……”又是一聲輕斥,黑衣人唯唯諾諾,道法使來,帶著裹著沈牧的冰塊,往東處的山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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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泉眼眾多,湧出泉水匯成一處天池,池水流動,在山的另一側衝刷出百丈峭壁。飛瀑之下,水花四濺。
山高水長,拋屍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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