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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陪你長命百歲,看你妻離子散

  難怪先前江潯安會對她說,但願她不要做愚蠢的事情……


  蘇懷染從沒想過這件事情能瞞得住他多久,隻是沒想到這一幕來的如此之快,在她以為自己得見陽光之時,又重新墜入幽暗的地獄裏。


  後來,顧源把她帶去了一個地方,是江潯安在臨城的住宅。


  隱在鬧市外,一幢民國風格建築的宅院,背山臨水,道路的兩旁是大片草坪,而路盡頭的那棟小樓即將變成又一個困住她的囚牢。


  蘇懷染下車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陽光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


  “這是什麽地方?”她輕聲地問,喉間發緊。


  “這裏是江家的老宅,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這裏住過了,平時也隻有江先生會偶爾來這裏小住。”


  回答她的是顧源那平淡且公式化的嗓音。


  蘇懷染點了點頭,“我弟弟在哪?”


  顧源不再回答她的問題,思索了片刻後才道:“等江先生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她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問任何一個問題,隻是跟著他一步步走近那棟小樓。


  顧源眼角的餘光偶爾停留在她臉上,隻見她低垂著眼睫,一雙安靜的眼睛如同死水微瀾。


  雖然這座宅院鮮少有人來住,但裏麵的管家傭人到園丁都是一應俱全,管家是一個年齡約莫五十多歲的女人,她麵上帶著和善的笑容將兩人迎進去。


  “清姨,這位是蘇小姐,是先生的朋友,來這裏住上一陣子。”顧源輕描淡寫介紹她的身份。


  清姨笑了笑,道:“我們這院子裏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了,希望蘇小姐不要嫌棄冷清。”


  蘇懷染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麵對眼前的人,她下意識看向顧源,而後者隻是繼續和清姨說了些話並沒有理會她。


  不多久之後,顧源離開,將她獨自留在這個地方。


  ……


  清姨是個很和善的人,但是蘇懷染沒有和她有過多的交流,隻是她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抗拒所有和那人有關的一切,也會害怕別人會不會知道她和他的關係……


  一天,兩天,三天,她就被變相關在這個地方無法出去,其實沒有人鎖著她,隻是一道無形的鐵欄將她牢牢的鎖住。


  除了每天傭人會在用餐的時間請她吃飯,其他時候她都是獨自在房間裏度過,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


  她不知道江潯安什麽時候會來,也不知道他來之後又該怎麽麵對。


  就像是在一個死胡同裏迷失了方向,反反複複循環做著無用功,最終又回到最初的絕望起始。


  直到第七天,是傍晚時分,蘇懷染聽到外麵似乎是有久違的汽車引擎聲,直覺告訴她應該是那個人來了。


  她很快跑出房間走到陽台上,才下過一場雨的原因地上還是潮濕的。


  果不其然,江潯安俊秀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他就站在小樓外,似是沾著滿身風雨,偶然的抬眸間四目相對,她避之不及,就這麽互相對望著。


  男人的平靜無瀾的眼底薄涼且深邃,他靜靜的看著她,卻是無形的將她困在一個退無可退的境地。

  不久之後,蘇懷染聽到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回頭,江潯安的身影猝不及防闖入她的眼簾。


  她在緊張,甚至是害怕。


  江潯安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走到她身後,很自然的將她圈入懷中,她的身子僵硬緊繃著,在他靠近的那一瞬不可抑製的輕顫。


  “還跑嗎?”男人低淡的嗓音在她耳邊蔓延開來。


  她緊抿著唇,並不言語。


  江潯安低淡的笑了聲,意味不明的看著她的側臉,深邃的眸底一寸寸暗下去。


  他將她打橫抱起,一步步走回身後的房間裏,動作輕緩又溫柔,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他將她放在床上,她撐著床沿下意識往後挪了幾分,他鬆了鬆領帶,眸色沉靜地看著她。


  “江潯安……”她低低地開口,因為害怕而緊攥著手掌,指尖已然泛白。


  男人眸色冷淡的睨著她,忽而間俯下身在她麵前蹲下,手掌撫上她白皙纖細的腳腕。


  蘇懷染忍不住索瑟了下,他的指節修長,帶著幾分從屋外帶來的薄涼寒意。她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隻是此時的他讓她覺得尤其害怕。


  江潯安眯了眯眼睛,譏誚的看著她,“我說過讓你不要做愚蠢的事情,怎麽就是不聽話?”


  此刻他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閑散。


  蘇懷染拚命的搖頭,“江潯安,我們不能這樣……你想要報複我,現在已經做到了,我的婚姻敗在你手裏,想要重新開始的一切也都因你而廢,我的尊嚴底線一再被你踐踏,走在路上我甚至都害怕別人會在後麵指指點點……”


  被迫也好,主動也好,隱忍至今的情緒忽然並裂開,滾燙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濺得無處不在。


  “你有你的妻兒,我們就此放過不好嗎?”蘇懷染淚眼朦朧的看著他,卻隻在他的眼裏看到了薄涼的譏誚。


  放過她?絕不可能。


  江潯安的眼裏似是蘊著濃墨一般的黑,他的嗓音清清涼涼,帶著幾分不屑的嘲諷:“天真。”


  言罷,他握著她腳腕的手微微用力,她定定的看著他眼睛,緊張到極致。


  隻聽得驀然間一聲骨骼的響聲,她隻覺得腳腕處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近乎窒息一般的疼,讓她倒吸了一口氣,眼前發黑。


  江潯安連眉頭都沒皺,一手扳著她的肩膀扶起她顫顫巍巍的身子,輕易的將她的下頜抬起來,目光在她因為咬的發白的唇上停頓數秒,頃刻間眸底盈滿了暴戾之色。


  “若是有下一次,我直接打斷你的腿。”他冷淡聲音在這寂靜的空間裏清晰無比。


  蘇懷染實在無法再說話,斷骨之痛讓她額頭上的冷汗一滴滴落下來。


  她知道他的狠,卻從來沒有這麽清晰的感受過他對她,到底能有多強烈的恨。


  她努力抬起頭看著他,顫抖著聲音說:“江潯安,除了我這條命……應該沒什麽可以給你了。”

  江潯安的臉隱在陰影裏,他的聲音也仿佛是蒙上了一層薄霧,沉悶卻又帶著清寒,他說:“我再問你一次,可曾後悔過?”


  “你無論問多少次,我也隻有一個答案。”她嘲諷的輕笑起來,隻是那笑容裏夾雜著十足的苦澀,她啞著嗓音卻異常堅定的說:“江潯安,我們不是一路人,四年前不是,如今不是,以後更不是,四年前的事情我從沒後悔過。哪怕,一絲一毫也不曾有!”


  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掙開他的束縛,可腳踝處鑽心的疼讓她一下子又摔倒在地上。


  江潯安緩慢的站起身,冷冷看著她摔倒在地上的身影,平漠的臉上再不見表情。


  “也好。”他淡淡出聲,近乎自言自語的說。


  生怕她說出後悔二字,他會為此而心軟,既然沒有後悔,那這樣也好。


  ……


  從那一天開始,蘇懷染就徹底被他關了起來,他折了她的羽翼將她困在一座紙醉金迷的囚牢,也斷了一切她和外界聯係的方式。


  畢竟是傷筋動骨,由於腳腕骨骨裂她的腳上被裹了層厚厚的石膏,最初的那幾天疼的一步路都走不了。


  直到一個月後,她才可以扶著牆壁慢慢地走動。


  清姨請來了家庭醫生替她複診,看她遭罪的這樣子,也覺得有些不忍。


  “以後可得好生注意著,可別再摔著,傷筋動骨一百天,還得慢慢養。”


  那天晚上折騰了很久,等醫生替她處理完腳傷也已經是很晚的事情了,她隻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而後來也就因為養傷而有了留在這裏的理由。


  也沒有人懷疑她和江潯安究竟是什麽關係。


  就在這麽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六月,她算著月份,大概應該再過幾個月許甯的孩子就應該出生了。


  江潯安不會經常來這個地方,這一個月內他出現在她麵前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想來也是,要一直來回在兩個城市裏確實也不容易。


  是夜,蘇懷染像往常一樣坐在陽台上安靜的看著外麵,陽台的欄杆上偶爾有飛鳥停留而後又飛遠,她就這樣呆呆的看著外麵的天空出神。


  一隻雀鳥尚有自由,而她卻沒有。


  身後有沉穩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她知道是他回來了。


  她沒有回頭,直到身後貼上一個沾染著檸檬冷香的懷抱,雖然已經入了夏,可她依舊清晰的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薄涼。


  “江潯安,你打算什麽時候放我離開這裏?”她一動不動的任由他圈著,聲音低低柔柔的,像是這山間的風有些虛幻的不真實。


  男人微抿的薄唇終於動了動,聲音中滲著淡淡的寒涼,“等到你不想再跑的時候。”


  蘇懷染轉過身凝著他那雙濃墨深邃的眼睛,唇畔忽而扯開一抹輕緩的弧度,帶著幾分嘲諷和自嘲。


  她看著他,緩緩道:“我為什麽要跑?你不就是想看我的餘生在痛苦中度過,既然你不願意放過我,那我們就這樣纏一輩子。”

  “你是怎麽了?”身旁他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倒是有幾分閑散,“今天突然間想通了?”


  蘇懷染抿唇譏誚的笑了笑,清秀的雙目若有若無看著他身後的天幕,神色有些恍惚。


  她說:“江潯安,我會留在你身邊,陪你長命百歲,看你妻離子散。”


  世上最毒的詛咒,無非就是長命百歲,妻離子散……


  男人俊美的臉龐仿佛是大理石雕成的,如同午夜的靜海平靜無瀾,絲毫見不到情緒波動的痕跡,隻是他的呼吸聲略微顯得有些重。


  而蘇懷染幾乎屏著呼吸,微微仰頭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等待著一場疾風暴雨。


  可是很奇怪,他看似並沒有生氣,隻是居高臨下睨著她的臉龐,看不透那雙深邃的眸底究竟藏了些什麽情緒。


  江潯安低低地笑出聲,菲薄的唇間含了霜雪,微微的揚了一揚,帶著幾分嘲弄:“若是有你陪伴,我倒是覺得長命百歲也不無趣。”


  蘇懷染垂下了眼睫,推開他圈在她腰間的手,一步步轉身走回房間裏。


  斜月橫掛在天幕上,今晚的月色格外的透亮,江潯安站在月滿庭院的光輝裏,可他卻像是浸潤不透的無邊黑暗,連光芒都在他身側退卻了。


  夜晚的風泛著微微涼意,不多時,他轉身走進房間。


  蘇懷染應該是故意的,她連浴室的門幹脆都沒關,就這麽直直的敞開著大門在裏麵洗澡。


  他走近,隻見她用一種臨水自照的姿勢坐在浴缸邊上洗頭,她背對著他,露著瘦削漂亮的蝴蝶骨。


  他沉了沉眸色,悄然走上前取下一旁的花灑,扶正她的身子坐好。


  頃刻間有溫水灑下,修長的指尖在她的發間穿梭。


  兩個人洗澡又怎麽能好好洗呢?等她洗完澡,到底還是濕了他一身的水。


  江潯安一隻手撫開她的長發,低頭去觸她的唇瓣。


  她仰著頭,看著他挺直的鼻梁和越來越近的黑色眸子,水汽氤氳之下,竟會覺得這雙眼眸裏多了幾分溫度。


  他在離她的唇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用一種低迷暗啞的聲音說:“你變得很聽話。”


  蘇懷染沉默著沒有接話,隻是微微蹙了蹙眉,從他身邊離開扯過一旁的浴巾裹住身子。


  “我的腳不方便,不想在浴室裏。”


  言罷,她轉身慢慢走出浴室。


  江潯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睡衣,臥室的中央那張大床上,她側躺著占據了一個小小的角落,燈光淺淺落下來,她穿著柔和色係的睡裙,臉部輪廓都顯得異常柔和。


  就像他說的那樣,她變得很聽話。


  大床微微凹陷,她微閉著眼睛,是意料之中的那個帶著檸檬香氣的懷抱。


  男人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頸間,她覺得癢,卻沒有任何反抗逃避的動作。


  隻是就這樣,再無其他。


  長夜漫漫,月光下兩人的身影相擁在一起,明明這麽近,卻是隔著萬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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