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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潯安或許不是你親生的

  蘇懷染去了江宅,她要見一見江柏延,那個和她有著血緣關係的男人。


  似乎已經被提前告知過,她一路通暢的被管家引了進去。


  中年管家站在走廊上給她指了路,道:“先生在書房等你。”


  蘇懷染點了點頭,在門口站定了好一瞬,隨後堅定的推門進入。


  這個屋子沉悶壓抑,入眼的家具都是厚重的顏色,和那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是一樣的,無論是多年前第一次見麵,還是現在。


  江柏延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便抬眸向她這邊看來,聲音無波無瀾的響起:“你來了,坐吧。”


  不熱情,卻也沒有因她唐突的上門而苛責,就是平平漠漠的語氣。


  這厚重的紅木色書房裏,擺放著一個格格不入的留聲機,蘇懷染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看了一會兒,走到他麵前坐下。


  “你從不會主動找我,我很好奇是什麽事?”江柏延先開了口,語氣沉穩平靜。


  她抬眸望著男人的眼睛,淡淡的說:“不為別的事情,我想和你說說潯安。”


  江柏延微蹙了下眉宇,繼而緩緩道:“說他?那我們可沒什麽好說的。”


  蘇懷染的眼低生出了幾分譏誚,她為江潯安不值,亦是隱隱有著說不出口的怒。


  “他不是你驕傲的長子嗎?你為了他的名聲,可以把我從他身邊趕走,當年你這樣做了,現在依然是,說起來你可是為他操了不少心,怎麽會沒什麽好說的?”她的一番話說完,漸漸升起了一些火藥味。


  許是麵對麵的緣故,連那虛偽的敬語也索性不用了。


  在她的質問下,江柏延的手指摩挲著紫砂茶盞,眼睛裏透不出情緒。


  “是這樣,不過你們沒有聽我的。”他是個老謀深算的商人,在他麵前現在坐著的是一個晚輩,他自然不會將她放在眼裏。


  淡淡一句話,就帶過了她的質問。


  而蘇懷染也過了會惱羞成怒的年紀,她壓著心裏的情緒,直視著這個人精明睿智的眼睛,意味不明地說:“我和潯安去民政局領過結婚證,後來我們鬧過,我也想和他接觸這層關係,他不肯。於是我找了律師,律師告訴我如果可以證明我們有血親關係,那這個婚姻自然就無效了。”


  她溪水一般平緩的嗓音,卻讓對麵的江柏延微不可查的擰了眉。


  他隨手點了一支煙,清苦的煙草氣息彌漫開,緩緩升起的煙霧也將他眸底的情緒擋去了些許。


  沉默了有片刻時間,江柏延不以為意平淡的問著:“哦,那是什麽改變了你的想法?”


  “我還愛他。”她脫口而出。


  男人緩緩搖頭,“愛情是沒有價值的東西。”


  蘇懷染仍然是靜靜地看著他,隻是那眼神越來越嘲諷,甚至帶著些可笑的意味,又或許有些可憐這個男人。


  可憐他什麽呢,身家顯赫,卻到頭來仍然是孤家寡人一個。


  可他卻一點也不無辜。


  她繼續說:“我聽潯安說過,你曾經很喜歡他的母親,她是個鋼琴家,你就追著她的演出跑了近半個世界,也曾經這麽浪漫過,那時候也相信過愛吧。”


  聽著這些話,江柏延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

  人過中年,他在就已經不想討論這些東西,尤其是與小輩提及這些,與他而言是不屑的。


  一支煙還沒有抽完,他便掐滅了。


  他總算正眼瞧著麵前的蘇懷染,開腔:“你究竟想說些什麽?”


  蘇懷染是真真實實的有著血緣關係,那眉眼間一點譏誚的神韻還是極其的神似。


  “喬臻……不,我媽告訴我,她認識你之前她一點也不會鋼琴,隻是你喜歡她就去學,也會開始用留聲機聽音樂,去市場上淘老唱片,會去老街的鋪子裏訂做旗袍,按照你的喜好,她徹徹底底的改變了自己。”


  驀然聽見喬臻的名字,江柏延有些失神。


  那個已經去世了的人,明明沒有走幾年,卻好像已經離開了很久,久的他需要反應一下才能想起。


  大概是心血來潮吧,他有一搭沒一搭接著蘇懷染的話:“她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她給我留了一封信,在信裏她告訴我了。她和我說,你愛你的原配妻子,卻又不斷讓她傷心,甚至找個情·人都是你妻子的樣子,這究竟是為什麽?”


  聞言,江柏延情緒不辨地看著她,有一些預感油然從心底生起,他好似察覺到了些什麽事情。


  這個在他麵前一向怯懦的女孩子,今時今日竟會有這樣的姿態和他對話,他不禁懷疑她是否是窺探到了什麽信息。


  江柏延沉了沉聲:“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吧。”


  書房內的氣壓頓時也低了些許。


  話說到這,蘇懷染也不再和他繞彎子,她看著煙灰缸裏那半隻煙頭,忽然用手指將它撚出,用紙巾包起來放進了自己帶來的密封袋內。


  “我母親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還是和江潯安分不開,她讓我可以大膽質問你。”蘇懷染捏著手裏的透明袋,眼神越發的堅定凜然,她近乎一字一頓說:“潯安或許不是你親生的。”


  “你的想法很可笑。”江柏延的視線聚焦在她手裏的那個袋子上,眼睛微微眯起,眸光犀利冷銳。


  蘇懷染勾了勾唇,不置可否。


  “可不可笑又如何,我可以把這個東西送去鑒定,你能收買國內的機構,那我就送去國外,總有辦法的。”她凝著他冷冷的眼睛,堅定道:“如果你現在搶我手裏的東西,我就默認你承認了我說的話。”


  江柏延抿著唇,並不言語,眸色更加沉了幾分。


  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蘇懷染便明白了自己起碼是有了一半對的概率。


  是的,這是一件不確定的事情,當年喬臻勸她和江潯安分開隻是想讓她少受苦難,但是也給她留了一條沒有證據的退路。


  江柏延和蕭明韻的婚姻本該說是琴瑟和鳴,門當戶對,有互相有深厚的感情基礎,本該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夫妻。


  而婚後沒多久,在妻子懷孕之時江柏延性情大變,喬臻就是這個時候來到他的身邊。


  喬臻在他身邊很多年,那些蛛絲馬跡的細節都變成了她大膽猜測的證據。


  在那封信中,喬臻把她所知道的以及猜測的東西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了蘇懷染。


  沉默的時間過了很久,蘇懷染見他並不來搶自己手裏的東西,便將這個袋子放進了包裏。

  似是撕開了一層華麗的遮羞布,露出了醜陋的內在。


  “看來你已經認定了這件事是真的。”江柏延不愧是曆經風雨的人,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蘇懷染不接他的話,因為這件事情,她和江潯安一起痛苦了那麽多年,現在告訴她這可能是一場可笑至極的騙局,她沒辦法做到心平氣和。


  江柏延端詳著她的神色,複又出聲問道:“你要和潯安怎麽說?說他不是江家的孩子,他原本可以繼承我的一切,江家也是他最強的後盾。他是個驕傲的人,現在你將告訴他隻是一個父不詳的野種,你想過他的感受嗎?”


  可笑至極!


  蘇懷染壓抑著胸臆間翻湧而起的情緒,她冷眼望著麵前的男人,毫不客氣的說:“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你讓我離開他,更多的原因是想保留自己的顏麵吧,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有這麽大一個綠帽。”


  怎麽會有如此虛偽的人,能把理由說的這麽的冠冕堂皇。


  若發現妻子不貞,他明明可以離婚,可是他卻沒有,用冰冷無情的婚姻來懲罰她,或者說他更願意保全自己的顏麵。


  果然喬臻是了解這個男人的,了解他的無情和冷漠,也懂他的偏執和複雜。


  “如果是這樣,你可真自私!”蘇懷染的情緒漸有些控製不住,言語間帶了幾分哽咽:“為了保全你所謂的顏麵,你毀了很多本該幸福的人。”


  最終,她帶著憤怒的情緒離開了這個地方。


  逃也似的離開,甚至在裏麵多待一刻都會覺得惡心。


  ……


  蘇懷染沒有直接回家,她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怕兩個孩子看到會嚇著。


  她也不知道開到了哪裏,停了車就趴在方向盤上哭了出來,眼淚順著她的指縫不斷滑落,嚎啕大哭。


  江柏延的反應已然是證實了她所說的話。


  她的眼淚為她自己流,也為了江潯安流,更為了他們這麽多年蹉跎的歲月而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夠了,擦幹眼淚,慢慢地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她拿起手機給江潯安打了一個電話。


  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還在工作,她知道現在給他打電話不合時宜,但還是任性了一回。


  不多時,電話就被接通了。


  “怎麽了?”


  那人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蘇懷染鼻間一酸,本來已經斂住的情緒差點又要崩盤。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的回應他:“你在忙嗎?”


  還好,聲音沒有什麽不妥。


  江潯安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會議室門,道:“不忙。”


  她難得踟躕猶豫,磕磕絆絆地說:“你早點回來,今天渝知也在我們家,我做晚飯。”


  江潯安反應了幾秒,也沒想到她給他打電話就為了說這麽一句話,心中欣喜之餘,他的語氣又沉了沉問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她有點反常。


  蘇懷染沒有露出破綻,說:“沒有,就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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