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唐突
夏長笙輕咳兩聲化解尷尬,不久便蹙緊了一雙眉,換了一個沉重的口氣,“現在家有難,國有難,我哪裏會有心思去想女人的事情。盼隻盼,什麽時候狼族和人類能和平的在這個土地上相處,我從小到大的心願也就能了了。”
“這個上次你已經說過了,多餘那些矯情的話,可就不用再重複了。今日這身打扮,過來的目的呢?”越千蒼並不想和他繞彎子,於是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是很不爽夏長笙這種喜歡拐彎的態度。
夏長笙暗自舒了一口氣,“狼王,我很感激上次去過狼島之後,提出了那樣的要求,還能平安無事地從狼島的地牢裏走出來,並且安然無恙地回了炎安城。我明白這是狼族的誠意,所以今日一得到狼王已經回到炎安城的消息,我自然很是開心,我是否能認為,這是狼王已經答應上次我提出的要求?”
白翩翩在旁邊忍不住笑了,“嗬……這是你內心的想法嗎?看你的臉色……不如你把你猜測的全部都說出來?”
明顯這個夏長笙就很不會說謊的,要真是開心,他怎麽還是會眉頭就像上了一把鎖怎麽也擰不開的模樣。
越千蒼也點點頭,示意他說。
夏長笙就道:“當然,我並沒有自信能說是狼王已經答應了我。畢竟你們也可能是回來小住一段時間,而且最為關鍵的是……你們的所做所想,並沒有通知我,甚至連回到炎安城,都如此唐突。”
雖然他目光所及都是明堂的屋子和幹淨的陳設,但是這不難看出回到炎安城絕對是越千蒼的一個突然決定。
“是啊,我隻是回來炎安城小住。這個狼王府是狼族占領了炎霾大陸之後就一直在炎安城的落腳點,上次被人和蛇族聯合偷襲之後就一直荒廢著,總歸還是對這地方有些感情,於是便領著翩翩回家來看看。”越千蒼道。
夏長笙拱手,十分疑問越千蒼的話中意思,“那敢問,狼王此次回來,真的隻是為了念舊居所嗎?我聽聞今日狼王的馬車似乎是安排了去王宮的去處,所以之前才匆匆趕去了王宮一趟,但是守門的說,狼王並沒有進宮,這才又折返回來,來到狼王府拜見狼王。”
越千蒼手托腮,斜眼上下打量著夏長笙的著裝,“你的意思是,你原本進宮就是這樣一副裝扮嗎?你會用這樣一副裝扮去參見君主嗎?”
夏長笙搖搖頭,“我沒有想要去見君主,我是打算攔住馬車,攔住狼王的。”
“為什麽?”白翩翩搶在越千蒼的前麵問道。
夏長笙的目光在白翩翩和越千蒼之間來回搖擺,“就如我剛剛所說的那樣,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狼王已經接受的我的意見,回來炎安城退兵和君主商談,所以我怕有不好的情況發生,這才想到阻止狼王。不過還好,狼王並未入宮。所以在入宮前,我必然是要麵見狼王,弄清楚狼王真正的想法。”
“我真正的想法……”越千蒼雙眼微閉,懶洋洋道:“自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統治著炎安城,我此次回來,是來正式將君主退下位子,然後接管王宮。自然,王宮裏麵的那些人,也是要肅清的。他們上次公然聯合蛇族來攻擊我狼族的領地,狼族內不可以不聞不問,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炎安城還是要被狼族徹底統治。你以前救過我的母親,養育過金鈴,所以我可以饒你一命。”
“越千蒼。”白翩翩有點吃驚,在他的耳邊輕聲喚了一聲。
越千蒼暗暗握住了白翩翩的手,示意她別多嘴。於是白翩翩就明了,心裏冷笑了一聲,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向夏長笙,能不能招架得住越千蒼‘忽悠’,就看夏長笙的定力有多堅強了。
夏長笙雙眸目光顫抖,放在衣袖下的拳頭握緊,“狼王……是在說真的嗎?”
越千蒼雙腿交疊,仰起頭看他,“我看上去像是在開玩笑嗎?”
“狼王要肅清整個炎霾大陸的所有人?一個都不剩嗎?”夏長笙再次確認。
“我剛剛說了,我會留下一命的。”越千蒼眯著眼睛,似笑非笑。
夏長笙好似身上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手指尖也摩擦著桌麵咯吱咯吱的作響,全然沒有平日裏麵瀟灑不羈的風範,“狼王可知,人口數量龐大,就算是每隻狼咬上幾天幾夜都不可能全部殺死,況且,人們陷入絕境的時候就會拚命反抗,我們曾經有辦法淩駕在萬物之上,終有一日也會因為巨大的絕望和仇恨重新將主權奪回。那個時候,狼族還是要和我們拚死一搏嗎?狼王就真的想看到生靈塗炭嗎?”
越千蒼顯得不以為然,“狼族,本就是因為廝殺而存活的。隻有那些懦弱的人,才會想著安逸、與世無爭。無辜?這天下的每個生靈都是無辜的,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狼王,我相信你心裏還是渴望和平的!你絕非一隻無情的狼!”夏長笙激動地從椅凳上站起來。
白翩翩無奈,看來這個小子是真信了越千蒼的話。
越千蒼還是非常淡定,優雅地坐著,對他的激動絲毫不為所動,“如果是這樣,你打算用什麽方法來說服我?”
夏長笙被問得一愣,但是堅定的眼神卻沒有一點點的改變,“我……我會用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來說服你!直到將你說服為止!狼族不殺我,那是因為狼族都重情重義,既然重情重義,隻是因為曾經被人類屠殺的仇恨而奴隸人類道現在,那麽一切真的都太不值得了。就連老夫人看到那無情的戰爭場麵,也會不由得暗自落淚。”
“如果狼族不再渴望統治天下的權利,或許丸子也會輕鬆。他不必承擔那樣多,就連您的父親,當初不也是為了狼族的未來才會犧牲的嗎?既然這種悲劇能在狼王的手中停止,為什麽不讓它就此停止呢!!——”
說到最後一句,夏長笙已然聲嘶力竭。
白翩翩在旁都不由得感歎,看來這個小小的王爺,內心確實揣著天下大計,雖然自己不是君主,心中那和平的信仰比誰都要堅定。
雖然這聽上去十分的幼稚,但是總歸能帶來一些小小的震撼,就像當時他隻身前來狼島說服了越千蒼一樣。
等到夏長笙的呼吸由剛剛那樣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之後,越千蒼這才笑了出來,拍了拍手,“你用丸子和我的父親來勸說我,不得不承認,說得很生動。”
夏長笙努力喘勻了氣息,完全沒有弄清楚狀況,“那狼王?”
“我隻是要看看你的決定到底有多大,會不會因為我說的‘肅清’二字就會害怕而動搖。”越千蒼道。
夏長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額上的汗液,又重新在板凳上端正坐好了“原來狼王,竟然是在試探。”
白翩翩看他這幅模樣都覺得有些滑稽。越千蒼心裏也一副得逞了什麽好事情一般,笑道:“人心多變,我自然要防備著一些。如果你從狼島回去之後,和王宮那邊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改變了心意,我可真的會執行肅清的計劃。”
夏長笙聽後,不禁自嘲一笑,“我當時隻身前往狼島,就算是關在地牢裏麵也不曾改口,就足以說明我會用性命來守護炎安城的一方和平。”
“哦?”越千蒼眉毛一挑,很是不屑他的說法,“你是什麽身份,能擔當得起守護二字呢?就連你的哥哥——君主大人也未必會這樣說吧。”
“就算是一方百姓,也有資格這麽說。”夏長笙淡淡一笑,“敢問狼王,既然已經回來了炎安城,那麽打算何時進宮麵見君主?”
越千蒼端起一杯茶水,顯得不緊不慢,“距離你上次去狼島做客的時候,這事兒已經過獎金一個月了,恐怕現在不應該是你來問我才對,應當是我來詢問你,王宮這邊的君主究竟是什麽態度,如果我進宮,他又會用什麽方法勸說我?僅僅是要我退兵嗎?”
“我自然是有跟君主提起過,但是並未說清楚我和狼族之間的關係,僅僅是作為來使的身份。可是君主已經表明,不想再和狼族為敵,上次的事情,他表示很後悔,現在在宮中生不如死,如果不是背負著整個炎安城百姓的命運,他或許也就真的懸頸自裁了。”
“我記得,君主是沒有子嗣的是嗎?”白翩翩在旁問道。
她印象當中,原主是有記憶的,貌似白勝曾經在家這樣說過。王族向來是將王位傳給長子的,不過君主還很年輕,談起國之根本還有些早。但是如今看來,君主現在應該沒有生兒育女的心思了。
畢竟現在被狼族統治著,還不知道下一代會有什麽變故。說不定哪一天,整座炎安城都沒有了。
“恩,其實哥哥坐君主的位置並不穩定,時常有夢魘纏身,王後的身體也不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