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眾矢之的
“可就是那樣的君主，曾經還想盡辦法拉攏白勝，想暗殺丸子。”越千蒼用鼻息冷笑著，“襄陽王，我雖然或許會答應你提出的條件，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就認可君主這個人，他曾經起了想要殺死丸子的念頭，這筆賬，待有機會已經會算清楚。”
越千蒼說的，其實也正是白翩翩想要說的。如果客觀來說，和君主妥協是對眼下時局最好的權衡方法，但是這並不代表就可以抵消君主曾經帶來的傷害。指使白勝刺殺丸子，將白府弄得雞犬不寧，最後白勝被王宮抓走，死無葬身之地，這些可都是君主命令的。
算下來，這麽多年，炎霾大陸一定還有很多人有著相似的原因，就成了王宮政治的犧牲品吧。
夏長笙歎口氣，明白越千蒼的意思，“我並不是替我自己的哥哥說什麽話，隻是我反而很能理解他的做法，即便是去殺一個小孩子，他也是萬分糾結過後的……對狼族的痛恨或許已經深埋在他的心裏，但比這些還要強大的，是他愛戴子民的心。他並不是一個昏君。連白勝將軍那樣有氣節、曾經那麽討厭狼族的人，終歸不還是接受了丸子這個孫子，接受了狼王你嗎？”
這一點，白翩翩縱然在內心裏也無法反駁。
或許就如夏長笙所說的那樣，就連她初見到白勝的時候，也覺得是個冥頑不靈的父親，雖然帶兵打仗立下過功勳，但是越千蒼來了白府之後，白勝也在一點一點的改變。大夫人一直都認為，白勝隻一個值得歐服終身的人，他的決定沒有錯。白勝的心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柔軟，在夏長笙的眼中，君主應該也是那麽樣的一個人吧。
“炎安城現在的兵馬大多都是掌握在狼王的手中，但是君主自己的禁衛軍則是還在王宮保衛著君主的安全。除此之外，邊境那邊仍然由驃騎大將軍守衛疆土。畢竟除了君主以外，還有很多之前的戰敗小國什麽都不明白，還在那裏蠢蠢欲動。”夏長笙解釋道。
這個說法到很是誠心，讓越千蒼的眉頭鬆了三分，“我沒有想動你們的兵馬，我也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你隻管告訴君主，我越千蒼可以和王宮簽署和平的條約，但是這並不代表是我們的妥協。這究竟應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襄陽王你應該比誰都要清楚。”
越千蒼的話中意思，在白翩翩聽來都很是明白了。
的確，這該是怎麽樣的說法比較重要。可不能讓王宮認為是狼族在退而求其次，至少要襄陽王口述的時候，需要表現出一副是他們懇求了無數次，狼族才肯放過他們一樣。
否則這對於狼族來說，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三日之後，就是我進宮的時候，這幾天我會好好休息，你就這麽跟君主回稟吧，讓他安排好宮中的事宜。迎接本王和夫人。”越千蒼道。說罷還摟了摟白翩翩。
白翩翩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她雖然是答應了越千蒼跟他一起回炎安城，可是沒有說要答應要陪他一起進宮啊。畢竟白翩翩還是白翩翩，是白府的二小姐，這一層身份在，她這樣頂著白翩翩原主的身份如此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王宮，還是有些不妥的。
到時候別人議論的，可都是白翩翩是個背叛狼族的白眼狼，這樣就更是給白府和白勝昔日妄加的罪名多了一層證實。
夏長笙聽到越千蒼這樣說完，他立刻行了一個大禮，“能得到狼王的這句話，就算是我這麽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了。”
這方並沒有過多的寒暄客套，越千蒼表示他還有事情要處理，就送客了。
夏長笙作揖告別，從眼中能看出來他的喜悅。畢竟這成與不成，隻要越千蒼進了王宮，對於夏長笙來說就是一種希望。
看著夏長笙已經從涼亭這邊走遠了，紫月長老終於開了口，“看來少主很是相信這個人類。就不怕有陷阱嗎？”
越千蒼看著紫月長老，紫月長老自越千蒼小的時候就跟著他了，所以紫月長老的這一雙眼眸，不管是狼身的時候，還是現在人類模樣的時候，這一雙清高又倔強的眼眸，哪時高興哪時不高興，越千蒼都能夠感覺到。
他起身，和紫月長老的目光平齊，隻是個頭上還是略高她三分，所以目光向下瞥著。越千蒼平心靜氣道：“如果是陷阱，那布置得這樣精密，踩下去也不會摔跤，隻會掉落在那鋪置的一層又一層的稻草之上。”
紫月長老嗬嗬一笑，反問道：“那如果這下麵是萬丈深淵呢？”
越千蒼笑了笑，“紫月長老多慮了，人類是沒有膽量在萬丈深淵上麵鋪陷阱的，因為他們清楚，腳下這一不留神的踩空，就會粉身碎骨。他們膽子極小，斷然不敢站在這之上。”
白翩翩看著二人，頓覺得自己站在這之中實在有些尷尬，想要離開的時候，越千蒼卻用伸出的手悄悄攔住了她的去路。越千蒼以前就說過，今後不管怎樣的大事小事，都希望能夠有白翩翩的陪伴。
白翩翩歎口氣，找了個涼快的角落坐在，雙腿交疊，捧上一杯茶，做出了一副看戲的神態。倒是要看看，這個一位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一個是現任統領，到底在這個口舌之爭上，誰會更勝一籌？
“少主又怎知，那個曾經救過夫人的夏長笙，沒有在這萬丈懸崖之上鋪陷阱的膽量呢？既然想落入陷阱的是一條大魚，獵人們總是會將陷阱修葺的很是漂亮、完美。曾經以前，那些個獵戶還會將野獸養在身邊，表麵上看著與他們野獸成為朋友，彼此能稱做朋友，那是因為獵人是需要不斷地利用野獸，幫他們看家護院，不過也怕野獸吃了他們，所以在獵人們打造更好的器具之前，就一直哄騙野獸，給它們吃好喝好，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幹幹淨淨地把野獸們當做盤中餐。人類一向如此，那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野獸愚昧，沒有得以抗衡人類的力量，反而在生活中步步退讓，天真地和人類交好，所以才會釀成大禍。但是狼族乃炎霾大陸之尊，斷然不會走上同樣的路，因為從那一刻開始，人類注定就是奴隸。不過如果紫月長老說的那個故事想要是相反來看，那麽或許人類才是牢中之獸，而我們都是聰明的獵人。但是獵人或許不知道，此舉動會招來野獸的反擊，那故事的最後，不就是林間的野獸群起而攻之，將那些個獵戶啃得連屍骨都不剩了嗎？”
“少主的意思是，我們如果不退而求其次，終有一日也會有那樣的下場嗎？可是即便我們不那樣做，狼族也必然是炎霾大陸之尊的，這個地位不會輕易撼動。”
“紫月長老，我知道你跟著父親的時間很長，父親當年對狼族用了很多的心血。炎安城這個地方更是人類應該還給我們的，隻是這麽些年的打壓，人們也在一點點的反抗，若是他們在和蛇族或是別的種族聯手，我們在炎霾大陸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眾矢之的……”紫月長老突然停頓了一下，眯起眼睛腦子裏轉入了許多回憶，“我記得主子生前也說過這樣的話……他和我們、和夫人說過，狼族如此的盛世，不知道會持續多久，在這個大自然中，狼族本不該成為天下之主的，我們已經違背的倫常，但是主子從來不後悔，甚至是當年主子還是一匹小狼的時候，他就有想興旺狼族的那一天，因為狼族絕對不該讓人類肆意殘害，他狠毒了人類，我們亦然也是。但是主子也說過，狼族壓製人類，會成為眾矢之的，可是如果真的變成了那副模樣，該怎樣去解決，主子也是沒有什麽好對策的……”
“如果父親還在世，我詳細他會和我做出同樣的決定。這並不是親近人類，而是以退為進。我很怕狼族在不知不覺間被包圍了，到時候廝殺的場麵會再經曆一次，我不願再看見那種血腥的場麵了。炎霾大陸向來的領地之爭，都讓天下生靈塗炭。”
紫月長老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她突然一聲冷笑，“少主居然說生靈塗炭這種話？因為少主從來就沒有親眼見到過曾經狼族是怎樣被人類屠殺的！所以當然可以和人類妥協，夫人沒有反對，是因為夫人極為相信少主，但是老身不能！”
白翩翩手中抓的杯子抖了一下，因為她沒看見過紫月長老情緒如此激動的時候，倒是嚇了一跳。
紫月長老在白翩翩心底一直是一個非常難捉摸的老太太，不過唯有一點白翩翩心裏清楚，紫月長老對狼族是絕對的忠誠。上次她懷有身孕，紫月長老那時候並不是承認白翩翩，也是因為白翩翩是人類的身份，所以就想在生產的時候將白翩翩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