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承認
越千蒼走到桌子旁邊坐下，白翩翩看見，他雖然麵帶笑容，但是身上卻投著一股子血腥味。
這一點，丸子和紫月長老他們自然也是發現了的，他們的鼻子很是靈敏，就連越千蒼的發絲上麵，還沾著一點點未幹的血跡。
這種味道，讓飯桌旁邊的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了。
越千蒼捧起碗筷，淡淡答道：“別擔心，不是我的血。”
跟在越千蒼身後的班若也給紫月是另一個眼色，讓她放心。
紫月長老當然能聞出來這不是狼血，這是人血。她有些話欲言又止，但是被越千蒼給製止了。
“今天晚上，答應了是陪翩翩吃晚飯的，其餘的事情，你們都不要問了。”
班若也閉口不言，也是不好交代今天越千蒼將整個林場給毀了的事情，估計紫月長老也是會發脾氣大怒吧。
不過就算他們不說，紫月長老也能察覺到了一點，所以，這一桌子的飯菜她可是一口都吃不下去，把筷子一放直接離席。
白翩翩並沒有發現異常，而是乖乖的坐在越千蒼的身邊，隻要是越千蒼給她夾過來的菜，她都會乖乖吃下去。
越千蒼眯著眼睛一笑，“難得翩翩這麽聽話，以後還是要繼續保持才好。”
想以前，白翩翩行事自由，吃飯的時候也最討厭別人給她夾來夾去。
丸子靜靜的看著，能察覺到，這幾天越千蒼眼中的疲憊感，在看見白翩翩如今坐在他麵前的時候，都已經煙消雲散了。娘親也是難得的不吵不鬧乖乖坐著吃飯。
這樣一副溫馨溫暖溫柔的場麵，他看到了也很是欣慰。
旁邊的金鈴，自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隻不過，看著白翩翩的臉，金鈴不由得又想起來了赤雲，如果此刻這個桌子旁邊，還坐著赤雲，那麽是不是也算是一家團聚了。現在白家，就隻剩下白翩翩一個人了，而白赤雲的屍體，還在那千年玄冰之中安靜的躺著，那個白千千，也不知道和蛇王躲到了什麽地方。
這樣想來，或許，現在白翩翩的失憶，對她來說也是好的。
……
晚飯過後，整個狼王府裏麵都很安靜。
這幾天，越千蒼雖然都在外麵忙碌，但是都要看見白翩翩安靜睡下才會很安心。今天原本就是紫月長老給白翩翩準備了藥浴，所以白翩翩並沒有依照時間去休息，而是聽了紫月長老的話，去溫泉殿那邊泡澡。
白翩翩身上有很多傷，來了狼王府的幾天，紫月長老都在精心照料，所以傷口好的也比較快。
今天晚上的藥浴就是為了更加的快速愈合傷口，並且，也是幫助白翩翩恢複已經失去的靈力。當然，這些事情，白翩翩已經想不起來了，所以他們也都並沒有再提及。
偌大的溫泉殿，就白翩翩一個人，她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落寞。那個時候被關在蛇洞裏麵的時候，也是在一片黑暗裏麵，就隻有她一個人。
“紫月長老很是有心。”
屏風外麵傳來了越千蒼的聲音。
白翩翩一驚，趕緊縮到了溫泉水裏麵，隻露出來一個腦袋。
這個舉動，在越千蒼看來，倒是和以前的那個白翩翩很是相似，所以他忍不住一笑，“不用害怕，是我。”
好幾次越千蒼都在溫泉水裏麵霸王硬上弓，不過現在眼前真的白翩翩，充滿著楚楚可人的眼神，一副較弱的不能再較弱的模樣，故而，他不可能對這樣一副楚楚動人的白翩翩動粗。
於是就輕輕地走到了溫泉池水邊，側著坐了下來，沒說什麽話。
白翩翩小心翼翼地縮在角落，
“以前的我們，關係很好嗎？”白翩翩歪著頭問道。
越千蒼點點頭，“我們是夫妻。”
不過至於關係好不好，他回想了一下二人時常對打的畫麵，就自覺的閉了口。
“夫妻……”白翩翩在那個蛇洞裏麵，並沒有聽過那個白千千說起這件事情，隻聽白千千說過，她似乎已經沒有家人了，卻沒想到走到這個狼王府，卻發現很多待她很熱情的人。
“我什麽都想不起來，會不會給你們添很多麻煩？有人說，我的家人已經都死掉了，那你們收留我，會不會不太好呢？我沒有錢可以給你們。”
“我不是說了，我們是夫妻，丸子是我們的孩子，這個狼王府就是你的家。至於其他的，等你全都想起來再說，但是不要勉強自己就好。”
“恩……”
“這個東西，你拿著，一定隨身戴好。”
越千蒼從衣袖裏麵拿來來了一個明亮的東西。
“這是什麽？”
白翩翩伸手接過，這很顯然並不是什麽禮物，因為這顆水晶球上麵都是裂縫。而且這麽大的東西，她也沒有辦法隨身攜帶，她需要用兩隻手才能捧住。
“如果你帶著不方便，就放在屋子裏麵，但是最好能時常接觸到它，知道了嗎？”越千蒼道。
雖然白翩翩並不明白越千蒼到底是什麽意思，但她還是照做了。
這個水晶球，方才越千蒼已經拿給紫月長老看過了，看到這個水晶球的時候，紫月長老大約已經知道越千蒼是從那個林場下麵給挖出來的。
紫月長老多次強調，林場是不可以碰的聖地，但是越千蒼還是給毀了，實在是讓她惱火。
但是看到這個水晶球的時候，紫月長老也就明白為什麽越千蒼會那麽心急。
的確，這個水晶球裏麵裝著的，八成就是白翩翩被吸走的靈力，這是蛇族的傑作，正是用了在白赤雲身上的那個陣法才能全部吸走。至於蛇族為什麽留下，恐怕也是擔心狼族通過這個水晶球察覺到什麽吧。
這個靈力畢竟是來自於靈境的東西，所以紫月長老目前對於它也是沒有很好的辦法。自然，紫月長老也是說，或許那個鳳凰鳥知道有什麽辦法，但是很快越千蒼就擺出了一副陰沉的臉，紫月長老也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然後和越千蒼討論一番，還是決定讓這個水晶球就待在白翩翩的身邊了。
說不定，這個水晶球裏麵的靈力能和白翩翩的身體有什麽感應，能讓白翩翩愈合得更快。
“翩翩。”越千蒼忽然抓住了白翩翩的手，溫柔地喚了一聲。
“恩？”
“從今以後，或許你身邊會發生很多事情，不管你對於以前的事情，記得也好，不記得也罷，你都可以放心生活，因為你身邊有我，沒有人再可以欺負你。”
這句話，越千蒼說的很是堅定。
白翩翩失蹤了這麽久，他似乎也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自己身上的責任有太多，所以總會忽略，但是卻沒發現，其實自己身邊的，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在這之前，那些曾經想傷害狼族和白翩翩的，當然必須要鏟除。或許他的誌向從來就沒有他的父親那樣遠大，考慮事情也沒有那麽周全，但是越千蒼看見眼前的，就也必須要處理好。
對於王宮和蛇族，這一次，他不會再放縱。
而且，今天他將林場翻覆，也會徹底惹怒王宮的人類和整個炎安城的百姓。這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對於越千蒼來說，這都沒有關係。
也許很快，這片炎霾大陸就會迎接一場大戰吧。或許，這也是終結的戰爭了。
要想得到和平，戰爭還是有必要的。
隻是越千蒼現在有一點點迷茫罷了。
他並不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權利，更淩駕於人類之上，隻是坐在這個高位上，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武器，張開他的利爪和獠牙。對蛇族是替白翩翩，但是這報了仇之後，越千蒼就也很迷茫了。
“感覺……你有很多心事。”白翩翩輕輕說著，然後忍不住地靠近了越千蒼，反握著他的手。
這是白翩翩第一這麽大膽，但是看見越千蒼眼底明明就是很糾結、還有一些害怕。
越千蒼回過神，然後輕輕一笑，摸了摸白翩翩的側臉，“過段時間，我會帶你回到狼島，那裏會比較安全。你就好好養傷，不用擔心我。”
事實上，狼島也不能說是絕對的安全。隻不過，炎安城這個地方，白翩翩再待下去肯定是不合適了。
……
紫月長老在今夜難以入眠，這是很少見的事情。所以紫月長老就去了一趟放置赤雲冰棺的地方，去看看赤雲和玄冰的情況。
這個屋子，紫月長老是不允許他們隨便出入的，因為玄冰雖然不容易融化，但是這進進出出，光是呼氣出來的溫度，就會影響整間屋子的氣流，這赤雲的屍體，也未必能保存的完好。
其實，現在一切的事情都調查的很是清楚了。赤雲的身體放在這邊也是不合適的，不過金鈴那個丫頭卻對紫月長老說，白翩翩當時是因為赤雲才會落入陷阱，所以那天，她一定沒能和這個弟弟好好的告個別。不過現在，白翩翩回來了，但是記憶全都不在了。
而且，白翩翩在蛇洞裏麵被關了這麽久，心思變得敏感脆弱，如果在這個時候告訴白翩翩赤雲的死，還讓她見到赤雲的屍體，難保對她來說不是一個打擊。
金鈴說，希望紫月長老還是暫時保存著白赤雲的屍身，等到哪一天白翩翩徹底康複了，就能好好地跟白赤雲道個別了，他們姐弟之間，一定會有想說的話，而白翩翩，也一定想要再看到白赤雲。
紫月長老覺得金鈴的這個做法很是多餘，也勸說了金鈴應該知道的道理，人死之後，入土才能為安。
但是金鈴還是堅持，紫月長老沒有辦法，所以才同意將赤雲給留下來的。
隻不過，紫月長老看著這遲早有一天會融化的玄冰，還有赤雲蒼白的臉，忍不住苦笑道：“等到白翩翩恢複記憶……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隻怕這個快玄冰徹底化了的時候，她也不會恢複吧。”
紫月長老是能夠感覺到的，白翩翩再也沒有靈氣，這一點和以前的白翩翩相比較，除了會說話、會走會跳之外，她就像是一個冰冰涼涼的死人，又或是物件兒一般。
她的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這幾天的陪伴，紫月長老時常在想，這個，真的還是以前的白翩翩嗎？
紫月長老歎了口氣，然後準備離開屋子了。
剛踏出了屋門，就看見一個身影站在那裏，看樣子，應該是站了許久。
“紫月長老，怎麽還沒有睡覺？”越千蒼筆直的站立著，顯得有些尷尬。
“若是少主能讓我省心一些，或許老身就睡得著了。”
“翩翩今晚有去藥浴，我，十分感謝紫月長老對翩翩的照顧。”越千蒼道。
方才是將白翩翩送回了屋子，待她安靜睡下之後，越千蒼才過來尋找紫月長老。畢竟，在飯桌上，紫月長老就那樣離開，他也十分不放心。
紫月長老沒正眼看他，淡淡說了一句，“照顧著狼族，本就是我的責任。”
雖然白翩翩不是狼族，但她也是越千蒼的夫人，愛屋及烏了，隻不過這句話，紫月長老並沒有說出口。
見她的臉色不好，越千蒼就開口問道：“紫月長老還是在怨怪我，私自將林場摧毀的事情嗎？”
紫月長老剛剛掩著怒火，現在都爆發了，她抓緊著手中的拐杖，使勁地敲了敲地麵，“你摧毀的不是林場，而是天地之間的靈氣，你知道嗎？這大自然當中，所有的生死都是有定數的，就像人類當時屠殺我們狼族，他們終究會遭到報應！我雖然痛恨人類，但是知道，過多的血腥，隻會妨礙我的修行。修行是一件能讓我心平氣和的事情，也讓我懂得。這天上地下，萬萬不能得罪的，就是原本就根深蒂固在這自然當中的事物！”
越千蒼低下頭，端正擺出了一副認錯的態度，“這一點，我明白的。從小到達，長老也是教誨了很多遍。”
“你明白，你記住了，可是你沒有做到。我知道，在少夫人白翩翩的事情上，你難免會感情用事一些，我也知道，感情這種東西沒由來，是控製不住自己。所以，當時我給少夫人接產的時候，才會有了讓她自生自滅的念頭，那時候，或許我的想法是錯的。但是也證明了，為了白翩翩，你的確會被衝昏頭腦！”
紫月長老句句鏗鏘有力，字字擲地有聲。
以往紫月長老用這種口氣跟越千蒼說話的時候，無疑是在越千蒼還是幼年時期，那會子經常犯錯，惹得他們失望，紫月長老才會這樣說。那充滿遺憾和惱怒的口氣，紫月長老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最近，越千蒼知道紫月長老十分勞累，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都一直在忍讓。
無論是毀壞林場也好，還是當時要和人類簽署和平條約的事情，紫月長老都是反對的。越千蒼知道，在紫月長老的眼中
“紫月長老，你誤會了。我的確是生氣王宮和蛇族要對付、傷害翩翩的事情，但是我並無意針對這大自然的萬物。也請長老相信我，我從來冷靜，不會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就給狼族招惹來禍端的。”越千蒼解釋道。
“誤會？難道，那個林場不是你破壞的嗎？”
“不是。”越千蒼果斷回答。
“你荒謬！做錯了事情還不承認！”紫月長老著實生氣。
越千蒼倒是顯得很淡定，他緩緩道：“紫月長老，其實我們之前猜測的是沒有錯的，蛇王他們一直都在我們腳下的搭建巢穴，隻是我們猜不到的，就是蛇王真的在林場的下方，造了個巨大的洞穴。我過去看的時候，林場的地下幾乎就已經被掏空。而且，蛇族擅長鑽洞。所以那林場的地下就有很多分散到炎安城各個角落的通道，活著換一句話的，炎安城有各個角落的通道，都是通向王宮裏麵的。在我看到這個巢穴之前，我一直在想，蛇王究竟是怎麽避開我們的耳目，回回都能順利地聯係到君主呢？現在我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