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兩個人撲通撲通都掉進了稻田的水池裏。
很深的泥沼,沈澤熹慌亂地叫著我的名字,從泥沼裏爬出來。
我也撲騰著支起身子,這個水田一直到達我的膝蓋。
我試探地叫一聲:“沈澤熹?”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能聽見稀裏嘩啦的水聲。
“是沈澤熹嗎?”我急忙伸出手去,卻什麽也沒抓到,就聽見男人的回答:“是我,你在哪裏?”
“我在這裏。”我心裏撲通撲通地跳,覺得腳腕傳來一陣細微的疼痛。
我想拔腿走向他,卻發現被陷了進去,“沈澤熹,我動不了了。”我慌張地想去去觸碰到那個熟悉的身體。
汗水已經浸透了我的裏衣。
男人艱難地罷著腳步走了過來,一把將我抱在懷裏。
我的心都在顫抖,眼淚就落了下來。
前所未有的恐懼襲擊而來的時候,被他輕輕撫慰,委屈地咬著下唇。
“沈澤熹,嚇死我了。”
“我在,我在。”男人緊張地安慰我,大手撫摸這我的後背,緩解我的驚恐。
我竟然動不了了,我哽咽著說:“我沒辦法動了。”
冰涼的水穿透我的身體,順著腳底一直延伸到上身,我打著哆嗦,渾身發冷,額頭卻是細汗層層。
沈澤熹也感覺到了我的不正常,慌慌忙忙地將我抱起來,很吃力地爬上壩梗。
這次他小心翼翼,一步接著一步地挪動,極其緩慢,是她疏忽了,才害得許晶掉落水田裏。
男人內疚不已,倒是女人的身體越來越冷,已經漸漸處於混沌的狀態。
“不要睡,親愛的,馬上就到了。”他大口地喘息,已經半個小時了,他心裏撲通撲通跳。
汗水已經濕透了衣服。
我隻覺得渾身冰冷,身體卻像是雨淋一樣,我的意識已經變得模糊。
男人感覺到我身體滾燙地像是一團火,心急如焚。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終於看見不遠處傳來虛弱的光亮。
他用袖子擦了一把汗,終於到了寺廟。
寺廟的廟門四敞大開,好像是在等待他來一樣,他來不及多想,直接衝了進去。
“小師父,曉師父。”房間內明明滅滅的燈燭在他闖進去的時候搖晃地更加厲害。
桌前小師父似乎是支著下巴睡著了,沈澤熹的突然闖入吵醒了他,他伸伸懶腰抬眼看著走進來的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歎口氣說:“這麽晚才來。”
男人早就失去了的分寸,不知道是不是忽略了小師父的話,還是真的沒有在意到,將我抱過來顫抖的聲音問:“小師夫,你能不能救她。”
小師父撇撇嘴巴看我一眼滿不在乎地說:“被蛇咬了。”
“你說什麽?”男人已經急的手足無措,紅著眼睛叫喊:“你到底能不能救。”
噗嗤,小師父一笑,這兩個人渾身都是泥巴,像是兩個泥人,加上男人焦急的臉,更是滑稽。
狼狽成這個樣子,真是搞笑。
“人命關天,小師父。”沈澤熹氣憤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漲紅了臉,用衣角小心翼翼地給我擦著汗水。
我已經不省人事,不停地喊著水,沈澤熹拿過小師父麵前的茶水就給我倒了一杯,扶著我喝了下去,將我緊緊抱在懷裏,神情悲痛。
“她中毒了,你沒見她的唇色已經失了血色嗎?”
中毒不應該是深紫色的嗎?為什麽我的唇色是蒼白的,沈澤熹不解,不管那麽多了,隻要能救她,怎麽都可以。
小師父似乎才清醒過來,起身伸懶腰將身邊的一包藥丟給沈澤熹。
“泡一個晚上,明天就好了。”
男人撿起小師父丟過來的藥材,是早就準備好了。
“小師父知道我們要來。”
“嗯呀!”小師父已經走到了門口,轉頭答應說,確實早就知道了。
他怎麽會知道,畢竟他來這裏也是臨時起意,沒有其他人知道。
還是——他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小師父已經走到了院子裏,青石板的小徑,小師父搖頭晃腦地唱著大悲咒,末了說:“佛能洞悉一切。”
佛能洞悉一切,沈澤熹疑惑地看像房間裏供奉的如來佛祖,左右兩旁各是摩柯迦葉和阿那。
來不及多想,已經急匆匆地將我抱回了房間,將藥泡好,折騰了大半夜才好。
夢裏總覺得有有什麽東西從我身上抽離,撕裂地疼痛,我呻吟出聲。
男人在昏暗的燈燭下顯得很憂心。
“疼。”我呢喃著,來回翻騰,將身上的被子都踢亂了。
一個身影籠罩在我的身上,將滑落的被子給我蓋好。
輕輕拍著我,安慰地說:“我在。”
男人的聲音像是大提琴一樣低沉好聽,似乎那麽熟悉又安心。
我漸漸安穩下來。
男人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躺在我的身側,修長的手指探上我的額頭。
終於退燒了,也不再出冷汗,看來已經解毒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清晨了,小師父來敲門,我揉揉了眼睛,抬起胳膊覺得渾身像是散架一樣。
像是被碾壓滾一樣,我推了推身邊的沈澤熹說:“沈澤熹有人敲門。”
男人似乎是太累了,竟然失去了平日裏的警覺,睡的昏沉沉地。
“再睡一會兒。”男人將我安下來,門卻被敲的更加急促。
我掙脫他舒服:“有人敲門。”我邊打量著周圍,竟然是那個小寺廟,怎麽會在我這裏。
男人沒有起來,門卻被敲得急促,我不得不去來開門。
門外正站在小師父,臉色和善,一縷溫柔的春風吹送進來,我覺得輕鬆了許多,一掃所有的疲憊。
門前人緩緩開口,沒有多餘的表情:“女施主,齋飯已經給你們留好了。”說完沒有停留,直接就離開了。
我跟在他身後,一路去了廚房,看著整齊的碟碗。
還有旁邊擺放在齋飯,隻是簡單的小菜和饅頭。
我端著打開禍,還需清湯寡水的青菜粥,看一眼抱著貓的小師父又坐在門檻上,看著一望無際的稻田,隻有新插的禾苗,他的目光淺淺淡淡地,看什麽都好像沒有波瀾,平靜地如一潭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