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我還端著碗,又盛了一份,端了饅頭和小菜走了出來,拖在手裏的托盤搭在膝蓋上蹲下來和小師父一個高度。
“小師父,你一個人在這裏不孤獨嗎?”
“不是一個人呀!”他清澈的眼神看過來,沒有任何雜質,這是我見過最清澈的雙眸,以前覺得林黛的眼神已經很幹淨了,竟然還有這麽純真的眼神。
還有巴掌大的小臉,單純地看著我說,似乎我說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噗嗤一聲笑了,還真是可愛的小師父。
“我說,你不孤獨嗎?”我伸手摸了摸他懷裏抱著的貓兒。
正在眯著眼睛享受著暖陽的貓兒感受到陌生人的碰觸馬上彈起來,弓著身子防備地看著我發出嗚咽的叫聲。
小師父馬上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頭頂,它又乖順地趴了下去,過了隻會兒發出呼嚕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然後他才搖搖小腦袋看向我說:“很多人,和我生活在同一個空間和時間裏,隻是我們不用去交流,我能知道他們的存在,可以和他們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共同一片天地。”
“比如,你們兩個人,偶然的闖入,我並不覺得突兀,離開我也不覺得悲傷。”
“每個人的存在都恰到好處。”
他抱著貓起身,又將貓兒放入門裏,然後跟著它後邊緩步走去。
走到一株百年槐花樹下,拿起放在一旁的掃把掃胡亂地掃了幾把,把堆積的樹葉倒騰了一下而已。
蹭蹭落葉不知道已經堆積了幾層,厚厚的踩上去軟綿綿的。
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處,包括這堆積的樹葉,即使腐爛了,也存在它該存在的地方。
“許晶~”,我回頭看過去,男人的身影籠罩在一片金黃裏,他揉揉肩膀疏鬆一下說:“你想餓死我嗎?”
他的眼睛沒有離開我端著的托盤上。
我才想起來,我是來取飯菜的,尷尬地吐了吐舌頭,男人也笑。
我走過來低著頭,眼神卻一直觀察著他的神色,果然被嘲笑了。
避開他,我走進房間說:“笑話我,沒有飯吃的。”我將托盤放下桌子上,咬著一個饅頭看著他。
他頂著不和諧的黑眼圈坐過來,喝著一碗粥說:“涼了,要懲罰你的。”
“哼!”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他不在跟我說笑,直接問我身體怎麽樣了。
我咯咯笑,能告訴他比之前沒生病的時候還輕鬆,像是洗了一個通透的澡一樣。
氣色也好了很多,我吃了一碗又一碗,沈澤熹已經目瞪口呆了。
我自己也驚呆了。
“你——”,他驚訝地看著空下來的碗,小師父剛好走進來,將空碗收走說:“女施主可能是有了身孕。”
“身孕?”沈澤熹的筷子都掉了,我也傻傻地看著離開的小師父,還是沈澤熹先反應過來追上去問:“小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
男人激動地拉著已經走到院子裏的小師父,勢必要問個究竟。
“是呀,懷孕了。”小師父拉開沈澤熹的手,走到一旁端起曬好的草藥。
男人激動地無以言表,跑過來將我抱在懷裏,原地轉了幾個圈。
“哎呀,快當我下來。”我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抱了起來。
男人不肯放手,停下來摟著我,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突然俯身下來,在我的眉間落了一個吻。
我縮著肩膀笑,男人強迫我抬頭看著他,我掙脫他埋低頭,指了指身後的佛像說:“別動手動腳的,身後的佛祖看著呢!”
我自己也忍不住偷偷笑起來,男人看著我聳動的肩膀。
熱烈的吻就落了下來,夾雜著滾燙的溫度,一直蔓延到心底。
原本就是一顆殘破不堪的心,他為我重組了一顆可以跳動的心,知冷知暖,知痛。
男人放開我以後,我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曾經我們也有過一個孩子的。
他趴在我肚子上聽,我一把推開他說:“才多大,不會動的。”
男人偏偏要聽,“我要聽聽我兒子,是不是很乖。”
怎麽覺得他好幼稚,我眉宇間的憂傷也漸漸淡去。
也許那個生命就不應該存在吧,就像小師父說的每個人的存在都恰到好處,而他來的不是時候,我歎息一聲。
男人聽著我的歎息,抬頭看著我問:“怎麽了?”
“沒什麽。”我搖搖頭,既然已經這樣子了,沒有必要讓這個男人知道真相,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我看著桌子上的飯菜,雖然隻是素淡的齋飯,還是很有食欲。
吃了一碗又一碗,男人樂此不疲地給我盛飯,還擔心地說:“小心,別吃多了,撐壞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止,還繼續給我往碗裏夾菜。
真不知道是要我少吃一點,還是他碗親自撐死我。
已經懷孕了,我和沈澤熹就多留在了這裏幾天,這裏環境很好,也很安靜。
我每天起床,小師父已經準備好了早餐,我永遠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起床做好的。不論我起的有多早。
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沈澤熹早親自給我做午飯。
穿著圍裙的男人舉手投足之間都是貴氣,怎麽也不像是一個廚師,我調侃他說:“你這樣,真的是做飯嗎?確定不是去打架。”
男人舉著鏟子,還端著一個禍走了出來說:“可以幫我卷一下衣服袖子嗎?”
哈哈哈哈哈,我捧腹大笑,男人第一次局促地看著我,好像做錯什麽事情一樣。
小師父倚在門口看著我和沈澤熹嬉笑,順著懷裏貓兒背上的紋理兀自說:“男女,愛情,參不透。”說著還很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又搖搖頭,深感困惑地說:“參不透。”
很多事情隻有親自去參與了才能體會其中的滋味,一旦參與其中,又當局者迷旁。
所有的事情都擺在眼前,就看你怎麽樣去看待。
小師父可以知道這是男女之情,他卻無法體會。我和沈澤熹沉迷其中,又無法理解小師父的想法。
連續逗留了一個星期,我的身體也沒有什麽大礙,兩個人才離開。
和上次一樣,小師父抱著貓站在廟門裏邊送我們。
“為什麽小師父你從來都是在門裏。”沈澤熹好奇地問。
“因為我屬於裏邊,而你們屬於外來的,終究會走,我會留下來。”
我聳聳肩,看向沈澤熹,沈澤熹明了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