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同行
他的話在我耳裏繚亂,我有些手足無措,雙靨染紅。
江帛笑著鬆開了我,大步逍遙往前走,“哦,之前是我養的一條狼狗,母的,吃核桃時卡到喉嚨卡死了,你接了它的班,榮幸吧?”
“……”
當晚,我在客棧住下,綻綻夜裏被我翻來覆去吵的睡不著,嚷嚷著跑去了火燒的房裏睡。
我便睜眼到天亮。
翌日清晨,我們吃了一點東西便要上路,結果剛出客棧門時,便瞧見了齊些與趙黔正站在晨曦裏,長身玉立。
我有些驚詫,不曾察覺道江帛冷卻的目光,幾步跑到了齊些的身旁,問道,“齊些,你怎麽來了?你真的要與我們同去嗎?”
齊些往我身後望去,而後目光又落到了我的臉上,溫潤笑笑,“我不放心,便一起去吧,前往長溪水路最快,我已經備好了船,我們盡量快去快回。”
我興奮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對江帛等人道,“那我們快走吧。”
江帛沒有說話,似不經意的看了我一眼,而後越過我們徑直走在了前麵。
我們七人共乘一船,仿若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
我,齊些,江帛相互沉默,身後是鍋餅火燒與趙黔的弩拔弓張,以及玩的不亦樂乎的綻綻,若不是綻綻,氣氛幾乎凝固。
將將半日,原本興奮不已的綻綻便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蹦不動了,船大概行駛不穩,加上綻綻從未坐過船,暈的厲害。
我連忙抱起綻綻進船艙休息,逃離這尷尬的場麵。
我原以為齊些準備的船便是隨處可見的那種打魚船,卻未曾料到是像江中船樓畫舫一樣的,有許多房間,廚房,倉庫都具備了,讓我瞠目結舌。
我與綻綻驚訝到說不出話,卻見其他人波瀾不驚的往船上走,我頓時倍感羞愧,所以這便是他們與我的生活,最大的不同。
我抱著綻綻回了房間,綻綻吐的小臉發青,讓人看了心疼不已,我哄了她一會,她便沉沉睡去了。
夜已暮,星火點點,風微瀾。
我正在房間裏發呆,火燒便推門而入,手中端了一碗清湯,瞧了瞧熟睡的綻綻,輕聲問道,“綻綻好點了嗎?”
我搖了搖頭,擔憂的望向連睡夢中都還在蹙眉的綻綻。
火燒輕聲歎息,端著清湯放在了桌子上,道,“我以前坐船時也暈的厲害,說起來,其實現在也難受的緊呢,李姑娘快些過來喝點湯吧,太子特意吩咐我去熬的。”
我點頭,走了過去,與火燒坐在了桌子旁,端起湯水小啜了一口,口感清涼,有提神醒腦的作用,我便喝便問道,“你現在也難受?可為什麽你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呢?”
火燒綻綻,漫不經心道,“因為我是千候的燕雲軍暗衛啊,心中的喜怒哀樂是大忌,身體的痛癢冷熱是小忌,這些統統都要杜絕。”
我有些不解,問道,“什麽意思?”
火燒看著我的目光,長嗯了一聲,道,“燕雲軍,愛一個人,恨一個人,思念一個人,這些都是大忌,不可以說,不可以表現出來。身體的感知也是一樣的,就算我再難受,也不可以讓人看得出我很難受。”
聞言,我明白的點了點頭,而後眉頭緊蹙,咒罵道,“哇!這是哪個瘋狗製定的規矩,好沒人性啊!”
話音落,火燒大驚失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往身後看了一樣,然後小聲道,“是太子,姑娘切莫再亂言。”
我撇了撇嘴,低罵了一句,“禽獸!”
火燒瞧我這般義憤填膺,忍俊不禁道,“在這個世上,除了我們過世的靜敏皇後,也就隻有李姑娘敢對太子這般放肆,姑娘好福氣呢。”
她的話落在我心裏,竟不是調侃,我突如其來的低落,問道,“過世?你是說……江帛的娘嗎?”
火燒不悲不喜的點了點頭,淡淡道,“是太子的母妃,我們千候的皇上不同周邊幾國,後宮佳麗三千。我們的皇上一生隻愛過一人,那便是我們的靜敏皇後,即便皇後故去,皇上也未曾有過妃子。”
我由衷的想要稱讚,可故去二字落在我心裏,確實別樣的沉重,我問道,“那你們的靜敏皇後,她是怎麽過世的?”
火燒輕歎,直道了一句造化弄人,然後沉默了許久,才娓娓道,“皇上皇後相敬如賓,皇後誕下太子與二皇子,那時的千候舉國同歡,皇上皇後日複一日相愛。可是,好景不長,二皇子慘遭變故離世了,皇後思兒心切,大悲大哀,久而久之,也去了。”
我抿唇,不語。
難怪當日江帛與我談起江字玉佩之事,聲音隱約有些抖動,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
後來得知他是太子,我滿心憤怒,卻把這些事忘的一幹二淨。
江帛與他弟弟,應該,就像我與李盞一般吧。骨血至親,手足之情,突然的離別,灼心蝕骨。
火燒見我動容,道,“所以,李姑娘,不要辜負我們太子。”
她的話將我從悲傷中拉了出來,渾身一激靈,頗為反感的看著她,澄清道,“我辜負他?他不要再騙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再者說了,他可是太子啊,我這種平民百姓哪裏敢高攀。”
火燒笑的別有深意,望著我,道,“太子欺瞞姑娘實屬不得已,姑娘莫怪,這一路來太子早將姑娘收於心窩裏,莫說高攀,我們的靜敏皇後當年也隻是浣衣坊的丫鬟罷了,在千候有一條規矩,雖未登記在冊昭告天下,可千候人盡皆知,女子與政治不可牽扯,也從未有過和親聯姻的先例。”
我目光閃躲,嘟嘟囔囔,“那也不行,尊卑有別,不敢攀龍附鳳。”
火燒無奈的笑了笑,繼而道,“那齊將軍雖非皇室,可也是王侯貴胄,姑娘怎不說自己攀龍附鳳了?”
我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她,偏執道,“那不一樣!我心裏有他,他心裏有我,真情怎能和權貴牽扯上!”
火燒搖搖頭,目光灼熱,道,“你對他便可以將身外之物拋之不顧,太子對姑娘的感情就一定要摻雜這些?姑娘莫要辯解,你心裏是有太子的,不光我們看得出,那齊些也看得出,所有人不知情的,便隻有李姑娘你。”
“我沒有!”我高聲反駁,而後便沒了底氣,我想起了那日與江帛的肌膚之親,羞赧之情溢於言表。
火燒似是一眼看穿我的心事,輕笑調侃,“如若沒有,那日姑娘為何不反抗?”
“我……”我剛要開口辯解,便聽到隔壁房間傳來一陣碰撞之聲,我警惕地望向火燒,見她也茫然,我便起身,躡手躡腳走到了牆角邊,貼著耳朵仔細聽。
這船上的房間是不隔音的,我聽到那段有人倒吸冷氣的聲音,便伸出了兩根手指輕輕敲了敲牆板。
果不其然,那端傳來江帛的聲音。
“誒呀,坐船好累啊,一點都不想動,我要脫衣服了,脫的幹幹淨淨睡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