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匆匆消逝的兩年

  “3,2,1,ok”


  攝影師那句ok喊下時,也就表明著六年的小學生活就此結束了。我抱著自己的的畢業證書呆呆地坐在操場旁邊那顆老樹下。你可能覺得我坐在樹下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其實讓你失望了,隻是這六月的天實在太熱了。與其和其他孩子在操場上頂著火熱的太陽瞎鬧,還不如呆呆地在樹下乘涼。


  “喂,一中怎麽樣?”李墨姳拿著畢業證在我麵前邊晃悠邊說著。


  “我我答應墨雅了去二中”我含含糊糊道。兩年的相處,貌似我們之間的隔閡淡了許多。自從兩年前砸了她一球後,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兩人的關係有了質的變化。其實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想讓我和她去一中真是有意思的人。那個前兩天還發誓不想和我考同一所中學的人現在居然問我去哪。


  “哦”她隻是淡淡地回道了個哦字。然後什麽也沒說,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畢業證書。


  “你想去那?”我問道。


  “看情況吧。”她頭也沒抬的說了一句便起身走開了。那一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了一種悲傷感。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和今天這個日子有關吧。


  早上照完了畢業照,拿了畢業證。意味著我現場成了結束小學生身份,在領取初中生身份前的的閑人狀態。下午我和爸媽說了一聲,讓爸爸的新司機馬叔叔帶我出去。自從我的病被檢查出來後,父母陪我的時間突然間變得越來越多。多到我有些不習慣。現在想想,我從小的那個願望貌似實現了。和其他人一樣每天能見到自己的父母。但是,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我的願望的實現是有代價的,而且還是我無法承受的代價。


  “小邶,到了。”馬叔叔將車停下快半小時了,見我一直沒反應提示到。


  “啊,謝謝馬叔叔。”我意識到到達目的地了,拿起自己身旁的兩個大袋子出了車。我站在一個大門前。門頂刻著xx公墓。是的,你們沒看錯我是在公墓。因為今天是墨墨姐的忌日。我還是如同前兩年一樣,一個人來這裏看墨墨姐。爸媽雖然也會來,但我不合他們一起。我喜歡自己和墨墨姐單獨待著聊天。但是,今天當我來到墨墨姐墓前時,已經有人占了我的位置。一個我再熟悉不過的人,自稱是墨墨姐的親妹妹的李墨姳。


  “原來早上心情不好是因為這個”我用著自己的方式和她打了招呼。


  “每年都是你先來的嗎?”李墨姳沒回我話,而是反問道。


  “嗯”


  “這樣啊。唉姐姐以前經常和我說她認識一個特別有意思的小男孩。他和我一樣大。她還和我說了好多”李墨姳說著流下了眼淚。我拿出口袋裏的紙巾遞給了她。這兩年來的接觸我明白了,原來李墨姳確實和墨墨姐是親姐妹。墨墨姐的父母在墨墨姐六歲的時候,也就是李墨姳三歲的時候離婚了。父親帶著了李墨姳,母親帶走了墨墨姐。不到兩年,都又有了屬於自己的家庭。雖然父母不合,但是沒有影響到孩子們之間的感情。姐妹倆非常的喜愛對方。所以墨墨姐的離去對她的打擊也不小。


  就這樣,我倆蹲在墨墨姐目前互相哭訴了起來。時間飛快,也帶走了一切的一切。但同時也製造了,也留下了一切。很難想象這兩年的日子裏我們之間的關係突然發生了本質上的轉變。今天確實不是開心的一天。但也不是個悲傷的一天。起碼我找到了一個在今天這個日子和我一塊哭的人。我不知道未來我是否還會繼續和她有接觸。但這匆匆過去的兩年,李墨姳這個名字,和這個人有關的記憶都埋在了心裏。


  “洛邶”


  “到”


  “琴墨雅”


  “到”


  “李墨姳”


  “到”


  上了初中還是需要點名。不過想必你們也看出來了。我和她們倆又考到了一個學校被分到了一個班裏。我遵守了當初對琴墨雅的約定來到了二中。然後我發現這所學校裏有一群自己曾經見過的,或者見過我的同校校友。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當初問我去不去一中的李墨姳居然沒去,而是也來了二中。她給了我理由,不過是十年之後。就這樣,我的初中不幸的是沒有去最好的那所就讀,幸運的是我和我的朋友們又聚集在了一起。


  “對了,洛邶,明天是你生日誒。”一下課琴墨雅突然興奮地拍了拍她的同桌說道。


  “嗯,哦,是哦。”我點了點頭回應道。不得不承認,我已經活得連自己的生日都忘掉了。父母一直很忙,再加上我小時候性格孤僻。以前過的幾年生日還是墨墨姐在的時候,墨墨姐和南叔給我過的。當然,墨墨姐不在後,爸媽雖然出現在我的生活中的日子越來越多了,但是怕我因為過生日會想起墨墨姐受了刺激對病情不好所以也沒給我刻意過過生日。以至於現在的我都忘了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喂,洛邶,明天我們給你過啊。”坐在我後麵的李墨姳用腳踹了踹我的凳子說道。


  “嗯?好啊。”我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放下過去了。就像那天在公墓和李墨姳約定的那樣。將李墨萱放淡去痛苦的回憶轉移到心上。


  “在哪過?”琴墨雅問道

  “去他家。哈哈,我姐姐以前說過洛邶他家特別好。就是不帶人去。”李墨姳笑著說道。當我聽到李墨姳說道她姐姐時我發現原來她真的放下了。就算是在那一瞬間也好。但是起碼她不再怨恨我,也不再因為姐姐的離去而過度傷心。


  “行,明天放學去我家。”我爽快的答應。上課鈴打了。我沒有認真聽課,而是看著自己的左手。我突然在想,原來洛邶這個人一直活著啊。我一直覺得自己不該再有朋友。墨墨姐的離去也是自己造成的。我應該孤獨地長大再孤獨地死去。我的人生不需要太陽也不需要月亮,不需要光明不需要黑暗。就像一顆塵埃一樣不打擾他人的孤獨的死去。但是因為這隻該死的家夥害的我自認“完美”的人生搞得一團亂。我居然幹涉到了人家,居然有了朋友,居然解開了一直埋在心裏的心結。雖然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多久。但是,這樣的日子,我才覺得自己真的活過。


  告別了過去,剩下的三年,全新的三年,和舊識慢慢一同走過。這樣的感覺,挺好的。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站在跨海橋上,橋的那邊通向天島。我們這裏最漂亮的風景區,也是我經常去的地方。我站在橋上,望著橋的那邊,宛如詩中所說,尋她千百度


  “到這麽早?”李墨姳穿著一件黑色大衣,帶著黑色棉帽帽配上黑色墨鏡站在我旁邊問道。


  “穿這麽黑?你才十四誒。”我笑道。


  李墨姳沒有說話,而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也是一件黑色的風衣配上一條黑色的圍巾。這條圍巾是我生日那天她送給我的。


  “他們呢?”李墨姳看了眼手表,已經六點了,可剩下的兩個人還沒來。


  “不知道。”


  “你約的人,你不知道?”李墨姳帶著埋怨地口氣問道。


  “這不是你催著讓我早點出來嗎?”


  “哼。”李墨姳哼了一聲就不再理我,帶起耳機聽起了歌。


  沒一會,在我視線範圍內,出現了兩個熟人的身影。一個高個地雙手插兜地走在後麵,前麵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矮個朝我們搖著手跑來。


  “呼,薑鍩走的太慢了。”剛剛跑到我們跟前的琴墨雅氣喘籲籲地看著還在後麵慢悠悠地走著的薑鍩說道。


  你們應該有疑問了吧?薑鍩是誰?他也是我朋友,而他的出現比墨墨姐還要早。他是我兒時的玩伴。隻是後來父母離婚他隨母親去了外地。今年才回來。其實我們兩小時候還是很像的,當然,是說在他父母離異前。我們都是,怎麽說呢,都是 “被大人買來的小孩”。


  “好慢。”李墨姳冷冷地說道。


  “她怎麽了?”琴墨雅拽了拽我問道。


  我聳了聳肩表示我也不清楚 。終於,薑鍩離我們隻有五米遠了。薑鍩笑了笑走了過來在我胸口輕輕捶了一下表示問候,然後對著琴墨雅說道“急什麽?還有半個小時才開門呢。而且”薑鍩說著看向了我。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實他說的也對,並不需要那麽著急。因為就像我之前說的,這個島我經常去。因為這座島的開發公司正好是我家的公司。換句話說,這島上的旅遊區是我家開的。琴墨雅聽完看了我一眼,當我看向她時,她突然轉頭回避我的目光。自從琴墨雅那天去我家過完生日後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時不時地躲著我。


  “能先進去嗎?”眼前這尷尬地一幕被我身後這個高冷而且眼光犀利的女生又一次捕獲了。李墨姳拍了我一把問道。


  “嗯”我嗯了一聲。李墨姳上前拉著琴墨雅兩人有說有笑地朝橋的那端走去。我則和薑鍩兩人在後麵敘舊。


  “你喜歡那個?”薑鍩突然問道。


  “嗯?”到了我們這個年齡段,這些感情上的事情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早戀這個詞永遠適合十八歲前的孩子們,在自己那短淺而幼稚地見識裏尋找偉大的愛情。說實話,我也不清楚。或者說我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呢?”因為不知道所以我反問道。當然我清楚我這隻是在掩飾自己無法做出選擇的尷尬,而不是真的問他。因為他一直在給出著答案,因為他一直一直望著前麵跑著笑著地她。


  “哈哈,誰知道呢。”薑鍩調皮地回答道。


  我們在跨年晚會前半小時進了島。中心大街處各種各樣地小攤已經擺好,就等客人們的到來。聽父親說這次的跨年晚會有很漂亮的煙花。當然,漂亮到什麽程度,應該隻有覺得漂亮的人才會喜歡吧。


  最開始我們四人並排走著,但是,隨著大門的開放,越來越多的遊客們擠滿了整個中心街道。我們四人也就走散了。我和李墨姳走到了一塊,薑鍩和琴墨雅走在了一塊。就這樣我陪著李墨姳在大街上轉了起來。


  “你以前,也是這樣陪我姐的嗎?”李墨姳坐在一個買關東煮的攤位旁,拿著剛剛買的關東煮問道。


  “嗯,每次有活動都會叫墨墨姐一塊來。”我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剛剛說完,看到眼前這位一身高冷範的女孩一邊哈著氣一邊吃著關東煮。因為太燙無法下嘴的樣子讓人我不由地笑出了聲。


  聽到了我的笑聲,李墨姳放下關東煮嘟著嘴問道“笑,笑什麽笑?”


  我搖了搖頭,從口袋中掏出備用紙巾替她擦淨了嘴邊的醬汁說道“也就天黑了,要是白天,這樣可不淑女誒。”


  接著李墨姳鼓著嘴示意我她生氣了。於是我又陪她各處轉悠。最後帶她來到了望月泉。這裏是島上比較有名的景點。我提前給薑鍩他們發了消息讓他們一會也過來等待零點的煙花。望月泉旁有個觀覽台。因為我們是關係戶的原因,我們坐到了比較安靜而且視角好的位置。


  “洛邶 ,她們應該都餓了,我們點些餐走。”薑鍩搗了搗我說道。


  我和薑鍩來到了樓下的點餐區。我清楚薑鍩叫我下來肯定是有話要單獨給我說。於是我問道“表白成功了?”


  “不愧是好兄弟。嘻嘻”薑鍩興奮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感覺,自己在失去了墨墨姐後,又失去了一個人。


  就這樣,等我們上去,李墨姳也知道了。大概是琴墨雅告訴她的。她好像很高興。掃了眼全場,貌似就我一個人高興不起來。我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喜歡過琴墨雅,但我感覺我在一點點地失去她。發呆總是能讓時間快速流逝。轉眼快到十二點了。薑鍩說他要帶琴墨雅出去,其實也是覺得他們一對情侶和我們兩待一塊不太好。就這樣,我和李墨姳兩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外麵的夜景一言不發地喝著飲料。就這樣沉默了十分鍾。眼看快到十二點了,我發現這裏隻剩我們兩個人,其他人都去了樓上的看台。於是打算起身上去。


  “誒,你喜歡琴墨雅?”李墨姳打破了這十分鍾的沉默狀態。


  “不,隻是覺得,她在遠離我。怕到最後失去這個朋友。”我淡淡地說道。經曆了這麽多,我已經太害怕失去朋友了。


  “那就好。”李墨姳笑了起來。


  我突然有些惱火,不理解為什麽李墨姳會笑起來。正當我轉過身要問她時,她突然起來緊緊抱住我說道“那就好,這樣,我還有些機會。”


  “你在說什麽?”我感覺到衣服上有些潮濕,而且我聽到了她的哭腔聲。


  “洛邶,你知道嗎?你奪走了最疼我的姐姐,我不怨你。但是你曾經答應我的,要完成我的一個願望。洛邶,能替我姐姐守護在我身邊嗎?我喜歡你。”說道最後,李墨姳終於哭了出來。雖然李墨姳和李墨萱見麵小時候就分開了,但是李墨萱還是一直照顧著李墨姳。李墨姳的父親常年外出工作,養母也對她不好。從小到大,她唯一的依靠和支撐自己的隻有自己姐姐。但是現在姐姐已經走了。盡管李墨姳表現出來的再怎麽堅強,那層外套內包裹著的還是有個脆弱的小女孩。我靜靜地想了想,原來自己一直想等待的人已經早已不是李墨萱了,而是眼前這個脆弱的女孩。


  我抬手抹去李墨姳臉上淚痕笑道“下次吃關東煮我可以考慮吹涼了再喂你。這樣,就不會再怕燙了。”


  零點到來,“啪”的一聲,一道絢麗的火焰竄上雲天。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時此刻,我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在這絢麗的煙花之中,默默許下守護她一生的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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