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情愛靠邊,人命關天
隻著睡衣的蒼宇除了手機什麽都沒帶,就連手機都已沒電關機,他此刻甚至連叫出租車的錢都沒有。
人生中第一次,窘迫至此。
今天是6月12日,徐子若應該在海市剛結束第二場演奏會,但徐家父母被綁架,她必然已經報警,他現在首先需要確認的,就是確認目前的狀況。
便利店,看似氣質不俗的男人穿著睡衣,拿了幾樣隨便挑的東西,對便利店員說道:“請借我你的充電器用一下,手機關機了,沒法付款結賬。”
從關機到有一點點電可以開機,不過五分鍾,可對蒼宇來說,卻那麽漫長,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叩,不安且焦躁。
手機猛然一亮開機的霎那,蒼宇突然鬆了一口氣,給便利店員結了賬,他迫不及待撥通了那個打過千萬遍的號碼。
情愛靠邊,人命關天。
電話接通的瞬間,蒼宇聽到對麵那個從睡夢中被驚醒帶著濃濃倦意的聲音,想起她此刻處於宕機狀態的呆萌,鼻翼微酸,“聽我說,你父母找到了嗎?”
“嗯?找到了……”今天的宕機狀態結束得特別快,徐子若馬上反應過來電話那頭的人是誰,聲音瞬間冷了,“你還給我打電話幹什麽?”
她的心口抽痛,眼淚默默決堤。
“在哪裏找到的?他們還好嗎?”蒼宇避而不談,若不是太在乎她,怎會因為擔心徐家父母受馬悠的擺布?
深愛的人便是軟肋,他的父母兄弟是,她的亦然。
“他們很好!再見!”徐子若毫不遲疑地掛斷了電話,決絕不帶半絲猶疑。
再晚一秒,哭腔便會流瀉,她不想,她不要在他麵前流露。
眼淚肆虐,隻有她的枕頭和外間的畫梵知道,她輕聲嗚咽,哭聲被壓抑在枕頭裏,若不是他過人的五感,絕聽不見。
她是倔強的,她再不會像當年因為感情崩潰荒廢一切,白天,沒人看得出她的情緒,隻有在畫梵麵前她才會決堤崩潰。
很榮幸,他為了自己成為她心中另一個唯一而這樣覺得,雖然並不是愛,但他卻是她可以流露自己的唯一,是她在想要逃離之時的首選,是她可以穿著睡衣悠然相處的朋友,是她可以拉出來做擋箭牌的那個首選……
他隻想靜靜守候她,情愛靠邊,安然便好。
她哭了很久,像前兩晚一樣,哭過了便出來找冰塊敷眼睛,免得第二天腫成桃子。
畫梵默默不語,隻是靜靜看著她出來進去,兩人一直是這種模式,雖說同住,但卻不打擾彼此,想說話時有人在,不想說時對方便可以是空氣。
她的手機關了,她知道接下來他定會狂轟濫炸,定會拿出從前那一套甜言蜜語,不想聽了,聽厭了,倦了。
很慶幸自己不在京都,否則他一定會深夜叩門,一定會霸氣地抱住她吻住她。
怨他恨他,但她知道自己也想他,如果他出現,不知自己會不會控製不住自己……
她瞥了一眼手機,盡管心裏非常想打開,想聽他究竟作何解釋,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而電話那頭……
電話被決然掛斷,再撥便是關機,蒼宇知道,她一定是得知了自己的婚訊,至少徐家父母安然,他便安了幾分心。
徐子若默默跑去散心的這段時間,他調了一宅一生的監控之後,看到夜半黑影直衝天際,他便知道是畫梵帶走了她。
那天她就說要分手的,可他不願意,因為他知道徐子若也同樣深愛著自己,本沒打算去參加婚禮,本來打算讓馬悠唱一場獨角戲,暗中派了人手防止馬悠當眾鬧出自殘自殺來,卻算漏了馬悠竟然綁架了徐家父母。
手機上發來一段視頻,徐家父母被關在某處房間裏,一個男聲低沉說道:“為了防止你們的女兒去婚禮現場大鬧,暫時委屈二位在這裏小住幾日,行動自由,手機沒收,不可以出門也別想報警。我們能帶走二位,也能帶走徐子若,大家相安無事,那二位也不會有意外,如果有什麽別的想法,不瞞二位,我們是從裏麵出來的,殺兩個人沒什麽心理障礙!”
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樣!
可電話還沒打出去,馬悠的就打了進來,“宇哥哥,再不來,趕不及婚禮了!”她的聲音一如往日嬌媚。
我不去!如果徐家父母沒被綁架,蒼宇定會說得決絕果斷。
可是……
“你想怎麽樣?”他隻能這樣問。
“我想跟你結婚,就這麽簡單。”馬悠語氣淡然。
“放了他們!我去!”蒼宇沉聲說道。婚禮而已,總比人命輕萬分。
“現在不能,我可以告訴你,任何讓我不快的舉動,都有可能會讓我下令殺了他們,你看過網上發的恐怖分子視頻嗎?把手指一根根切下來,用鈍刀把頭一點點割下來……我保證,他們死也不會痛快!”馬悠輕笑,帶著幾分癲狂。
“我會去!不要動他們!”蒼宇如是說,拳已緊握,眉頭緊蹙。
“現在!立刻!馬上!趕過來!不要報警,兩條命就在你手裏!你可以跟我賭,賭我不敢殺人!但是你會後悔終生!”那甜美的聲音發起狠來,竟絲毫不輸頂級毒藥,陰冷刺骨,仿佛陰溝裏的蛇蟲鼠蟻。
蒼宇不敢賭,所愛之人是他的軟肋,愛屋及烏,徐家父母的命,他很在乎。
沒有換新衣,反正他日常便是西裝革履,急匆匆走出沅氏大門,沒有人知道他竟是去參加婚禮,而且是新郎。
也是,哪個新郎滿目殺意,一臉憤然?
休息室裏,馬悠卻像沒事人一樣,看著他的冰冷,起身挽住了他的手臂,“跟我出去迎賓!”
蒼宇默然跟著她往外走去,眸中憤然難以掩飾。
“管理好你的表情,這樣我很不爽!”馬悠挽著他的手臂迎賓,麵笑語冷。
蒼宇很努力了,但卻也隻是斂了幾分殺意,滿麵冰冷。
反正他也是高冷範兒,馬悠已經習慣了,不奢望得到他的笑眼相對,他能站在這裏,她已心滿意足。
他不知道年立銘、許澤怎麽會來,也不知道箽江沅是被她特地叫來的,他隻看見箽江沅滿目怨憤,“你果然還是來了!”
蒼宇無奈,可他苦不能言,馬悠說了,讓她不爽,說不準就會幹出什麽。
這不算什麽,馬悠麵麵俱到,四年間所有探望過他的人無一遺漏,盡數收到了她發的請柬。
她說過,你必須得來,原來竟是真的!
“蒼先生,你願意娶馬悠小姐為妻,無論貧窮困苦……”
我不願意。
他心裏這樣說,但卻毫不猶豫違心地說:“我願意!”
雖然言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但馬悠卻笑了,這一句是她聽過最悅耳的情話,從他口中而出,更是仿若天籟。
“我願意!”她說,沒等司儀把話說完。
她一秒也等不及,她就是要昭告天下,馬悠是蒼宇的妻,任何人都名不正言不順,任何人都隻能是過客,唯有她才將成為永恒。
“下麵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蒼宇看著那枚一生隻能買一次的DR鑽戒,想起了那枚夙世今生,於他而言,一切不過是個過場,酒宴散盡,什麽都不會改變。
戒指套上她右手無名指,他漠然以對,她嫣然一笑。
潔白的婚紗下,突兀的腹部高高隆起,那是他的孩子,卻又不是。他隻覺得那是箽江沅欠的孽債,可他必須替他去背,誰讓那身體是他的,就算驗DNA也逃不過。
他倒希望此刻有個男人跑出來阻止這場婚姻,那人若說:“馬悠我愛你,你跟我走!”蒼宇定會笑臉相迎。
然而並沒有,他不知道,那個會對馬悠說這句話的人,此時在花鳥鳴另一個大廳裏,他為了自己的事業,也在違心說著“我願意”。
“下麵請新郎親吻新娘!”
台下掌聲雷動,有人祝福有人暗諷,有人默然有人憤然。
蒼宇遙遙看著台下的箽江沅,心中暗道:你才不會知道,我是最愛徐子若的那個人,我做的一切不過是為她父母的安危。
這樣想著,那一吻似乎也沒多麽艱難了,她甚至不如他當年紙醉金迷時那些女人,至少那些吻還帶著情欲,可這一吻,卻淡如水,冷如冰……
可即便這樣,馬悠也甘之如飴,因為今天過後,除去馬悠,所有圍在他身邊的女人都隻是蛇蟲鼠蟻,隻有她馬悠名正言順。
不免俗套,敬酒。
馬悠特地準備中式婚禮,就隻為了和他手挽手繞遍全場,彰示主權。
蒼宇真希望自己沒有千杯不醉的體魄,可是……百桌席千人宴,痛飲千杯,酒醉人不醉,他清醒著,承受著,忍受著。
箽江沅早已離去,也好,以他的性子,怕是會攪局掀桌子,走了倒好,反正隻是一場婚宴,反正他隻需要時機,一切都不會改變,他還是蒼先生,但絕不是馬悠的蒼先生。
宴席散盡,蒼宇看著滿目喜氣的馬悠,冷冷問道:“可以了嗎?什麽時候放了他們?”
馬悠咯咯咯地笑,“宇哥哥,結婚哪能光是個宴席,新房都準備好了,就在花鳥鳴。本想去巴厘島的……”
“夠了馬悠!”蒼宇怒喝,“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
“報警?”馬悠的眸子冷了,“兩小時我不打電話過去,他們就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殺死那兩個老東西””
“那我們……交換!你父母換她的!你知道我有那個能力!”眸中迸出殺意,蒼宇倒不會用變態手段,但殺人,他不必親自出手,他敢!
“如果把手指頭一根根割下來,再把胳膊腿砍下來,最後再用鈍刀慢慢把頭割下來,你說會有多痛苦?”馬悠揚起唇角,眸中滿是癲狂。
“你瘋了!”他咬牙切齒。
“我沒有,隻是愛你。”她卻淡然如水。
蒼宇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小腹上,“你不要命了?”
“我隻想要你。”她很平靜,沒有洞房花燭夜,婚禮怎麽能算是完整?
房門落鎖,馬悠一邊吃力地脫禮服,一邊冷冷說道:“手機給我,不許給她打電話!但凡你讓我不愉快,我都有可能打個電話過去!或者,我隻要兩小時不打電話過去,結果是一樣的。”
“讓我確認他們都安好!”蒼宇隻能咬牙切齒地這樣說。
很快,新鮮的視頻發來,徐家父母完好無損地報時,正是幾分鍾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