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衛道者

  6月13日淩晨,蒼宇西裝革履,恢複了往日風采,踏上去海市的飛機。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要去解釋這一切,去安撫他的小貓咪。


  婚禮而已,不會動搖他離婚的決心,雖然這洞房讓他有點惡心,但念在自己的出發點是為了徐家父母,他相信徐子若可以理解。


  周森問:“Boss,你說徐小姐前段時間是不是一直跟畫梵在一起?”


  “不可能!”蒼宇沉聲道,“我了解她,她不是那樣的人!”


  當然不會是,他自信早已把她的心填滿,不留一絲縫隙,若不是馬悠搞的這些糟心事,她絕不會生出分手的念頭來。


  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希望,她渴望。


  他想給,他願意。


  隻是這種關係已經被癲狂的馬悠給玷汙。


  那麽就從以後開始吧,我愛你,你愛我,我們就這樣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分開,直到白頭。


  她的房間號並不難查,即便貝嘉不肯說,他自有辦法。


  清晨五點,急匆匆的敲門響,驚醒了畫梵,也驚醒了徐子若。


  隻是她剛醒處於宕機狀態,所以開門的是畫梵。


  門外是貝嘉,一臉焦急說道:“畫梵!你趕緊走!蒼先生馬上就到,讓他看見,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穿著中式棉質白衫,道骨仙風,但卻讓人不免遐想。一男,一女,共處一房,甚至不曾把酒言歡促膝長談,誰信?


  “很好!”畫梵淺笑,像陽光一般溫暖,“你回去睡吧,從今天開始,徐子若的全部行程,我都會隨行。”


  “不行!你別胡鬧,他可是發起脾氣會殺人的主,你倆私底下想怎麽樣都成,但不能讓他知道!“貝嘉很堅持。她聽說過一些小道野史,蒼宇曾經把某某某弄死了,真不真不知道,反正她堅信無風不起浪。


  ”他想弄死我,還得多活幾千年!“畫梵自信飛揚,白皙纖長的手指握在門把手上,“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是不會殺他的!”


  貝嘉的焦慮被關在門外,穿著白色無袖長睡衣的徐子若已經靠在臥室門邊,眼神迷茫:“這麽早,要出發了?”


  她以為已經睡過了一整天,宕機狀態讓她什麽都沒聽到。


  “還不到時候,”畫梵走過去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子若你準備好了嗎?”


  ”啊?什麽?“她抬眸,兩眼無辜。


  也隻有清晨剛剛蘇醒的這個時候,她才會忘記一切苦痛,他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蒼宇真的從她記憶中強行被剝離,她定會像現在這樣,滿眼天真。


  可現在,馬上,她就要麵對現實,他必須喚醒她,他扶著徐子若的肩頭,沉聲說道:“他要來了,你做出決定,我配合你。”


  現實轟然壓頂,徐子若猛然清醒,垂眸,低語:“幫我,幫我擺脫他……”


  “考慮好了嗎?一旦走出這一步,你們可能再不能回去了……”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她垂首低語,神色懨懨。


  臥室裏,雙人大床,整潔的白床單上,潔白的被麵下,顫著手指的徐子若香肩外露。


  這是第一次,她和畫梵以這種曖昧的姿態相對,她避開眼眸不敢直視,隻一瞥她便知道,他看似瘦弱,實則脫衣有肉,是肌肉的肉。


  他湊近,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臉頰,帶著青草芬芳,”不用怕,我愛你,但卻不會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


  敲門聲響起,漸漸變成砸門聲,她聽見門外靜了片刻,然後門鎖嘀的一聲響,定是他找人強開了房門。


  心驀然收緊,顫抖到不能自已,她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畫梵輕吻落在她的耳畔,他健壯的手臂環住她的身體,”不要怕,有我在。“


  他的聲音讓人莫名安寧,她聽見腳步聲漸漸近了,房門本就留著道縫,砰地一聲被踹開,她的心也啪地一聲,又碎了。


  蒼宇愕然,怒目以對:”徐子若!你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


  他第一次吧,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畫梵整個後背都白晃晃亮在他的眼前,雖然看不清徐子若,但可以想象,兩具赤裸交疊的身體,正在怎樣糾纏。


  心口收緊,一陣劇痛。


  ”既然……被你撞見了……“徐子若微微顫著雙唇,她的臉埋在畫梵胸前,藏起的不是羞怯,而是淚水滿麵,”你已經結婚了有家室,我們就這麽算了吧……“


  輕描淡寫一句,用盡全身氣力,她緊緊咬著嘴唇,生怕嗚咽聲化作悲鳴穿透雲霄。


  心……碎成了粉末……


  多希望此刻一陣風吹來,把這些粉末揚塵,那她就可以做個無心的人,再也不會痛。


  “我……”蒼宇哽咽,解釋,或是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畫梵轉頭,冷眼看著他,“我說過,你若傷她,我必帶她遠走高飛!”


  蒼宇自然看不見被子下麵兩個專業演員最後一層防線都還沒袒露,他的眼裏,隻能看見兩具交纏的身體而已。


  怒火直衝腦頂,他冷聲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你們已經分手了不是嗎?”回答的是畫梵,他身下那個人已然泣不成聲。


  “我從來沒說過!”蒼宇握緊了拳頭。


  “可你結婚了,你心甘情願地去了,這便是你的選擇。”畫梵冷冷答道。


  “我是被迫的!”蒼宇幾近嘶喊。


  “沒有人能強迫你去結婚!”畫梵聲音淩厲,“你也不能強迫她做自己不願意的事!”


  “畫梵!”蒼宇一聲怒喝,便握緊拳頭衝了過來,哪怕明知他鬼畜之力,他也願為止一搏。


  電光石火之間,蒼宇並沒看見畫梵是怎麽套上了一條睡褲,沒等他衝到近前,不過兩秒時間,畫梵已經拖著他到了外間。


  像個蝦子一樣蜷在床上的女人,已然泣不成聲,她緊緊咬著被子,耳畔已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時間停在此刻。


  蒼宇擅鬥,但在畫梵麵前,他根本就是嬰孩一般的存在,手被他緊緊鉗住,絲毫不得動彈。


  他憤怒,他低吼:“我不相信!她不是這樣的人!她愛我!她愛我!”


  “她-曾-經-愛-你!”畫梵一字一頓地說。


  “不可能!不可能!”蒼宇竟覺得鼻翼微酸。


  “我也以為你真的愛她,可你照樣選擇了別人,這世間沒什麽不可能,再活一千年,你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什麽都有可能。”


  蒼宇抬頭,滿目真誠,甚至帶著懇求,“放開我,讓我跟她談談!”


  畫梵輕笑:“絕不!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你會看到她將過得比從前幸福!”


  怎麽可能讓他進去?現在裏麵那人定然已經肝腸寸斷,既然她這樣選擇了,他就要幫她完成。


  “我有苦衷!讓我見她!”他沒說求你,但語氣卻已是懇求。


  手腕被他緊緊鉗住,他沒有試圖掙脫,鬼畜之力,神秘來客,豈是他這種凡夫俗子可以與之抗衡?


  “已經這樣了,你覺得還有必要解釋嗎?”畫梵的眼眸向下一瞥,那裏是他赤裸的胸膛,白皙細嫩,卻滿是緊實的肌肉,若不是那身形極為陽剛,怕不是要叫人當做女人。


  已經這樣了,坦誠相對,肢體糾纏……


  蒼宇懂他的意思,原來他沒想過,如果徐子若不是完璧,他會不會在乎,可現如今,問題擺上桌麵,在不在乎他來不及細想,隻覺得心很痛。


  他不該在意的,別管什麽理由,他不也和馬悠洞房花燭做了真夫妻嗎?


  可就是這麽不對等,他很痛,因為她躺在別人懷裏。


  “她……還好嗎?這段時間……”蒼宇不知道該說什麽,祝福是絕對出不了口的,他隻想知道她跟畫梵在一起會不會快樂。


  “當然很好!我身邊沒有任何鶯鶯燕燕,我的情史幹淨清澈,絕不會讓她因為這些難過。而且,你能給她的,我未必不能,可你不能給的,我也都可以。比如,穩定的婚姻。”畫梵對他不無譏諷,他並不是真正的仙人,總還是帶著人類的情緒,羨慕、嫉妒,怎麽可能一丁點都沒有?

  “幹淨清澈”四個字刺痛了蒼宇的心,他的情史的確不夠幹淨,以前還可以說他最後一道防線的確隻為她開放,但現如今……


  “放手吧,”畫梵輕聲說,“從馬場到她負氣離去,你沒有察覺到嗎?她跟你在一起多麽累,多麽辛苦?”


  蒼宇沉默,確然如此,他做不到全方位貼身保護,馬悠多少次用盡手段詆毀徐子若,雖然事後都算妥善解決,但總歸傷了她。


  他不是萬能的,做不到密不透風的保護,就連這一次,也不得不被馬悠脅迫。


  “就這樣吧,她還年輕,她需要正常的生活。”畫梵如是說,淡然卻誠懇,一如他的為人,幹淨清澈。


  蒼宇還想再說什麽,可臥室門內,他朝思暮想的聲音響起:“蒼先生,我們結束吧,就當我求你!”


  “不用求我……”蒼宇頓覺全身失了氣力,“我說過的,我不會再強迫你,隻要你開口,一切我都答應你。”


  “謝謝你……”徐子若輕聲說,帶著鼻音。


  就這樣……結束了嗎?

  畫梵的手鬆開了,蒼宇轉身,他想往外走的,可腳步向外,心卻飄向的屋裏。


  終於,還是忍不住,他停下腳步輕聲說:“我能不能再看你一眼?”


  就這麽一聲,門裏的人決堤了,她坐在地上,放聲大哭:“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他想衝過去抱住她的,可門緊緊關著,畫梵又閃身到了門口,虎視眈眈。


  “不能聽我解釋嗎?”蒼宇大喊。


  她沒有回答他,因為喉嚨已被塞滿,全是鹹的澀的眼淚和苦水。


  “解釋並不能讓她脫離你複雜的生活圈子,她需要幹淨的環境,還是不要徒增煩惱了!”畫梵冷冷說著,像徐子若的衛道者。


  她說要分開,畫梵必照做。


  蒼宇很痛,但卻不得不照做,因為畫梵說的對,徐子若本就該活在幹淨清澈的環境下,活在她向往的洱海夢中。


  他轉身出門,神色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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