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年湮世遠
慶典源於祭祀,代表後人懷念先人昔日的豐功偉績,並祈求在新的一個季度中,能保證五穀豐登,家畜安寧。
華夏的祭祀典禮,在已發掘的階段中,可追溯到紅山文化對於有巢氏和燧人氏的獻祭活動。
巴蜀地區的巫蠱文化對於祭這個字,更看得尤為重要。
尤其是苗疆地區,祭祀伴隨著隆重典禮,未解放之前,還有用活人祭天地人神。
今天,是部族裏世代相傳的成吉思汗的誕生之日,所以舉行慶典,由部族中最高地位的阿巴嘎帶上青銅麵具,模仿當年祖先在野獸與敵人中浴血拚殺。
最後齊宰牛羊,感謝長生天帶給蒙古昔日的輝煌。雖然蒙古崛起有古今罕見的輝煌,奈何後來的帝國崩滅太快,元朝不過百年,終究沒能搶了華夏龍脈氣運。
殺牛羊,騎駿馬,繞著一圈又一圈的在部族附近策馬奔騰。
最新鮮最肥美的部分,一份敬獻給天,一份敬獻給地,最後一份搭在蒙古包上或是在火中焚燒,便是祭祀成吉思汗。
夜晚升起一堆堆篝火,中心的火堆有三丈高的火焰,呼呼燃燒快要點到天上。天空中一片暗紅朝雲,似乎就是被人們的熱情和火焰渲染的。
有人拉著馬頭琴,用一種詩歌形式,歌頌成吉思汗一生的英雄故事。
說到高興處,那人醉醺醺的晃著腳步,在空曠的天地中自由呐喊。馬頭琴接在別人手中,抑揚頓挫的琴聲從未在草原上間斷。
鐵木真崛起於斡難河,發跡於這片水草豐富的草原。如果除去英國的殖民地,蒙古人曾經擁有的世界,是整個陸地的五分之一,他們也有日不落的天。
不過天下大勢,無非分分合合,他們已經失去了在世界舞台上競霸的機會。翻開幹硬的羊皮卷,隻能從曆史和傳說中,去祭奠從前。
八百年前,鐵木真帶著蒙古的健兒衝出世代生活的草原,長鞭直指之處,血流漂擼。
他們憑借戰馬和嫻熟的武藝,於野狐嶺殲滅金國主力,報得昔日恥辱。又陳兵伏爾加河,蕩滅基輔大公組織的聯軍。鐵蹄曾踩在裏海,軍隊曾駐紮雪山(阿富汗)再到克裏米亞。
蒙古帝國,在一段時間,占據的是世界的中心。
故事還在繼續,直到深夜,有時候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是能看見外麵有人。等到第二天起來時,心中的酒意還沒消散。
時間上算差不多,我們應該離開。
還是按照來的路線,先回到首都,我再坐飛機回家。
胖子催促大煙袋把冥器賣了換錢,他要過一段逍遙日子。大煙袋喏喏應下,心裏琢磨應該坑誰的錢好坑一點。
來的時候是三個半人,走的時候是四個半,嗯,我加上了赫爾目珠。
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交給大煙袋去處理,這辦事效率拿到全球去,也得排前三。
離開草原上,我們騎馬來到附近的城鎮,眼下十月份天高氣爽,草原上還是碧綠的肥美牧草。騎著馬在草原上奔騰,大煙袋果然不出我所料,所謂學騎馬是假,出去到河裏摸金磚是真。
半夜,時不時還能聽見大煙袋在夢中傻笑,胖子曾偷偷翻過大煙袋的背包,說這老頭可能真摸著點收獲。
於是在草原期間,胖子也曾提議下河摸魚。
摸魚嘛的確是,不過不是草魚鯽魚,是黃燦燦的大金魚(金條)不過上百萬噸的金子,此刻怕已經過了黃泉路,到了忘川河。
這地麵上,從今怕是再也看不見那批蒙古黃金。
我們四人在草原上拉著長拖的影子,黃昏在金邊的雲彩下,伴隨著我們離開內蒙古草原,回到文明包裹的鋼筋水泥裏。
馬上是四個人,草地上的影子,卻隻有三個。大煙袋幾乎是趴在馬上,根本看不見有影子冒出來,足見這老頭究竟有多做作。
到了北京,我們就分開,我這想老爸開的公司似乎有員工宿舍,有多的可以騰一間出來,這麽又省了點錢。
事情就是這麽突然,我這正在機場查航程,忽然手機鈴聲大作。
接過來一聽,是大煙袋打來的,說胖子腿斷了,問我急不急,要有空先別買機票,得回來探望探望。
我這問怎麽回事,是不是陳四九找上門來,又或是李家秋後算賬。這才分別個小時,怎麽就醫院躺著了?
大煙袋告訴我先別急,說胖子福大命大造化大,隻是腿斷了,在醫院打個石膏躺幾天就好。我讓他撿要緊的說,回去的計劃又得調後。
還真不是有人報複,是胖子自己倒黴,他自己一個不注意,腳下一絆,就把小腿給摔斷。這是命裏有這道劫數,有些人樓梯走錯一步,就這一兩米也得磕死。
反而有些命大的,二三十層樓摔下來也能留口氣,這就是命相上說的劫。
話說我帶著赫爾目珠去機場,胖子與大煙袋和我道別後,兩個人就朝潘家園走。
坐車坐久了,用胖子的話說就是屁股都坐平,於是他們兩個慢悠悠的準備走到潘家園。
要說首都就是首都,眼下正正十月天,天氣熱得邪,連大城市都是內外一股浮躁氣。唯獨燕京,大熱天還有美女上街。穿的自然豐滿暴露,胖子很久沒開葷,有道是坐牢三年,母豬賽貂蟬。
胖子的審美未必有多高,看見個美女擦肩而過,眼睛就跟著貼上去。
這就沒看見路。正好一邊在修路,有道是寶劍多在鈍刀破,將軍總是陣前亡。胖子看女人不看腳下,路中凸起一塊地磚,他自然就這麽摔了下去。
瘦子落地,輕如鴻毛,胖子落地,重如泰山。要說摔這個字眼,在古墓裏經曆多了,就看祖師爺給不給這造化。胖子皮糙肉厚,古墓裏向來百無禁忌,從未斷手斷腳。
這次也歸他倒黴。下鬥出來都安然無恙,陰魔鬼神都奈何不得。
結果走了陽光大道,這反而把自己的腿給摔斷,能不說是命?
把胖子送到最近醫院,看見大煙袋正在門口把錢給交了。
我一看空手去也不行,於是提溜個果籃。附近真是黑,比下鬥的作價都黑。幾個破蘋果爛梨子,再加一個髒竹籃,就要了我一百多。
進病房,胖子悵然涕下,腿上裹了幾大包紗布,像是綁了一圈大白蘿卜。我看他也沒什麽大事,最多醫院將養半個月。
胖子說醫院裏無聊,要我留下來和他打撲克。我心說你怕是想把我當護工,這事誰點頭誰上當。即使退一步,這古人還每逢佳節倍思親,我老爸雖然很少給我好臉色看,不過家就是家,還是得回去。
於是我拿出手機,點亮了給胖子看“你瞧瞧,我爸這催得急,實在沒空。大煙袋不就在這,你讓他給你解悶,講葷段子也好看日本電影也罷,回了川蜀,我打電話慰問你出院。”
“屁,胖爺什麽時候看小日本鬼子的東西,你聽聽,這胸口敲上去,梆梆作響的,是民族的脊梁。”
胖子自吹自擂得非常誠懇,不過他那樣子,醜著臉簡直就是翻譯官的兄弟。
我還沒笑出來,一旁有個縫合傷口的傷員就在床上捧腹大笑。笑得激烈,把傷口裂開一點,又在那捂著手臂咬枕頭。
“算了,風風雨雨這麽多年,第一次這麽要人命。要不說紅顏禍水,我這一盤算,商是妲己亡的,周是褒姒弄完蛋的,什麽董卓吳王之類……”
胖子還在數落,我急忙把沒洗的蘋果塞他嘴裏。這可是大病房,人家都是家屬來照顧,其中自然不乏夫婦關係。他這麽說話,不明擺著找抽麽?
他摔的是腿,怎麽腦袋也亂了,連台詞都不是他的。
這段,要阿Q來說,才像那麽回事。從胖子嘴裏說出來,再正義的話,也能變成反話。
“行,我訂了機票,明天走人。你自己看著辦,要麽叫大煙袋給你弄個單獨套房,聽說附帶那種服務。要不你就在這老實躺著,打了石膏不礙事,認真讀書多看一些馬克思,充實一下你枯燥幹涸的內心。”
我是這麽給胖子說的。
胖子奇跡般的選了第二個,後來我才回過味,胖子是擔心萬一調戲不了,那護士給他下藥了怎麽辦。清湯寡水的在醫院裏乖乖睡幾天,也真難為他。
川蜀,那曆代就是天府之國,從都江堰修建開始,就是十三省之一,盛產蜀錦。
不過在古代,川蜀易守難攻,是絕險高危之地,唐代詩人李白,也寫了: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詩句。
其實蜀地格局向來不錯,北接青甘,南並雲貴。特別是西邊,川蜀可望橫斷山脈,又受昆侖龍脈影響,西邊尤其險峻,從前向來是不毛之地。高原板塊,也貼著川蜀以西,形成西邊獨壓一格。
震驚世界的三星堆文明,似乎也是從西邊遷徙而來。
老爸的公司我很少去,不過話語權還是有的,誰叫家裏就我一個獨生子。反正房間空那也是空著,讓秘書幫忙弄了個房間讓赫爾目珠住下。
要說富二代吧,我完全不搭邊,至少我爸的教育模式很嚴格,後來長大,橫豎反正就看我不順眼。
我現在想起怎麽會選個冷門的考古專業,說實在,這行基本很少能出頭。
當然,我這種非正規的下地研究,雖然是抱著保護文物、上交國家的高尚無產階級社會主義的光輝思想,然而大多數還是迫不得已的破壞掉一些曆史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