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 情不知所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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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被陳大為搭著肩膀走到球館門口時,外麵炸了一記很響的悶雷。
他眉頭微微皺起,有些心悸地轉身往看台上望去,還未散盡的學生依舊很多,人流堵在座椅和通道間,從下往上看,密密麻麻的。
“花蓉你們都沒帶傘吧?”陳大為掃了一圈女生們的手,道:“這樣吧,我們哥兒幾個先跑回宿舍,拿了傘過來再送你們回去吧?”
花蓉跟牛琦她們幾個挽著手臂,她偷偷看了眼唐遠,不好意思地皺起眉毛,道:“這麽大的雨,你們跑回去肯定都淋透了,會感冒的。”
“嗨!”陳大為摸著後腦勺嗬嗬傻笑:“多大點事兒啊,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還怕淋雨不成?就這樣哈,你們在這裏等著。”說完,他扭頭招呼了聲隊友,拉著唐遠就往外跑了。
張瑞翻了個白眼,把運動包頂腦袋上,拉著楊俊他們也往宿舍跑去。
“我看冷冬上半場就走了。”易舉拍了拍運動包,衝花蓉她們笑道:“我還以為她回去拿傘了呢。”
“哪有?冷冬說有急事才走了。”牛琦接過話茬,原地跺腳,道:“這天真是說變就變,還這麽大的風,快凍死啦!”
“男生宿舍離這兒近,不行你們就先進球館裏麵等著,大為那小子腳快,估計差不多有十分鍾他就能趕回來。”易舉說完,衝女生們點了點頭,也舉著運動包跑了出去。
“班長今天真是帥死了!”王蓉蓉看他走後,興奮道:“大灌籃啊!人也帥脾氣又好,咱班咋這麽多優質帥哥啊!”
牛琦曖昧地捅她一下,調侃道:“這可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前頭還唐遠的粉呢,現在就又成班長大人的粉了?”
“去你的!唐遠打球那當然是帥得沒邊,在我心中怎麽著也是校草級的啊!”王蓉蓉指著花蓉,笑道:“這不是有班花先看上眼了嗎?咱們可不能奪人所愛。反正唐遠我是指望不上了,灰姑涼隻能眼巴巴地待一邊兒等mr.right了!”
花蓉臉紅地擰她一把,笑道:“別胡說!”
一行女生嘰嘰喳喳,貧個沒完。
黑子跳到最後一排座椅時,不巧被個女生踩了下尾巴,當即“嗷嗚”一聲蹦了出來。
那女生嚇了一大跳,捂著胸口剛要叫,回頭一眼瞅見了被人流擠得有些狼狽的黑子,她張了張嘴,連忙蹲下/身要去摸它腦袋:“小家夥你沒事兒吧?”
黑子衝她呲了下尖牙,很快躥到了球場的休息區。
它看著空無一人的椅排呆了呆,立馬跳起來圍著座椅挨個轉圈。最後,黑子蹲在一個被遺落的護膝上,趴趴著耳朵仰脖嗷嗷直叫,聽起來是一聲比一聲的淒厲。
看台上沒帶傘等人來接的學生們,偶有幾個聽到貓叫的便回頭去看它,隻覺那嘶啞的叫聲帶著一股破裂的悲鳴,比起外麵的炸雷更顯沉重,讓人聽得直心悸。
“喂!”楊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蹲到黑子跟前看它:“別叫了。”
黑子立馬躬身呲牙,衝他擺出一副攻擊姿勢。
“……”楊俊指指它腳下,道:“那是我護膝。”說完,他看了眼黑子脖頸上的雪狼鏈,微微皺眉,想了想,說:“找你主人的?”
黑子依舊呲牙看著他,不過肉掌上的利爪卻是收了進去。
楊俊拍了拍膝蓋,衝它微微一笑:“外麵下雨了,你要是找人的話,我先帶你回宿舍?”他又指著自己,繼續說:“等雨停了,我給你畫個圖幫你找,嗯?”
不管黑子是不是聽懂了,總之它十分麻利地躥到楊俊膝蓋上,抬頭看他。
它剛才在看台上瞄了一圈兒,這張臉還是有印象的,因為雪狼在球場上對他釋放著足夠友好的訊息。
楊俊捂著嘴角咳嗽了聲,連忙拿起護膝,想了想,他把運動包裏的一件外套翻出來裹住黑子,收拾好後便抱著它一路往宿舍跑去。
唐遠直到回了宿舍仍然有些心悸,他去洗浴間衝了個涼水澡,換下衣服。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除了以前他被淩雲關到黑屋,黑子爬裏爬外給他弄吃的差點死了那回兒,他還從來沒有這種極度不安的情況出現過。
唐遠腦袋上搭著毛巾,他皺眉看著外麵的暴雨天,忽然就想起黑子,神情怔然,心裏竟然有些發怵。
他上次從顧少景手機裏看到過黑子的照片,知道它還活著。如果自己還沒死的話,現在應該是25歲了,黑子是16歲,那已經是接近一隻貓的最大壽命限度了。
難道是黑子要……
“小遠?”唐念敲了敲門,拍著衣服走進來,看著他,眉頭一跳,道:“怎麽呢?頭發還沒幹就站窗戶邊,發什麽呆啊?過來,哥給擦擦。”
“你今天下午沒課了吧?明兒周六,咱一會兒回家,媽後天早上到。”他把唐遠拉到床上坐著,一邊給他擦頭發一邊大聲笑:“對了,文帥說你今天是a大校隊元老們公認的mvp,回頭我必須得看看你那錄像,也欣賞欣賞我們老唐家的文武小才子,哈哈哈……”
“哥。”唐遠看著手機頓了頓,問道:“咱們什麽時候去顧炎家吃飯?”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黑子的情況。
唐念一愣,歪頭看他,道:“他給你打電話了?”
“沒,爸前幾天給我發短信,說讓我去的時候別空著手。”
“嗯?這周末不行,咱們得給媽接風。”唐念捏了捏他耳垂,把毛巾掛好,他看眼腕表,起身道:“幹的差不多了,都收拾好了麽?出租車還在樓下等著呢。我看就下周去吧,下周六晚上。”
唐遠鬆了口氣。
他笑著“嗯”了聲,甩甩頭,提著單肩包說:“收拾好了,哥,我們走吧。”
“帽子戴上,別感冒了。”唐念又給他整了整衣服,順手接過包,牽著唐遠鎖了宿舍門,下樓時給文帥掛了個電話便回家了。
這場突來的秋雨下得很猛,閃電悶雷接二連三地往下劈,風也呼呼地越吹越凶。
顧少景心驚膽戰地從車上跳下來,一巴掌揮走撐傘的下人,跟著顧炎往老宅別墅邊跑邊喊:“哥你慢點啊!別介膝蓋那毛病再犯了!”
“大少爺。”王老管家把身子躬得很低,後麵站了一排同樣躬身的下人,他顫巍巍地說:“今天早上八點左右,小李去二樓收拾餐具,說沒看見黑子,這該找的地方也全都找遍了,一樓那邊也說沒有……”
“王叔,你也曾經是我父親訓出來的特工,現在居然連黑子都照看不了,你還留在bof幹什麽?!讓我顧炎給你養老送終麽?!”顧炎那火爆脾氣一上來,幾乎是逮誰誰遭殃。
他又指著後麵一排下人,幾乎紅著眼吼道:“做個飯、掃個地、照看隻窩在羊毛毯裏睡覺的老貓,你們覺得很累是不是?!一個月領一萬工資很不爽是不是?!不想幹的現在就給我滾蛋!”
“哥!哎,哥!黑子的雪狼鏈上不是裝了gps定位器嗎?”顧少景衝王老管家使了個眼色,拉著顧炎往二樓走:“你發什麽火啊?先去查查它在哪啊?別生氣了,啊!”
“找不到就把這群人給老子一槍一個,全崩了!”顧炎跟頭暴躁的老虎一樣,呲著尖銳的後槽牙,在別墅裏吼來吼去:“都他媽吃/屎的,上頭下來的警衛員一個就頂這一群飯桶!”
“好好好,崩了崩了都崩了!”顧少景忍不住直翻白眼,心說那倆警衛員還不是你自己不要的,他歎口氣,心裏又碎碎念叨,老天爺您倒是趕緊開開眼,給我空降個大嫂來治治這頭臭老虎啊!這一噴火,簡直就能給人吼出毛病來……
顧少景一身雨水地拉著顧炎往樓上走,嘴上不住軟道:“哥你別生氣了,啊,別生氣了,先洗個澡,換身兒衣服……”
“還好裝了定位器。”王老管家籲了口氣,轉身衝眾人擺擺手:“行了,都散了吧!平常你們可別介再偷懶了,誰幹活誰不幹活大少爺眼睛亮得很,別把他當睜眼瞎,這麽年紀輕輕的將軍,你們還真以為他好糊弄呢?”
一群原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心裏悄悄打小算盤的下人們頭次見顧炎衝他們發火,當真是徹底軟了,紛紛心有餘悸地找活去幹了。
“我擦!”顧少景看著屏幕上的紅點,震驚道:“它怎麽跑a大去了?!”
顧炎換了一身幹淨暖和的家居服,頭發還有些濕,他眼裏五味陳雜,幾乎就是想也不想地要開車去a大抓唐遠和黑子。
是的,他就是這麽篤定黑子在a大,隻能是去找唐遠。而黑子去找唐遠,就隻能說明唐遠跟雪狼有關係。到底是什麽關係他不知道,但心裏隱隱閃過的那個念頭,卻讓顧炎難以置信,心髒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
“得,我給姐打個電話,讓她直接把黑子帶上回來吧!”顧少景唏噓著掏出手機,他純粹以為這黑貓是跟顧炎處出感情來了,你瞧,這不都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了麽?
“先別打。”顧炎抽了根煙點上,眯著眼睛指指屏幕上的紅點,說:“讓技術部查出具體位置。”
顧少景一愣,道:“具體位置?”
“嗯。”顧炎微微仰頭,唇角似笑非笑:“我要去抓他。”
“……”顧少景不知此他是彼他,隻能一臉便秘地看著他哥,心說,抓它?那黑貓被你給養得舒舒服服的,整個就一太爺爺啊,至於用“抓”這個字兒嗎?難道,老哥這次是真被那貨給氣抽了?
等楊俊抱著黑子跑回宿舍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成了落湯雞。
就算黑子裹了運動服,也被暴雨給淋得夠嗆,一身毛濕噠噠地趴著,渾身滴水,它蹲在桌子上,想也不想就是一通狂甩。
“……”楊俊被呲了一身水,哭笑不得地要拿幹毛巾給它擦擦。
“嘿!俊哥你啥時候整了隻寵物貓啊?”舍友王飛邊擦頭邊嘿嘿直樂:“哎喲喂,還是一黑的,帥!”他伸手就要去摸黑子。
黑子立馬衝他呲牙,往地下一蹦,頭也不回地躥了出去。
楊俊“哎”了聲,連忙起身出去追,一直跑到樓下,他眼睜睜地看著黑子躥進雨裏跑沒影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