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膽大包天
張翼在飛奔的馬上舉起了刀,朝著三郎,正要衝過去。
就在這時,他突然心中一稟,感覺自己就像是獵物,被獵手盯上了。
他往山坡一旁看去,隻見一人拉著弓,正瞄準了自己,那人正是楊奇。
張翼在心裏暗暗感慨:“怎麽感覺像是被拓跋遜手裏的弓盯上了一樣。不過,拓跋遜,已經死了!”
他抽了抽嘴角,開始驅動胯下的馬,準備衝鋒:“就看看,是你的弓箭快,還是我的馬快了!”
楊奇眼睛微眯,心裏在急急思索著:
“不行,對方人太多了。三郎現在又已經力竭,就算我能把張翼射殺了,我們還是逃不過剩下的人的刀。”
張翼的一人一騎,已經開始了衝鋒。
楊奇當下不及思考,他深吸了一口氣,朝著張翼射出一箭。
“鏘!”
楊奇的一箭竟然把張翼盔頂的紅纓射落了。
張翼在馬上一頓,心裏暗驚:“拓跋兄弟,莫不是你顯靈了!”
楊奇射出這一箭後,整個右邊手臂都在顫抖。
射箭本就不容易,更何況自己是在瞄準奔跑的馬背上的人,不過,還好,自己射中了。
至於為什麽選擇瞄準張翼頭頂的紅纓,關公戰長沙,老黃忠對付關二爺的就是這招,希望這招奏效吧。
“可是,這孩子今日要是不死,隻怕日後還要生出諸多事端。”張翼猛地抬起頭,暗暗地咬著牙:
“拓跋兄弟,為了日後天下的安寧,今日,我是不得不殺了他!”
他再次一甩韁繩,胯下千裏駒再次揚蹄,朝著三郎衝去。
楊奇的眼睛瞪大了,他狠狠地一跺腳:“我去,張翼,你他娘的這是不講武德啊!”
張翼已經衝到三郎麵前,抬起手中的長刀,順勢揮砍過去。
就在這時,他的耳旁突然聽到小孩子清脆的哭聲。
三郎此時雖然站立著,卻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再格擋這一刀,他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刀光一閃。
瞬間,全世界好像都安靜了。
“哇,哇,哇~”
隻有小孩子的哭聲在雪地上空飄蕩。
雪花零散落下。
被三郎擊倒在地的破陣營騎士們,紛紛站了起來,他們朝著前麵望去。
三郎依舊站立著,隻是此刻的他卻是披頭散發。
張翼的那一刀,竟然劈歪了,劈在發髻之上!
在馬上背對著眾人的張翼,把手中的刀入鞘,接著他調轉馬頭,扯著韁繩,頭也不回:
“賊人已誅!破陣營,全體歸營!”
破陣營騎士們紛紛上馬,跟在張翼身後離開了。
翠兒低頭翻開懷中小王爺的衣裳。
小王爺的腿上現出一道手指印捏痕。
翠兒眼裏滿是歉意:“事出緊急,小王爺,對不起啊。”
“噗”的一聲,原來是三郎跌倒在地,楊奇和翠兒連忙跑了上去。
。。。。。。。
一處破舊的農舍內,楊奇捧著一堆柴火走了進來。
翠兒聽到聲音,醒了過來,她手裏還抱著孩子:“公子,火快滅了。”
楊奇看著眼前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連忙拿起地上的小木棍子扒拉了幾下,火重新旺了起來。
翠兒這才鬆了口氣,她轉身看向一旁,三郎還在沉睡。
楊奇弄好這些,也靠近火堆坐了下來,他手拿著小樹枝在地上畫著圈圈詛咒著:
“姓張的,你竟然不講武德,我放過你一次,你竟然還動手!
要是那副撿來的弓箭質地再好點,我再射偏一點點,躺下的就該是你了!”
翠兒笑了笑,她往外看去,大年初一的天,已經黑了。
這時,翠兒感覺到什麽,接著她低下頭,一雙小眼睛正盯著自己。
翠兒對著懷裏的孩子笑著說:“以後你就是我的闊兒了。闊兒,闊兒。”
孩子在翠兒懷裏發出咯咯的笑。
翠兒逗著孩子:“你這孩子,見到那麽多的壞人也不哭,膽子還真夠大。是不是啊,膽大的闊兒啊,哼,膽大包天。”
她看著懷裏的孩子:“看到你笑真好,我整個人都感覺開心起來。”
說著,翠兒瞥到闊兒脖子上掛著的翠綠色的玉佩,她輕輕了翻了出來,上麵雕著伏羲女媧圖。
翠兒摸了摸:“可惜,你娘她不在了……”
她眼裏含著淚水,望向屋頂,過了好一會,才回過頭來,臉上擠著笑對著懷裏的孩子說:
“闊兒,要記住了,這玉佩是你親娘留給你的。”
闊兒把手放在嘴裏吸著。
翠兒把闊兒的衣服翻開,把玉佩放了回去。
楊奇湊了過來:
“好了。闊兒,知道你餓了,我這就給你找吃的去。”
說完,他朝著翠兒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昏睡的三郎,走了出去。
過來不知道多久。
闊兒才睡著了,翠兒就把孩子輕放在柴草堆裏,這裏的溫度剛剛好。
“七郎,七郎。”翠兒輕聲喚著三郎,可三郎還是沒有反應。
翠兒看著三郎幹燥開裂的嘴唇,伸手過去摸了摸三郎的額頭:“不好,七郎,你發燒了!”
三郎迷迷糊糊中,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水、水……”
翠兒急急站了起來:“我這就找水去。”
她推開農舍的門,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雪已經停了,甚至連一點積雪都沒有留下。
白日裏的那場雪,來去匆匆,就如同過去這一天發生的一切一樣,如夢如幻。
翠兒回頭看了一眼還陷在昏迷中的三郎,還有膽大包天、不哭不鬧的闊兒,她掩上農舍的門,踏在泥濘路裏,找水去了。
。。。。。。。。。。
闊兒睜著眼睛,看著四周,突然哭了起來。
三郎在迷糊之中,聽到孩子的聲音,他動了動,卻發現全身都使不上勁來,他知道,這是全身脫力的後遺症。
從之前在大殿上廝殺,尋找翠兒,又一路逃亡,最後又力戰破陣營十六騎,三郎的體能已經完全無法支撐。
在高燒影響下,三郎又陷入了迷糊中。
農舍的門被打開了。
有兩個人循著聲音走了進來。
三郎被驚醒了,可他感覺自己的眼皮沉重,完全睜不開眼。
耳旁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老婆子,你看,是這孩子在哭。”
中年女人嘴裏發出“嘖嘖”聲:“哎喲,是誰這麽狠心,把這麽小的孩子扔在這。”
中年男人:“老婆子,這邊還有個人。”
中年女人也走了兩步:“哎喲,這人怎麽渾身是血?”
三郎在迷糊中,感覺那男人拿著圓木柱子碰了碰自己,他想動一下,可自己的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中年女人小聲地說:“該不會是死了吧?老頭子,你說,他該不會是個歹人吧?”
中年男人扔掉圓木柱子:“這年頭,哪裏還分什麽歹人不歹人,都是苦命人啊。老婆子,我們走吧。”
中年女人猶豫著:“那,那這孩子?”
中年男人想了想,歎了口氣:“哎,帶上吧,總不能把他丟在這等死。”
三郎聽到了,他想要張開嘴,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那兩個人已經推開農舍的門,走出去了。
三郎清醒的意識沒有維持多久,就再次陷入迷糊之中。
。。。。。。。。
翠兒好不容易才打到水,她端著裝著水的破瓦罐往回走,卻看到黑暗中影影倬倬,她凝神望去,是一群群逃難的百姓。
她拉住一名百姓,問到:“你們從哪裏來的,怎麽了?”
“今天一早,新帝登基就頒布法令,洛陽城的青壯,全部都要從軍,不從軍的,全家連坐。快逃吧,姑娘。”
翠兒繞過人群,回到農舍內,卻隻見三郎一個人躺著,卻不見了闊兒。
這時,後麵傳來聲音,她轉頭一看,卻是楊奇回來了。
楊奇瞅了抽,問到:“闊兒呢?”
翠兒木訥地搖著頭,手上的破瓦罐掉了下來.……
。。。。。。。。
三郎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正在一輛行進的驢車之上。
他左右看了看,身旁都是逃難的百姓。
楊奇正在車旁走著,看他醒來,就笑著說到:“三郎,你醒了。”
三郎感覺一陣眩暈,就用手掌撐著腦袋,問到:“公子,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囉,你好福氣哦,除了你的兄弟,還有你家娘子也在一旁守了你足足三天。”一個聲音傳來,三郎轉頭看去,是正在駕著驢車的老漢。
“我找到水了!”翠兒跑了過來,看到三郎醒了,隨即欣喜地說:“七郎,你醒了!”
楊奇識趣地加快腳步,走到前麵去了。
三郎對著翠兒笑了笑,露出抱歉的表情,就要從驢車上跳下,可他的手撐在驢車上一用力,卻差點摔倒。
老漢拉住了驢車,提醒著:“要當心囉,小娃子。”
翠兒扶住三郎,又摸了摸三郎的額頭:“你全身脫力,又流了那麽多血,還沒恢複呢。不過好在現在燒已經退了。”
三郎再次左右看了看,問到:“我們這是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