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五對五
隻見那鐵鏈如同破空的長蛇滑了下來,勢不可擋,若是撲到人的麵上,定然能讓人腦袋開花,可到了馬車前,如同被一道無形的牆麵擋了下來,生生阻止了去路,而鐵鏈卻被反彈得朝著那孕婦的臉麵撲去,驚得她腳下猛地一頓,朝著半空躍去。
蕭元璟收回舉起的手掌緩緩一笑,鳳眸裏帶著品評美酒的愜意,“不錯,有點進步,可是還是差的太遠了!”
這一刻,隻覺得他全身如同月華籠罩,偏生又那般的高傲,似乎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中。那五名刺客自詡為高手,眼看孕婦一擊不成,便一同使了眼色。
“好,果然是高手,那就看你承受的住我五人的聯手嗎?”
在他們激昂的聲音之中,蕭元璟卻是慢慢地斜躺了下來,舒服地靠在慕雲徵的腿上,青絲灑在馬車的褥子上,白與黑的映襯無比的刺眼,也無比的妖孽。
慕雲徵望著那五個人,雖然她不懂武功,可殺氣這樣東西,便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得出,這些人的殺氣十分之重,想來不是庸俗之輩,能在此時出現,又經過剛才那一番布置,必然不是小看之人。
隻是蕭元璟這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要跟人對仗吧?
果然,隻看蕭元璟朝著他們搖了搖食指,不讚同地道:“對付你們,我還不需要出手!”話音一落,便看到馬車附近如同陰影一般,迅速的飄出了四道影子,每一個都拿著不同的武器,全身上下包裹著黑色的布料,隻有一雙眼睛在日光下閃爍著淩銳的光輝!
“五對五,這才叫公平!”
那四個影子,便是密局三組,專業的密影,加上南平鬆便是五人,五對五,開始了猛烈的廝殺!
密影的身形在陽光下依舊像是個一個影子,明明看著他們還站在麵前,倏地一下原地消失,從四麵八方各種不同的角度襲下來,慕雲徵盯著他們,簡直為武學的博大精深暗暗稱奇!
“唔,阿雲,不許你這樣盯著他們看,還有我呢!”蕭元璟拉了拉慕雲徵垂下的青絲,聲音帶著軟軟的無奈。
慕雲徵朝著他低頭一笑,“我還沒看到這樣的武功,實在是太神奇了,簡直就和隱身術一樣!”
看到小妻子興高采烈的讚美他人,蕭元璟的醋壇子頓時又打翻了,加大了力氣拉了拉發絲,“那不是隱身術,是忍術!”
外麵的廝殺還在繼續,在鬼魅般的密影出現之後,那五個人所占的優勢漸漸的落下,最後一個個不甘的倒下。
初夏的陽光灑在了街道上,映著地上的屍體,有著一種怪異的美感,血液流在那灑滿了茶油的路上,緩緩流到了兩旁,匯集成一條細細的溪流。
剛剛還在目瞪口呆的百姓,突然一下明白了什麽,頓時作鳥獸散走開,口中尖叫:“殺人了!殺人啦!”
街上一片混亂,南平鬆正在查看地上的五具屍體,在他們的頸部側麵看到了紅色楓葉的形狀,他轉過頭來對著蕭元璟道:“世子,是赤蠱教的人。”
“赤蠱教?他們的人都從京都跟到這裏了嗎?”
慕雲徵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心中有一些怪異的感覺,“他們每一次都想刺殺陛下,怎麽現在將矛頭指向了你我?”
蕭元璟皺他修長的眉毛,眼眸裏露出了睿智的光芒,依靠在馬車的壁上,衣袂如流雲鋪展。
他修長的食指在額頭上輕輕的敲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麽,聲音慵懶道:“他們通過了這麽精心的設計,便是想要對我們實行一個出其不意罷了,看來他們早就知道我們來到這裏。”
“難道赤蠱教的人也知道我們在找那樣東西嗎?”慕雲徵頓時問道。“那樣東西從沒聽過赤蠱教的人也要找啊,怎麽現在他們會突然出現呢?”
實在不是她多想,自從她重生以來到如今,在找這樣的東西的人,她知道隻有四皇子,赤蠱教與皇族非親非故,他們為什麽要尋找淳後的東西呢?
蕭元璟搖了搖左手的食指,輕輕的從喉管裏發出了一聲否定的聲音,“不,他們不應該在尋這樣東西,若是要找的話,也不會等到如今再下手,應該是說他們盯上我們,隻是想殺了我,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我。”
馬車緩緩駛過了大街,旁邊的人都嚇得走開了,南平鬆駕著馬車輕鬆走過了大街,馬車裏,慕雲徵帶著幾分疑惑地看著蕭元璟。
蕭元璟側過臉來,長長的青絲順著臉頰,垂落在他純白色的衣襟前,越發顯得他有一種公子如玉的純澈美感。
他微微一笑,勾起朱紅的唇畔,看著慕雲徵道:“你還記得嗎?我跟你提過,武帝給了我一個密令,讓我順道到青州來。”
慕雲徵當然記得,蕭元璟回來就跟她說了。如今看來,赤蠱教這批人來的原因,可能可那密令是有關係的。她微微蹙眉,“哦,是什麽秘密?”
蕭元璟點了點車簾外,“等下我要帶你去看的地方,你便知道,那密令是什麽。”
“原來你來這裏,不單單是來找這個盒子的。”慕雲徵一想便知道他的用意,難怪他回來的時候不是走的原來的那一條路。
原本想著,他也是跟來時一樣,是為了避開其他的人的追蹤,如今看來,蕭元璟是早有打算。
等蕭元璟到了所說的地方後,慕雲徵看到的卻是一座重重疊疊的山峰。他們此時所處的地方,應該是屬於青州府的邊界。
慕雲徵雖然自幼生長在青州府,但是很少出門,雖然青州府城也許知道,但是周邊的地方完全可以說是陌生的。
此時出現在她眼前的,就是那座高山,那山看起來,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並不像其他的山峰一樣,看起來翠綠一片,反而像是秋天一般蕭索,上麵怪石嶙峋上麵透出一種陰森。
她望著這山,除了陰森外,實在看不出什麽,她轉頭看向蕭元璟道:“這山可有什麽古怪?”
蕭元璟緩緩的下了馬車,輕撫了錦袍上的皺褶,優雅地走到她的身邊,望著這座山道:“若是我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麽古怪,就不會明白其中蘊含了什麽東西。”
他這樣一說。便讓慕雲徵的好奇心掉了起來,不由追問道:“陛下給你的密令便是和這山有關嗎?難道其中藏有寶藏?”
蕭元璟斜睨了她一眼,狹長的鳳眸裏帶著點點星光,含著點點笑意,“平日你看的書中,是不是都說山中隻有寶藏呢?那些話本子裏經常說,有什麽大俠掉落到了一處,撿到了前朝流落的寶貝,這山的感覺便是吧。”
慕雲徵看的書內容十分繁雜,不管史記,地理,天文,小說,她都一一瀏覽過,畢竟作為這個時代的閨中女子不可以參加宴會以外,其餘的時間一般都是在屋子裏打發的,而慕雲徵選擇的便是閱讀的方式。
“你平日裏看的這些書,今日倒是說對了一兩分。”蕭元璟牽著她的手向前走,“這裏,陛下給我的密令中說有探子發現,在這山下的溪水下,有白銀含在沙中。”
“白銀含在沙中?”慕雲徵眸子突然睜大,驚訝的望著蕭元璟。
聽過浪淘金,卻沒有聽說過溪水中有白銀的,難道是說這附近發現了銀礦嗎?
如果說是發現了銀礦,也不需要蕭元璟接到密令來調查了,大祈完全可以將銀礦收入國家的編製中。
蕭元璟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帶著她往山中走去,隻見原本山中沒人的地方突然開闊了起來,裏麵的人穿著普通的布衣,訓練有素,在看到蕭元璟之後,過來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參見世子。”
雖然衣著簡樸,但是從他們的動作可以看到他們是朝廷的人,蕭元璟已經接到密令多日,想必已經有所動作了。
蕭元璟頷首後,帶著慕雲徵往裏麵走去,裏麵的人也不多,分別都在處理著手頭的事情,見到兩人紛紛起來行禮。
待走到一間屋子中,蕭元璟拿出了一塊金錠,拿在手中墊了墊,“你瞧瞧,這就是從河中淘出來的東西。”
慕雲徵不解了,若是從河中淘出銀沙還好說,可是淘出這一錠銀子,這就太奇怪了。
慕雲徵猶疑的接過那金錠,反過來,看到底下有四個鐫刻的小字。她眼眸微微一凝,拿著金錠再看了一眼那小字,“這是官銀。”
“沒錯,這就是官銀,你可知道這官銀是什麽時候嗎?”
慕雲徵看著這一塊官銀,望著蕭元璟透著眸光的狹長眼眸,那眸子中透出來的絲絲笑意,意味深長。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微微驚訝:“這難道就是被秦家私吞的那一批巨款嗎?”
蕭元璟點了點頭,“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你可知道這處是什麽地方?這裏原本是一處普通的小山,大約二十年前突然傳出了一個傳聞,說這裏有鬼,到處都陰森森的,一到晚上就有人看到白色的女鬼在山下徘徊不定,飄蕩來去。
本來到此處砍柴的樵夫不相信,有膽子大的人去了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如此去了七八個人後,都是一樣的結果,從此以後,也沒有人再敢進去了,就這樣,這山上的樹也就漸漸的少了,不像別的山頭會開花,會生枝椏,晚上還有有古怪的聲音傳來,便成為了有名的鬼山。
若不是這一次地震發現這裏,落下了白銀的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裏。
這銀子裏的批號,成色,重量,和二十三年前失蹤的那一批巨款剛好相符,我們順著溪邊往上走,還發現了一小批這樣的白銀,據我估計,這是還來不及融化的那一批。”
“來不及融化?也就是說還有人在使用這批銀子?”
慕雲徵記得這個案子在當時的明家,也就是駱子臨的母親,所出的本家秦府。
記得當時,秦家被指貪汙了這筆銀兩,一直都是大呼冤枉,秦老爺更是不管受了什麽樣的刑罰,在天牢裏始終咬緊牙關。
所以到他死的時候,也沒有招認出銀兩的下落,有人說他有合作者,也有人說這是個冤案。但是在當時,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他,因為實在是找不出下落,所以最後變成了無頭案。
而這筆銀兩數額之大,是大祈的半個國庫,實在是令人咋舌。有人將它奪了去,自然不敢拿了銀子就直接出去用,必定是要細細的融化,才能夠在外流通使用。
經過蕭元璟鬼山的說法,慕雲徵的腦子裏將這些事情連接在了一起,的確是說得通。
若是想要將這筆銀兩融化,必然是需要一個大的場地,然後融銀的時候自然是濃煙滾滾,也是需要柴火。
而這座山正是從個時候開始傳出了有鬼的傳言,這便是利用人們害怕鬼怪的心理,讓別人不能接近,來的人少了,便不會有人發現這裏的古怪,裏麵的人就可以在此處融化銀兩。
以免引起他人的注意,而趁著夜色中融化銀兩,濃煙便會融合在墨色的天幕裏麵,自然也分不太清楚,所以這麽多年都沒有人發現。
但畢竟是白日裏不能工作,音量巨大,以至於過了二十餘年,這筆銀兩還剩下了這麽多,真不知道,是天意難測,還是老天作弄人,到了這個時候,竟然被人發現。
她將那銀子放在桌上,“此處是一個煉銀的工坊,還有煉銀的爐子,到處都熏得黑黑的。旁邊的山壁給了他們絕佳的隱蔽,隻要不是靠著山內走了進來,就發現不了裏麵的情況,而這些地方必定似有高手駐守,阻止別人進來,若是有人進來,就一擊斃命。如此形成了傳說中人們看到的鬼怪。
可見赤蠱教的教主是一個心細的人,每一環每一扣,都設計得如此隻好,也難怪說他在這裏藏了二十多年沒有人發現。”
慕雲徵一邊走,一邊說,蕭元璟站在四周查看,不時和士兵說上一兩句話,突然他聽到慕雲徵此言之後,卻是側過頭來。眼中閃過一道極快的眸光,修竹般的長眉也皺了起來。
慕雲徵轉過頭來,正好看到了驚疑的眼色,她熟悉蕭元璟的臉上每一個表情,一看到她的表情,便知道有古怪,她走到他的身邊,輕聲的問道:“怎麽了?”
蕭元璟吩咐了身邊的士兵繼續挖走證據,將銀兩全部尋找出來,然後與慕雲徵朝著一條更加偏僻的地方走去,他垂著頭,眸子透出幾分蕭索的冷意。
“你說這筆銀兩如此巨大,有誰需要這麽大一批銀兩?並且在這麽多年一一消融,還不讓人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