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寒夜執戈郎 45 蘇劍心
在這位老劍神身上，蘇劍心沒有察覺到絲毫殺意，可真因為如此，蘇劍心更是不由自主的往後挪了兩步。
“鄧老前輩，你是要殺我？”蘇劍心問道。
“隻能如此。”鄧玄歎了口氣。
蘇劍心笑了笑，“這是為何？你剛才不是還要收我做徒弟嗎？怎麽突然又要我死？”
鄧玄直言道：“因為你是唯一一個知曉我輸掉劍道的人，你要是活著，老夫哪裏還能坐擁劍神的名號？蘇劍心呢，我先前說要收你為徒，其實是想救你一命，可你自己不珍惜，不肯安心待在老夫身邊，沒辦法，隻能殺了你。”
“劍神.……的名號？”蘇劍心喃喃說著，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懂了，你跟我說了那麽多事情，就是想告訴我，劍神這個名號對你而言有多重要，你要爭，不，你的劍道就是‘爭’，所以你不能輸，即使真的輸了也絕對不能承認，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弟子，而是要封住我的嘴，哈哈哈，真是可笑，老劍神？北冥神劍？真他娘的可笑，哈哈哈.……”
“小子，江湖不光是你想象的那般豪情萬丈，當你登上頂峰，你要麵對的事情會更多，哼，沒有人能夠隨心所願，你，我都一樣.……”
“呸！”蘇劍心罵道，“你少跟本少爺扯這些，什麽狗屁劍神，我今日總算明白，你根本當不起這兩個字，你不過就是一條輸不起的老狗罷了，劍神二字跟你聯係在一起，簡直就是侮辱，老東西，我現在明白那個人為什麽要來找你，為什麽要那樣罵你，因為他知道你根本不配劍神二字，你也從未去到過劍道的頂峰……”
“說夠了嗎？”鄧玄的麵色更為沉寂。
“沒有！”蘇劍心拄著拐杖，走到他麵前，“老東西你聽著，就算你今日殺了我，你也別想再占據‘劍神’這個稱號，因為本少爺早就將你戰敗之事告訴了很多人，神洲武者早晚會認清你的真麵目，嗬嗬，就算他們看不清，那個人遲早還會來找你，我料定終有一日，那個人會在天下人麵前把你打得落花流水，如喪家之犬。”
“哼哼哼……”
鄧玄突然笑了起來，“你說得很好，老夫也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別忘了我的劍道是‘爭’，你以為我會服輸嗎？為了等那一天，我已經準備好了.……”
鄧玄話音未落，蘇劍心突然感覺四周雪花開始變得緩慢而稀疏，一道肉眼可見的黑色氣機自鄧玄後背一直鋪展
向天際。
舉目望去，黑雲覆蓋的天空竟然在那氣機引動下出現了一道螺旋金光，金光裹挾著黑雲，似要將天空剖解開一般。
這氣象簡直叫人觸目驚心，蘇劍心開始感到四麵八方都有無數劍氣在盤旋，連空氣也充斥著滿含殺意的劍氣。
隻見那鄧玄右手食指與中指並立，緩緩舉向頭頂，刹那間，被金光盤繞的萬丈黑雲突然破開，刺目的陽光如洪流般傾斜下來，刹那間山搖地動，叫人難以再直視眼前的黑須老者。
四麵八方的劍氣已然變成了肉眼可見的程度，整個天地此刻都布滿了飛劍，隨著鄧玄那高舉的劍指，伺機而動。
劍氣與山崩的轟鳴聲中，鄧玄的聲音宏偉而深沉，“此劍我還沒有想到合適的名字，蘇劍心，老夫用最強的這一劍來殺你，你也可以瞑目了。”
蘇劍心原本徹底被這劍氣所震懾，可聽到鄧玄的話，他忽然又哈哈大笑起來，“鄧玄啊鄧玄，你知道嗎？你這舉動簡直就跟金陵城那些富家稚童一般，為了讓別人心悅誠服，便搬出自己家的好東西給人炫耀，我真是越看你越好笑，越看你的劍越替你悲哀，哈哈哈！！！”
當殺意徹底充斥鄧玄雙目時，金色陽光瞬間變成一柄自蒼天而落下的巨大長劍，天地間那無數遊弋的劍氣更是咆哮著向蘇劍心飛去。
千道，萬道劍氣掃過之後，山崖邊上便再看不到蘇劍心的影子，雪花再度飄飛，天地一片深寒。
鄧玄滿意的撚了撚胡須，然後陰沉沉的笑了起來，“嗬嗬嗬，死了，他死了，沒有人知道我曾敗過，嗬嗬嗬，沒錯，我是劍神，我鄧玄依然是劍神……”
說著笑著，“老劍神”鑽回了那道裂縫，縮在火堆旁，開心的烤起了兔子。
蒼秦山腹地出現的龐大劍氣引來了許多人注目，剛回到軍營的李仙予皺起眉頭，幾乎身臨其境的穆環珍更加擔心起那個被自己弄成殘廢的浪蕩公子，至於王瓊，則是被嚇得屁滾尿流，在雪地裏連滾帶爬。
剛剛從千戶大人那裏回來，趙普被那震動搖得一跤摔在地上，起身時聽到外頭一陣喧鬧，“蒼秦山那邊有妖怪現身啦！”“你們看到天上那道光沒有？那肯定是大羅神仙下凡啦！”“慌什麽，地動而已嘛。”
趙普本想出去瞧瞧，可現在他心裏卻裝著另一件事，對其餘的怎麽也提不起興致。
這人性子裏有個特點，隻要想到什麽事情，便會一門心思的鑽進去，很難自拔。
趙普將自己的房門鎖上，又端來那張油膩膩的桌子抵住門角，確定無人能進來之後，他這才撩開自己的床鋪，搬起下麵幾塊磚頭，從裏麵將一塊用布包著的東西拿了出來。
將那塊布拿開後，露出一本破得連封皮都沒有的書來，書雖然很老舊了，可好在裏頭的文字和圖畫並沒有怎麽缺失。
這書的前半部分全是一些人形畫像，後半部分則是文字。
和以前一樣，趙普先是按照圖畫的樣子，在那艱難的擺著各種叫他不太適應的造型，上百個動作，每個動作隻擺一會兒也叫他大汗淋漓。
等所有動作都擺完了，除了氣喘籲籲，趙普仍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改變。
他不無喪氣的說道：“這他娘的到底是不是武功秘籍啊？練了幾年，屁的意思都沒有。”
話雖如此，趙普還是靜下心來，開始翻看那些文字。
除了自己的名字，趙普跟雄關大多數兵油子一樣，鬥大的字也不認識，不過這人記性好，為了知道書裏寫的什麽，他便記住了那些文字的樣子，然後去問雄關裏那些有點文墨的人。
當然啦，既然是秘籍上的文字，趙普不會傻到連篇帶段的去問，他每次總是在這個人那問幾個字，又跑到那個人那兒套幾個字，幾年下來呀，書上的文字也就認得七七八八了。
“大秦.……初始，南嶼，南嶼什麽什麽有龍.……魔、魔……尊降什麽什麽四大支柱，竊取神隱遺什麽什麽空，終見神隱之真相，後封.……”
趙普艱難的念著這些個文字，也不去思索這東西像不像是絕世武功秘籍，很專注，似乎又顯得很幼稚。
一遍讀完之後，趙普又記住了那些自己還不認識的文字，思索著要去找誰問。
其實趙普知道，與其這麽麻煩，倒不如用最直接的辦法。
“這本書是當年遇上楊勃時，我趁他昏厥，從他身上偷的，這小子肯定知道書裏寫的什麽，而且他腦子一直不太正常，也許根本就不記得這茬，”趙普念叨著，“嘶，不行，還是不能直接去問他，嗯。”
趙普點了點頭，楊勃在他心中一直古怪異常，特別是此行歸來，趙普不知道為什麽，對楊勃更多了一層防備。
“嘖，哎呀，還是自己慢慢的去弄清書上寫的什麽吧。”
說著，趙普覺得自己今日特別有精神，便又對照那些圖畫上的人像，開始擺弄那些扭曲古怪的造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