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再見方臘
楊潯沒乘過這麽大的海船,尤其是楊浩這個主帥的旗艦,大的嚇人,小兩口那是異常的興奮,楊潯更是拍著胸脯說:“這是咱爹親手設計的。”
那叫一個驕傲,仰著頭像個孤傲的大白鵝。
帶著船隊過來的是郭大林,許久沒見過國公爺了,那是興奮的不得了,李俊跟著柴進出海了,音信全無,這廝在江南雖是逍遙的很,但也著實是有些擔憂的。
大海無常,若是真的遇到了暴風雨,誰敢說結果如何。
這一次江南船廠來的寶船足足兩百艘,登州府也出動了老款的海船五百餘艘,這個陣勢踏平倭國都綽綽有餘。
船隊航行於大海之上,尤為壯觀。
四月初抵達高麗,郭藥師所部常勝軍登船,加之在高麗搜羅的一些船隻,大船隊繼續擴大。
到了高麗,梁紅玉就被楊浩趕下了船,讓她去見見韓世忠去,這種時候,科研工作是可以放一放的,總不能真的為了工作就啥也不顧了,梁紅玉是能做到,但楊浩不能不管。
至於這一次燧發槍數據的收集自然是有淩振來代替的,不需要梁紅玉操心。
“恩師,學生可是想死您了。”
許久不見的郭藥師演技是越發的精進了,那眼淚與鼻涕橫流的樣子,讓郭大林都覺得自己應該再學習一下。
但關係不同,他郭大林隻是下屬,人家是師徒,說到底關係差著一層呢。
不過郭大林很清醒的知道一點,不管關係如何,隻要抱緊國公爺的大腿,咱就是一生富貴。
高麗這邊的事情已經接近尾聲,朝廷派來的官員已經開始了收買人心的施政,並且漢家學堂也都開辦了起來,所有的高麗人必須學習大宋官話,不然……
很簡單,還是一手屠刀,一手聖賢書的道理,要麽聽話要麽死的道理,你怎麽選?
對高麗,楊浩還真的挺放心的,這個曾被稱作二鬼子的種族是很擅長被統治的,其骨子裏的奴性十分的強烈,看你強跟你混,完全可以做到不要臉的跟你混的地步。
郭藥師這兩年的表現,是得到了楊浩充分的肯定的,這貨最起碼到現在為止,都是兢兢業業的,平金平遼,接管高麗,常勝軍都是奮勇當先,大家有目共睹,別管他是個什麽民族的出身,人家做到了,有功就得賞。
不過就大宋現在的體製下,這樣的功勞甚大的領軍人物最後會如何?要麽真的深得官家信任,牧守一方,要麽就回京領個閑散封號,從此做個富家老爺。
就算是能夠牧守一方,成為封疆大吏,等到趙構登天的時候,換了下一任官家,他還能是封疆大吏嗎?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任何時代都這個樣子的,你在地方上權利太大了,統治者會忌憚的。
鳥盡弓藏,等到周邊沒有能夠威脅到大宋的勢力了,還需要這些領兵將領盤踞在地方上擁兵自重嗎?
說大宋是重文抑武,這沒錯,但仔細想想,哪個朝代沒幹過這樣的事?站在某個角度來說,這把武人的積極性都打沒了,等到外敵來犯,大家都懵逼了。
但從文臣的角度來說,擁兵自重,甚至造反的也不少啊,尤其是這老趙家的天下是咋來的,欺負人家孤兒寡母的,來的就不正。
在這樣的時代裏,這是個兩難的事情,但在楊浩看來,你不能因為害怕武人擁兵造反,就徹底的不要武人了吧?你這是要瘋?
弄的好像是武人不造反,其他人就不造反似的,逼得老百姓造反的是誰?能吃飽喝足的誰特麽閑著沒事去造反?
對郭藥師,不能說還不放心,人家已經證明了自己,總不能就因為曆史上他的反複無常就一直有色眼鏡看待人家,金沒了,遼沒了,西夏沒了,高麗也沒了,現在連倭都要沒了,他還反複個屁?
就現在大宋對北方草原的控製,還想著蒙古人崛起呢?別鬧了好嗎。
有些事楊浩沒有說,諸如韓世忠郭藥師,或許這一次滅倭之後,朝廷一定會想辦法把他們弄回去的,在外的封疆大吏不能太多啊。
在高麗海岸線停留了十餘天,這才啟程,過對馬島隻撲倭國海岸線。
現在倭國的局勢就很有意思,南部諸島基本都在方臘手裏控製著,就是不太穩定,時不時的會有一些反叛的出現,為了倭國武士最後的榮耀嘛。
北邊在完顏吳乞買手裏控製,想要南下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白河法皇和一眾倭國貴族武士們聚守在中段,也不主動出擊,到是僵持了下來。
浩浩蕩蕩的大船隊到了,十分的壯觀,整個海岸線都被這船隊的壓抑感驚呆了。
楊浩打出的名義是約請大明王任我行先進行談判,談一談有沒有和解的辦法,不要妄動刀兵嘛。
說白了,就是在當婊子之前先把牌坊立起來,讓一些有心人無話可說,最起碼在倭國那邊看來,大宋朝廷是真的來幫他們的吧。
方臘是早就接到了消息等在了碼頭的,被請上了旗艦,這邊走邊看,也不禁感慨,大宋的軍力已經強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佩服。
“大哥,許久不見,可安好啊?”
這一聲大哥叫出來,方臘還是頗為感動的,看看人家楊浩,壓根沒有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楊潯和耶律普速完遲疑了一下,一起走上前來施禮。
“甥兒見過舅父。”
“哎喲。”方臘有些驚喜,沒想到方百花的孩子都這麽大了,雙手搓了搓有些不知所措:“這是……這是百花的孩子?”
“可不是嘛,這是耶律普速完,長樂郡主,官家賜婚給了潯兒。”
方臘更是驚喜,至於耶律普速完是不是契丹人,他也不在乎,有些茫然的四顧:“哎呀,你看這……來的匆忙……”
“哈哈……”楊浩大笑:“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見外了,大哥坐吧,這見麵禮以後可以補上啊。”
艙內沒有外人,隻有楊潯小兩口乖巧的坐在一旁,侍候的也隻有春喜兒,艙外是李逵和武鬆守著,根本沒有外人可以靠近。
方臘也是來的灑脫,孑然一身,跟隨的人都在碼頭等著。
倒不是怕有人傳出去什麽,隻是楊浩覺得,越少人知道方臘是個什麽樣子越好。
方臘也不矯情,這麽多年了,還是那一副老農的樣子,麵容樸實,說話也實在,不拖泥帶水。
現在的形勢就是這樣,倭人很不穩定,哪怕是信奉了他的明教也是如此,說白了,在這種時候,人家也是會爆發一些民族榮譽感的,而且軍械配置太少,想繼續北進很難,白河法皇的抵抗很頑強,不管是什麽身份的,老人,孩子,女人都拿起了武器,在做最後的抵抗。
楊浩根本不在意這些:“大哥,將不穩定的地區都標注出來,咱們漢家兒郎就收攏一下吧。”
聽到這話,方臘一愣:“你這是……”
一句屠殺終究沒有說出來,楊浩有多狠,他清楚,但是如此大規模的屠殺是他不敢想象的。
用封建迷信一樣的說法來說,犯下這麽大的殺孽是要遭天譴的。
楊浩笑了:“我殺的人還少嗎?”
“大哥要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話當著耶律普速完的麵說的,不過小姑娘壓根沒有不舒服,她已經把自己當做是宋人了,在她看來,倭國才是外族,契丹人則不是。
楊浩是不會解釋的過多的,有些民族可以同化,可以去改變思想,但有些種族是不可原諒,也無法改變的。
他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不是方臘能幹涉的,這一點方臘很清楚,垂頭沉思了片刻才說道:“我會準備好的,一些主要的人撤離出來就可以了。”
楊浩點了點頭:“大哥,這以後可就沒有大明王一說了啊。”
“哈哈。”方臘爽朗的笑了:“什麽大明王,都是一些噱頭罷了,這兩年來早就看透了,能在你的大業中助上力就不錯了。”
什麽是梟雄,梟雄是勝不驕敗不餒,是能拿得起放得下,能看透一切成敗,最終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
楊浩遲疑了一下說道:“官家曾許諾,你可回大宋的。”
方臘聽了這話,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搖頭:“此間事了,送我一艘寶船吧。”
這個要求不難,卻是楊浩沒想到的,擺明了方臘是不相信朝廷的,也不相信趙官家有那麽好心,楊浩之前也是這麽想的,方臘回大宋不安全,哪怕是隱姓埋名也是如此,到不如就繼續生存在倭國這些島嶼之上的。
但沒想到方臘要一艘寶船,略微皺眉,卻沒有拒絕:“也罷,大哥需要什麽,都可以說與我知。”
人各有誌,不能強求,方臘代表的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一幫老兄弟,楊浩可以不理會那些人,但方臘不能不理會,他要考慮這些人的想法。
其實在楊浩看來,這些重義氣,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想回大宋的吧,要麽是心有擔憂,要麽就是因為大家都是決定要漂泊,自己也就隻能這樣了,或者說還有人會想要留在這裏吧,這都是說不定的事情。
終歸是人家的事情,方臘的決定,楊浩不會插手,能最大限度的給與一些資助,這就算是不錯的了。
將方臘送下船,楊潯才低聲說道:“爹,舅父是打算要漂泊與大海之上,再尋他處嗎?”
眼神裏多有些不舍,雖然沒有多少的交集,但畢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
楊浩摸了摸楊潯的腦袋:“他是一代梟雄,有他自己的打算,爹也不能左右,而且他還有一幫老兄弟,江湖人啊,重義不重利,這一點,你舅父比我強。”
楊潯雖有些歎息,聽了這話卻笑了:“不,在孩兒心裏,爹是最強的。”
“哈哈……”
楊浩大笑,很是自豪,能成為自己子女的偶像,或許這是每一個為人父最大的願望吧,他做到了。
“潯兒,這一次出兵,將是一場屠殺,你可做好了打算了?”
楊潯點頭,麵色凝重了起來:“孩兒聽候爹的安排。”
“很好,這一次爹會安排你二人跟隨張清將軍,要記住,不得不尊軍令,入軍中,你便隻是一名軍卒,張清將軍如何吩咐,你便如何做,可記住了?”
“孩兒明白。”楊潯一下站的筆直,眼睛放著光彩的說道:“爹曾說過,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好,不愧是我楊浩的兒子。”
方臘最後的要求和臨走時候那有些落寞的神情,還是對楊浩有一定的觸動的,終究是落得了一個如此下場,一人獨飲,卻不敢在外吹著海風,這春四月的天氣還是有些冷的。
侍候他喝酒的卻不是春喜兒,而是穿著士卒服飾的完顏翰離朵。
倒不是楊浩想要帶著一個女人隨時發泄的,而是這一次會見到完顏吳乞買,所以才給了完顏翰離朵這樣的機會,隱藏的很好,他也生怕後宅的幾個女人不高興,雖然明知道她們也不會說什麽。
一壺酒下肚,竟然覺得有點多了,平躺在艙板之上,抬頭望著頂棚,好久都沒有說話。
他不出聲,完顏翰離朵就那麽安靜的跪坐著,這裏靜的能聽得清楚外麵的海風呼嘯,也隱約能見到艙外春喜兒和李逵武鬆在閑聊的聲音。
“鐵牛哥,你家娘子是不是又快生了。”
“哈哈,可不是嘛,快生了,等俺回去,就能看到了。”
李逵笑的很開心,隨後聽到武鬆打趣道:“嗬嗬,你這黑廝,到是個能生養的,這是第三個了吧?”
“是啊。”李逵少有的感慨了:“想想當初,國公爺命魯提轄遠赴江州將俺和戴院長尋來,何曾想過能有如此富貴的一天啊。”
聽到這話,武鬆也笑了:“哈哈,說的是啊,可恨當時俺還在柴大官人的莊子上,卻是不受待見的很,若不是柴大官人命俺送了年貨入京,怕是要和國公爺錯過了。”
春喜兒接口說道:“二位哥哥莫要如此說,國公爺時常也會說,人的命天注定,可能您二位注定就是要追隨國公爺的呢,早晚都是一樣的。”
聽到這裏,楊浩嘴角上翹,淡淡的笑了:“翰離朵,等到這裏事了,你便隨你父親回去吧。”
“啊?”完顏翰離朵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