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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另一個我7

  提示一,我走的也是正門。


  提示二,我跟你打賭,那個攝像頭隻拍到了你。


  這兩句話就像是鑽進血液裏的倒刺,在時夜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折騰,等他醒過了神,阿坤早就不知去向,應該是從巷子口跑出去了。


  時夜快走兩步追出去後,左右看了看,又不見有人來過的痕跡。


  這巷子外也是人煙稀少,四周都是早年留下的工廠宿舍,但這個時間宿舍裏的住戶大多去上工了,若不是要殺人越貨或是做點見不得光的暗地交易,誰也不會往這邊鑽。


  時夜皺了下眉頭,忽然就湧來一股剛才是自己精神分裂的錯覺,又回頭看了一眼,心想著莫非樊小餘並沒有看到阿坤?

  時夜邊想邊穿過小馬路,立在超市前幾步遠,目光略過髒兮兮的玻璃門和門口那不像樣的廣告牌,轉而又抬頭定在掛在高處的攝像頭,心裏就像是長出了無數個小洞,其中還有一條蛇在裏麵鑽來鑽去。


  那些洞就像是時夜的疑心病,從洞口望過去看不清各種聯係,更不知其中誰通著誰,但冥冥中卻總覺得隻要方式用對了,就能用一根線將這所有的洞串在一起。


  所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凡是破案的腦袋瓜子想象力都可見一斑,隻有掌握到罪犯的犯案邏輯,才能想象到對方的作案手法和推論出下一個受害者是誰,搶在罪犯動手之前破案是最佳的。


  時夜這會兒也顧不得去思考為何自己突然這麽多疑心生出來,所有的注意都被萌生出來越發遏製不住的想象力勾去了,甚至還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挖出來許多他一個廚子不該具備的科學知識,這些沒頭沒尾的東西散落成一盤,滾在一起,好像隻等他穿針引線。


  時夜腦子裏想著,腳下也終於挪動了幾步,推開超市的玻璃門踏了進去。


  ***

  小超市的老板坐了一早上也沒迎來一個客人,本來麽這裏不是什麽熱鬧的街區,四周住戶大多是工人,若非真有急需的東西要買誰也不會一早上跑來光顧,即便老板將超市的廣告牌拿到幾百米外的街口,對著還有些人流車流的大馬路,也很難將人吸引進來。


  上午過去了一多半,老板已經昏昏欲睡,腳邊的紙箱子裏堆著剛過期的食品,他正愁著怎麽低價處理掉,誰知這時門就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


  這一眼許久都沒放下,糙人見多了突然見著個五官精致衣著考究的難免驚豔,何況這還是個放在人群中瞬間就會捕捉到的帥哥,深色的且熨帖這身材的著裝,發梢有些亂,擋住了部分視線,卻又平白營造出神秘的色彩,高挺的鼻梁像是被外麵透進來的光打上了一層釉子,從頭到腳看下來自有一種冷淡的氣質。


  超市老板還沒醒過神,時夜已經來到櫃台前,眼神頗為平靜的對上來,一開口就是:“老板,能否讓我看下掛在外麵的監控?”


  時夜邊說,一手邊伸進外套口袋。


  指尖卻是空的,什麽也沒抓到,他不由得心裏一怔,回想著自己到底是要摸什麽出來,又不是警察辦案,自然也拿不出什麽身份證明。


  可是見到時夜這動作的超市老板卻有些緊張,掛在臉上沒收住。


  時夜一下子捕捉到,想來這老板平時也賣些違禁品,突然有生人上門張口就要看攝像,下意識就會覺得是被盯上了,不定是哪個相關部門來調查的,這才心虛起來。


  索性時夜也不澄清,就讓老板這樣誤會著又重複了一遍,依然是那個不緊不慢的語調,聲音還冷了兩分。


  超市老板有些結巴的回:“監控……沒開。”


  時夜略微挑了下眉:“我看指示燈亮著,應該是開著。”


  就這樣瞬間戳破了老板的掩飾,很快又給他找了個台階:“我隻是看看這十分鍾之內拍下的門口的情形,無論有什麽,都和這店裏無關。”


  言下之意是讓老板安心,無論這老板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都不關他的事。


  難道即使看到他殺人越貨也坐視不管麽,老板自然不相信這番說辭,當然他也沒有殺人越貨。但轉念又一想,不過這十分鍾拍到的畫麵,能看出什麽,別說十分鍾,就是這一上午門口也沒走過一個鬼影。


  超市老板正在猶豫,時夜眼尾一掃,補了一句:“作為感謝,我願意買下那箱子裏的所有東西。”


  他指的正是超市老板發愁如何處理的過期食品。


  就這樣雙方達成共識,超市老板交出了上午的錄影帶,時夜就真的坐在那裏安靜地看了起來,也遵照約定隻定格在這十分鍾以內。


  超市老板時不時瞄過去一眼,瞅著時夜認真的側臉,微蹙的眉,抿緊的嘴唇,身體線條有些緊繃,像是突然發現什麽似的,連眼神也變得銳利。


  超市老板越發好奇,走到時夜身後跟著一起看,隻見畫麵裏拍到對麵的巷子口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看衣著和身形就是眼前這位。


  隻是畫麵裏這男人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好幾分鍾,像是正看著超市這邊,隻是鏡頭蒙了塵看不清他當時的神情。


  超市老板實在想不通,這男人站在超市對麵半響是在看什麽,這會兒又要走這段錄像又是在找什麽?

  超市老板正琢磨著,時夜已經站起身,將錄像帶揣進兜裏,留下一疊錢,便一言不發的將角落的那個紙箱子抬走了。


  ***

  時夜折回巷子裏找了個垃圾箱將過期食品扔了進去,拍了拍手又沿著原路返回,腳下走的不快不慢,視線一直盯著前方的地麵。


  這條巷子不僅髒,而且多年沒有人打掃,平時也很少有人經過,地上積攢了一層土,有些地方還有汙水,成了泥濘,加上他剛才一路跑過來時踏過水窪,地上留下一串他的腳印嗎。


  單從腳印來看,剛才跑出來的隻有他一個人,這和錄像帶裏拍到的畫麵相符。


  也就是說,方才和他對峙的人並不存在。


  時夜腳下一頓,靜了片刻,神情有些凝重,直到重新邁開腿,這才將思路捋清楚。


  打從出現第一樁命案開始,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對勁兒。


  先不說旁人,就說他自己,去了案發現場就能推理出真實畫麵已經匪夷所思,他又自問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怎麽大半夜的居然耐不住好奇心偏要再去看一趟。


  在追逐阿坤來到這裏之前,時夜還在想他腦海中突然映射出的案發現場的真實經過,隻是他的大膽想象麽?那真是像極了精神分裂的征兆,甚至像是妄想症。也許根本沒有那個凶手存在,因為按照分析bill就是真凶,怎麽平白無故的多出一個陌生男人?

  直到方才看到和bill分道揚鑣跑向這裏的阿坤,時夜瞬間和此前出現在推理畫麵中的凶手聯係到一起,唯有一個疑點在對峙時沒有解開,即案發當天大貓家門口的攝像頭沒有拍下這個人出入的任何畫麵。


  那麽就有如下兩種假設。


  一是這個人是假的,是時夜的臆想,那麽他就有精神分裂,此前經曆的事就存在很多水分,真真假假他已不會分辨。


  一是這個人是真的,那麽他的確殺了人,而且有要liliai和方彤的動機,那麽時夜就沒有精神分裂,沒有產生幻覺……


  時夜皺了下眉,瞬間就將第一種假設推翻。


  可第二種假設又牽扯到一個難以解釋的問題,為何攝像頭都拍不到阿坤,隻有他看得到?

  或者,他是否應該將假設做得更大膽些?


  比如如果這個男人不是假的,假的是這個空間呢?


  嗬,這在邏輯上真是難以說通。


  思及此,時夜站住了腳,垂眸歎了口氣,隨即自嘲的笑了,又抬手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再重頭捋一次。


  然而下一秒,卻有什麽東西從心底升起,呼之欲出。


  其實要將一件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解釋清楚,最大的難關不是這件事有多麽迂回複雜,而是要衝破分析者給自己設的迷障。


  此前時夜的思路一直糾纏在“凶手是誰”上,這才會被bill和他明明見到卻又突然消失的真凶弄得團團轉,所以如果暫且拋開這個問題不談,隻單純去考慮在什麽樣的“空間”裏,一個分明存在的凶手可以“無形”的存在即可。


  答案隻有一個:這是一個虛擬世界。


  隻是這答案一浮出水麵,時夜就笑了,甚至想下意識否認。


  這簡直比剛才的假設還要荒唐。


  ***

  時夜正在自我否定時,另一邊樊小餘和bill已經離開了廢棄的廠房,兩人的神情都很嚴肅,正穿出左邊的巷子來到三岔口處。


  遠遠地就見時夜一個人立在那裏,眼睛盯著地麵一動不動,像是靈魂出了竅。


  直到兩人走近,時夜被腳步聲驚動,眼底複雜的情緒還未褪去,目光就迎上兩人。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心裏都裝了一肚子的問題,盼望這裏有人能夠解答,可是話到嘴邊誰也沒有問出來,因為那些問題自己聽了都會覺得荒唐。


  無論如何,隻能先回去再說。


  不過不能放任方彤的屍體扔在廠房裏不管,三人驅車回去的路上,樊小餘下車買了一張電話卡打給市公安局報案。


  那後來的一路,車裏氣氛額外死寂,各自沉浸在各自認定的“荒唐”中難以自拔。


  樊小餘又去摸腰側,卻再也摸不到那裏的凸起物,不禁懷疑方才在廠房裏摸到的東西是否是錯覺,可是為何她腦海中會突然出現bill給她腰側植入膠囊的畫麵,因沒有用麻醉藥而帶來的疼痛感都分外真實?


  還有在那間手術室裏,躺在冰床上的男人是誰,她、bill和大貓居然要合力一起救這個人,這個人一定和他們很熟很熟。


  可他是誰呢?

  為什麽在危急關頭,她會知道怎麽對付肺氣泡?

  她不應該知道的,bill也說不記得教過她。


  尤其是那些幻覺太過真實,甚至比這幾天經曆的凶案還要真實。


  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樊小餘簡直不知道如何區分。


  唯有一樣,樊小餘十分確定,那就是她沒瘋。


  ***

  一轉眼已經過了傍晚,外麵的天色暗了,路燈亮了,樊小餘的臥室裏掛著厚重的窗簾,若不是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隻覺得是在深夜。


  樊小餘以為這一覺會睡到第二天,事實上她隻睡了五、六個小時就自然醒,坐在床頭發愣。


  在睡覺前,她遞給bill一杯放了半顆安眠藥的白水,並且堅持讓他留在這裏客房裏休息,一切都等大家休息好了再從長計議。bill對於這樣的安排絲毫沒有疑義,喝了水沒一會兒就湧上困意,加上之前連續幾天沒有個好覺,不到十分鍾就昏睡過去。


  bill睡著了,樊小餘和時夜才能放心休息,兩人沒有過多的交談,頗有默契的各自回房,一直到現在。


  樊小餘靠著床頭閉了閉眼,再度將上午發生的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隨即下了床,踏出門口,一點猶豫也沒有的走向緊鄰的臥室。


  樊小餘想的很單純,她的疑問太多,得找人梳理。


  時夜的臥室門沒有鎖,她按下把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奇怪的是,時夜竟然也醒著,但顯然精神頭沒有樊小餘足,他正站在桌前,一手撐著桌麵,一手端著玻璃杯往嘴裏送水。


  臥室的窗簾沒有遮實,路燈的光透了進來,加上床邊還亮著一盞小燈,整間屋子一覽無遺。


  樊小餘推門時,時夜杯子裏的水還剩下最後一口,一滴水順著唇角滑落,毫無障礙的越過脖頸,沒入睡衣的領口。


  事實上以現有的光線,加上兩人的距離,是不可能將那滴水的軌跡看的這麽清楚的,可偏偏樊小餘不僅看到了,視線還飛快的跟上了。


  時夜放下杯子,側過頭,淩亂的發梢垂在額前,襯著那雙眸子越發深邃,上身睡衣貼在身上,肩膀很快,腰身很窄,下擺一腳掖進鬆垮垮的睡褲裏,那雙得天獨厚的大長腿雖是隨意站著,可因這昏暗的光,漸濃的夜色,竟然像是在……


  撩騷。


  這兩個字很快滾進樊小餘的腦袋裏。


  樊小餘有一瞬間的晃神,其實這一瞬間連一秒鍾都不到,不過已經足以讓正將目光定在她臉上的時夜抓住。


  下一刻,時夜腳下一轉,箭步向她走去。


  在這短短的移動中,時夜腦子裏是一點想法都沒有,他的行動遠比想法更有侵略性,神情肅穆,下手也不客氣。


  可就在時夜剛剛碰到樊小餘的瞬間,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就把時夜拽了進去,他甚至沒有看清楚自己是怎麽躺下的,隻覺得腰身重重的落地,連疼痛感都來不及散發出來,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條纖細的手臂。


  不過一秒,樊小餘已經跪騎在時夜身上,一條手臂卡在他喉嚨上,手裏一攥就將那件睡衣拽的更加貼身,睡衣下擺被抬起,露出一小節腹肌。


  等時夜醒過神,才發現自己動彈不得,樊小餘居高臨下的盯著他,就像是在看一隻嗷嗷待宰的獵物。


  那眼神裏充滿了野性,一下子就擊中時夜的心髒。


  電光火石間,兩個與此時形勢極度不符的字眼闖入腦海。


  時夜不及反應,嘴裏就低聲道:“餘兒,你輕點。”


  那腔調又沙啞又低沉,仿佛囈語。


  而且話音落地,時夜自己也愣住了。


  這酥酥麻麻的感覺,這麽親昵的稱呼,還有像是這樣被樊小餘壓在身下,一切的一切都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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