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曹操撤軍
五月初八,李易大軍終於抵達昌邑城郊十裏,與徐晃匯合,六萬大軍於城南紮下連營,旌旗遮天蔽,相距裏許,便可見營中兵刃寒光凜冽,即便大軍未動,但偶爾傳出的鼓號之聲,亦能讓人心神震。
李易兵馬威武,軍勢氣焰強盛,呂布不管心中作何想法,表麵上都不敢怠慢,當即安排陳宮與高順代他送上酒勞軍,並請李易入城小憩,商討戰事的具體安排……
時隔許久,再見高順,李易感覺很是唏噓。
雖然高順格比較內斂,嚴肅,乍一看有點像是個悶葫蘆,但李易最初接觸他的時候,還是能夠在高順上找到那種與張遼類似的鋒銳的。
之後李易又見過高順一次,當時的高順就有點頹廢了,不過依舊保留著幾分拚勁,可是,這次再見,李易卻是忽然發現高順完全變了。
明明才二十多歲,可高順雙目疲憊無神,臉上滿是風霜之色,都有了皺紋,肩膀鬆垮無力,甚至就連體格也比過去瘦了一圈,看上去仿佛老了十多歲似的,讓李易都忍不住懷疑高順是不是剛剛大病了一場。
高順狀態如此糟糕,李易自然是要關切慰問一二的,甚至還要請華佗來一趟,但高順卻是婉拒了李易的好意,隻說是最近戰事疲憊,然後就不怎麽說話了,讓李易都分不清高順這是在刻意疏遠他,還是說經曆的坎坷太多,消磨了高順的精神。
作為舊識,李易真的很想寬慰一下高順,可他轉念一想,卻發現自己並不能幫助高順什麽,相反,等到他奪兗州的時候,還會對高順造成一次非常嚴重的打擊。
這讓李易心裏有些不好受,但他的心卻沒有因此就發生動搖,或者說,隨著他位置越來越高,能讓他產生動搖的個人已經是越來越少了。
於是,雖然李易與高順是舊識,但在交談的時候,李易主要都是在與陳宮說話,盡管隻是第一次見麵,可在兩個有心人的配合下,不一會功夫,便儼然成了真正的舊識。
一陣簡單寒暄過後,陳宮邀請道:“襄侯遠道而來,助兗州平賊,溫侯感激不盡,特在城中備下盛宴,為襄侯接風洗塵,還望襄侯務必賞光!”
李易微笑道:“溫侯客氣了,曹不仁,濫殺百姓,數十萬人為其所害,百萬人流離失所,這般大大惡更甚董卓,天天人人得而誅之,故而易此來兗州,乃是義之所在,故而義不容辭,何須‘感激’二字?”
“襄侯仁義!”
陳宮當即就為李易送上了一個馬,心中卻是感歎李易的麵皮之後當真前所未見,出兵兗州,李易提條件時可謂貪得無厭,結果轉眼就換了一副嘴臉,一本正經的說義不容辭,算是讓陳宮長了一次見識。
李易的下屬們倒是沒有人覺得李易臉皮厚,李易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已經非常高大上了,縱然有些不當的地方,在他們看來也不是缺點,隻不過是李易為了成就大事不得不做出的一點犧牲罷了。
在場也隻有高順默默低著頭,對此沒有什麽表示。
曾經,高順眼中的李易是近乎完美的,這個形象維持了很久,甚至直到他知道李易對呂布提出的那些要求後,這才有了變化。
可那又如何?
李易也好,呂布也罷,便是麵前的陳宮不也是人前一,人後一麽?
心中輕歎了一聲,高順繼續做他的泥胎木像。
“公台過譽了,易愧不敢當啊。”
李易謙虛了一下,然後又道:“不過飲宴之事嘛,今怕是不成,大軍初至,各部軍馬還未全部安頓妥當,易一時半刻怕是走不開,所以,還請公台代易向謝過溫侯好意,等到大軍安頓完畢之後,易當親自登門,向溫侯致歉。”
“襄侯言重。”
陳宮對著李易一禮,道:“襄侯未至昌邑,便讓曹驚退二十裏,即便如此威風,依然心憂軍務,襄侯如此謹慎,實在叫人敬佩,反倒是宮向溫侯提議今宴請襄侯欠缺考慮,還望襄侯勿怪。”
李易擺擺手,道:“公台實在客氣,而且軍陣之事,溫侯可是勝我十倍不止呢。”
說道這裏,李易話鋒一轉,繼續問道:“公台此來,除了邀李某人吃酒之外,不知溫侯是否有妙計傳授?”
李易語氣很客氣,但陳宮卻比李易更加客氣,隻見陳宮深深一禮道:“襄侯兵多將廣,曹又畏懼襄侯威名,今次用兵,自然是要以襄侯為主。”
李易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宮一眼,然後說道:“非也,非也,溫侯乃此間地主,李某遠來是客,如何能喧賓奪主?而且,我雖然兵馬數目遠勝曹,但畢竟對兗州地勢不熟,具體戰事如何安排,還是需要溫侯相助的。”
見李易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陳宮便眨了眨眼睛,緩緩道:“既然如此,那宮便稍稍說上一二?”
李易略一伸手,道:“公台請。”
陳宮行了一禮,然後起,沉聲說道:“溫侯以為,如今我方兵力已是曹三倍,故而上策乃是直接邀曹列陣決戰,曹若應,便可分兵四陣,借用兵力優勢,先用兩陣輪番對敵,等到曹兵馬酣戰疲憊,便以一路兵馬從側翼殺出,曹軍陣必然混亂,然後再用第四陣對曹進行掩殺,如此,曹必然一敗塗地,命難保!”
李易微微頷首,雖然不知道陳宮說的這個是他自己,還是呂布的想法,但這個法子本倒是與李易自己的計劃不謀二和,因為在用優勢兵力對敵的時候,這種策略最是穩妥,發生意外的概率也很低。
不過,李易並沒有表態,而是繼續問道:“若是曹不應呢?”
陳宮顯然是有成竹,毫不遲疑的回道:“若是曹不應,可每分出三千兵馬襲擾曹大營,叫曹夜不得安寧,如此,五之後,等待曹軍心渙散,可以大軍一戰破之!”
李易嗬嗬笑了笑,憑良心來講,陳宮提的建議真心不錯,但是,其中的關鍵他卻是一字沒提。
而且,看陳宮的態度,似乎也沒有主動提起的打算,於是,李易便開口問道:“請教公台,待出兵之後,不知溫侯……”
“報!”
忽然,有斥候自外進入,打斷了李易的說話。
斥候大步上前,拜道:“主公,曹大營有異動!”
李易一怔,旋即不再管陳宮,正色問道:“有何異動?”
李易的認真表沒有絲毫作偽,甚至他心裏還稍稍有那麽一點的緊張,雖然他的兵力占據優勢,可對手畢竟是曹啊,都說劉備韌夠強,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可曹呢,人家也是一步步從溝溝坎坎淌過來的,一路上幹掉了無數的對手,這樣的人物,再怎麽正視都不足為過。
所以,一聽斥候說曹有異動,盡管李易在紮營的時候就留了兩萬人應對曹可能趁他立足未穩發動突襲,但依然感覺不放心。
斥候不知李易想的那麽多,他隻是如實說道:“半個多時辰前,曹大軍忽然離開營地,向北方撤去,然後我等靠近,就發現曹大營已然是一座空營。”
李易眼睛微微睜大,脫口叫道:“這是為何?”
斥候無言以對,顯然這個問題他是不明白的。
李易卻是有些糊塗了,曹要打的話,直接決戰是最合適的,可如果要跑,也應該提前跑才對,現在都火燒眉毛,他又能跑多遠?
於是,李易便看向了蒯越,顯然是期望蒯越給他一個妥當的分析。
然而,蒯越雖然足智多謀,更是擅長謀詭計,但曹這突然且意外的舉動,也不是他一時半刻就能分析清楚的。
李易又看向了餘下的黃忠,徐晃,荀攸等人,然而他們都是眉頭緊鎖,顯然還沒有答案。
“恭喜襄侯!”
就在眾人沉吟分析的時候,陳宮卻是眼波一動,上前對著李易拱手,一臉喜色的說道:“襄侯未至,曹便停戰,退兵二十裏,今襄侯正在紮營,尚未亮出刀兵,曹又舍棄營盤而去,這說明曹畏襄侯如虎,其軍心已經難以維係啊!”
李易暗笑,雖然陳宮誇的厲害,可他卻沒有飄起來,不動聲色,皺眉問道:“如此,公台莫非是有計策贈我?”
陳宮閉目思索了一會,跟著便沉聲道:“宮以為此時正是良機,隻要以大軍追趕曹,一路掩殺過去,曹必然大敗!”
此言一出,李易麾下許多將領頓時臉色微變,如果是尋常打仗的時候,遇到這種況他們第一反應或許真的是趕緊追上去,但李易雖與曹為敵,甚至將曹樹為了“全民公敵”,但其實李易私下裏對曹還是頗多褒獎的,受此影響,李易麾下少有人會輕視曹,也不覺得曹會有如此昏招
而且這種況也不是不能追擊,但一定要慎之又慎,可陳宮卻是直接諫言李易出擊,其用心就很有問題了。
其中關竅李易也是明白的,特別是一見麵陳宮就不斷的給他戴高帽,李易早就開始警惕了。
李易故作恍然的點點頭,表示了解,然後忽的問道:“如此機會確實應當抓住,隻是我軍初至,對兗州形勢還未熟悉,不如由溫侯出兵一萬為先鋒,我親率三萬大軍,隻等溫侯嘴上曹,我便立刻包抄而上,如何?”
陳宮眼中閃過一抹尷尬,但他掩飾的很好,並未讓李易瞧見,隻是摸了摸下巴,然後故作為難道:“襄侯言之有理,隻是之前兗州戰事不順,溫侯兵馬折損不少,說出來不怕襄侯像話,現在城中守軍加起來也不到萬人,所以……”
略微盤算了一下,陳宮說道:“為襄侯前驅,自然是可以的,但溫侯兵力有限,而且追擊需要精兵,如此一計算,溫侯怕是隻能派出四千人……”
說罷,陳宮並不沒有繼續再深言,而是恭順的看向李易,一副把一切都坦白出來,然後讓李易做主的態度。
“唉,溫侯之前也是辛苦了,都是我的過錯啊。”
李易忽的唏噓了一聲,陳宮見狀便要客,但李易卻沒等他說話,再度看向左右,問道:“諸位有何諫言?”
蒯越黃忠等人依舊沉默,一方麵是曹退兵本,再者就是長久的相處讓他們可以察覺到李易與陳宮的對話中應該有古怪,於是一時間誰也不好開口明確表態。
就在眾人都不做聲的時候,張繡忽然出列道:“主公,曹忽然退兵,疑點甚多,末將請命,親往曹大營一行。”
李易當即笑道:“好,我當與你同行,對於此事,我也分外好奇,不過公台與伯平是客,可暫且留在營中用些酒水,稍後待我回來,再行商議軍機要務!”
李易說罷,竟是徑直起就往外走去,等他走出了好幾步,眾人方才反應過來,然後張繡,典韋,許褚等人紛紛跟上。
見此況,陳宮與高順也不好在大帳中久留,與留下照應他們的虞翻客一番之後,兩人便出了營帳,但剛一離開,高順就一把拉住了陳宮的手臂,低聲喝問道:“你與奉先到底是什麽打算!”
陳宮腳步一頓,回頭看著高順,微微蹙眉,然後又歎了口氣,道:“自然是爭取盡快擊敗曹了,不然還能做什麽?當然,也要為溫侯謀些利益。”
陳宮說罷,便要掙脫高順,但高順手上卻是又緊了緊,道:“但曹退兵明顯有著蹊蹺,你卻為何不加斟酌,直接勸襄侯出兵?”
陳宮再度看向高順,這次過了好一會,他方才說道:“曹雖弱,卻是困獸,死前必有反戈一擊,這一擊不讓李易去擋,誰人去擋?”
“而且,如果李易不與曹兩敗俱傷,兗州今後可能沒有溫侯立足之地?”
說罷,陳宮推開了高順的手,自顧自的往前走去,而高順卻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好大一會,這才苦笑一聲,慢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