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節 走而折返
初晨
蕭九遙推開窗戶,褪去紫衣百花袍後隻穿一套細軟光滑的蠶絲睡衣坐在桌旁,桌子上放著一個棗紅大葫蘆,正是老道人昨夜飲酒時用的。蕭九遙尋思著這物件兒應是師父故意留在這裏的,到時候上山尋他時也有個憑證不是?總不能連龍虎山的大門兒都沒進,就被山上的弟子給擋在門外吧。他小心翼翼的捏著書角兒翻開那本舊書,生是怕不小心將其撕壞,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還好,書中字跡並沒有被因晨露浸濕而模糊不清,書裏講的並沒有那麽晦澀難懂,隻是一些簡單行氣之法。當年哪位“姐姐”也教過他一些修行之術,隻是這些年來他從未練過罷了。蕭九遙有些後悔拜那個老道士為師了,後有轉念一想,這書上的方法隻能幫他挺到來年八月十五,至於想要真真正正的奪回那六十年壽命,還得去龍虎山上。
“唉,早就知道,天下哪兒有這般簡單的事兒。”
蕭九遙倚在桌子上扶著額頭無奈說道。
蕭九遙仔細回想老道士的話,覺得奪回六十年壽命這事兒是難上加難,他記得老道士昨晚說過,這是他的命數,若要改變其命數兒,除非有逆天改命的本事,這有豈是人力可為?
噔,噔。
“進來”
叩門兒聲將蕭九遙從思緒中拉了出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貼身婢女林絳珠,絳珠推開木門兒端著兩葷兩素走進屋子,小心將其放在桌子上。蕭九遙閉眼後仰在椅子上,雙手輕揉太陽穴,驅趕了些心裏的煩心事兒後才端坐在椅子上。
“公子,吃飯啦,嚐嚐這菜合不合口味兒?”
今日林絳珠一襲翠綠飄花輕紗長裙,襯出了纖長體態,也襯出了一身柔弱感,讓人不禁心生保護。蕭九遙無意間抬頭看到林絳珠臉上飄著兩朵紅雲,麵帶笑意打趣道:
“珠兒昨夜可是見心儀郎君去了?”
此話一出,林絳珠更是一陣羞赧,就連看蕭九遙的眼色都有幾分躲閃,垂頭柔聲細語道:
“公子就會嘲笑珠兒。”
“坐下一起吃吧,省的再做了。”
蕭九遙抬手拿起筷子說道。
林絳珠依舊是坐在蕭九遙對麵兒,剛拿起筷子便看見蕭九遙身後的牆麵上突然鑽出一個人來,這人一身破舊道袍,胳膊上還搭著一條掉的不剩幾根毛兒的拂塵。
“喲,這是小娘子陪著小相公一起吃飯呐。”
張九陵摳著鼻孔戲謔說道。
林絳珠哪裏見過這等怪事兒,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直接穿牆而過,還站在麵前說笑。蕭九遙見是老道士,便開口說道:
“珠兒不必驚慌,這是我師父,龍虎山正一派,九陵道人。”
林絳珠一臉驚愕,神色略顯僵硬說道:
“師父?”
“對,昨夜剛拜的師父。”
聽完蕭九遙的話,林絳珠僵硬的從椅子上起來給老道人施了個萬福,開口說道:
“師父。”
“哎呦呦,這女娃娃為師瞧著歡喜。”
老道人被這一聲軟糯糯的師父樂的合不攏嘴兒。隨後便挺直腰板兒一臉正色說道:
“女娃子,我這徒兒若是欺負你了,你告訴老道,老道替你收拾他。”
“公子一向待人寬厚,怎會欺負絳珠。”
老道人輕攏胡須,挺著腰板兒向前兩步,還真有點仙風道骨的模樣兒,在蕭九遙身旁坐下後一本正經說道:
“徒兒,這為師看這女娃娃不錯,正巧你也及冠之年了,還未娶親,不如就由為師將這事兒給定了。”
“師父莫要錯解,小女子隻是服侍公子的女婢,怎敢與公子。。。”
林絳珠越說臉色越紅,直到紅透了耳朵,到了嘴邊兒的話怎也說不出來。
蕭九遙突然開口說道:
“龍虎山上道士還能成親?”
老道人又回到了摳鼻子的模樣,吊兒郎當說道:
“成親又能怎得?男女相愛,行夫妻之事,這也契合天道嘛。咱是道士,又不是和尚。。。”
聽到老道人說道士可以成親,林絳珠僵硬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兩朵紅雲。
說到後麵時,老道士聲音小了起來,原本隻是想說道士可以成親,也沒想著扯到和尚身上去。說到成親跟和尚時,他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胖的跟彌勒佛一樣的和尚脖子上坐著一個孩子的畫麵。老道人突然傻笑起來,低聲自語道:
“別說是道士,你便是和尚也能成親。人是活的,天下就沒有死道理嘛。”
不理老道人的自言自語,蕭九遙又笑著問道:
“那不知師父成親了沒有?”
老道人神色尷尬的摸著腦袋笑言:
“師父都一大把年紀了,還成什麽親。”
蕭九遙夾起桌子上菜放入口中慢慢嚼著,神色戲謔說道:
“怕是沒有女子能看上師父吧。”
“那你可真就孤陋寡聞了小子,為師當年年輕的時候說不上是風流倜儻也是英俊瀟灑,那山上的女子見到為師時,都跟懷裏揣了兔子似的。各個宗門門派的女弟子為了一睹為師尊容,更是把龍虎山圍堵的水泄不通。”
老道人麵色赤紅的狡辯著,更是指手畫腳的繼續說道:
“就為師在山上住的別院兒,門檻兒都是半月一換。”
看著老道人如同孩子一般較真,就連林絳珠也不免掩麵輕笑。一向在自己人麵前不苟言笑的蕭九遙也噴了半桌子飯。
老道人雙手環抱胸前,一臉傲氣,似是回想當年。直到小腹有些發痛,蕭九遙才止住笑聲。
“唉,師父不是走了?怎就突然回來了?”
蕭九遙突然想到,清晨起來時沒有看到老道人,尋思著應是走了。
老道人嘿嘿一笑,說道:
“為師,不喜歡神龍見首不見尾,不待見擺譜兒。”
“那師父是做什麽去了?”
“額,為師的確是走了。這不,酒葫蘆給忘這兒了。”
說著老道士拿起蕭九遙放在桌子上大紅葫蘆,將其係在腰間。蕭九遙扶著額頭一陣無語,原以為是這老家夥特意留給他這個弟子上山當憑證的物件兒,不曾想是這家夥給忘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