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藥浴
莫知雪那句話雖是在說笑，可確實也沒錯。絳珠的那聲“穀先生”叫的真是值得，穀審衣不僅把紫竹缸拿了出來，更是在圃子裏采了一株三品草藥，為其藥浴做準備。
穀審衣將盛有半缸水的紫竹缸自細流處拿下放在地上，將手中剛采的草藥一株株放在缸裏，口中還念念有詞說道：
“百雀草，羊角菱，紅蕪花。。。。。。。”
每一株草藥落入紫竹缸中都會讓其變色，缸中清水在穀審衣手下緩緩切變，當最後一株草藥落入缸中時，原本互不相融的幾種顏色，竟漸漸雜糅在一起，紫竹缸中又恢複了一泓清水。
穀審衣長舒一口氣，心裏像是放下了幾百斤的重擔，說道：
“人歲數大了，記性不好，好歹沒有放差順序。”
每一株草藥放入紫竹缸中時，穀審衣都死死盯著缸中漸變的顏色，生是怕水色變的不似心中所想，別的倒還好，若是其間不小心放錯了一株，可真是浪費了第一株放入缸中的三品草藥，從頭至尾，共計十三株。
穀審衣展開雙臂做出抱缸勢，渾厚真氣自袖口處噴薄而出，均勻分布在紫竹缸四周，缸中清水先是冒起熱氣，約莫在半個時辰之後缸水沸騰了起來，那一株株原本光澤鮮亮的草藥在沸水之下漸漸變得灰枯黯淡。穀神衣再次舒出一口長氣，紫竹缸緩緩落在地上。
揮袖拂去那層濃白的熱氣，十三株草藥色澤暗淡的漂浮在水麵之上，穀審衣再次揮手，那些幹枯的草藥自水麵之上騰起，缸水之中不留一點兒殘渣兒。
那些被榨盡藥性靈氣兒的草藥被穀審衣丟在藥圃子裏，這可是不能浪費了，“化作春泥更護花”嘛。
穀審衣望了一眼藥缸確認無誤之後，朝蕭九遙走去，後者不明所以，穀審衣踮腳攀在蕭九遙耳旁小聲說道：
“這藥缸足矣容下兩人。”
蕭九遙聽後看著絳珠，絳珠疑惑的看著蕭九遙。隻有莫知雪掩嘴壞笑。
蕭九遙笑著對絳珠說道：
“穀老說了，得趁熱泡。”
絳珠臉紅的點了點頭。
莫知雪運起真氣一手穩穩托住紫竹缸，一路淺笑走回屋子，絳珠跟在後麵忍不住問道：
“莫姐姐你笑什麽？可是聽見了穀先生跟公子說的話。”
不過片刻光景二人便到了莫知雪的屋子，莫知雪將紫竹缸放在屋子中央拍了拍手，輕聲說道：
“穀老說，這紫竹缸盛得下兩個人。”
一時間絳珠竟沒反應過來，抬袖遮掩半張臉，囁嚅嘴唇兒小聲兒說道：
“莫姐姐要一起泡？”
莫知雪抬手捏了捏絳珠羞的滾燙的小臉兒，笑著說道：
“以前在坊裏怎就沒覺得你這般可愛。穀老頭兒的意思是讓你和九遙一起泡。”
絳珠的臉更是滾燙，莫知雪看著絳珠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更是來了興致，食指輕點下巴，裝作沉思模樣兒說道：
“穀老的話也不無道理，九遙傷的也是不輕這裏隻有一個藥缸。。。。。。”
絳珠的臉簡直都要埋進了胸裏，過了半晌，在莫知雪將要離開屋子時才聽見絳珠用細小如蚊蠅的聲音：
“那。。。那讓公子進來吧。”
莫知雪一股風般的轉過身子，食指輕挑絳珠下巴眯起狹長眼眸笑盈盈說道：
“暖床丫鬟兒就是爽快。”
接著莫知雪便走了一陣風的小跑兒出去。
……
蕭九遙手持餡餅在小院兒中遞出一劍又一劍。張九陵在與張居正的決戰於九重雲之上時遞出過兩劍，怕是在那時張九陵就預料到自己會飛升，張九陵臨走之前的那兩劍就是要蕭九遙看。
蕭九遙邊揮劍便回想那兩劍，全然參悟不透。如今《甲子九劍》的前三劍他還沒有完全參透，更何況是最後兩劍。
兩袖劍罡托五嶽，拂袖禦風斬日缺，劍八。
便是聽這招式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霸道，蕭九遙想著這第八劍的基礎應是要有極為渾厚的真氣做支撐，即便不用登入天境至少也需地境巔峰境界的真氣。劍八自張九陵手中施展出，可是斬開了蒼穹之下的九重雲，可謂霸道至極。
星垂平野月湧江，一劍寒光三萬丈，劍九。
這無疑是《甲子九劍》最為巔峰的一劍，其施展出來的威能，定然是不可想象，可這最後一劍，張九陵雖是施展了出來，但並未使出。若那時仙人未出，那位號稱人間無敵的張居正未必能擋住這第九劍，便是這一劍斬殺不了他，也必讓其重傷。
蕭九遙收回劍勢，回想起這兩劍心中洶湧澎湃。在未見到張九陵這兩劍之前，他還真是隻井底之蛙了。
第九劍若是遞出，未嚐不可由長安至青州。
莫青雲的《春柳》重其劍意，《甲子九劍》最後的這兩劍又何嚐不是？一個如春風拂柳，一個劍氣催五嶽，看似站在極端，未嚐不可相融。正如道家中的陰陽兩極，不正是一黑一白，白中有黑，黑中存白嗎？
這個大膽的想法突然從蕭九遙腦海之中冒起，蕭九遙下意識想要去翻看春柳，不料懷中的劍譜兒卻是不見了。
蕭九遙趕緊朝著屋子跑去，想來應是在絳珠背著他下山的時候掉在了路上兒，那時莫知雪也在身旁，應是被她撿了去。
“莫姐姐，莫姐姐。。。可是見到。。。”
蕭九遙慌張的跑進來，直接推門而入。
在他推門而入的那一刹那，煙氣蒸騰，香氣撲鼻，整個屋子繚繞熱氣。一女子背靠紫竹藥缸，紫黑藥缸襯托著絳珠的後背愈發白皙。
蕭九遙在此刻腦海之中突然冒出一句：
疑似仙間玉，不慎落凡間。
絳珠自紫竹藥缸之中轉過身子，即便是透著層層熱氣也能認得出站在門口兒的是蕭九遙。
隻聽見那層層熱氣後傳來嬌羞一聲：
“公子。”
蕭九遙緩過神來兒，輕咳幾聲掩飾其尷尬，關注屋門兒後站在門口兒輕聲問道：
“莫姐姐呢。”
屋子裏的絳珠舒出一口長氣，回應說道：
“不知，將藥缸放在屋子裏便走了。”
蕭九遙輕嗯一聲，外麵腳步聲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