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鄭秀秀
一眾奴仆嚇得四散而去,更是有的直接癱軟在地。猛虎撲來,大口之中夾著股極為濃重的血腥味兒,朱寸陽明知再不閃開就要命喪虎口了,可兩條腿卻怎得也使不上勁兒,屁股就是不聽使喚似粘在椅子上一般。
坐在朱寸陽旁邊的朱諫貞如一座小山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不知是被嚇得還是故意為之。隻見他眯起兩眼,本就綠豆兒一般大小的眼睛,此時更是被擠成一條細縫兒。
豎在椅子兩旁的兩條鋼鞭霎時間被朱諫貞緊緊攥在手中,兩手猛地向上一提一股勁風拔地而起,又重重地砸在地麵之上。尚書府邸地上鋪的盡是方方正正長寬一尺正好兒的青石板,兩條鋼鞭同時落地,豎在朱諫貞身前,四五塊青石板應聲而碎。
原本撲向朱姓父子二人的猛虎竟然被這股氣勢驚的生生止在原地。鐵籠旁那兩位身形極為強健的奴仆瞅準機會一鼓作氣將猛虎拖回鐵籠之中。
良久之後朱寸陽也從驚嚇之中回過神兒來,兩眼直愣愣地盯著自己這位老爹。朱諫貞重新將兩條鋼鞭豎放在椅子兩側,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也不顧兒子驚愕地神情,眯眼笑道:
“既然是陽兒輸了,這一兩銀子就是爹的了。”
朱諫貞輕描淡寫的將放在椅子把手上的一兩碎銀摸去放在袖中,望了一眼身後剩下的奴仆,說道:
“收拾收拾,都散了吧。”
說罷,在一眾奴仆詫異眼光之中轉身離去。
人皆知青州“流蘇尚書”才能平庸性情暴虐,卻不知青州力最大者朱諫貞也。
……
離開“鄭家府邸”之後,蕭九遙一行人繼續向一路向北走去。
在六十年前,西蜀本就是天下五國之中地界兒最小的一個,南北縱橫不過五六百裏,東西倒是還長一些,但也不過千裏,說起來也隻比起當今太奉的郡大上一些。地界雖小,但卻富庶,布匹錦緞尤為名勝天下。
除去太奉姑蘇地界兒,古往今來也就屬西蜀出的才子眾多了,故而這裏的毛筆也是極為出名兒,尤其是穎羊毫墨筆,筆尖兒柔軟細膩,最適合女子使用。當年那位女子文采天下第一的西蜀皇後便寫的一手好字,最喜愛的便是穎羊毫墨筆。故而當年也是是引得一番浪潮,不止是西蜀女子,除去蠻夷之地,天下女子若是書信給情郎用的必然是穎羊毫毛做得墨筆。
這一路上也總是知曉了那位坡腳老奴女兒的名字,女子名喚鄭秀秀,坡腳老奴叫鄭關樞,那位潑皮無賴的名字叫陶光,這些年陶光不僅逼死了鄭關樞的夫人,霸占了其家產,更是奪取了鄭關樞的名字。
一路上秀秀總是欲言又止,趙淳最是看不慣這種人,在走出幾裏路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你吞吞吐吐的想說什麽?”
秀秀神色委屈的將臉憋的通紅,硬是沒有崩出半個字兒,莫知雪抬起流螢小扇兒在趙淳頭上狠狠砸去,叫聲怒叱:
“你可別嚇到人家姑娘。”
趙淳做為太奉先皇最大的孩子,今年已經三十有餘,而秀秀不過才十九歲,二人的歲數比起來實在有些尷尬,若說是叫做哥哥,大了些,若說是叫叔叔吧,委實又小了些。
這一嗓子吼下去既有長輩的威嚴又帶有一些同輩兒人的不耐煩。
莫知雪轉身對秀秀笑著說道:
“秀秀妹妹要說些什麽。”
又是憋了半天,終於開口說道:
“您真是大王爺?”
聽聞之後趙淳頓了片刻之後仰天大笑,就是這屁事兒值得憋半天?
趙淳出身太奉深宮,一路行來表麵雖是嘻嘻哈哈像是一個為人開朗的鄰家哥哥,但其真正的內心卻深不可測,同時也不乏帝王家共有的狠辣。若不是在蒼梧山主峰山頂上的那一幕,蕭九遙至今也發現不了,絳珠這個雖是心思聰穎但也絕不會向這邊兒想,唯一可以發現出一點端倪的怕隻有莫知雪一人了,這足矣見此此人心思之深厚。在皇宮之中趁著貼身護衛獨孤裘與柳生寒不在,竟敢謀劃刺殺趙培,連自己的親弟弟都敢殺,足矣見其狠辣。
見到秀秀這般傻愣的姑娘趙淳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挑逗的興致頓時被她提了上來,笑著回應:
“你覺得我像不像?”
秀秀沒有回話,又是走出了兩三裏,在趙淳將要忘記這事兒的時候,秀秀突然開口說道:
“不像。”
趙淳隻是頓了片刻便反應了過來,笑著說道:
“哪裏不像?”
不得不說秀秀雖是被陶光禁足十幾年,但由於其娘親的緣故,這十幾年之中多半兒都是在昏睡之中渡過,故而也保住了女孩子的純真。
秀秀瞪著兩隻水霧朦朦的大眼睛,認真回應說道:
“哪裏都不像。”
說完之後又轉頭問向莫知雪:
“姐姐,他真是大王爺?”
未等莫知雪開口,趙淳揚起手中帶有流蘇的龍形玉佩,笑著說道:
“你不認得,青州尚書右丞朱諫貞不認得我?如今如假包換的太奉大王爺。”
秀秀向前兩步本要走到趙淳身前,可思前想後卻又是退了幾步,縮在趙淳身後小心翼翼開口說道:
“那豈不是當今皇帝的親哥哥?”
趙淳笑著點了點頭。
秀秀又繼續問道:
“皇宮裏不好?在這裏又做什麽?”
兩手抱住後腦勺兒,趙淳仰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說道:
“皇宮裏有什麽好的?圍牆那麽高,鳥飛不進去也飛不出來。”
秀秀猶豫了一會兒又繼續問道:
“有鄭府那麽高?”
這個傻愣單純的姑娘恐怕最高也就能想到鄭府的圍牆了。
見趙淳不回應,秀秀縮了一下脖子但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繼續問道:
“那你豈不是當今皇帝的大哥?”
趙淳沒有回應,但一旁的莫知雪淺笑接話兒說道:
“確實是當今皇帝的親哥哥,不過他那個好弟弟要要殺他。”
趙淳收起抱著腦袋的手猛地甩過頭來,收起了平日裏地嘻嘻哈哈神情嚴肅說道:
“是我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