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落紅院（3）
“小姐不好了。”金子推門而進，“馬娘被打了，龜公腿都給人打斷了，快去看看吧。”
紫嫣一驚，起身就走，問道：“什麽人幹的。”
“是一個姓孫的。好像是叫孫英。”金子道。
“紫嫣姑娘等等我啊。”劉傑從床上起來，抓了衣服就往外跑。憨牛緊跟其後。後邊幾個仆役也跟著，看到紫嫣姑娘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紫嫣俏臉含霜，一雙杏目裏滿是怒火，他看到龜公小桌子的腿斷了，在地上抽搐，馬娘披頭散發的趴在地上哭泣，還有幾個仆役在門口畏縮著，而裏邊的孫英則是悠閑地喝茶，他認出了棲鳳屋的老板吳金鳳，在旁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不用攔，讓紫嫣姑娘進來。”三子和馬六依言讓開。穿衣服晚來一會的劉傑憨牛則是被攔住。
在這段時間被攔住的已經不少人，都是些看熱鬧的，劉傑憨牛混在人群裏倒是不顯眼。
“孫英，你想幹嘛？“紫嫣問道，看到屋裏的景象整個人氣的發抖，小丫鬟金子也是嚇得不行，尤其是龜公的慘狀，腿從半截斷開，森森的骨茬從鮮紅的血肉裏刺出來。
馬娘看到紫嫣進來，就衝過來，護在紫嫣前邊，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喧嘩，李公子來了李公子來了。
一身紫袍的李魚在門口抱拳，孫英也是說道：“讓李公子進來。”三子馬六讓開一塊。李魚走進來，對著紫嫣一笑，拍了拍馬娘的手，說道：“放心，我去跟孫公子說說。”
馬娘趕緊道：“多謝李公子。”紫嫣也是行了一禮。垂首不語。李魚從紫嫣的身上掃過，行禮時微曲腰腿形成的一條弧線看的李魚眼神熾熱，這要是以後不幹別的，光是看這行禮的一抹風情也是不錯啊。
不懂行的才會找那些十幾歲的丫頭片子，李魚這種家室優越，從來不缺女人的，自是最懂什麽樣的女人是極品。可惜從他知道紫嫣那會，她就已經是半隱退，不出來接客了。而馬娘也是拿著當自己閨女看，寶貝的不得了。讓李魚一直沒什麽機會。
在人群的最外圈，衣衫半開，吊兒郎當模樣的一個公子哥，懷裏攬著一美人，不是落紅樓的人，卻是他從自己家帶來的一房小妾。
搖搖頭道：“這落紅院看來是要易主啊。李魚這蠢貨怕是精蟲上腦，想女人想瘋了要跟孫英作對。”
“官人不去站下台？王李兩家還怕一個小小的孫英？”
王姓青年冷笑一聲，說道：“怕？王家不怕，李家也不怕，真要家族之間非要鬥個你死我活，孫英十死無生。但是你看看這是哪裏？青樓啊，在這裏打起來，不出人命就是個鬧兒罷了。家裏會為你出頭？”
說到這笑了笑，又道：“自是有好戲看了，李魚仗著家室，看不明白情況，孫英卻是把情況看的明明白白，要麽李魚認慫灰頭土臉開溜，正好本少爺去冷嘲熱諷一番，樂嗬一下，要麽就是這家夥真舍得下本錢泡妞，被孫英按住在一邊，不打也不聽，就當沒這個人，最多事後孫英登門道歉賠個不是也就過去了，處理好了連道歉都不用。這時候本少爺更可以仰天大笑了，借這幾天他沒空，那春花本少爺也采采，看是什麽滋味。”
“官人看的通透。”女伴趴在懷裏嬌笑道。“這要是換少爺怎麽處理。即保住落紅院又不至於把孫英得罪狠了。”
“嗬嗬，無解。本少爺可沒什麽好辦法。再說為了這一座青樓可不至於，去哪裏玩不是玩，這落紅院孫英收了去還能不做咱們生意？”王姓青年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前邊人一片嘩然，卻道是，李魚直接被孫英踢得倒飛出去，撞得一片狼藉。姓王的男子一下來了精神，倒是沒想到這孫英這麽生猛。
紫嫣嚇得捂住了嘴巴，馬娘也是臉色蒼白。沒想到孫英敢對李魚下這樣的狠手，三子直接衝上去，把李魚按住。不讓她掙紮。
李魚踢騰著罵道：“孫英，你這狗一樣的東西，竟敢打本少爺，我李魚記住了，狗東西。你這爛貨，本少爺總有一天讓你跪著求饒。”
王姓青年搖頭，心想這李魚怎麽蠢得如此明顯，這時候說這話除了挨打沒有一點用，他倒是明白孫英，這是孫英借著這一下，表明態度，逼馬娘和紫嫣認了。敢這樣對李魚，對付你們自然敢上更厲害的手段。
孫英走到紫嫣麵前，捏著下巴，抬起她臉道：“是個美人，再出來接幾年客也未嚐不可。”紫嫣閉眼，知道跟孫英這些人比起來，落紅院根本不是對手，倒也認命了，幹他們這一行的下場有幾個好的，虧他還想著自己與那些人是不一樣，比他們更聰明，能有個不一樣的晚年，他突然想起劉傑，心裏歎了口氣，落紅院易不易主對劉家沒什麽影響，跟誰不是做生意？虧的還心存幻想。
“走吧走吧，沒什麽意思。”王姓青年擺擺手，就想領著自家小妾回家，今天是沒什麽興致了。
“少爺不埋汰一下李魚了？”
“嘿，以後本少爺盡量少接觸這家夥，不然把那愚蠢傳染到我身上可是得不償失。”
“這落紅院真沒指望了？”
“有個屁的指望，哦對了，要是那個劉家肯出麵倒還是有一線機會。不過，算了，不說也罷，無非錢多錢少。”
“劉家？剛搬來的那個鄉下土包子？”
“嘿？土包子？也許吧，本少爺倒是很想摸摸這劉家的底細。”說著撇撇嘴，就要離開。
轟的一聲。
“哎呀。”
“什麽人。”
“住手。”
“小心。”
“快躲開啊。”
王姓青年霍然回頭，就見一個壯漢，舉著一個黑衣仆役，用力一扔。直接從人群頂上飛過去，王慶元低頭一躲，順手把自己小妾拉倒，那人就直接從兩人頭上飛到了樓下。
打架時喜歡甩人的自然是憨牛無疑。
還剩個叫馬六的黑衣仆役，但聽他怒吼一聲，朝著憨牛撲來，都是大塊頭，但是身手卻是出奇的靈活。
撲時身形一矮，就摟住了憨牛的腰，一腳別在憨牛身後。按說這樣下來出其不意一次，定然是會把人放倒。當然這是這是相對於一般人而言。
憨牛腳下生根，一肘砸在馬六背上，又是兩肘下去，突然虎吼一聲，直接將馬六抱腰掀起來，扔到人群裏砸到了一片。
憨牛的背上赫然出現了三道血痕，汩汩冒血，憨牛眼睛通紅，朝著馬六撞去，馬六剛是起身，人還沒弄明白，就被憨牛一個野蠻衝撞頂到了樓下。
已經打紅了眼的憨牛朝著孫英走去，大手抓了一個門板朝孫英扔去，孫英雙手護頭，門板在他雙臂上一撞，他整個人從門板中間穿過，大喊一聲，似是壯膽。
憨牛一身蠻力，更是打過老虎，孫英黑道有名的人物自是廝殺不少，今天眼看就成的一筆買賣被這衝出來的憨貨攪黃，一身怒氣，怒氣轉殺氣。
奔跑跳起，膝蓋頂向憨牛，憨牛一讓，探手抓向孫英脖頸，衣服嘶的一聲直接碎裂，差了一線。
但見風雷起，不見雲雨落。孫英一擊不成，雙手一捏門框，用力一掰，竟是讓他扯下一條木杠。對著憨牛就是掃去，屏風花瓶碎了一地，憨牛疾走，踩牆而起，孫英收棍不及，隻得橫棍在前，卻是錯估了憨牛力氣，一拳砸下，木杠斷，拳印在孫英胸口。
變拳為爪。揪住孫英身前衣服，一甩，整個人就飛了起來，撞在南牆壁，說是牆壁也不過是一層木板，憨牛緊跟著撞牆而入，卻是兩個赤裸的男女飛向自己，憨牛也不是凶殘之人，左右兩下卸力，兩個人飛了出去，卻是不會有大礙。孫英抓住機會欺身攻擊，卻是沒想到憨牛留了一手，一腳踢出，孫英改攻為守，手臂交叉在前。
孫英急退卸力，憨牛卻是得理不饒人，出拳不停，孫英一口氣短，被憨牛壓著打，所謂防久必失，憨牛逮住機會，孫英暗道一聲糟糕，被憨牛一拳打在鼻梁上，整個人都感覺世界在旋轉。眼前紅的藍的黑的綠的，鼻子裏淡的鹹的苦的甜的，竟是一起湧現，其中滋味不可言於外人。
憨牛走到孫英麵前，又是對著他腦袋來了兩拳，把他敲暈。
隔壁房間裏，劉傑聽了聽打鬥的聲音聽了，領著紫嫣，馬娘，金子走了出來，剛才憨牛把第一個黑衣仆役扔下樓，吸引了絕大多數人注意力的時候，就偷偷溜進去把紫嫣他們領出來了，紫嫣看著前邊偷偷摸摸，開開門露出個腦袋往外瞧的劉傑有些無語，形態甚是猥瑣。
看著劉傑身形心情複雜，卻是沒想到劉傑真的肯為了落紅院與孫英翻臉。心裏自是感激萬分。
“媽耶。”就聽劉傑驚呼一聲，紫嫣也是一驚，就看劉傑啪的一聲關上門，門外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