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支持者們（上）

  這邊的比賽開始，而安德魯這邊麻煩就找上了門，中方的經紀人代表首先提出了不滿。


  “我的球員踢的都不是自己擅長的位置，我們希望雙方能坦率交談，增加我們之間的了解，給我的球員一次機會，也給你們一次機會”他指的是在一旁休息的秦盛和李博，義正言辭。


  布蘭克很是無奈，這根本不是位置的問題，他的教練不理解，不過安德魯麵對這番不卑不亢的發言倒沒有任何表示，他注視著球場，手裏拿著戰術冊來回記錄。


  球場上，克裏維茨和羅伯茨搭檔中場，指揮著全隊的進攻。


  紅隊的前場在度過了十多分鍾的適應期，在來回調度下漸漸形成了一套攻擊體係，高中鋒貝基默默擔任著綠葉的角色，他利用身高不斷拿下高球回做給中場，中場找準機會就會攻擊藍隊防線身後，卡瓦多宛如一把鋒利的刺刀，才四五分鍾藍隊的兩個中後衛就開始喘著粗氣。貝基還還和右路的德爾西形成了配合，正如羅伯茨所說德爾西帶球時宛如一個魔術師，在貝基拉開空間後，右路的內切走廊就完全打開，德爾西一腳抽射狠狠地擊中了藍隊的門框，進球差之毫厘。


  在其他人的眼裏紅隊的進攻三叉戟耀眼奪目，但安德魯卻注意到，克裏維茨真的把所有比賽前收集的信息運用到了球場上，貝基喜歡高球討厭地麵球，卡瓦多喜歡身後球技術不佳，德爾西速度慢帶球是一絕，一絲不差。克裏維茨在羅伯茨的幫助下很好的掩飾了隊友的眾多弱點把優點無限放大。


  他真的做到了！


  中規中矩的傳球，中規中矩的盤帶，中規中矩的跑位在安德魯眼中已經大放異彩，他再也控製不住激動的內心，連手指都是顫動的。


  挖到寶了！


  “布蘭克，幫我聯係克裏維茨的父親”安德魯聲音還算平靜。


  身旁的布蘭克沒看出啥門道，但還是答應了一聲，轉過身去找人打電話。
……

  中方的經紀人張誌國很是不滿自己被無視，“在給他們倆個機會吧”雖然這麽說，但調門卻低了好多，張誌國不由得鬆了鬆自己的領結，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大腿，看起來有些緊張。


  安德魯把他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奧恩斯讓我務必留下一個，但我不打算這麽做”安德魯說了句實話，他有些可憐這個做經紀人的，畢竟球員是腰膽，總不能是膽囊炎吧。


  ……………


  “在英格蘭做草根不容易。”安德魯略有感慨的說道。


  張誌國一愣，隻聽安德魯繼續說道：“你在英超踢球，你要熟悉的場地隻有20塊，草皮質量差不太多，要提防的無非是今天水多了明天水少了或者草是不是長了。在或者斯托克城狹窄的球場，以及比爾·香克利動不動顯靈的英魂，但來了次級別聯賽或者在低級別的，完全不一樣。”


  “這裏條件艱苦，球員沒那麽多薪水，工資普遍低於你們國家的普通白領，付出更多但成功更遙遠。”


  “那個也沒踢過中場，他在母隊一直踢的前鋒，但這又怎麽樣。在青年隊當大腿，教練需要你去往前輸送皮球就得踢突前前鋒，對手突破太厲害就得去後腰攔截。”


  “說句老實話，你的球員在國內名牌、豪車、美女，沒必要來這遭這份罪。”安德魯解釋了一番，似乎在感慨保斯托們的不公，很快他又恢複成了靜默如水的模樣。


  “唉”張誌國隻能自己給自己生悶氣，老張曾經策劃了多名球員成功留洋，實在想不到中國的足球會有這麽一天。


  “先生，你不必沮喪，你們以後會比日本、韓國人更有錢，遲早把這個俱樂部也買了，到時候你讓誰來踢都可以。”安德魯見氣氛沉重不由得開起了玩笑。


  張誌國把目光放在了最後的希望王一可身上，但卻隻見他所在的藍隊連丟兩球。


  克裏維茨一腳精準的傳遞塞到德爾西腳下，後者帶球連踩幾個單車晃開對手，然後就一記弧線球直掛死角。又兩分鍾，王一可的突破被邊後衛丹尼·凱利搶斷，橫傳給羅伯茨，隊長接球後就是遠射，門將撲了一下卻因為力道的原因，脫手，跟進的卡瓦多就進球了。


  顯然沒人告訴王一可，丹尼·凱利是謝菲聯單防最出色的一環。


  張誌國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過去的中國足球尚且可以有孫繼海、李鐵，可七八年過去了，這個國家和民族徹底屹立在世界強者之林，但為啥足球跟歐洲足球的差距反而越拉越大。


  他是多年的老經紀人，不是看不出來，王一可踢著自己最擅長的位置，但踢球的節奏速率跟人家差了三四個檔次。


  “我覺得不會有這麽一天”老張顯然是消極派的，“先生你不會不知道，足球俱樂部作為一種資產，從投資角度來看，象征意義高於實際意義，因為絕大部分俱樂部在經營層麵是不可能盈利的。90年代，那麽多俱樂部一夜之間上市，但你們倫敦的金融師沒過多久就失去了興趣。”


  他的這份見識倒是讓人驚訝。


  曼聯在這個月從倫敦退市的新聞已經傳的到處都是，安德魯笑了，“因為這群金融師進行財務審計時，發現無論俱樂部增長有多快，新增的部分很快會被球員和教練以及職業經理人更高的薪資等人力成本消耗掉。這種經營模式，哪怕是曼聯，單賽季20%的稅後營收，單純做商業考量，這樣的投資回報績效也還是太差了。”他的家族就是從事這一行，看得自然更清楚。


  他其實還有半句話沒有說，東方要什麽樣的資本才會收購歐洲的俱樂部？國企？在日益嚴格的監管下，沒人願意承擔國有資產流失這樣的責任，更何況還是足球這種低利潤文化產業。民間的資本可能性更高，但哪怕是首富，他的量級都沒有達到阿布的級別，阿布掌權切爾西10年，前期的投資不過是整體運營投入的10%，買下一個俱樂部隻是漫漫花錢路的第一步，而不是坐享其成的開始。


  安德魯生存在這樣的一個社會，奧恩斯打著包票說這批球員一定能掙錢，英格蘭有的是俱樂部趨之若鶩，他也有過心動，現在卻不想掙這筆錢。


  兩個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安德魯神情肅穆的抿著嘴等待今天的選拔結束。他的手裏拿著提前準備好的試訓通知，發給被看中的球員，其實教練組會給出一個名單，但他手裏的幾份顯然有特殊含義。約翰·保斯托、羅伯茨、克裏維茨，其中羅伯茨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現場，看到這一幕身為俱樂部終身會員的外公已經激動落淚。


  因為就在羅伯茨拿到試訓通知前的半個小時，他們一家人都收到了俱樂部希望跟他們的孩子簽下一線隊球員合同的通知。


  在裏麵還附贈了新賽季的季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