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舒言一回家就病倒了,這一病就是好幾天,她跟林雪靜在江水裏泡了一個晚上,林雪靜跟她一樣,回到家就渾身燒得魏媽媽都著急了,打電話來問舒言的情況,舒童婭接住電話看著床上睡著還沒醒的舒言,低歎一聲,“也沒有醒,不過這燒是退下來了!”


  冉家人這幾天都心思惶惶的,病床上的舒言那天一回來當天燒得人神智不清,他們趕緊送到醫院,打/針,吊水,住院都住了兩天。


  舒言的身體本來就單薄,加上流產之後身體就更加難以調理,這幾天冉奶奶是心急如焚,每天都在研究著該怎麽給孫女補身體,而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們也同時被心裏壓著的那件事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幾天沈母很安靜,每天都按時起床,也沒有再問兩個兒子的情況,不過正因為這樣才讓大家心裏擔心起來,此時沈母手裏端著一杯溫開水,遞給坐在床邊的舒童婭,“給言言潤潤唇角吧!”


  舒童婭接了過去,說了聲謝謝,沈母也坐在了床邊,這段時間她也清瘦了不少,尤其是前陣子人神情恍惚,這幾天還好了一些。


  舒童婭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應該是剛才出去開了一次門之後回來臉色就不好了,沈母也聽見了剛才的門鈴聲,隻是不見人進來。


  沈母剛才在陽台上看見了停在樓下的那輛黑色的轎車,上車的男人應該就是剛才敲門而不得進來的人。


  兒子說舒言已經嫁人了,但是至今為止,她都沒看到過舒言所謂的丈夫!


  但她卻在醫院裏見過這個人,因為那天晚上,她看見他進過言言的病房,臨走前還親了一下舒言的額頭。


  這些都是舒童婭他們不知道的,她也不過是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


  D大教室公寓樓下,關陽朝樓道口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蹙,看見後麵有車來了,不得不發動了車離開。


  關陽很想問大少,少夫人的情況怎麽樣了,但是看他這樣的表情,關陽忍住了。


  他們是在兩天前的報紙上看到的消息,照片上,舒言的大半個身子都被江水淹沒掉,關陽現在還記得,大少在看到那份報道時,眼神表情都變了!

  坐在車內的人靜默無聲,車窗外透過光影閃過的樹影一晃而過,白熾的陽光看起來格外的異常。


  “要變天了!”關陽說了一聲,這樣的天氣就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後排的顧默白朝車窗外看了一眼,目光淡淡到毫無焦距,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敲打著節拍似地動了動,輕輕出聲,“顧鋼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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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言是在崔阿姨的輕喚中醒過來的,睜開眼睛時疲憊地想再次閉上眼睛,卻感覺手被人輕輕地牽著,耳邊是崔阿姨和緩的聲音,“言言,快起來吧,今天陪阿姨出去走走,可以嗎?”


  舒言想要閉上的眼睛再一次地睜開了,對視上床邊那雙期待的目光,點了一下頭,聲音沙啞著出聲,“好!”


  用過了崔阿姨準備的早餐,舒言才下的床,她都不記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睡了多久,就是起床的時候感覺撐在床沿邊的手背疼,抬起來一看才發現手背上是一團青一團紫的,兩個手背都有,上麵還有明顯的針眼。


  看樣子又是迷迷糊糊地被紮了針了,難怪手會這麽疼。


  “阿姨,今天幾號了?”舒言盡管身體疲乏,但是崔阿姨提到請她陪她出去走走,她打起精神答應了,在洗臉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


  客廳裏的崔阿姨輕輕回答,“二十四號,剛過了九點!”


  俯身雙手捧著水的舒言雙手都僵住了,撲在臉上的水珠子一顆顆地掉下來,她頭腦一暈,急忙用手撐住了洗手台上的大理石邊緣,臉險些撞在了洗手台的鏡子上。


  二十四號嗎,二十四號!


  今天是——


  舒言抬起臉看著鏡子裏那個臉色蒼白的自己,良久之後,她用雙手捧著水往自己的臉上摸,摸了一把又一把,走出洗手間的時候見崔阿姨已經準備好了,她回到自己的房間麻利地換好了衣服,走出門,看著對著自己含笑的崔阿姨,強忍住眼睛的發脹,啞聲說道:“阿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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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車裏的冉啟東歎了一口氣,“需要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按照他的要求,隻留下了這一封信!”


  舒童婭接了過去,看著那密封著的封口,點了點頭,將信放進了自己的包包裏。


  有因有果,種了什麽樣的因就該有什麽樣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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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這裏的聲控燈一點都不靈光,有時候跺一腳就亮了,有時候偏偏不亮,南潯小時候有一次打籃球回來晚就吃了這個虧,摔了膝蓋,大半個月沒上得了球場!”


  滿是塵灰的樓梯間,扶手上都是灰塵,但崔阿姨卻用攜帶的手巾擦了擦,上一層樓就擦一層,舒言跟在身後,給她遞紙巾,見她在一層樓的樓梯上停下來,指了指一個台階,笑著跟舒言解釋,“喏,就是這一個石階了,他當時一腳踩滑了,跌下去撞了膝蓋骨,跛了大半個月呢,你記不記得,那半個月可都是你騎自行車載他的!”


  舒言突然笑了起來,是啊,她才不會忘記呢,她本來是不會騎自行車的,可是硬是被他逼得沒辦法逼出來的,問題就是他一個跛腳的怎麽騎車載她去學校,說著說著他眉頭就挑起來說舒小言你行啊我騎車載了你一年多了,換你栽我一下不行啊?這壓根就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是能不能的問題,舒言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沈南潯已經身高快一米八了,體重一百多斤呢,她一個瘦得還不到九十斤的丫頭硬是被他逼成了個大力士,每天載他去學校就是個超體力活,那大半個月她每天的飯量都在遞增,看得暖洋洋是一個勁的嚎叫,天啊,這是要撐死人的節奏啊!


  “不過那段時間他飯量也少,每次都減半,我問他為什麽,他說吃不下,後來南池在飯桌上嘀咕了一聲,吃多了怕累死了你!我才知道,那小子的心思——”崔阿姨含笑著說著,走在前麵繼續用紙巾擦著扶手,一邊說一邊念著,“我的孩子啊——”


  舒言站在原地,忍不住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唇,強壓住內心快要崩潰的心智,深呼吸,再深呼吸——


  崔阿姨提出要來這片待拆區看一看,走一走,舒言就跟她沿著記憶裏的路走了一遍,周邊拆遷的機械聲音對她們完全沒有影響,崔阿姨一路上走著,說著,曾經這裏是什麽地方,那邊有賣什麽的之類的,從他們居住的那棟樓一樓往上到他們所住的樓層,崔阿姨每到一層樓都會低聲念著一些話,到了自家門口的時候,她看著已經空掉了的門口,走進去站在客廳的位置,朝四周慢慢地看著,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手觸摸著空空蕩蕩的白牆,從客廳到廚房,再到其他的房間,最後她停在了沈南潯住過的臥室,那臥室外麵有個小陽台,推開門走出去時,還看到了陽台的一個小角落裏,一隻隻剩下了幹涸泥土的花盆留在了那邊。


  十年前,她從這裏翻上來,穿著一套粉紅色的睡衣,爬上來看到屋子裏亮著的燈光,透過那玻璃窗,還有那個正抬首看過來有著一臉驚訝表情的大男生!

  他當時正在複習功課,聽見窗外有聲響,抬起頭正好看到她趴在鋁合金窗上的身影,後來他還笑說以為自己見了鬼,大晚上陽台上突然出現了穿著紅色睡衣的女孩子,而且,頭發還很亂,就跟電視裏出現的女鬼似的,把他嚇了一大跳,舒言還忍不住地調侃他,你當時不是很鎮靜地推開門問需要幫助嗎?難道還是裝的?那時的他笑而不語,就算是女鬼,我想也應該有漂亮點的吧!

  一場相識,一場相知,到最後,卻隻剩下了一場回憶!

  這一條通往回憶的道路似乎用盡了舒言所有的力氣,從老宅到醫院,在沈南池的病房裏,舒言看著崔阿姨細心地打了水過來,給兒子擦臉,擦手,這一切她都不要舒言幫忙,舒言隻好站在一邊看著,看著崔阿姨給南池整理著,說著一些家常話,告訴南池她今天去了什麽地方,就像兒子能聽得到一樣,她說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奶奶有多慈愛,父親有多嚴厲,哥哥有多疼他,告訴他要早點醒過來,別再睡了。


  舒言最後是沒有辦法再在裏麵待下去了,這一路她的眼淚都快流盡了,心裏太壓抑,太難受。


  回到冉家公寓,舒童婭和冉啟東處理事情還沒有回來,爺爺和奶奶正在廚房做晚餐,崔阿姨說想要休息一會兒,舒言便進了自己的臥室,一進臥室她便把自己藏進了被褥裏,眼淚就嘩啦啦地狂瀉而出,憋了一天,她是真的希望能有個獨立的空間將自己內心壓抑的情緒都統統發泄出來,直到她的臥室的門被敲響,她起身開門看到敲門的是爺爺,爺爺在她的門口朝裏麵望了望說你崔阿姨去哪兒了是不是在你屋子裏呢?舒言一愣,急忙去推崔阿姨的臥室,推一下門就已經開了,但是裏麵已經沒有人了,舒言被嚇住了,爺爺奶奶也傻了眼,他們一直以為舒言跟沈母在一起的,她是什麽時候走掉的?


  冉奶奶和爺爺坐不住,開門就出去找,並敲響了鄰居家的門詢問著有沒有看到沈母出去的人。


  舒言在屋子裏慌得心神大亂,想著今天崔阿姨的表現,心裏更是一陣發涼,正要出去找便在崔阿姨的床頭上看見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紙條,她拿起來一看,嚇得手一抖。


  孩子,你不會孤單,媽媽來陪你,等等我!


  “啊——”舒言的喉嚨裏已經顫抖地喊不出聲來,被樓下卻傳來的一陣尖叫聲所覆蓋,緊接著便有人大喊,“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啊!”


  這叫喊聲就像一記炸雷在舒言的腦門上轟隆隆地炸/開了,她奪門而出,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家門!


  在衝到底樓時她身體一個不穩雙膝就跪了下去,趴在地上已經沒有力氣再爬起來,那隔著十幾步之遙的人群阻隔了她的視線,她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膝蓋的疼痛,隻聽得見自己急促得快窒息的呼吸聲,她雙手撐在地上想要爬起來,看見從前方朝自己奔過來的舒童婭,舒童婭手裏的包都丟掉了,衝過來時一把抱住跌倒在地上的舒言,心口震動著聲音急切顫抖著說了些什麽舒言都沒清楚,隻是把她抱得緊緊的,舒言那張慘白的臉失神的雙眸在看到舒童婭懷裏捧著的那隻骨灰盒,相擁的雙臂遮住了那骨灰盒上的照片,但當那張熟悉的麵孔呈現出來的黑白照片全部投進舒言的眼瞳中時,她伸手抱著那隻骨灰盒,情緒失控到仰頭嚎啕大哭————


  我怎麽忍心讓你看到這一幕,在你魂歸之時卻看到了你母親從高樓縱身而跳的身影!

  一瞬間,舒言覺得自己的世界盡是一片灰暗,就像他這張黑白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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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潯早上九點被執行了槍決,他的母親就在剛才,晚間七點十分左右從D大教室公寓樓十五樓樓頂跳下來,當場死亡!”


  關陽接到的消息的時候都來不及震驚,跟顧默白匯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這個消息太震驚了,而正埋首在電腦前的顧默白猛然抬起頭來。


  沈南潯的母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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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麽都知道,知道她兒子今天早上九點就會被槍決,她沒有跟任何人提起她知道這件事情,她讓舒言陪她去曾經住過的小區,在小區裏每一走一步都會無比留戀地看上一眼,看似在跟舒言說話,可是她心裏明白,她在跟自己的兒子說話!

  老一輩人覺得,人死之時,隻有你最親的人邊喊著你的名字帶你走過你曾經走過的路,走一遍,你就不會再有遺憾!


  作為母親,她在兒子行刑的當天,在有著兒子幸福童年的起點,反複地喊著他的名字,是想告訴他,別走得太遠,別忘記了回家的路!


  更不要忘記了你所牽掛的人!


  醫院停屍房的走廊,林雪靜站在舒言的身邊,她的懷裏還緊緊抱著沈南潯的骨灰盒,從D大教師公寓一路護送著崔阿姨的遺體到醫院,檢查遺體和警局做好一切交涉已經到了深夜,崔阿姨的遺書是在她身上發現的,信封的一角被鮮血浸染,信被警方拆開了看了,核實了筆跡,最終確定崔阿姨是自殺,遺體暫時保存在醫院的停屍房,明天一大早便前往火葬場火化!

  林雪靜看著蹲在那邊已經沒有魂一樣的舒言,忍不住地難受起來,沈南潯早上執行的槍決,而崔阿姨也跟著去了。


  “言言!”林雪靜喚了她一聲,低頭看著緊抱著骨灰盒的女子,心口微疼。


  她要如何才能減少她的負罪感?對,人在殘忍的事情麵前除了內心的恐懼害怕便是若幹個如果,就不會……


  這一路她聽著舒言說了很多次,如果我守著她,她會不會就不會有機會跳樓了,就不會死了!


  但是,舒言,一個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的人,無論你怎麽守著,她都是有辦法離開的!


  對崔阿姨來說,其實死,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就像她的遺書裏寫的一樣,她累了,真的累了!


  她在兩個兒子之間最終選擇了大兒子,因為她說他這些年太孤獨太累了,不忍他一人離開,所以她要陪著!

  “言言,回去吧!”林雪靜想要蹲下來,要該怎麽勸她啊!

  走廊的另一頭,腳步聲緩緩地響起,慢慢地靠近在的一定的距離停了下來,林雪靜抬臉便看見了站在那邊的男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尤其是在見到那人的身後不遠處還站著司嵐的時候,林雪靜的臉上的表情瞬間轉成了冰涼,她低頭看著蹲著的舒言,這個時候舒言是不會走的,因為她說按照老家的風俗來說,長輩去世,做晚輩的得守孝,盡管作為兒子的這個晚輩也是屍骨未寒!

  走廊上夜風習習,站著的男人跟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小女人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顧默白看著她手裏抱著沈南潯的骨灰盒,眼底的光微微地動了動,手指間的煙燃起的灰隨著過道上飄過的風撒了下去,被卷出了好遠,他從他們一行趕到醫院處理這些事物到現在都不曾離開,她抱著骨灰盒蹲在這裏,有多久了?久得他站在那邊抽完了整整一包的煙!

  夜風就像孤寂人的腳步,在長長的走道上卷出了一曲淒惻的曲子,他看著她哭,淚水大顆大顆地落在她懷裏的骨灰盒上,深吸一口指尖的煙,騰起的煙霧熏得他眼睛都一陣泛酸。


  有那麽一會兒,他腦海裏竄出來一個可笑又幼稚的想法,如果,如果今天死的人是他,她會不會像這樣抱著自己不放?


  他斜著身子靠站在了她的身邊,替她擋掉了從這邊過道吹過來的風,走廊上的不同角落都站了人,司嵐看著站在舒言身邊不走的林雪靜,眉頭微蹙時大步走了過來,伸手一把拽住林雪靜的手將她拖到一邊,這女人怎麽這麽不識趣?還傻站在哪兒幹什麽?沒看到顧默白那一臉的冷色?


  身上被一道身影籠罩著,頎長著斜斜地靠在她的身邊,舒言低著頭,沒動,兩人靠得很近,她甚至能聽到他抽煙發出來的呼吸聲,空氣裏彌漫著香煙的氣息,夾雜著他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兒,混合著摻雜在一起充斥著她敏感的嗅覺神經。


  如此安靜的一夜,兩人就以這樣的方式跟時間揪和著,室外天際翻出一絲光亮,灰灰的,蒙蒙的,撕破了夜的黑,舒言聽見不遠處的腳步聲,聽見了冉啟東叫她的聲音,她想要站起來,可是蹲了一個晚上,站起來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身邊伸出的手臂一把扶住她,扶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扶起來。


  舒言一驚,腳步就往後退,手肘的發酸險些讓她不慎丟下了手裏抱了一個晚上的骨灰盒,覺察到手裏的東西還在她才鬆了一口氣,伸手撫了一下盒子的蓋子。


  她至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一整晚都是如此!


  顧默白的手被她退後著讓開之後僵在了半空,她離自己已經超過了三步遠,在她毅然轉身依然沒想過要抬臉看他一眼的時候,他幹涸的嘴唇張了張,喚出了她的名字。


  “言言!”


  轉過身去的舒言身體微僵,身後的人在喊出這一聲之後,低啞出聲,“我沒有簽字!”


  不管她是否相信,他沒有在那份離婚協議上簽字!

  背過身去的舒言看不到她的麵部表情,卻在半響之後輕笑了一聲,“那就再簽一次吧!”


  舒言的背影越來越遠,直到她的影子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站在原地的顧默白腳步依然沒有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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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家人將沈南潯和崔阿姨的骨灰一同葬在了沈父和沈奶奶沈爺爺所在的陵園,一家六口,都葬在這裏。


  除了從美國趕回來的暖洋洋,兩人的葬禮因為沒有其他的親朋好友的參與一切都變得簡單,當沉重的石板合上時,就像一道沉悶的鍾聲,宣告著兩條生命的逝去,給他們的人生畫上了一個句號。


  暖洋洋是今天早上才下的飛機,趕回來卻沒想到碰上了這樣的一幕,林雪靜說得對,舒言現在沒瘋還算慶幸了,是她的話,早瘋掉了!

  天下著小雨,暖洋洋手裏撐著的傘往舒言那邊移,一切儀式完畢,素色裝束的冉家人緩緩離開,走到最後是她們三個,哦,不,還有——


  當執著黑傘跟一直站在那邊沒走的人擦肩而過時,暖洋洋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開始是被那一身肅色莊嚴的冷色係西裝承托出來的偉岸身高給生生驚豔了一把,靠近了看一眼看清了那張臉,臉部表情一滯。


  傳說中的,舒言的老公??

  擦肩而過的淡漠在雨中散發出來的氣息是那麽的淒婉,雨中站著的男人聽著拍打著傘上的雨聲,看著那新立的墓碑,苦澀一笑。


  有些人死了可以讓人記住一輩子,但有些人活著還不如死了!


  沈南潯,你用這樣的方式讓她恨我一輩子,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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