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在他顧默白眼裏,她舒言到底算是什麽人?
舒言最後是雙手插/進自己的長發裏,頭搭在在病床的邊沿,低著頭,入眼的是雪白的床單,床沿垂墜著的床單輕輕地動著,她的眼睛幹澀疼得厲害,心亂到疲憊不堪,她一閉上眼睛,眼皮就再也撐不起來,慢慢散開的意識隨著自己哽咽的聲音越來越淡,趴在床邊的雙臂也漸漸地無力到癱軟。
窗戶邊隙開的縫兒吹進來的夜風,窗簾搖曳,給寂靜的夜,寂靜的病房添了一抹淡淡的寂寥,床邊那隻綁著醫療繃帶的手,慢慢地伸過來,覆蓋在她那隻拽著床單的手背上!
舒言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一驚一乍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意識裏幻想過那樣的場景,她的夢裏出現了熊熊燃燒的大火,自己置身其中,大火吞吐出來的火蛇將她包圍著,她喊破了嗓子喊著‘救命’,大火濃煙中有人在喊著她的名字,看不見人,聽到的聲音也是嘶啞的,充著血一樣嘶啞著喊著她的名字,當一隻手扣緊她手腕的時候,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夢裏大火之中的恐懼讓猛然睜開眼睛的她眼睛是睜大著,但是人卻像丟了魂一樣呆住了。
“言言,言言——”耳邊傳來了嘶啞的聲音,氣息微弱的,嘶啞得隻能靠氣流發出聲音一般的微弱,帶著一絲焦急的,擔憂的——
手被拽緊了,手骨被捏得疼,這讓舒言腦子裏又想到了夢裏自己的手被緊緊拽著,疼得她要崩潰了,人一個激靈地回神,身體也跟著顫抖了一下,後知後覺地要去捂自己的心口,她這完全是出於條件反射,可是手卻被緊緊地握著,她抬臉,人還在驚慌失措的情緒中,眼睛抬起來眼瞳裏就倒影出他的影子來。
“言言——”
顧默白幹涸的唇瓣動了動,喊出來的聲音卻很小聲,嘶啞的,皺起的眉頭緊緊地擰著,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與其說是他抓著她的手,倒不如說是她此時用力扯著他的手不放,他半個身子都被她扯著側著了,這姿勢讓他感到很不適,臉都變得有些蒼白,臉上痛苦的表情更是在極力隱忍著。
舒言的魂總算是在看到他之後,才被室內溫暖的光,窗外轉亮的光線給拉回了現實,意識到她是在做夢!
感覺到自己正緊緊抓住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怎麽就抓住了他的手了,她還在發愣,就聽見身後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你再用力拉下去,他的手在廢掉之前,定型好的肋骨已經錯位了!”
廢掉,錯位——
舒言的反應是驚了一下,急忙鬆開了他的手,人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可她忘記了自己是在這個凳子坐了一夜,而且還是保持著一個姿勢,突然用力站起來,人體的骨節和肌肉的配合不當使得她剛站起來又冷不防控製不住地往一邊倒,頭暈得難受,酗酒的後遺症在噩夢驚醒之後席卷而來,她頭疼欲裂!
床邊鬆開的那隻手再次伸過來,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坐起來的,手臂一伸就把頭暈的她扶住,突然坐起來的顧默白身體前傾著,把要暈過去的她扶在自己懷裏,大半個身子已經傾到了床外,腰部位置都懸空住了。
頭頂一陣壓抑的悶哼,扶著舒言的手臂也稍微用了一下力,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不是覺得難受?哪裏難受?”
舒言腦子的眩暈感一恍惚便清醒了,耳邊響起了他的聲音,才發現自己正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睜大眼睛,感受著他扶著自己的吃力,腦子裏瞬間想到剛才那個聲音,廢掉,錯位,頓時大驚著站直了身體,顧不上快要疼爆的頭部,伸手將他扶著,轉開目光看向了門口,焦急出聲,“醫生,快幫他看看!”
潤少爺已經在門口站了不止五分鍾了,當然隨行站在他身邊的還有幾個科室的主任醫生,這些時間寶貴的醫生們一大早就被召了過來,不為什麽,就過來看看!
來的醫生中有幾個麵色很疲憊,看樣子是昨天晚上沒少忙碌,是連下班都沒來得及離開的,隻不過讓他們覺得頭疼的是,這個曾經在醫院裏橫著走的霸王又回來了,說起來也怪,年紀輕輕的一把手在醫院裏幹了兩三個月,幹得好好的,卻丟了一份辭職信,不幹了,幹什麽去了?去其他小醫院科室打雜,又幹幾個月,去配藥房研究瓶瓶罐罐去了,聽說他現在是在某個社區給老太太老爺爺拿些感冒藥之類的,人家費盡心思往上爬,這家夥不知道哪裏學的本事,學一樣精一樣,卻專挑小地方鑽,職務是一貶再貶,而且還是自願的,丫滴,這廝簡直就是個奇葩!
醫生們開始給顧默白做檢查,朗潤站在簾子外麵不動聲色地淡淡出聲,“看看接好的肋骨是不是斷了?有沒有刺穿心肺,要是斷了刺穿了就送手術室收拾!”
朗潤的話平靜得讓人都感覺到令人發指,但滿屋子作為專業之外的僅有一人——舒言,那就是一道晴天霹靂,對醫生來說,每天麵對無數的病人,所以他們在處理的時候就跟處理芝麻大點的小事一樣,但聽著的舒言卻刷的一下白了臉色。
“怎麽會這樣?”舒言抬起臉麵色慘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朗潤,他出車禍是在一個月之前,那天在法院門口見到他,他走路姿勢也都像正常人一樣,他的身體難道沒有痊愈嗎?
朗潤臉色淡淡,看了舒言一眼,公式化地開口,“肋骨痊愈時間是一個半月,前提還是這個傷患肯配合躺著才行,突然彎腰會是不注意大幅度動作再折斷了傷了心肺,輕者刺穿肺部咳嗽含血呼吸困難,重者胸腔感染,某人不配合不怕死地折騰自己的身體,死得快些在情理之中!”
朗潤淡淡說完再看向舒言的臉色時,已經完全煞白了,舒言幾乎是用衝上去的姿態衝到病床邊的,伸手毫不猶豫地拉開了白色的床簾,一隻手緊緊地抓在病床床頭上的扶手,聽著裏麵低低的詢問聲,抓緊扶手的指關節泛了白。
“是不是這裏疼?”
被醫務人員圍住的床邊,醫生低聲詢問著,舒言豎起了耳朵,聽見那一聲低啞的‘嗯’聲時,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疼嗎?是不是很疼?
舒言那雙拽著床頭扶手的手緊得發了抖,唇角抖得厲害,最後實在控製不住,便用牙齒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需要給病人照個胸腔透視,看看是不是接好的肋骨又斷了!馬上推病人過去!”
顧默白被護士推離病房時,舒言一陣小跑著緊跟在後麵,從朗潤身邊跑過去的時候在他麵前站定了,動了動唇角,有些艱難地出聲,“他會沒事的對嗎?”
就像他出車禍昏迷的那段時間裏,她站在他麵前,用帶著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朗潤。
人有時候明明知道也會預測出事情的後果,但是心裏卻需要一種安慰,就像是,這個時候,如果朗潤告訴她,顧默白會死,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掉!
朗潤看著她,目光裏帶著一絲探究,記得上一次她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回答是‘你好他自然會好!’,這一次——
“你別丟下他就好!”
舒言是小跑著緊跟在了他們身後,聽著病床的腳輪滑過光潔的地板,跑過幾條走廊下了幾層電梯之後緊跟在後麵的舒言卻被一名護士攔在了防輻射門的門外。
“小姐,為了你的身體健康,病人家屬都在外麵等!”護士說完轉身進去,鐵門自動關閉,舒言站在門外,凝著門上那醒目的‘當心輻射’的標誌,跑得有些氣喘的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天知道,她在看著這道門被慢慢關上時,他的影子從自己的視野裏越來越遠,最後完全被這道門所隔絕掉,有那麽一瞬間,她想起了暖洋洋以前在醫院裏的親身經曆說過的那一句話。
當你看著手術室的門慢慢關上,那道隔絕開的門隔絕了的不僅是空間,它還宣告著另外一層含義,那就是,你跟裏麵親人的緣分有可能今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很奇怪,這又不是手術室,但是舒言在看著門裏麵他的身影被匆忙推走開時,她心裏突然就冒出這麽悲戚的情緒來,悲戚到,想要抱頭痛哭!
站在不遠處護士站那邊的甄暖陽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看著站在那邊站立不安不停地用手摸自己的臉的舒言,雙手捂著自己的鼻子和嘴巴,雖然沒有焦慮到來回徘徊,但是她那不停低頭又抬頭的姿態已經讓甄暖陽心裏明白了。
舒言這人一緊張一害怕就會條件反射般地去捂自己的臉,看她現在都緊張成什麽樣子了?
“誰是顧默白的家屬?”門一開,裏麵的護士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份檢查報告,朝門口張望。
舒言心裏一緊,急忙走過去,“護士,我是!”
“您是?”護士並沒有將檢查報告遞給她,而是用目光打量了她一下,“您是他的妻子嗎?”
舒言緊張的神色愣了一下,緊張了這麽久,心思都全在那份報告上了,可是這麽一個突兀的問題,其實在平時都算不上的問題居然把她問得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心裏更是隱隱泛起了一絲苦澀,現在,他們的關係——
護士有些著急,因為還有人等著照片,看著舒言表情猶豫便急忙說著,“病人是剛才不小心弄濕了衣服,主治醫師建議馬上換一套,但是病人不讓其他人碰,說他妻子就在門外,如果您是他的妻子,就趕緊去準備一套合適的睡衣吧!”護士說著皺眉,那衣服還有血跡呢,血跡都幹掉了都沒換衣服,唉——
舒言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名護士已經領著其他要照片的人進去了,舒言‘哎’
了一聲,回應她的是關上的鐵門。
她都還不知道檢查結果啊!
舒言在門外是急得要抓狂,轉身便看著靠站在牆角那邊,身體卻沒有挨著牆邊,跟牆還隔著一大步距離,似乎是怕身上的衣服挨了牆就會沾上細菌的甄暖陽!
都不知道甄暖陽在這裏站了多久了,雙手抄在胸口,臉上帶著一副黑色方框眼睛,眼神挑剔著從頭到腳將好友打量了一遍,眉頭皺了一下,甄暖陽覺得如果把此時的舒言往顯微鏡下一放,那身上從裏到外全是有害細菌,頭發,臉,手……
舒言可沒有把甄暖陽此時的表情看在眼裏,大步走過來一把拉著她的胳膊,在甄暖陽那撐得快爆/裂的目光中,果斷地下了命令,“幫我開車!”
一路上,甄暖陽覺得被舒言那麽一扯手臂之後,渾身都像是發了毛,車停下來之後,身邊那個被她視為‘毒瘤’的舒言下車了,她才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此時她用消毒噴霧在車裏噴了一通,尤其是在舒言坐過的位置上噴了噴,片刻之後才打開了車門,下車。
車停在了半山別墅的花園裏,甄暖陽下車優哉遊哉地往客廳大門那邊走,聽見咚咚咚的踩著樓梯上樓的聲音,不知道那個女人一下子發了什麽瘋,要她當司機開車過來。
甄暖陽走進客廳,看著客廳裏那一派中式喜慶的裝飾,頓時捂著臉笑了起來,呀,這丫頭以前還幻想著來個古代婚禮來著,看樣子確實挺‘古代’的,至少在她甄暖陽的眼裏,能在這麽一座現代化的別墅裏貼大紅喜字,貼大紅剪紙,然後客廳裏到處都是鮮亮的大紅色,這就是返古現象。
甄暖陽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五分鍾了,樓上的人還沒有下來,她隻好上樓去看,聽見一個房間裏傳來拉動拉門的聲音,走了進去,看見那個自詡矜持有度始終會保持良好修養泰山壓頂都處事不驚而且做事極有條理性的女人把從櫃子裏翻出來的衣服全放在更衣室裏的玻璃櫥櫃上,弄得到處都是,蹲在那邊還不知道在翻什麽,翻得是熱火朝天的。
“哎,舒小言,你這滿屋子的地毯,你也不怕滋生蟎蟲?”甄暖陽說著,有些嫌棄地用鞋子踩了一下柔軟的地毯,看麵料是絕對的高檔貨,但是這都快夏天了,還一層樓裏全是毛絨地毯,熱不死你?
站起來從櫃子裏取出兩套睡衣的舒言頭也沒回,踩著柔軟的地毯,丟給她一句,“我喜歡!”
甄暖陽吹了一下口哨,“那他還真是喜歡著你的喜歡啊!”
折疊衣服的舒言愣了一下,手明顯的僵了一下,其實,她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因為自己身體偏寒怕冷,所以在裝修房子的時候,所有的都裝修好了,在最後查看時,顧默白要求把家裏都裝上這種地毯,她不解,他便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鼻子,笑,“怕你冷!”
腳底是柔軟的絨毛,以前踩慣了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的,今天再次歸來,想起了兩人之間的這個小插曲,突然覺得腳下的軟很暖!
護士讓她準備睡衣,她知道顧默白是不會穿醫院裏的衣服的,新買的他也未必會穿,她又沒有風尚嘉年華那邊的房門鑰匙,鑰匙扣上唯一剩下的便是半山別墅這邊的鑰匙了。
她來的時候也在想,會不會他把要穿的衣服都帶去嘉年華公寓了,她來也隻是碰碰運氣,隻是想不到,一開門,房間裏擺設依舊,連走之前她慌忙中放在床頭的抱枕都還在,唯一不同就是陽台沙發那邊多了幾個空酒瓶子,煙灰缸裏剁滿了煙頭。
他曾回來過!
舒言麻利地將收拾好的衣服都裝在一個箱子裏,甄暖陽站在一邊看著,伸手抓了抓自己的手臂,沒辦法,她對多毛的東西有些過敏,這滿屋子白色的絨毛地毯即便是她不拖鞋,踩著都覺得那毛都直接穿過鞋底往她身體裏滲透了,她抓了抓手背,看著舒言就要拉箱子拉鏈,急忙說道:“你全裝的他的衣服,你的呢?”
舒言提著箱子,怔了一下,甄暖陽摸了一下被抓紅的手背,挑眉,“你打算把衣服給他送過去然後一拍兩散?”
甄暖陽說著眼睛轉了轉,“這主意倒是不錯,前夫跟前任一樣就是個過去式,嗯,支持!趕緊扔掉前任,尋找下一任,好的東西還在後頭!”
“我沒有!”舒言突然大聲反駁了一句,聲音之大把甄暖陽說得表情都愣了一下,看舒言那表情是被曲解了意思所以才會心裏不爽地直接反駁出聲,甄暖陽隨即蹙眉,人已經快步走出了三步遠,“沒有就沒有,趕緊去洗洗吧,髒死了!”
舒言發誓,如果不是現在自己沒那閑功夫跟她抬杠的話,她一定把這個有著嚴重潔癖的女人給好好收拾掉!
嗯,直接打包踢回美國去,有多遠踢多遠!
甄暖陽提著舒言的箱子下樓,並嚴令說她今天要是不收拾一下自己就甭想坐她的車,舒言被推進浴室時心裏暗罵,暖洋洋,你扯淡,那是她的科魯茲行嗎?
浴室裏水流嘩啦啦地衝洗而下,舒言動作很快,心裏隻想著盡快趕回醫院,揉著頭發上的泡沫,泡沫太多了沾在眼睛上了,她難受地用水衝掉,耳朵灌了水一陣聽力是蒙蒙的,仰頭時嘴鼻呼吸沒調整好水嗆進了氣管裏,她一陣咳嗽,閉著眼睛伸出手到了指定位置找毛巾,在這裏她是閉著眼睛都能摸到掛毛巾的地方,隻是沒摸到才想起自己又忘記帶進來了,就朝著門口一伸手,隨口喊了一聲,“你把毛巾遞給我!”
這句話莫名其妙地就從舒言的嘴裏喊了出來,連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舉動怔住了,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中。
她在叫誰遞毛巾?
水嘩啦啦地衝下來,浴室裏騰起一陣白煙,水灑下朝著門口伸出的那隻手慢慢地收回來最後以雙手抱胸的姿勢把自己的臉低著緊緊地貼在自己的手腕上。
在特定的地點,做某一件相同的事情,就會想起了會出現在這裏的人,她在毫無意識中就想到了他!
緊抱在一起的雙臂抖了一下,不知道怎麽了,舒言突然覺得委屈不已,顧默白,不是我要丟下你,是你,是你不要我的!
————————華麗麗分割線————————————
“真不換?”朗潤看了一眼擺在床邊的那套睡衣,是他讓人專門準備的,不過做完檢查歸來的男人閉著眼睛一直未開過口,看樣子是睡著了,但朗潤卻明白,他這是不想理會人的表現。
朗潤看著他身上那件在他眼中就髒得不行的襯衣,領口上還凝結著點點血漬,剛才在房間裏喝水的時候不小心灑在了胸口上,讓他換衣服,他不肯,就這樣一直僵持了快大半個小時了!
“人已經走了!”朗潤淡聲說了一句,朝顧默白看了過去,他緊閉著的雙眼輕輕動了一下,朗潤語氣平靜地說著,“別等了!”
房間裏安靜得甚至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靜得可怕,朗潤手裏拿著剛才取來的檢查報告,高舉中看了一眼,確定折斷的肋骨沒有斷,心裏鬆了口氣,正要轉身出門,便聽見身後嘶啞的聲音,沉穩著低低出聲,“她不會!”
她不會?
朗潤站在門口,用手摸了一下鼻子,側身看著睜開了眼睛的好友,她不會怎麽?不會走?不會丟下你?
你哪兒來的自信?
朗潤心裏的這句話本是要說出口的,可是看著躺在那裏的人睜開的雙眼眼神執著得讓他看著都不忍打擊,隻好什麽話都不說,打擊病人的自信心會間接傷害到對方的心理情緒,影響治療!不可取!
朗潤轉身要走,卻被疾步從身邊走過來的人險些撞了身體,他警惕而敏銳地反應過來,身體直接避開了,往邊上一站才看清疾步走進去的人。
看到是提著一隻小箱子的舒言,頓時挑了一下眉頭,朝床頭那邊看了一眼,嗯,你的自信是對的!
舒言趕得很急,她在家已經浪費了一些時間,趕過來的時候連頭發都來不及吹幹,進門的時候可謂是風塵仆仆,隻是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他睜開了眼睛,目光正看著自己,昨晚上走廊上那用力的一抱之後,他便昏迷了,一整晚都沒醒,早上起來時兩人是打了照麵,可卻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就被送進了檢查室,突然這麽靜靜地對視,讓站在床邊提著箱子的舒言感覺有些不自在,是被他這麽看著不自在!
她把箱子輕輕一放,斂眉時輕聲說了一句,“我讓人過來給你換衣服!”說著她便轉身往門口走,她剛才看到朗潤在門口的,隻是當她走到門口時,朗潤已經不在了。
這人怎麽就走了?舒言站在門口眉頭一皺,她還想具體問一下顧默白的檢查情況的!
舒言不得不轉身回頭,她把目光轉向了顧默白,心裏卻在思考著讓他自己換衣服的可能性,還沒有等她再次開口的時候便聽見床上的顧默白輕輕開口了,“你把衣服給我吧,我自己換!”
他的嗓子在濃煙中被熏傷了,說話的時候很吃力,聲音也很小聲,似乎是為了讓站在門口的她聽到他的話,說話的時候也刻意大聲了些,隻是扯動著胸口,疼痛感襲來讓他忍不住地皺起了眉頭,撐在床頭的雙手掌心也是疼得不行,但還是艱難地自己坐了起來,一折騰,額頭上的冷汗都出來。
舒言看著他吃力地坐起來,臉上的表情是極力隱忍著的,她心裏一顫,大步地走了過去,蹲下身把箱子打開取出了他的睡衣,走到床邊伸手將他扶著,“我來!”
被她扶著坐立的男人靠在她的身上,她的濕長發就貼在他的臉邊,身上是淡淡沐浴花香,是他所熟悉的香氣,他垂眸,眼底滾動著一波柔柔的笑,手也不由得伸過去環住了她的腰,頭輕輕地靠了過去。
腰間一緊,那雙熟練地將折疊好的睡衣抖開的手頓了一下,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舒言整個人的身體都發僵著僵住,昨晚上走廊上的那一個擁抱險些讓她窒息,一整晚,她坐在他的病床邊想著兩人之間的林林總總糾纏不清的關係,糾結得她頭疼不已,而此時清醒過來的他就這麽抱著她,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匯來描述此時自己的心情!
“穿衣服!”舒言說著,伸手去扯那雙扣在自己腰間的手,扯了一下都沒扯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這是要幹什麽?
“顧默白!”舒言心裏的糾結情緒因為他的這一舉動轉變成懊惱,直到他最後肯鬆開了手,她低著頭給他把衣服換好,好在他配合,她也一直低著頭沒看他,就當是照顧一個病人,隻不過他看自己的目光讓舒言感覺到就像在火上烤著一樣,渾身的不舒服!
換衣服的過程還算順利,褲子是她直接扔給他,讓他自己換的,也不管他的雙手是不是受了傷不好動,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她直接就把褲子扔給了他!
總算是能順一口氣的舒言轉身便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到了的關陽,關陽正站在門口,含笑著看著她,舒言心裏一個激靈,剛才給顧默白換衣服雖然順利但還是有些小糾結,雖說不是讓給他穿/褲子,但那脫/褲子是她弄的,因為他的手受傷,解不開皮帶扣!看他自己吃力得讓她看著都抓狂,三下五除二地給他脫掉了褲子,將被子一蓋,省事了!
也不知道關陽在這裏站了多久了!
舒言看關陽有事要找顧默白,心裏怎麽也有些小尷尬,便先到旁邊的小單間去休息去了。
關陽看舒言離開了便走到床頭,看著被被子拉過去直接蓋了大半張臉的大少,伸手過去幫著拉開了一些,露出那張臉來,並好意地低聲說道:“大少,需要我幫忙嗎?”
顧默白眉頭皺了皺,看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關陽強忍住笑,畢竟是來了很久了,站在門口進退不得,又要盡職給他們把風又不能驚擾到他們,所以他隻好站在那邊不動了,他就想問一下,是否需要他給他穿褲子?貌似剛才舒言隻是給他脫/掉了,還沒有穿,之後便直接就把被褥一掀給他蓋住!
那架勢,愛穿不穿!
關陽一手摸了摸鼻子是,看著顧默白瞪著自己的眼睛微微眯起,趕緊嚴肅了神色,並朝舒言待的那個小單間看了一眼,放低了聲音,“大少,昨晚上的那場大火經調查,是A棟六樓引起的,原因是住戶晚上煲湯,煤氣灶關的是小火,晚上風大,廚房通風口的風吹滅了煤氣灶,住戶半夜起來無意間點燃了一隻香煙引發的煤氣爆/炸,七樓之所以火勢大,是因為那個房間裏堆滿了書,火勢燃起來的時就勢不可擋!”
關陽低聲說完,臉上是心有餘悸的表情,昨晚上那一場大火,如果舒言真的在裏麵,那麽現在非死即傷了!
關陽看著沉默的顧默白,接著繼續低聲說著:“那些書是少夫人白天才從沈南潯那邊搬過來的,而且——”
“怎麽?”顧默白的目光凝了一下,似乎是因為關陽的話裏提到了沈南潯這個讓他無比敏感的名字。
“就在前天晚上,沈南潯曾經住的地方有人進去過!”
顧默白目光微動,此時關陽從自己的公務包裏取出一隻小包裹,遞給了顧默白,“大少,這是今天早上快遞寄過來的,寄件的地址是個省外地址!”
關陽當著顧默白的麵撕開了那層裹在外麵的膠布,打開時裏麵是作為填充物的一層報紙,關陽慢慢取出來,展開時,裏麵竟是一封用塑料薄膜封好的紙頁,還有一張很小的SD卡,顧默白拿過去,翻了個麵便看到那張紙頁上的字。
顧默白親啟!
那字跡俊秀飄逸,揮筆之下落筆處是重重地一劃,字體優美中帶著一絲邪肆,但顧默白卻被這熟悉的字跡看得目光一縮!
這是,沈南潯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