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軌

  第二天一早, 趙承鈞帶著眾人回程。


  靖王親自護送著奚家回來,整個西平城又轟動了一遍。雖然趙承鈞自從進城後就分隊走,他帶著唐師師和盧雨霏的馬車回王府,讓趙子詢和侍衛護送奚家回府, 但是在圍觀群眾眼裏, 這些細節全被他們忽略了。


  他們隻知道, 靖王在雪後急急忙忙出城, 不出一天, 親自接送奚家女眷回來。聽說同行中除了奚夫人,奚二小姐也在。


  奚二小姐是誰?那可是靖王第一任未婚妻奚雲晚的妹妹。聽說, 這姐妹倆長得非常像,奚雲初身段容貌,都和其姐一模一樣。


  聞者紛紛感歎,靖王可真是個念舊情的人啊。


  唐師師終於回府了, 一進王府二門,盧雨霏和唐師師都沒有寒暄的力氣, 各自回屋休整。唐師師回來後洗了澡, 一直睡到天黑, 才總算恢複了氣力。


  杜鵑點了燈, 扶著唐師師坐起來:“姑娘, 晚飯一直給你熱著呢, 您現在有胃口嗎?”


  唐師師睡了一覺, 精神抖擻,連胃口也一並恢複了。她想了想,說:“晚上不宜吃太多, 拿些好克化的過來吧。”


  “是。”


  唐師師身上穿著中衣, 現在屋裏沒人, 她也懶得換衣服,就這樣去飯廳吃飯。杜鵑一邊給唐師師夾菜,一邊憤憤不平地說:“姑娘,你知道嗎,你不在這兩天,府裏鬧出好些幺蛾子。不知道什麽人傳話進來,竟然說王爺有意和奚家結親。王爺已經定過奚家的大姑娘了,人未過門而逝,這是忌諱。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們一家人家,王爺怎麽可能兩次定同一宗的姐妹?”


  唐師師喝了口湯,慢慢說:“這是王爺自己說的。”


  杜鵑完全愣住:“什麽?”


  “奚夫人問王爺什麽時候娶妻,王爺親口說,應該快了。”唐師師放下碗,拍了拍杜鵑的手,勸道,“事情已經定局,早點想開吧。等奚二小姐進門,你要還是這個態度,那可沒人救得了你。”


  唐師師自認她已經算心比天高,結果杜鵑的事業心更加旺盛,一心想讓唐師師走最通天的路,甚至規劃著讓唐師師成為靖王身邊第一人。唐師師很感動,但還是選擇拒絕。


  因為,唐師師的目標是趙子詢啊。


  杜鵑的雄心壯誌被迎麵一擊,她有些難以接受,悶悶問:“王爺說的時候,真的提到奚二小姐的名字了嗎?這其中是不是有誤會?”


  唐師師用看傻子的目光望著杜鵑,說道:“心懷僥幸是沒有用的,早些做準備吧。”


  唐師師說完,就去淨房漱口了。杜鵑站在桌前,想了很久,還是不服。


  明明靖王對姑娘才是最與眾不同的,就算王爺真的打算娶妻,人選也該是姑娘,奚雲初算什麽?要是王爺有意和奚家再續姻緣,那早就續了,為什麽先前一直說無意娶親,等到今年,才突然放鬆口風?

  坊間有說法,是靖王為了等奚二小姐長大,所以才放話不娶妻。杜鵑覺得這個說法很扯,靖王是什麽人,這麽可能守身多年等一個女人?就算真的在等,不能成婚,那還不能訂婚嗎?

  男人如果真的喜歡,巴不得立刻昭告世界,宣示所有權,怎麽可能默默無聞拖著?世上沒有例外,男方不主動,那就是不喜歡。


  杜鵑心裏亂亂的,拿了藥膏,進內室給唐師師上藥。杜鵑看到唐師師背上的淤青,十分咋舌:“姑娘,您這是怎麽弄的?”


  “別提了。”唐師師臉蒙在枕頭裏,甕聲甕氣道,“在路上不小心從馬車上摔下來,就成了這樣。”


  從馬車上摔下來?杜鵑越聽越覺得蹊蹺,然而唐師師埋著臉,一副不欲再談的樣子,杜鵑沒法問,隻能輕手輕腳給她上藥。


  杜鵑塗了藥後,在唐師師身上薄薄覆了一層紗,就出去了。等人走後,唐師師等了很久,確定沒有聲音,才悄悄探向暗格。


  還好,裏麵的東西還是原樣,並沒有被人發現。唐師師不由鬆了口氣,她這次出門沒有帶書,而是放在屋裏,幸好有驚無險。


  唐師師借著枕頭掩飾翻到最新頁,最新章說周舜華在莊子裏輾轉難眠,趙子詢也獨自睡著,默默無聲。


  盧雨霏這次能大獲全勝,全是借了趙承鈞的光,沒有靖王威懾,趙子詢根本不可能將周舜華送走。然而這樣隻是治標不治本,盧雨霏看似贏了,其實,輸的徹徹底底。


  外力逼迫隻會助長趙子詢的逆反心理,外人越反對,他對周舜華的感情就越深。唐師師合上書,幽幽歎息。


  後麵盧雨霏多年無寵,實在毫不意外。異地處置,要是有人將唐師師正喜歡的寵物強行送走,唐師師也要記恨他很多年,更別說趙子詢還是一個男人,一個帝王。


  周舜華雖然危險,但是,並非沒有反擊之力,因為這樣一來,周舜華就被推到趙子詢這一陣營。盧雨霏站在靖王那邊,是壓迫方,而周舜華,卻是和趙子詢同一戰線的隊友。


  後麵趙子詢叛逆,在趙承鈞死後大肆推翻趙承鈞的政令,也是出於同一緣故吧。趙承鈞真的太強勢了,趙子詢在府中毫無話語權,甚至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也保不住。趙承鈞一皺眉頭,趙子詢就要誠惶誠恐地將愛妾送走,長此以往,趙子詢怎麽能不生怨懟?


  如果是親生兒子也就罷了,父親再嚴厲,終究打斷骨頭連著筋,然而養子卻不同。


  唐師師唏噓,難怪古話說同氣連枝,血緣的牽絆實在不可逆轉。趙承鈞和趙子詢的矛盾,是一個無解的局。


  唐師師歎息片刻,將書重新藏好。這對父子再唏噓,那也一個是王爺,一個是世子,輪不到唐師師來憐憫。有這點時間,她還是想想自己吧。


  接下來書中章節全和南山莊子有關,也就是說,王府成了一片空白。


  唐師師深深吸氣,她無法再預知劇情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隻能靠自己。


  禍福榮辱,在此一舉。


  ·

  盧雨霏靠在引枕上,怔怔攪著手中的粥。外麵門聲輕闔,盧雨霏一個激靈,驚喜地抬起頭來:“世子……世子呢?”


  陪嫁丫鬟低著頭,尷尬道:“世子妃,小廝說世子已經睡了,世子妃有什麽話,不妨明日再去。”


  盧雨霏頹然,她看著手裏的粥,頓時索然無味,嫌惡地扔在桌上。


  盧雨霏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落寞,她低聲喃喃:“世子是不是怨我?”


  陪嫁丫鬟低著頭,不敢說話。世子妃被家裏捧得太高了,一路順風順水,一點點挫折都受不得。周舜華在十五勾走了世子,讓世子妃丟了臉,世子妃就一定要讓周舜華連本帶利地付出代價。


  爭風吃醋沒錯,但世子妃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找靖王。屋裏事屋裏畢,一旦鬧到靖王跟前,誰都得不了好。


  盧雨霏事後也覺得自己太衝動了,這次去廣濟寺,她原本打算和趙子詢重修舊好,結果路上遇到了暴風雪,隻能中途折返。回程時她幾次示好,趙子詢都不冷不熱,甚至隱隱有些不耐煩。


  沒錯,不耐煩。盧雨霏這回真的害怕了,她是不是,做了一件無可挽回的錯事?


  然而事已至此,盧雨霏能怎麽辦?她隻能繼續強硬下去,告訴所有人她沒有錯,連在陪嫁丫鬟麵前也不能露出悔意。盧雨霏消沉了一會,強行打起精神,說:“世子今日可能太累了,等過一段時間,他總會回心轉意。周舜華已經被我處置,接下來再安撫好奚家,我的計劃便大功告成了。”


  奚家算是這次出行的唯一收獲。盧雨霏原本想給奚家牽線,所以特意邀請了奚雲初,沒想到陰差陽錯,反而試探出了靖王的真實心意。


  盧雨霏揚眉吐氣,她覺得都是自己的功勞,如果沒有她邀請奚雲初,如果他們路上沒有遇到險情,靖王怎麽會關心則亂,鬆口娶妻呢?盧雨霏得意,說:“我給奚家施了這麽大的恩情,她們不知該如何感謝我呢。日後有奚雲初幫忙,我在府中總算不是孤掌難鳴,腹背受敵了。”


  大丫鬟有些擔心,謹慎地提醒道:“世子妃,奚二姑娘如果真能入府,那便是王妃。到時候,王府中饋就歸王妃管了。”


  “怎麽可能?”盧雨霏一下子沉了臉,說,“奚雲初能當王妃全靠我,她不報恩就算了,難道還能和我搶東西?”


  “不然呢?”丫鬟歎氣,低聲勸道,“奚二姑娘心高氣傲,恐怕未必會認世子妃的幫助。王妃畢竟和世子妃不同,到時候她有禮法撐腰,又有靖王寵著,恐怕,不肯屈居人下。”


  其實陪嫁丫鬟一直不同意盧雨霏扶持奚雲初,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府邸中隻能有一個女主人。盧雨霏上無婆母下無小姑,一個人做主多輕鬆,為什麽非要抬一門婆婆進來?


  這不是平白給自己添堵麽?

  陪嫁丫鬟擔心,勸盧雨霏道:“姑娘,奴婢知道您是好心,但是不能全部寄托於奚家。世子才是您的立身之本,您得多給自己做準備啊。”


  盧雨霏沉著臉坐了半晌,最後不得不承認丫鬟是對的。奚雲初不是個好相處的人,明明半桶水晃蕩,還偏喜歡指點江山。就算奚雲初最開始對她有感激,等時間長了,奚雲初那個人也會忘恩負義。


  她可以拉攏奚雲初做幫手,卻不能指望奚雲初當底牌。盧雨霏能依靠的,還是自己。


  盧雨霏握緊手心,因為太過用力,指節都微微發白。過了一會,盧雨霏咬牙道:“周舜華走了,世子身邊沒有伺候的人不妥,再給世子抬一位妾吧。”


  第二天,盧雨霏打發走請安的侍妾後,叫了自己的陪嫁丫鬟進來。她左看右看,怎麽看都不放心。


  女子出嫁前,母親總會給女兒準備陪嫁丫鬟。這些女子麵容姣好,身段妖嬈,賣身契卻捏在女方家裏。萬一女兒生不出孩子,或者姑爺喜新厭舊,這些陪嫁丫鬟就是固寵的工具。


  盧雨霏自然也有陪嫁丫鬟,但是她遲遲狠不下心,給自己的丫鬟開臉。一旦走出這一步,那就再也收不回來了,非但盧雨霏和這個丫鬟的主仆情誼斷絕,連其他下人也會心思浮動。畢竟,能當主子,誰想當丫鬟呢?

  就算有賣身契在,也不能保證這些人不生外心。盧雨霏想了又想,最終對貼身丫鬟說:“來人,備衣,我要去給父親請安。”


  盧雨霏想好了,與其折損自己的人手,不如放流雲院那些人狗咬狗。反正這些女子遲早都要被處死,她們有才有貌,又注定生不出子嗣,這才是真正不會對盧雨霏產生威脅的人選。


  ·

  唐師師下午在書房抄書時,接到杜鵑的傳話。唐師師不動聲色,悄悄出了門,走到牆角處問:“怎麽了?”


  杜鵑一下午都在這裏張望,剛才好不容易逮到相熟的姐妹,終於把唐師師叫了出來。杜鵑四處看了看,壓低聲音,對唐師師說:“姑娘,流雲院出了樁喜事。”


  “什麽事?”


  “紀美人被選為世子妾室了。”


  唐師師一驚,不由挑眉:“紀心嫻?”


  “沒錯。”


  這可不是件小事,唐師師和劉吉告了假,飛快朝後院走去。路上,杜鵑一五一十將今日的事情複述給唐師師。


  “聽說是世子妃去和王爺請命,請求將紀美人賜給世子,王爺同意了。中午世子妃的嬤嬤到了流雲院,給紀美人送了幾匹茜紅布料,熱熱鬧鬧給紀美人絞臉。現在流雲院正熱鬧著呢,等過一會,紀美人就要搬到世子的後院去了。”


  唐師師聽著若有所思,確實,上午時盧雨霏來過一次,她去裏麵說了些話,馬上就出來了。唐師師見一切風平浪靜,就沒將這回事放在心上。沒想到,盧雨霏竟然是去納妾的。


  唐師師都不知道該說什麽,盧雨霏可真是賢良婦的標杆,成婚第二天連著給趙子詢抬兩位妾室,到如今剛滿三個月,盧雨霏又給趙子詢納第三位貴妾。


  她是覺得日子太舒坦了,還是怕自己失寵不夠徹底?

  唐師師難以理解。她回蒹葭院簡單放了東西,衣服都沒換,就趕快去流雲院“道喜”。


  唐師師是最後進門的,她到來時,流雲院爭奇鬥豔般站了一地美人,連脫離圈子很久的任鈺君也來了。眾女圍在紀心嫻身邊說話,紀心嫻剛剛絞去了臉上汗毛,頭發盤成圓髻,正一臉滿足地笑著。


  唐師師進來,屋中寂靜了片刻,隨即眾人紛紛站起來,笑著給唐師師問好:“唐姑娘來了,快給大忙人看座。”


  唐師師沒有理會她們的調侃,唐師師笑著給紀心嫻道賀,說:“恭喜妹妹,我來遲了,還望紀妹妹不要怪罪。”


  “我哪兒怪罪唐姑娘?”紀心嫻從座位上站起來,眉尖高挑,似奚落又似炫耀,“如今誰不知唐姑娘是王爺身邊第一紅人,我討好姐姐還來不及呢,怎麽敢得罪?日後,我進了世子的院子,便比唐姑娘低一輩了。還望唐姑娘多在王爺說好話,照拂妹妹一二。”


  唐師師自然應是。唐師師來了,所有人重新排座位,唐師師坐在最前方,握著紀心嫻的手好生“姐妹情深”了一番:“我在前院消息慢,剛剛才得知紀妹妹竟然有這番造化。世子豐神俊逸,紀妹妹嬌俏動人,你們兩人男才女貌,再搭配不過。以後紀妹妹一定要好好生侍奉世子,不要辜負了世子妃的期望。”


  紀心嫻看起來信心滿滿,她下巴微揚,朗聲道:“這是自然。周姐姐不在了,世子妃又忙於家事,我一定接過周姐姐的重任,好生照料世子。任姐姐,你說是不是?”


  仿佛紀心嫻已經拿定了,她一定會比周舜華還得寵。


  任鈺君坐在眾人中,神情恍惚,冷不防紀心嫻提到她,任鈺君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沒錯。我死板無趣,不及周妹妹和紀妹妹活潑,以後,世子就拜托紀妹妹了。”


  任鈺君這話雖是自謙,但也沒有誇大。之前任鈺君無論做什麽,總是隨著周舜華一起,眾人便覺得這兩人是一樣的。可是等兩人同時成為世子的侍妾後,情況卻大不相同。


  世子雖然收了任鈺君,對她還算客氣,可實在說不上多少寵愛,和周舜華更是完全不能比。之前有周舜華在前麵擋著,任鈺君一個月就能分到一兩天,如今周舜華終於不在了,任鈺君以為終於能輪到自己得寵,結果紀心嫻又來了。


  紀心嫻容貌嬌豔,性格張揚,又是新鮮人,任鈺君如何爭得過她?可能這就是命吧,紀心嫻得意洋洋,意氣風發,任鈺君卻悶悶的,連話都不想說。


  如今的任鈺君,哪裏還有剛出宮時的驕傲明媚?才一年,她身上的光彩就磨滅了。


  眾女你一言我一語地幫任鈺君說話,說是安慰,其實更像是拱火。唐師師端著笑容應付這群虛偽姐妹花,連聽到紀心嫻抱怨說世子妃送來好些首飾衣料,她都用不完,唐師師也不能翻臉。


  在這個屋子裏,誰先忍不住惡心,誰就輸了。


  好容易紀心嫻炫耀夠了,終於肯放唐師師出門。唐師師暗暗鬆了口氣,趕緊告辭。


  馮茜見狀,和唐師師一同離開。


  走在路上,馮茜和唐師師感歎:“真是世事難料。我們一行十個人中,數唐姐姐最漂亮,結果周舜華、任鈺君接連得寵,唐姐姐卻無人問津,現在連紀心嫻也被選中了,姐姐卻毫無動靜。真是不公平呢。”


  唐師師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個小賤人,自己眼紅紀心嫻,就來這裏挑撥她,唐師師才不上她的當!唐師師溫柔一笑,特別賢良地說:“寵愛誰,賞賜誰,這都是世子的事。我們作為婢女,隻管好生侍奉就是了,不可插手主子的決定。”


  “唐姐姐說的是。姐姐真不愧是跟著王爺讀書的人,就是識大體。”馮茜抱住唐師師的手臂,親昵地撒嬌,“我其實一直覺得紀心嫻長得像姐姐,但是遠不及姐姐好看。紀心嫻再得寵,也不過是世子的寵妾,哪比得上姐姐?姐姐是王爺身邊的紅人,論輩分,可比她們高了許多呢。”


  “馮茜,不許胡言亂語。”唐師師不冷不熱頂了一句,“紀心嫻是半主,而我隻是婢女,她尊我卑,哪有什麽輩分不輩分的?你再亂說,我就不幫你遮掩了。”


  馮茜連忙討饒。趙承鈞在王府中的地位至高無上,沒人敢掰扯靖王,唐師師稍稍冷臉,馮茜就不敢繼續說了。


  要是真被唐師師捅到靖王那裏,她們所有人都討不到好。


  馮茜碰了個沒臉,沒一會就悻悻走了。唐師師鬆了口氣,如今已到了日落時分,唐師師無心回去抄書,幹脆直接回蒹葭院了。


  反正她在書房不過掛名,就算偶爾不去也沒有影響。今天趙承鈞又不見人影,想來不會知道她曠工的。


  唐師師心安理得回到屋子,用膳洗浴後,她打發掉下人,自己捧著濕淋淋的長發,一邊擦頭發,一邊翻書。


  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情,時間長了,已成本能。唐師師本是習慣性掃過,在看到裏麵內容時,瞳孔狠狠一縮。


  她立刻扔開頭發,手指放在書頁上,逐字逐句讀上麵的內容。等看完後,唐師師如遭雷擊,良久回不過神來。


  在書中,今日被抬為妾室的人,是她。


  但是現在,這個人卻從唐師師變成了紀心嫻。唐師師來回翻看,終於確定沒有任何錯誤,後麵的目錄也全是唐師師得寵、仗勢欺人之類。


  毫無疑問,今日本該是唐師師進入爭寵舞台,從此角逐主線劇情的關鍵時刻,而現在,她卻完全錯過自己的劇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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