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奈落之鬼
“爵爺,您要的文書。”清晨,別著鳳凰徽記的家臣推開了專屬於他們家主書房的門,恭敬的將幾摞紙張放在了桌子上。家族的新任家主此刻並不在自己的書桌前,他正站在書房側邊的陽台憑欄飲茶。安舍爾本就身材修長,看起來這些年他似乎又長高了些。
亞精靈正常的拔高周期與人類無異,但是實際上的生長可以持續到百歲左右。至於原因——因為這片大陸被魔法浸透而深刻的影響著,而精靈是被世間萬物所寵愛的對象。
他聽到聲音,但是並未回頭,望向遠方再熟悉不過的景色,想起了之前做客長城準備離開的時候,臨行前自己欲言又止的問題。
烏瑪什很明顯的看了出來他的心事,但隻是溫和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長輩用近百年彪炳的功勳換取自己的地位,似乎並不是家族傳承下的風格,那麽安舍爾能想到的原因就隻有一個了。
但世人都道烏瑪什大宗師是個存公理卻私欲的人,可若是真的如此,又怎麽會連家族的權柄都不肯放下呢?
其實這兩年他常為此感到疑惑,這樣的行徑當然會引來極多的非議,更不論自己實則並沒有家族的血統。
隻是終究沒有問出來。
聽到管家的聲音,這位年輕的家主——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個傀儡的家主大人將心思歸理完備,片刻後他走回桌子前,手掌輕撫過那些文件,將它們攤平在桌上,眼睛快速的掃過了幾遍,對於此次事件的經過心裏已經大致有數。
“怎麽總是出事啊,師弟……”安舍爾歎了口氣,他從報告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好在從高塔的渠道得來的消息看來應該沒有大礙,心情這才稍稍放了下來。
“沐恩此時何處?”琢磨了一段時間後,安舍爾手指在桌麵有規律的敲擊著,他發現假如自己不知道自家師弟的確切動態,好像會有些無法靜下心來將線索進行串聯。
說實話,要不是之前偶然聽說了出事的人中有個很像沐恩,他甚至都懶得管這檔子事。
這話是問的管家,因為他在翻閱文件時逐漸發覺高塔那邊似乎有些刻意的遮掩,用正常的渠道恐怕已經難以得到答案了。
隻不過用屁股想也知道定然是自家的導師又把他派到了有危險的地方才會故意不讓自己知道。似乎塔瓦西斯一直都很想要弱化兩人彼此之間的聯係——就像強製性的要求自己帶著那勞什子的精靈公主到處瞎轉悠一樣,倒不是說她不好,隻是試問這種破事誰來幹不行?
況且,即便要如此,似乎也沒必要讓沐恩孤身犯險。
所以此刻家主大人出現在自己的領地中其實是違反了高塔命令的,但是他也不太在意了,事情都鬧得這麽大——甚至連身為聖人的父親都受了傷,自己這個當師兄的當然得把這個運氣差到極點的小師弟按在安全的地方。
“聽聞小天使前日前往維克行省進行協查,並且取得了關鍵性的線索。”管家聽到家主的問話,自然是公謹的回答道。
“然後?”
“便不得而知了,似是已經不在那方。”
聽到這句話,安舍爾陽光俊朗的眉目瞬間變得鋒銳了起來,“失蹤了?!”
管家躬身低頭不語。
每個大家族都在帝國各地擁有自己的情報網,畢竟資源永遠是有限的,雖然各個家族的情況表麵上和和氣氣,但是私底下的打壓、扶持、交易隨時在進行著。而這些鷹犬諜子之類也自然的沁入到各個行業中潛伏。
譬如不死鳥這般可以比肩柱國的大家族,基本上除了皇宮和海神殿還有某幾個特殊組織,帝國之內的事隻要發生了、並且他想知道,安舍爾都可以在隻稍晚片刻的時間就知曉。
“家主,這種情況很可能是烏鴉們在進行秘密活動,而小天使成為了他們行動的一員。”管家見安舍爾沒有繼續發作的打算,便在沉默了片刻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胡鬧!”安舍爾蹙眉嗬道。
少頃,他繞過桌前走到管家的麵前,宛如蘊藏著星辰的眼睛直視著對方雙目,溫和卻不容置疑道,“今晚前,我要知道他的下落。”
“承。”
在當日晚些的時刻,有尺素來急,並且指名是要送到安舍爾手中的。
這是頗有意趣的事,現在安舍爾的家族實際上依然是以烏瑪什為魁首,凡大事必然一式兩份,送往家主書房的不過是做做樣子,而若是私下聯絡就更是如此了,從前該是呈送烏瑪什的信件如今是隻多不少。
安舍爾自然是帝國公認的天才,又有繁多榮譽加身,若他個性張揚,在帝國境內橫著走也沒有同齡人管得。隻是在真正的大人物們眼中,他依然隻是個孩子罷了——哪怕如此年輕就已經摸到了高級魔導師的門檻。
在自家的庭院裏,既然“正牌”家主都已經回來了,麵子工程還是要做一做,所以安舍爾也沒有閑著,處理些無關緊要的家族封地中某些貴族糾紛還是沒有問題的。大事也有兩三,隻不過他給出意見後就被告知已經由自己的父親解決了。
父子倆在處理政務上的方式如出一轍,這也是多虧了數十年的耳濡目染,隻不過落實在具體的時間上,他發現父親考慮的還是要周全許多。
所以當午食過後,聽聞有人寫信給自己安舍爾還是顯得有些驚訝與驚喜。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看上去非常矜持的示意將信放在書桌上就好了,自己還要小憩片刻。實際上他在來者離開後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拿起信件拆開了封印。
隻是可惜此時沒有人在他的麵前,否則就能看到他的表情在短短幾秒內從開心到平靜再驀然變得陰沉如水的全過程。
信件來自於阿爾丹行省的領主、安舍爾的舊友梅丹佐。這也是一開始安舍爾快樂的原因,但是這份心情當他讀過內容之後便全毀了。
周餘前……
“終於見麵了,少年。”在沐恩蘇醒後不久,巴頓的到來點亮了燭燈,這時沐恩才看清楚,原來對麵還關著一個不知死活的少女,看上去蓬頭垢麵,但是依稀可辨衣著的華美,應該是與西蒙一起被抓的貴族。
“你想幹嘛?”沐恩皺起眉頭,他們被綁了起來,但隻是普通的麻繩,周圍甚至沒有設下隔絕魔法的法陣,籠門甚至都隻是幾根朽木所製,這樣的保險措施簡直就是形同虛設,沐恩年輕五歲也能輕易從中逃脫。
但是這也說明了,對方根本不怕自己逃跑。
巴頓蹲坐下來,笑容很平和,隻是在沐恩的眼中卻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意味,畢竟那時候他就是帶著這種笑容吃掉那個少女頭顱的。
“我認識你,而且是在很久很久之前。所以我們也算舊相識了不是嗎?還算是有幾分情分在的,所以你不必擔心,隻要你願意配合我,我便不會上海你,但是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什麽?”
“幫我給一個寫一封信。”
……
梅丹佐的信件裏附帶了沐恩的原始信件,從言辭上來看,很明顯並不是寫給梅丹佐的,而且用的稱謂很奇怪,並非以他最尋常的師兄稱呼,而是如血親那般的“哥哥”。
信中所牽扯的事件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確切的說,是七年前。
安舍爾坐下回憶那時候的事情,這讓他很奇怪,因為那才是他第二次與沐恩見麵的時候,生活也算是波瀾不驚。
但……他突然想起了些什麽,當年年內屈指可數的一場戰鬥喚醒了塵封的記憶。
“他是你的哥哥吧?他殺了我的朋友,所以我一定要見見他。”巴頓描述了一下記憶中的安舍爾的外貌特征,說他並沒有看到正臉,但是可以感覺出身體裏有火焰與風的元素,想必是這兩個屬相的法師。並且邪術師巴頓還準確的說出了流雪長袍這樣的名詞,看上去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麽,但是卻並不畏懼這個名號。
“你不知道他是誰?”沐恩表情有點古怪,他沒想到眼前這個瘋子居然連安舍爾都不認識,就跑到自己麵前信誓旦旦的說要把他幹掉——雖然他並沒有直言,但是很明顯沐恩明白他的意思。
“哦?你知道些什麽?”巴頓似乎耐心很棒,甚至有時間在這裏閑聊。
這時候西蒙悄無聲息的用手指點了點沐恩,沐恩立馬心靈神會的揶揄道:“他可是有名的天才!你知不知道能獲得流雪長袍的人有多強?”
巴頓嗤笑了幾下回答道:“不過是流雪長袍罷了,我也有一件,這代表不了什麽。”
這話可以算是石破天驚了,在沐恩所接受的教育和看過的書卷中,選擇成為邪術師的往往是那些沒有潛力的登徒子或者即將壽盡的魔法師,但巴頓看上去還很是年輕。
沐恩本來想到不認識安舍爾可以肯定麵前的人成名的時間要遠早與自家的師兄。但是轉念一想,因為安舍爾是塔瓦西斯“明媒正娶”的徒弟,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長相,所以反而他出去才要帶上易容之物,不像自己可以用本來麵目示人。那個時候為了低調安舍爾也都是帶上了麵具的,不認識似乎也算是正常。
至於拜師典禮,是為了哄小朋友開心才一起戴上的,要不然按照那時候沐恩這也不願意那也不願意的性格,沒個人跟他一樣估計會以為是在害他。
“你們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麽我一個如此有天賦的人也要成為你們口中的邪術師?是不是印象裏體麵人都不會選擇這樣的道路?”巴頓笑道,似乎帶這些憐憫的意味,“你們都是被偽善所欺騙的人,從精心包裝的謊言誕生出了傲慢與偏見。小朋友,我知道你,你很有天賦——甚至比聖子還更有天賦,你的人生不該活在謊言之下。”
“你確定我寫了這封信你就不殺我們?”沐恩岔開話題道。
“不殺你,但是會殺他,因為這是我給他的承諾。”巴頓指了指西蒙平靜的說。
“你不能殺他!”沐恩挑起眉毛,覺得這個瘋子很難溝通。
“哦?為什麽?我給過他機會加入我們。但他拒絕並辱罵了我,並且一心求死。我尊重他,所以我將會如他所願。”巴頓的眼睛裏看不出情緒,如果非要說出某種特質的話,就是他的神情總是很認真甚至帶著些許刻板,“不過我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我隻是不會殺你。因為這樣太浪費你的天賦,我會讓你會成為我們的一員,帶你看清這個世界的真相。”
“我不想。”
“抱歉,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在這件事上。”
“那你就更不能殺他了!”
“說出你的理由,孩子。”
“我看過關於邪術師的觀察筆記,如果你殺了他,那我就自爆。”
巴頓嗬嗬一笑,似乎覺得沐恩天真的可愛。
“低階的使者們——哦,使者才應該是我們的真正稱呼。低階的使者們確實很容易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性而失控,屆時哪怕我不殺他,你也很可能會殺了他。到時候你的心就會因為殺戮而平靜下來,然後就會感覺到世界的呼喚,真實的聲音。你將會陶醉其中,不必將他掛懷。”
“不管如何,反正他死了,你就別想得逞。”
“沒關係,我願意為你違背一次諾言,並將他的性命——交到你的手裏。現在,你該開始寫信了,這是筆紙。我半個小時後來收並幫你寄出去。”
莊園的大門被打開,脫下流雪長袍而穿起了獵魔人風衣的安舍爾被氣的笑了出來。
邪術師?擄我師弟?好好好……
此刻他已回憶起了當時那種被窺探的感覺。想來就是這個脅迫自己師弟給自己寫信的人在伺機而動,隻不過那時候終究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罷了。
而且從信中的表述來看,這個混蛋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怪不得敢這麽作死。
雖然老師和教宗陛下都說我不擅長戰鬥,但那也是跟自己老爹比的。要是換成老師本人在同樣的年紀,還未必就能穩贏自己呢。
所以就你們這些渣滓,想殺我?也配?
“照看好公主殿下,如果她想出去散心,便多派些好手照看著,莫叫外麵的爛貨輕薄了。”安舍爾坐在一匹擁有近百分之五十獨角獸血統的駿馬上對著管家囑咐道。
“這是當然,不過少……老爺,此行恐怕對方早有準備,您真的不帶些人手?家族的長老們表示願意為您和小天使提供幫助,憑他們的實力,想來不會被那些老鼠發現的。”
“都是久負盛名之賢,豈能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他要我單獨前往我便單獨前往。對方手段下作,我便正大光明的贏回來,好讓這些老鼠知道差距。你放心吧,我的身上還有炎陽真意,打不過也跑得掉,何況以我七年前殺掉的那種廢物來看,他朋友的水平估計也高不到那裏去。”
“那便預祝老爺武運昌隆、凱旋而歸。”
安舍爾點了點頭,旋即揮鞭疾去,心裏已經盤算好該把巴頓的哪塊皮剝下來縫到自己的風衣上了。
而在幾天前的時間,杜姆戈壁的沙暴終於被製止了,在歐西裏斯的默許之下,亞特蘭蒂斯的宗師們送這位遠古的王者徹底的進入了永恒的沉寂中,連同那副如同被墨汁沁染卻又晶瑩剔透的聖人骨都在劇烈的轟鳴中化作齏粉。
但是帝國方麵也不是全無影響,因為賽特哪怕被剝離了主體都仍然殘餘了強大的權能。最直接的影響,使徒保羅受傷不輕。不過他本身在帝國中的地位也比較尷尬,所以在一些無關痛癢的慰問和賞賜後,便沒了下文。
而在地下墓穴中被打昏的那些貴胄自然早已經蘇醒,但是因為饑餓和“其他的某些原因”,最終救出來的隻有不到三分之二。最受到關注的公爵之女仍然下落不明,聽幕間野史傳聞,年輕的公爵大人差點把自己的一幢別院給夷為平地。
可以預料,邪術師如此處心積慮的針對公爵,必然是有所思量,烏鴉與高塔還有帝室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聚焦到了大公馮的身上。
馮也感覺到了帝室對於自己的信任正在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消減,他此刻已經不能向帝國方麵施壓了,但又不能什麽都不做,僭越與沉默都是惹人懷疑的表現。
北方長城的人手愈發多了起來,但是坐在城頭的宗師們都知道之前長城對外宣稱的情報絕對就是個幌子,若烏瑪什所受的傷真如同戰報上說的那樣嚴重,決計不可能這樣快的回到生龍活虎。他與努比斯從白天打到晚上,在有意識的保守攻勢下,雙方動靜鬧得震天響,但是估計連油皮都被擦破。
而烏瑪什對於自身真意的掌控,也在這種壓力十足的戰鬥中愈發純熟。
在安舍爾揚鞭急去的半個小時後,塔瓦西斯收到了這個消息,他隻是掃過一眼便將信箋燃燒殆盡,臉上隱隱有些失望的情緒。
杜姆沙漠更西邊近兩千公裏外,已經可以隱約的看到金灘高原連綿的雪山了,此地已經是丘陵地帶,並且這裏也有一條入雲的雪山山脈,是帝國境內平均海拔最高的的地方,也算是處高原,但是絕對高度比聖劍山略低,總麵積也不算太大。
在高原上主峰的山腳下,有個屬於遊牧人的小山村,他們並不會經年住在此地,因為常要隨著季風遷徙才能保證豢養的牲畜可以肥美,並籍此賣個好價錢。
再往上走,是處名為鳥瞰嶺的地方,那裏便是巴頓與安舍爾約定見麵的地點。
安舍爾全不似平時嬉笑模樣,麵容的冷酷讓周身冰雪都自慚形穢。他慢慢的走進村莊中,這空無一人的村莊殘留著某些氣味。那些邪術師曾在此駐足,並且人數不少於十。
風衣飄蕩起來,聲音都些許鏗鏘,他抬手輕輕撫摸幾遍,似乎是想安撫下那其中蘊含著意圖殺戮的狂靈。
腰間的刀與劍交錯著,都是此間名物。
一柄是原本被稱之為“戰鬼”的長刀,但是這柄長刀如今卻是換了模樣,身上暗紋流轉,又忽而有烈光隱現。
這般的銘刻回路其實有跡可循,屬於上古的名刀,稱曰“奈落”。但之所以是夢寐以求的珍品,其價值不僅在於能夠給擁有者帶來的增幅,更在於本身銘刻方式的稀缺性,那樣的回路本身就是幾乎無法被複製的。所有的稀世魔導珍寶都帶有許多違反一般邏輯的回路軌道。即使安舍爾天縱奇才,能夠複製出這樣帶著許多機緣巧合的道還是不可能讓人相信的,想來應該是得到了長輩的幫助。
如果說這一把刀還隻算是件偽名刀的話,那麽另一把劍則是真真正正的古物,其年歲要比不死鳥家族成名的時間還要更久。是用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後那隻火鳥巢穴中被鍛造了不知道多少春秋的隕鐵所鑄成的利劍,早在人類帝國尚存的時候就已經有關於這把劍的記載。
它被稱為“涅槃”,現在世代為不死鳥家族族長所佩。
安舍爾沒有停步,就這樣平靜的穿過區區十幾戶模樣的村莊,拔出長劍,刃尖升起的叢簇火光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將那惡臭的氣息盡數燃燒。
“竟然不設伏?”大天使有些許意外,似乎在替對方惋惜。
抬起頭,鳥瞰嶺已經出現在上方的雪崖之間依稀可辨。
——
這天,有人來到了公爵馮的莊園門口,聲音很奇怪,像是男人但又如同老嫗,那種詭異的音調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侍衛們自然不會容忍著身披黑袍還不明來路的人進去髒了自家大人的眼睛,便將他攔在了門外。
他也不急,就這樣在門口站著,任誰來自巋然不動,而這些人竟也趕他不走,明明看起來很是瘦削,推搡時卻又如同大山般穩固。
一日兩日,便是不煩,天天聽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也有些害怕,直到後來府上的三等小管家天天來回跑,將馮也說的煩,就許他進來了。
那人雙手籠袖,臉整個的被遮掩在兜帽之下,公爵本就進來心情不佳,看到這個進門竟然還在故作玄虛的人不禁一陣火大。
“傲慢者,摘下你的兜帽。”
“我得到了一個消息,不知道公爵大人有沒有興趣聽。”來著先是發出了段詭異的笑聲才說道。
堂堂帝國公爵,怎麽可能容忍他的行為,聲音如同悶雷低沉道:“把你的兜帽摘下來。”
“公爵大人真的如此關心我的容貌嗎?我不過是個下人,而我帶來的信息卻是是關於令愛的。”
隨著這句話的聲音,場麵的氛圍忽然降到了冰點,書房中陷入了長達三秒寂靜,然後公爵身上華麗金紋的服侍在空氣中拉出一條滯留良久的光,衝到了那個神秘之人的麵前並繼續向後劃去。
牆壁震動了兩下,幾方名貴的家具也被毫不吝惜的撞爛。公爵大人的右手出現了來者的脖子上,兜帽被粗暴的撕下,露出了那張慘白的麵容,看他的眼神,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麵前的人是誰,神情也不再那樣的從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