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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與火共生

  公爵馮的身世顯然沒有想象中的簡單,雖說公爵之上還有親王,但想要被冊封往往需要是帝王的親兄弟,並且無法世襲。而且因為公爵位本就權勢滔天,自然也鮮有無皇室血統的人擔當。


  馮是當代君王之母族出身,是為外戚。而對於這個母族,奇怪的是帝室對此從來緘口不言,所以讓馮大公的起勢顯得突如其來。


  而原本名不見經傳的小家族在太後去世的那年向帝室獻上了龍頭作為哀悼之禮,年輕的屠龍者因此一躍成為了公爵。


  隻是雖然已有近千年沒有新的屠龍者出現,但是僅僅憑借殺死一條龍就成為了公爵無疑還是有違程式的。所以,雖然弗拉德·馮是陛下母族身份這件事沒有被明說,但依舊是帝國高層中都知道的一個公開的秘密。


  帝室掩蓋王後身份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是綜合來看,或許是因為安努六世不顧章禮迎娶了地位卑微的小民之女。這並非是件小事,在貴族與皇權相互掣肘的亞特蘭蒂斯,這樣毫無政治色彩——又或者說充滿了特別政治色彩的婚姻會引起諸多的不滿。


  不過事到如今這些陳年舊事都已經被時光淡忘了,畢竟前代的太陽王安努六世不談功過,隻說對於國家穩定的貢獻是無法忽視的。雖他年少時常有遊戲之舉,但諸多大事與後果都被他用智慧所一一化解,仍可算得上是位明君。


  綜上所有,也怪不得光照萬世的安努七世會願意讓一名屠龍者躍然成為帝國的王公,這更多的是對於自己母族的補償。


  “你以為你是誰?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公爵的聲音很低沉亦很緩慢,那樣凜冽的話語讓人如墜冰窟。磅礴的魔力在體內流轉,就像是海麵下潛伏的巨獸。


  手上的力氣逐漸增大,來者的臉色似乎變得更加蒼白了些,他接近高級魔導師的魔力回路在大公的手中居然毫無還手之力,宛如一隻待宰的豬狗。


  那個聲音宛如老嫗的男人開始顫抖,喉嚨中的聲音有些許模糊,似乎是在祈求著公爵的憐憫,但似乎無法打動此刻憤怒的公爵大人。


  幾秒鍾就像是一輩子那麽漫長,他胡亂撲騰的手握住了馮的手腕,突出的眼睛直勾勾的與那尊貴的金色眼瞳對視著,嗚咽的說:“小、小人是必須要回去複命的。”


  “如果不呢?”


  “大小姐……會有危險,這並非是在威脅大人!我的鬥篷中……有文書。”那人話語說的含糊不清,還伴隨著些難以形容呻吟聲,令人厭棄。


  馮冷笑道:“你認為我會為了區區自己的女兒背叛帝國跟你們這些蛆蟲做交易嗎?”


  “請您先過目一遍吧。”


  公爵大人並沒有理睬他,而是打算直接掐斷這個不知尊卑者的脖子,但是當他剛剛打算用上足以碾碎此人骨頭力量的前一秒,他看到了書房外形神憔悴的公爵夫人。那個跟隨著自己的丈夫從平民一起成為達官顯貴的女子就靜靜的站在外麵,並沒有說話,隻是用散淡哀倦的眸子望著自己的丈夫。


  “你聽見了?”清淺溫柔的聲音從公爵夫人的心底響起,那女子沒有說話,隻是不易察覺的點了點頭,神色中盡是哀落。


  因為沐浴龍血而讓自己的瞳孔變成金色、並且在催動魔力時會變成豎瞳的弑龍者弗拉德·馮看著自己的愛人——突然心軟了,他如同石柱般的手臂鬆懈了下來,任由那個身體裏沒有絲毫邪術跡象的法師摔在地麵上,指尖微動,魔力便完全浸透了那個人的身體,將其鬥篷中的文書取了出來。


  那個人這才鬆了口氣但是下一個瞬間他就又開始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看到那片薄薄的、現在是他唯一救命稻草的文書飄落到了自己的麵前,似乎是已經被否決掉般。


  他戰戰兢兢的抬起頭,卻發現了公爵嘴角譏諷他怯懦的笑意,這才心中稍定但仍有餘悸,似乎不敢相信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士也會折磨人心。


  隻是馮看向對方的眼神仍然很冷漠,隻是好歹沒有繼續動手的意向。


  “你們這些廢物,就連寫字都如此醜陋,實在是髒了孤的眼睛——你,我不管用什麽方法,把自己的嗓音變得正常點,念給孤聽。否則,就把你和這篇鬼畫符一起燒成灰燼。”


  鳥瞰嶺上,有十一道人影,而在安舍爾的感知看來,皆是猶如被汙染的湖泊般惡臭。


  隨著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安舍爾與沐恩的眼神無法避免的交錯。那個瞬間,在場所有的人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安舍爾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僅僅片刻之後,魔力便不加抑製的爆發了,連同腰間錯影的刀劍都在散發奇異的光芒。


  “你怎麽敢!”安舍爾如此恐怖的憤怒這個世界上還未曾有人感受過。


  速度快到無法看清,奈落長刀宛如自行從腰間出鞘般,在空中劃出了幽暗的裂痕,上百米的距離被瞬間拉近半數,與同樣瞬影而至的巴頓碰撞在了一起……


  公爵的府邸中。


  站的筆直的神秘來者終於收斂了自己的傲慢,認清了麵前的男人其實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樣渴望自己的女兒活著回家——或者說這條生命在他的心中並不比對國家的忠誠來的更重要。


  但沒關係,自己還活著,也就還有機會。


  世界上所有的腐朽,都從微妙之處誕生。


  此刻公爵的書屋中一片狼藉,似乎正是弗拉德在無聲的告誡麵前的蛆蟲他所掌握的力量。


  弗拉德大公很年輕,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究竟有多年輕卻沒有太多的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所掌握的一切都遠超他這個年齡所應該得到的。


  神秘的是,他可以發揮出超越他本身所擁有的魔法回路的力量——就像他將自己的皮膚銘刻為了要塞。但這本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哪怕是獸人的身體無法承受那樣持續而酷烈的衝擊。


  此時,這位因為屠龍而被龍血汙染的大公爵居高臨下的看著佝僂的“使節”說道:“現在,告訴我你的主人那汙穢的想法。”


  “我的主人希望您能幫助我們做一件事,隻要您做了這件事,我們就會將大小姐雙手奉還,並且保證她未被玷汙或者感染邪術。”


  “哦?聽起來是個很優惠的條件,你們該不會想讓我去殺皇帝吧?”馮俯下身,嗤笑了一聲。


  “大人說笑了。任誰都知道,以安努為名的王光照萬世,我等隻敢匍匐而已。”來使恭敬道,看樣子他現在很有意識的在擺低自己的姿態。


  但弗拉德公爵依然冷著臉嗬斥道:“少廢話!你們這些蛆蟲到底想要孤做什麽。”


  “很簡單,絕對不會給人留下話柄,隻是想讓您替裁決王求情而已。”


  聽到這句話,馮的眉毛抬了一下,似乎是對這件事非常驚訝。


  “迪亞高竟然也是你們的人?不過他是安迪的弟子,倒也有些可能。”公爵做了下去然後又站了起來,並慢慢踱步,似乎在尋找記憶中迪亞高的疑點。


  但來使卻很鄭重的搖頭道:“大人,此任裁決王他並不是我們的一員——至少現在還不是。”


  “真的?”弗拉德的聲音已經不自覺的從開始的嚴厲變成了饒有興致的樣子。


  “我們並沒有能力策反裁決王——哪怕安迪大人,也是自願投入聖……邪術懷抱的。”


  “或許吧,雖然我不信任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但這件事無關痛癢,我可以幫忙。但是我也告訴你們,哪怕是我去求情,陛下也未必寬恕他。”


  “無妨,您隻需要替他求情便好……當然,我們也希望您可以發誓不把我們的會麵說給任何其他人聽。”


  “你——在教我做事?”


  “不不!隻是……卑微的請求罷了。”


  “這裏的規矩,你們說了不算。還有,事成之後,如何通知你們?”


  “往西南放出一隻烏雀。”


  “那你現在可以在我沒改主意之前滾回你的垃圾窖了。”


  那個不男不女的邪術師信使很聽話的迅速離開了這片美麗的莊園,而弗拉德公爵卻並不輕鬆,他靠在鬆軟的真皮沙發中,仔細回味了幾遍之前的對話。不多時,公爵的妻子推門而入。


  “謝謝您,公爵大人。”那個相貌溫婉的女子眼眉低垂,聲音如同禱告的修女般如泣如訴。


  公爵搖了搖頭,太息道:“我絕對做錯了,但我實在見不得你傷心。隻是如果……我是說如果,還有下一次,你莫要怪我鐵石心腸。我以我的血脈起誓過,會永遠守護國王和這片土地。”


  “我不會將今天的事說給任何人聽。”公爵夫人傾伏在丈夫的身邊,神色愧疚。


  又是一聲太息,那個金發的男子在心中呢喃。


  “即便如此,我又怎能逃過自己內心的煎熬呢。”


  “這股氣息,就是你。”巴頓的黑光破碎向後掠去,看樣子似乎沒有受傷,並且神色中充滿了興奮。不過他此刻也不是全無疑惑,雖然在風雪之中,他還是音樂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和一個大人物長得很像,一時卻想不起來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安舍爾的嗓音如同炸雷,很難想象如此修養的人物竟然會如此失態。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那封信寫成的那天說起。


  巴頓的確在半個小時後準時來到了牢房外收取信件,就像個稱職的郵差,對麵牢房的那個姑娘不知道為什麽遲遲未曾蘇醒,讓沐恩一度以為她已經死去了。


  “那是誰?”他好奇的問正在接著微光閱讀信件的巴頓道。


  巴德回頭看了一眼,無所謂的笑道:“弗拉德·馮的後裔,雖然沒什麽本事,但修養很好,我還是挺喜歡她的。”說完,這位難以用常理度之的邪術師站起身,將信封仔細的疊好,手法優雅的像是位正統貴族。


  “獲得這封信的難度,說實話,比我想象中的要小上很多。他可是你的哥哥,你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答應讓他來送死?”


  “我不覺得你們能打得過他,況且,他可比你們這些混蛋聰明多了。”


  巴頓輕笑,似乎是在嘲笑沐恩對於安舍爾的盲目自信。


  不過沐恩最開始從巴頓秒殺同級裁決者的震撼中冷靜下來後,仔細分析過了幾遍自己能看到的那些細節。雖然沒有見識過自家師兄全力對敵的模樣,但他相信自己的師兄可以做的更好。隻是戰場上瞬息萬變,他現在也隻能寄希望於安舍爾的確像理論中的那麽強,要不然師門二兄弟就要雙雙魂歸英靈殿了。


  “這些年我一直追尋著你們的下落,但是你們似乎並不關心家裏的情況,哪怕出了那麽大的事情。”


  “大事?什麽大事?”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得沐恩一愣,有點沒跟上對方的思維節奏。


  巴頓咦了一聲,俯下身淺淡打量著沐恩,似乎想看穿他的靈魂。半晌後他重新站起來,臉上笑意不改:“你竟然不知道嗎?原來如此……真是個可憐的人啊,連自以為是的真實都看不到,生活在一個徹徹底底的謊言世界中。”


  “到底是什麽事情?你能不能不要話說半截,話不說完是家裏窮的沒錢買菜用來下飯了嗎?”沐恩本就討厭邪術師,此刻便是忍不住開始陰陽怪氣了起來。


  “世界原初與未來的樣子,你知道嗎?”巴頓並沒有理會沐恩的針鋒相對,而是退後半步,手中的黑光幻化出了各種形狀。


  感受到邪術的氣息,沐恩警覺的向後拱了拱,蹙眉大聲道:“你想幹嘛?!”


  那個長相並不醜陋甚至聲音還能算是有點悅耳的邪術師依然自顧自的幻化著手中的魔力,語氣平穩的敘述著。


  “長久的時間中,無序才是主要的基調,而有序的形態不過是黑暗中的刹那光火——就像是你在晚上滑動火柴般短暫。所有的溫暖最後終會歸於熵的溢滿、熱的寂滅。”


  “而沒有形體,即可以擁有化身一切的形體的可能性;沒有意識,卻恰恰是擁有了一切的意識。做出選擇即使殺生,殺死了所有其他選擇的可能性。而為了擁抱一切的可能,我們必須先讓已存在的可能消失——所以,你明白了我們的使命嗎?少年?”


  “低階使者們的狂熱正是追本溯源的進化過程,從感性獲得理性,從理性上升至圓滿,上升到看似煥然不動卻又自行流轉的狀態,這樣純粹的自由意誌不應該加以幹涉,更不應該以有形的規則加以束縛。”


  被精靈哲學緘口不言的智慧從巴頓的口中緩緩脫出,那是與沐恩所學的知識完全不同的出發點與歸宿。


  哲學的終極目的是所謂的“終極關懷”,就是讓眾生都擁抱最高層次的幸福。


  可……幸福、善惡諸如此般抽象的概念究竟要怎樣劃清邊界呢,我如同漂浮在廣袤無垠的混沌找尋不到方向,隻能憑借有限的知識與渺小的智慧憑借理性的推斷、感性的抉擇去選擇一個與本真謬之千裏的錯誤。


  或許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之中,隻是在比較誰的選擇更不“錯誤”,而根本不存在正確可言呢?

  巴頓突然如此想到。


  他微微的一笑,如同“真正的人生”剛開始時候的那般迷茫而對此感到好奇。


  “我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西蒙看著麵前的男人,覺得這涉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你錯了!”沐恩惱怒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惱怒。


  “哦?為什麽呢?”巴頓仍然是那符略帶憂鬱的樣子,不知又有什麽念頭在他的腦海中盤桓不去。


  “至少!任何自由不應該以傷害他人為目的,更不應該作為殺戮的借口!你的意誌,不該施加在他人之身軀!”


  “人有限的理性是無法看清本真的,他們愚昧的感性就宛如是你們看待癡傻之人般的可笑。”說完,巴頓蹲了下來,直視沐恩的眼睛,那泓深潭般的眼眸裏仿佛有蛟龍從中綻放。“絕望其實是個好東西,它會殺死你無謂的感性,而讓理性的意誌為我永存,讓我們身在紅塵中,視線卻以跳開肉身的局限,不再沉溺於粗淺的快樂,肉身的智慧。當然了,這個絕望是自絕念願,而非由感性化生。”


  “你放屁!”沐恩怒斥道,但是一時間他也沒想到什麽東西可以用來反駁。


  巴頓似乎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道:“你沒有感受過絕望,活在虛假的希冀中。”說罷,他伸手,將那純粹的腐化氣息注入了沐恩的身體。之後他就起身慢慢倒退:“以有形化無形,才是我們的真意,我由衷的希望,你可以撐過這個最難捱的時候。”


  而沐恩此刻如遭雷擊般身體劇烈的痙攣著,巨大的尖叫聲從口型中可以窺見,但實際上卻沒有發出哪怕一個音節,他的瞳孔仿佛渙散又聚合,在短短的瞬息就穿越了無數次的生死界限。


  現在。


  其他的七名邪術師突然同時來到了巴頓的身邊,看樣子如臨大敵。


  “你們退下,他是我的獵物。”巴頓皺了皺眉,不知道這些人在做什麽。


  “大人,他是……塔瓦西斯座下首徒,大天使安舍爾。”


  這時候巴頓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對對對,我剛剛還覺得他長得很像一個人,一時間沒有想起來。沒錯了,就是安舍爾——原來是你啊,怪不得這個孩子竟然有如此天賦,想必他就是傳說中的那位史詩了?他騙了我,不過看來我的運氣比想象中更好。”


  “不……你的運氣,差到了極點。”熾熱的空氣從安舍爾的唇齒間呼出,他的回路與周圍的空氣共鳴而起,這幅宛如殺神降世般的樣子可以看得出此刻往日文質彬彬的大天使此刻究竟有多麽憤怒。他的眼睛都被血絲浸滿,體內青筋寸寸分明,魔力的流動隨著心髒的跳動就像戰鼓一樣轟鳴著。


  “我要殺了你們,所有人。”隨著這句話的落幕,整片鳥瞰嶺的冰雪都被瞬間蒸發殆盡,經年不散的風雪也在此刻停息了下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身後升起的大日虛影。


  原本看上去自信斐然的巴頓在看到那輪大日之後都鎖起了眉頭,因為他能清楚的感查到,那虛影雖然不及本體的千萬之一,但構成的方式卻讓自己無法理解。


  “權能之力?!對——你是炎陽聖者的兒子,我小看了你呢。”巴頓深呼吸了幾下,臉上卻再次流露出了微笑,他似乎更加興奮了,“不過沒關係!這會讓戰鬥變得更有趣!我還沒有殺過你這樣強大的白袍!”說罷他伸出手,那件屬於他自己的流雪長袍出現在了身上。“如今很多流雪,名不副實,殺他們的時候我甚至不願意穿上這件衣服,但你——值得我的尊重。”


  “大人莫要輕敵!”身邊的一名邪術師沉聲道。


  “你們退下,帶著他們離開,我隨後就到。”


  “可?”


  “走。你們這樣的實力,隻能給我拖後腿而已。”


  無言以對,巴頓確實以壓倒性的戰鬥力著稱,哪怕是在本就難以對付的邪術師群體中也是如此。


  “不要急……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有個成語叫否極泰來,可以引申出人在某個事情上達到了極點卻可能表現出相反狀態的意思,此刻安舍爾無疑就是這種情況,他抬起眼睛,眼神卻極其平靜;他飽含憤怒,言辭卻極其淡然。


  涅槃出鞘了,這柄闊劍的劍鐔如同張開的羽翼向上騰飛,在離開束縛著它的華美劍鞘之後,帶著紛飛火羽的不死鳥就如同從劍刃中複蘇般代替了劍身的樣子在空中騰飛,宛如實體的質感說明了它的強大。


  “師弟……請原諒我,我是個沒用的師兄,保護不了你。”安舍爾太息著,閉上了眼睛,有淚水尚未滑落眼眶便被蒸發殆盡。雖然他是如此的親切這個少年,但也絕知不可讓這樣天賦的人成為邪術師,因為那將會是萬世之災。


  想來今時之後,我須日日為你哭泣,才不負往昔那所有可堪追憶的歲月。


  但若韶光幻然又至今刻,吾之劍鋒——所向不改矣。


  唯求君莫怪。


  隨後,他又一次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的堅毅是如同鑽石般璀璨的神采。


  “你,看見我的覺悟了嗎?”


  “我看見了。”巴頓擋在師兄弟視線的交界處,以同樣的眼神回應著。


  雜碎,你不配。


  奈落幽暗的光要比那巴頓的黑光更為深邃,看起來竟如夢似幻,但巴頓強大控製力也超乎了安舍爾的想象。


  單憑戰鬥中的技巧,此人還要在大天使之上。


  但沒關係,安舍爾此刻是將所有的真意都交付涅槃前往斬殺那些想要逃遁的邪術師,連同兩個他不認識的無辜者和那位眼神如同清泉般澄澈的小天使一起消散在這片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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