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權能爭鋒
安舍爾收回了目光,望向不遠處,那邊獸神之所以會停下,就是因為它感覺到了自己已經被鎖定。
大天使將手指指向天空,有一輪大日驅散了此地永世的陰騭。
“來者,永恒之塔塔主首徒,安舍爾。請賜教。”
在這邊對峙的四人幾乎是在同時感覺到了幾公裏外有兩個聖人級別的力量升騰而起,而且有個還讓沐恩和巴頓都感覺分外的熟悉。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大天使殿下。”巴頓搖了搖頭,有些糾結還是否要在這裏糾纏。
“改變計劃,我拖住他們兩個,你趕緊拿上那個水晶,咱們需要快點離開了。我估計安舍爾不是一個人來的。”猶豫了幾秒,巴頓對酒館老板說道。
沐恩自然也是看到了這個酒館老板,不過他對這個人顯然沒有太大的興趣。
“你的長進不小嘛。”巴頓的黑光漸漸在手中凝聚,笑容依舊不減。
“我……你去阻止那個人。”沐恩本想叫枯條和自己一起上,把這個人殺死在此處,但是權衡再三,他還是決定踐行自己本來的目的,保護這裏的東西不被他們拿走。
“你能對付嗎?他曾經有流雪長袍。”枯條的精神始終牢牢的鎖定在對方兩人的身上 。
“試試吧,不試試怎麽知道呢。”沐恩青雷狂湧,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有勇氣!”巴頓笑出了自己這麽久以來最愉悅的聲音,然後並不避諱的和沐恩短兵相接,但是與此同時,他也張開手,一個完全由魔法形成的虛影攔住了枯條的去路。
“別著急啊庫倫老師。您看看我這麽多年——有沒有進步!”
巴頓此刻陷入了雙線作戰,但是竟然不落下風,因為他的兩條回路就是暗屬性和精神屬性,並且都已經達到了完美回路,所以即便是枯條也沒有辦法奈何於他。
沐恩的長刀深深嵌入對方的黑光之中,仿佛隻要再加大絲縷的力度,就可以衝破對方的防線將這個帶給了自己無盡痛苦的人一分為二。
“還是嫩了點。”巴頓主動分開了自己的黑光之刃,崩開的角卻化作非標在空中回旋直衝沐恩的後腦。
但是沐恩身形瞬間消失,空中落下蒼青的雷霆形成了獠牙的模樣。
這樣的術式在秘境之中就連巴頓都很難抵擋,但是他畢竟是流雪長袍的擁有者,在自己的護盾為自己爭取到的一秒鍾之內,找到了沐恩施術的破綻,從破綻中滲透出魔力將其粉碎。
“到我咯!”
“你的話太多了!”
沐恩在空中劃過仿佛直接撕開空間的光束再次來到八度你的麵前,但是巴頓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枯條很煩躁,這個虛影其實非常好對付,畢竟與創造物戰鬥,隻需要破壞它和主人之間的精神鏈接就好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東西仿佛殺不完一樣。
“小心!勾月!”枯條的精神力始終地方著周圍,當他發現有許多茉莉結構和巴頓相似的人型出現的時候 ,就暗叫了一聲不好。
沐恩轉過頭,發現無數的黑色虛影在卡空中浮現,圍成了一圈。
隻是稍作停頓,他們就在沐恩的眼中瞬間擴大。
這就是高塔白袍的實力,即便是在魔力輸出能力均等的情況下,依然可以碾壓同境界的對手。
沐恩此刻已經是避無可避,因為雖然這些虛影都是衝他而來的,但實際上每個的落點都並不相同,那些毫厘的偏差,其實就封住了他所有可以行動的位置。
此時,空中有萬道雷霆以千鈞之勢將那些黑光絞殺殆盡 ,其後完全由雷霆凝聚成的利爪向空中一探一握,將隱匿在其中的巴頓準確的抓住。
瞬間黑光漫天,與那個雷霆之爪一同消失在了空中。
始終舉重若輕的巴頓現身落地,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並緩緩的吐出了口濁氣。
“安蘇學弟。”
“你再敢這麽叫我,我就不光會殺了你,還要把你的靈魂做成魂燈,燃燒上一千年。”
“偉大的誌向。”
“不——是唾手可得的舉手之勞。”
“枯條!”劫後餘生的沐恩轉過頭,對著枯條大喊,而枯條其實已經在飛速的吟唱咒語了。
那邊因為村民的阻擋,所以老板也沒有辦法輕鬆的拿到寶貝然後撤離,此刻情況陷入了僵持。
但是隻要是僵持的局勢,就已經足夠對沐恩這邊有利了。
這邊安蘇已經和巴頓打成一片,但是除了最開始的時候略帶些偷襲性質的攻擊得手之後,陷入纏鬥的安蘇老師也已經陷入了苦戰。
邪術師的魔法是帶有感染性的,可以將其他魔法師的正常魔法轉化為帶有腐化力量的邪術魔法,這在無形中就增加了普通法師與邪術師戰鬥的難度。
安蘇是個白袍的天才,而且還以戰鬥見長,這就證明了他可以比較輕鬆的幹掉同境界的邪術師。但是對方同樣是白袍的天才,這種情況下對方還擁有邪術,著導致了在對方緩過神來之後安蘇老師能夠維持均是就已經殊為不易了。
好在沐恩沒有偷懶的想法,他提刀嚐試假如戰局,但是 幾次遊走都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在不影響安蘇戰鬥的情況下對戰鬥產生幫助。
這個時候,他突然汗毛乍起,一道赤紅的雷槍以他完全不可能閃避的速度貼臉劃過,直衝巴頓而去。
那巴頓雖然能夠閃躲,但是顯然也因這個猝不及防的變故沒有調整好狀態。
強行改變重心的後果就是要吃滿安蘇的魔法術式。
在被一拳打的口鼻滲血之後,巴頓後退拉開了距離。
“看來,沒有我你真的不習慣。”迦爾納落在沐恩的身邊,摟住了他的脖子,哈哈一笑。
“戰鬥呢,保持隊型。”沐恩看到那個紅色的電光時就已經知道了來者何人,他無奈的笑了笑,將他輕輕的推開,但是手中的魔法引動,遞出了一根長的有些過分的槍。
“我的天,這麽長?你哪裏搞到的?”
“之前的那根……我沒保管好,壞掉了。這根算是賠禮。”
“本來也是你送我的,還這麽見外。”迦爾納挽了兩圈槍花,感覺用起來的話手感還需要適應,但是長度對他而言其實恰到好處。
“亞伯,控住他,我要去他狗命。”沐恩知道自己的小隊肯定已經到期,所以即便還沒有感受到其他人的魔力,他還是很熟稔的傳達了請求。。
“收到。”心底有聲音傳來。
“他們還要 幾分鍾,你懂的,能跟得上我的可沒多少。”迦爾納自然也聽見了,他用出了萬物貫穿,此刻已經沒有魔力了,隻能坐在一邊看戲。
那邊巴頓因為受傷,所以場麵逐漸落入了下風,隻要幾分鍾之後亞伯到達戰術位置,沐恩就暴起殺人了。
“人多打人少,可不公平,咱們下次再玩。”巴頓在與安蘇換上了幾招,咧嘴一笑,然後捏碎了腰間的魔導器。
“想跑?!”安蘇雷刀切出,但是還是很快的收回了手,否則他可能就要告別自己的這隻手了。
沐恩看到這個情況趕忙上前,甚至打算強迫自己的魔力回路崩解也要給他致命一擊。
但是這個時候有個柔軟的觸感包裹了他,他不自覺的停下了自己無異於自殺的行為。
“辛奈?!”沐恩在這個瞬間立刻冷卻了下來,有些錯愕,“你怎麽也來了?”
“來找你啊。”辛奈抱著他,將自己的臉埋入沐恩的後背中。
“來晚一步,抱歉。”亞伯落在地麵,已經是滿頭大汗,看得出他是在全力趕路了。
“沒事,來了就行。”沐恩看著他笑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轉過身抱住自己的心上人。
不知怎麽的,情緒差點失控。
“我有好幾次以為自己可能見不到你了。”沐恩斷斷續續的說著,夾雜著無數句對不起。
“回去再說。”辛奈看著他,笑了笑,仿佛夏日熱情的風。
提摩太落在村莊之中,撓了撓鼻子笑道:“不是吧?一來就給我看這個,那可實在不應該。”
“我的天……你怎麽都來了,教會竟然會允許你冒險。”
“安舍爾大人麵子太大了,沒辦法。”沐恩和辛奈暫且分開,給他空間讓他與隊友們一一擁抱。
“感謝你的新禮物。”迦爾納最後才走上來,這才短短幾個月沒見,他好像又高了不少。
“你竄的也太快了,這才幾個月啊?”
“外麵現在可能已經兩年多了,兄弟。”迦爾納哈哈大笑道,“你這是脫離社會太久啊!得喝酒!”
“複議。”其他人一起笑道。
“你們在這裏先聊著,我得去幫大天使了……不過如果你們覺得自己的事可以緩緩的話,那邊還有個邪術師,或許你們能幫得上忙。”
說完這句話之後,安蘇老師就非常迅速的離開了,看樣子他確實很擔心安舍爾那邊會出什麽問題。
這種擔心並不完全是因為兩個人地位上的差距,說實話,雖然安舍爾的地位非常的崇高,但是在沐恩出現之後他的身份其實就微妙了許多。而且真要說起來,不管是什麽大家族的家主還是大天使這樣的身份,其實都不會給一個流雪長袍的擁有者造成什麽巨大的困擾。
這種擔心更多的是從公義的角度上出發,希望他可以安穩的成長起來。
安舍爾的年紀其實還非常的小,而他的魔力回路的強度雖然在帝國的眼中還不算什麽,但是在他基本上可以說是同期的那些人眼中,震撼的程度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而且雖說他很年輕,但是今年也已經六十歲有餘,個人的回路程度已經無限的迫近高級魔導師境界。而正常來說,六十歲達到魔導師境界,在宏觀的環境中都已經算是非常的優秀了。
並且,他們所說的無限迫近,那是用的頂級的標準,如果讓這些和他算是同輩人自己的生活經曆來換算,可能即便是流雪長袍們也沒有幾個人能夠達到這樣的精細程度。
這樣的人,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聖人了。
在整個帝國的視野之下,很難說得上有誰是真正不可或缺的,畢竟在整個國家這樣的體量來說,如果要將文明的國度轉化為暴力機器,在不計後果並且所有的有生力量都能調度的理論情況下,幾十幾百甚至幾千個聖人都沒有辦法阻擋。所以那些自己其實本事沒有多少的貴族老爺們眼高手低,說是安舍爾的水平不如他們的法眼,但是安舍爾要是站在他們麵前,恐怕是沒有幾個人感和他動手的。
但是即便強如安舍爾,也並非不會死,他在當獵魔人的那段時間中,危險的程度不為外界所知,但是他本人卓越的進步速度就可以讓看客管中窺豹的領略這個男人在這些歲月之中曆經的磨難。
很多東西,不經曆生死的極限,是沒有辦法明白的。
而能夠為這樣的存在鋪平道路的,想如果是年歲相仿的伴讀者,唯有流雪長袍可以勉強跟隨。
帝國的宗師、聖人,數量遠遠比流雪長袍稀少,比紫緞長袍更是不知道少到了那裏去,這些原本被認為是帝國未來的天才可不是都放任自流了,他們大都是在不斷的曆練中被潮水打落,可能身體殘缺、回路盡毀,亦或者是為了崇高的理想而戰死沙場。
每個宗師都是從人堆中走出的佼佼者,他們每個人或許帶著各色的性格,但是毫無疑問都應該被尊重。
如果想要走理論派,如同講經師那樣成為宗師,那麽難度隻會比想象中的更大,大到平凡的人們根本無從想象那些浩如煙海的知識。
為了帝國的未來,為了黎民百姓,高塔人時代前赴後繼。
所以安蘇不希望安舍爾大人哪怕 出一點事情,因為在已經兌現了天賦的人們看來,那是個真正有機會成為大宗師、成為聖人的存在。
災難即將到來,大天使仍需要成長。如果有必要犧牲,此刻還輪不到他。
沐恩甚至沒有能跟這位自己早很多年就認識的老師打聲招呼,安蘇就已經匆匆裏去。
“他能插手聖人的戰鬥嗎?”沐恩看著安蘇飛速消失的背影,有些擔心,如果在這個村落外的小山坡上往那邊看,可以看到非常令人敬畏的戰鬥場麵。
“不管能與不能,也不是咱們該管的。”亞伯拍了拍沐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擔心。
“我倒是不擔心,”沐恩笑了起來,“師兄如果會選擇出手,就絕對是有把握勝利的。”
“那可是與聖人的較量,沒人會有把握吧?”
“你不了解他……也不了解烏瑪什大人。”沐恩曾經親身近距離的感受過那種權能,畢竟差點被這個東西給燒死,結合他所知的那些隻是,太明白這種權能的強大了。
連靈魂都能溶解,但是卻又保持其精神的本質,這實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議且恐懼的力量了。
魂盞也可以做到燃燒靈魂,但是那是用某種特殊的方法,本質上是會消磨靈智和靈魂本源的。而塔瓦西斯曾經親自問過沐恩的情況是否可以用烏瑪什的溫度所治愈,而烏瑪什雖然給出了否定的回答,但是對於保證沐恩靈魂的完整性這點確實表示了肯定態度的。
“不要想這些了,”沐恩又向那邊看了一眼,從這個小動作來看,他恐怕也沒有表麵上看上去的那麽輕鬆寫意,“我們趕緊把另個人解決了,然後去前排吃瓜。”
“安舍爾大人知道了你的想法,肯定會非常感動的。”阿蘭揶揄道。
“他向來看見我就會非常的感動。”沐恩哈哈一笑。
那邊,枯條和酒館老板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說雖然這個人在巴頓的跟前總是顯得好像非常弱勢的樣子,但是畢竟他也是和巴頓同等級的強者,會被巴頓欺負還是有很多原因存在的。畢竟巴頓大人的待遇也是非常之高,從在帝國念書開始,他的老師就一個比一個強悍,現在更是如此。
在帝國聖人數量最多的時候,其他聖人的高徒也會有自己的榮譽稱號,一般會冠以自己老師的名號,這種的待遇就連那些大宗師的弟子也不曾擁有。
所以即便是之前過的憋憋屈屈,但是不代表他就是個能夠任人宰割欺辱的軟柿子,還是給枯條帶來的相當大的麻煩。
不過枯條雖然此時此刻的場麵上看起來還不占優,不過實際上雙方的感覺都能明顯的告訴自己情況並非如此。
枯條作為傳統的法師,隻要能夠不被這樣的近戰法師或者說魔戰士夠到的話,就已經說明場麵上和雙方水平存在著差距了。而枯條本人並不著急,比剛剛與之對壘的時候還要更加輕鬆寫意。
甚至,他還很罕見的開始在戰鬥中和敵人對話起來。
“你們邪術師還真是重情重義的,那個人已近留下你自己跑掉了,看來你今天要命喪於此。”
“你的話太多了。”這話似乎沐恩也說過,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被他聽到學了去。
雖然酒館的老板說的話好像還是非常有底氣的,但是他的力量其實是在迅速的衰竭。
這個似乎教過巴頓的魔法師身上有仿佛掏不完的魔導器,而且那些魔導器的效果都十分的詭譎讓他感覺非常的痛苦。
這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相信隻有是經曆過生活無奈的人都會非常的明白。
而枯條就是在這樣慢慢的剝絲抽繭,從對方的魔法術式中慢慢的探索對方的回路邏輯。
這並不是他非要弄些花活,實在是打邪術師就是要這樣打,畢竟這些瘋子雖然成為邪術師的最初目的大都是為了追求更加悠久的生命,但是在他們發現自己沒有生機之後往往會選擇發狠和麵前的人同歸於盡,這樣的時候,如果不能搞清楚他們魔力回路的邏輯,很可能真的會被換掉。所以對付邪術師,一般都是要拉開距離,然後伺機而動。
要麽瞬殺對方,讓他們沒有反應的時間,要麽就隻能慢慢的理解他們的回路,然後再進行逆向起爆,這樣也能夠讓爆炸的烈度在自己可控的範圍之內。
枯條作為比較少見的光元素的魔法師,攻堅能力其實相當的不錯,但是光魔法有個問題,就是殺傷性高的魔法往往要進行非常久的蓄力。即便是刻在回路上的定式,也需要時間來醞釀。這就給了對方預判的時間和空間,這樣的情況下,雖然光元素但從本身的元素屬性來說,可能破魔的能力還要比雷元素更強,但是枯條還是沒有辦法對對方實施精準的狙殺。
大家都是老油條了,知道露個破綻這場戰鬥可能就會在頃刻間結束,所以誰也不敢怠慢。
正在此時,沐恩雷光天引,而周圍的浮塵也開始蠢蠢欲動,那個邪術師幾乎是在忽然間發現自己的空間已經笑道了極致,他開始拚了命的掙紮。
“別掙紮了,閉上眼睛很快就不會痛了。”迦爾納在不遠處倒塌的房屋上坐著,似乎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
他已經沒有魔力了,所以隻能看戲。
但是這句話似乎提醒了對方,那個人在二十米開外眼光驟然聚成線,準確的落在了迦爾納的身上。
迦爾納心中一悚,隨後他就看見對方往這裏衝了過來。
這家夥看樣子是想將迦爾納作為人質換取自己的逃脫。
可惜,失算了。
在以塵·束天神之軀的限製下,他的速度其實已經減慢了許多,而在他好不容易脫離了亞伯術式控製的範疇可以提速的瞬間,他發現一柄長槍出現在了自己的眉心。
那種劇痛他甚至沒有感覺到,因為大腦在瞬間就已經被破壞了。
最後的念頭,他的眼睛向上看了眼,看的不真切,就像是在頭上蓋了一層深沉的眼簾。
他倒了下去,迦爾納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這位來自摩印行省的少年,是個習慣用右手戰鬥的左撇子,每次都能出其不意。
“可惜了,想法挺好的。”迦爾納站起來,然後踩住這張已經開始快速腐爛的臉,將自己的長槍給拔了出來。
在他拔出長槍之後,對方的腐爛速度似乎更快了許多。甚至骨頭都已經脆弱到在被拔槍的瞬間就已經四分五裂了。
這氣味讓人難以接受,幸好這裏是小山村,阡陌街道之中總會彌漫著一股牲畜糞便的味道。
危機已經徹底解除,沐恩終於有了機會閑下來好好端詳下這幾張對他來說其實沒有相隔太長時間見到的臉。
但是這段時間他經曆的劫後餘生已經著實是不少了,日子總讓人覺得很漫長,融入他人小隊學習戰鬥方法和習慣的過程也當然會是有些磨人的。
所以,在這種熟悉的感覺回來之後,他突然 覺得非常的感動。
簡單而高效,對付某個單位的時候似乎總也不需要所有人都拚勁全力。這當然有他們對付的人不夠強的原因,但是就像那句名言所說:戰鬥並非難事,難得是將戰鬥變得簡單。
就像抽象派大師們的畫作,隻需要寥寥幾筆,就可以讓那種意向充斥整個畫卷。
……
時間軸回滾,安舍爾剛剛將那些孩子送走。
他知道給了獸神這麽長時間用來修養,與之前戰勝他的難度恐怕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不過自信的大天使仍然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其實他本來是想在沐恩遇到危險的時候連帶著這個家夥和他所遇到的那些危險一同解決掉的,但是在看到情況之後他立刻決定改變了自己的策略。
沒有其他的原因,隻是因為那個地方是個村莊,可能會傷及無辜的百姓。
即便他們是秘境之中的人,或許對於外人並不友善。
“你想殺我很久了吧?”安舍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
其實他不喜歡這身衣服,他喜歡的是那種中產階級所穿的,似乎有些正式但是又很偏向於休閑,對於生活中絕大部分場合都可以輕鬆應付的服裝。但是真的說得上是遺憾,他成為了這個與自己的血脈並沒有關係的家族的家主,所以他的身份就驟然變成了非常堂皇的世襲侯爵,穿衣舉止都不能像過往的歲月那樣隨意了。
他不喜歡這樣,就像是籠中雀,周圍的擁躉給他都感覺都特別的虛假,唯一真實的就是身上挺括服飾對於身體的限製。
用籠中雀來比喻他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就像那些可憐的鳥兒一樣,從某些叫聲中總結出了某些可以獲得回報的規律,所以今天發出這個叫聲想要吃小玉米,明天用那個叫聲喚來麵包蟲。
為什麽會有人沉溺於權利呢?特別是用這種虛偽的力量對他人進行迫害。畢竟說到底大家也不過都是人罷了,如果逼急了那些看上去溫馴的其他人,難道你可以保證自己永遠清醒不受黑手,沒有原本和自己關係緊密的人挺身而出為民除惡嗎?
還是說那些人就真的那麽習慣於被統治?
或許有些人就是習慣於被奴役吧。
“可是再軟弱了靈魂,也會在某個時候發出驚人的光芒,你說對嗎?”他笑了,看向那個獸神,照耀了這片原野的大日開始逐漸收斂,而一把長劍成為了它的核心。
那紅日掐如心髒在躍動!
有不死的火鳥從中脫胎換骨!
“你會為此感到後悔!”那個女人的口中,發出了著仿佛克製著極度癲狂的聲音。這個聖人在被鎮壓了無數年的歲月之後,已經徹底的瘋狂了。
“恐怕我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的確沒有!!!”
兩個人說的不是一個意思,但是究竟如何,還是要手下見真章。
安舍爾自然沒辦法使用十級的禁術,畢竟那些東西雖然說要權能的參與就夠了,但是實際上魔力的消耗也是非常大的,畢竟本質上還是種魔法。隻不過消耗的量級對於奢侈的 聖人們來說確實不算什麽。
不過在這裏,因為魔力輸出能力的關係,也沒有人可以在此地釋放出禁法,除非是那個人有著銘刻著禁法的魔導器或者魔法卷軸。
但是也很可惜,這種東西的製造難度決定了它是不可能存在於世界上的。
火鳥衝向了那個濃鬱的黑霧,雖然看起來和巴頓使用的由暗元素製造的黑霧外形上有些許的相似,但是實際上的強度可以算得上是天差地別了。巴頓的魔法也是秘術,而且品詣不低,但是跟聖人的權能相比,顯然還是可以非常直觀的就讓人感覺到差距。
這些黑霧的本質是獸神被汙染了的權能,它的權能原本是燦金色的,這樣尊貴的顏色讓他的信徒們崇尚黃金與黃土,所以禁忌之國的原住民們都熱愛用那些土黃色的岩石和真正的土塊來製造自己的住所或者神廟。
這種金黃的霧氣可以讓深陷其中的對手們感覺到巨大的壓迫了,然後不自覺的產生類似於想要“頂禮膜拜”的感覺。
聽起來好像沒有什麽用,但是實際上人們是沒有辦法違抗自己內心的,而且這樣的效果影響範圍甚至不設上限,不管對方是什麽境界,都會時候影響。
戰鬥能力強並且富有創造性的人常常會被說成是將戰鬥變成了一種藝術。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秒了,戰鬥就是藝術,因為藝術本就是需要哪些幾乎純粹主觀來進行的活動,而強的主觀會極大的受到自己內心的幹擾,本就擁有異獸身軀的它,在這樣的情況下,當然可以戰無不勝。
而且作為“神”,它的能力還不止如此,他甚至可以讓魔力在這些東西覆蓋的人之間傳輸,以此超越正常被限製的魔法輸出能力,而且也可以降下“神恩”,讓那些信封他的人們獲得臨時的力量提升,然後以此讓更多的人死心塌地。
神是需要祭品的,它在過往的歲月,每年要吃幾百人才可罷休,但正是因為這權能的存在,獸神才能如此悠閑的被供奉了如此多年仍然沒有被任何人挑戰地位。
它成聖的時候乃是文明初開的蠻荒年代,所以那時候的民眾需要一個這樣的保護神來支持他們開疆拓土,如果放在如今的帝國,肯定是不會出現了。
黑霧逐漸蔓延過了整個草原,那種瘋狂的氣息似乎讓這裏的綠植都開始變得恐怖了許多。
逐漸的,黑霧幻化出了一個巨大的野獸與那柄神劍所凝聚的鳳凰纏鬥在了一起。
而他們的主人,此刻也已經拉近了非常多的距離,大戰一觸即發。
不得不說,一個真正的聖人能夠施展的權能的數量還是要比安舍爾這種基由外力獲得的權能要多的多。
好在剛剛安舍爾並沒有將全部的權能施加到涅槃上,他還留了下不少的部分在自己的身邊,用來與對方的權能相互抵消
火鳥肯定可以占據上風,畢竟對方的權能已經不再純粹,但是這樣的情況也不能指望它可以維持太久,所以安舍爾需要速戰速決。
而在他想到這個的時候,對方顯然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狂怒衝了上來。
那個赤裸的女人四肢著地,然後用非常野獸化的方式開始進攻。女人的身上,指甲已經長出了出來,非常的尖利並且厚重。但是安舍爾並不顯得如何驚慌,他抽出奈落,與之交鋒。
“你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身體,所以用這種方式戰鬥,可能並不是十分有利哦。”安舍爾的態度好像非常的輕蔑,但他是故意做出這樣的姿態的,他要誘導對方出招。在出招的同時,因為身體機能已經遠不如巔峰的獸神還在用自己習慣的方式戰鬥,所以必然會出現明顯的破綻。
黑色的觸須從奈落之中探出,這樣的東西可不會受到對方權能力量的幹擾和影響,可以用安舍爾正常無法做到的戰鬥方式和攻擊角度對對方的本體造成傷害。
“安靜!”那個女人尖叫了一聲,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身體的極不協調,顯然它的靈魂再次因為奈落的鞭笞而不穩定了起來,身體原本主人的靈魂也因此再次想要占據主導權。
隻是那個女人的靈智已經被基本上抹殺殆盡,隻剩下殘念還在陰魂不散,但是這樣的機會已經足夠讓安舍爾乘勝追擊。
一刀又一刀,女人的身體開始皮開肉綻,似乎是因為這來源於肉體的劇烈疼痛,獸神似乎重新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它蕩開了安舍爾的攻擊,然後一爪揮向了安舍爾的心口。
但是戰鬼是柄相當細的刀,所以刀身非常的輕便,足夠讓安舍爾用單手控製而讓另一隻手使出更多的變招。
安舍爾扼住對方的手腕,然後驟然發力,甚至不自覺的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咆哮。
然後……
那女人的手腕竟然就這樣斷掉了。
是的,女人作為陪祀的祭品已經在獸神的力量下熏陶了很多年之久,但是她的封印畢竟還在身上,所以以她的身體素質想要安舍爾對抗無異於 癡人說夢。
可惜,獸神並不明白這一點,它過了太多年的逍遙日子,而此刻意識的深處仍然還以為它擁有那個他人難以抗衡的身體。
這可能就是它最終兵敗身死的原因。
沐恩和他的隊友們來到了那個小山坡上,正好看到了安舍爾將自己的長刀送入對方的身體之中爾後火鳳直衝而下直接抹除了對方一切痕跡的場麵。
枯條留在了村子裏與村長交涉,應該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過來,可惜無緣目睹這場戰鬥的全過程,肯定會讓他感覺有些許的遺憾。
安舍爾將戰鬼歸鞘,然後緩緩的向遠處走來,而這個時候,安蘇才姍姍來遲。
畢竟是幾公裏之外,肯定還是需要時間的。
“您沒事吧?”安蘇的身邊翻湧著雷霆,看來他是用最原生態的方式闖入了黑霧之中的。
沒事,火鳳落下後,那來自於聖人烏瑪什的火焰還在熊熊燃燒,不過聖器有靈,並沒有燃燒客觀事物中的一切,在將那個獸神的靈魂不發一聲嗚咽的給融化之後,就在尋找這些殘存的權能力量進行圍剿。
“我沒事,”安舍爾搖了搖頭,“你不該進來的,可能會受到權能的影響,這個權能是精神屬性的。”因為擁有權能的緣故,安舍爾本人也可以通過自己的權能進行感知,然後將對方的信息傳回腦海之中。
“我怕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不管怎樣,感謝你。”安舍爾笑意很溫和,仿佛回到了傳聞之中的那個大天使的樣子。
這樣改變的原因似乎不是因為殺死了一個聖人所以心情大好,而是因為他看到了遠方的山坡上多出了一個人,
在炎陽權能的 燃燒下,獸神從靈魂到骸骨不留下任何東西,所以安舍爾也不好判斷這個家夥跋涉了這麽遠的距離來到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麽。
枯條此刻也已經來到了沐恩的身邊,看到了聖人權能對撞之後殘存的景象發出了唏噓不已的感歎。
“你沒有看到最後的一幕,帥的很。”沐恩對枯條說道。
“哼,也就是在這裏,你們才能在這麽近的距離內觀賞聖人之間的戰鬥。”
“準確的說應該是權能的戰鬥,因為安舍爾不是聖人。”沐恩沒有稱呼安舍爾為師兄,可能是因為他還是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上的咪咪咪。
“安舍爾?大天使親至?那這個權能應該就是炎陽聖者的權能了吧?”
“猜的一點沒錯。”
“說的沒錯 。”
其他人都是冰雪聰明的人,聽到沐恩小小的稱呼上的變化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所以在 心中已經給自己打好了提前量。
“沒想到 竟然能在這裏遇見他,不是說它已經是不死鳥的族長了嗎?竟然還會身涉險地?”
“沒辦法,可能是我太重要了。”迦爾納哈哈一笑道,“安舍爾老師可是帶著我們一起來到這裏進行拉練的,顯然是為了保護學院才得以勞動大駕。”
“真不要臉。”其他人異口同聲道。
之後不久,安舍爾就和安蘇兩個人走了過來,枯條對著安舍爾致意,禮不算重,但是非常的規矩。
“這位就是他麽說的那個紫緞長袍了吧?”
“誰們說的?”枯條聽到這話,有些驚訝的問道。
“就是你的隊友,他們說你和沐恩在一起,他們看樣子要去複命,我們是在第一層遇見的。”安舍爾如是說。
之後西蒙跳了出來……如果不是他現在跳了出來可能這裏的存在感他會逐漸的被人遺忘、逼近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貨真價實的大佬,最次的人都有高塔的紫緞長袍,確實讓他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當然他之所以敢跳出來,自然還是因為自家老板關係夠硬,所以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和他的老板說了下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