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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彼此

  古三是申小菱的人。


  蕭伯鸞冷笑,查到他頭上來了。真是彼此彼此啊。


  風羽問下一步指示:“是否需要殺了他?”


  蕭伯鸞想了想:“暫時留著,找個機會抓來問話。”


  “是!”根本不用找機會,抓他易如反掌。


  風羽正要退下,蕭伯鸞又開了口:“那個丁墨是什麽來曆?”


  “他原是跑船出海的,潮幫頹勢已現,就改漕運了。前幾天剛從閩北回來,碼頭下了貨,立刻拖了好幾口箱子到了申宅。”


  蕭伯鸞揮了揮手,風羽退下。


  潮幫,海運。


  這絕對不是一個巧合。


  十八年前,維持了三百多年的大荔國,在經過長達兩年的戰爭後,終被滅國。皇室血脈盡皆自刎於大荔宮門外,血流成河,老幼病殘無一幸免。殘部或被俘,或被絞殺。朝代更替,芮國始帝登基,全力清查餘孽。


  一年後始帝崩。追絞餘孽的擔子,落到了萬勰帝的肩上。又過兩年,據一名被俘的大荔國皇家衛招供,大荔國曾留下了一支五千人的精銳部隊,早在滅國之前,就從膠州登船東渡。至於去了哪裏,無人知曉。跟隨部隊的還有一個小娃娃,極可能是大荔皇室血脈。這幫人窩藏海上,伺機而動。


  萬勰帝頓感累卵之危,再次抓捕了數千名降虜,用盡酷刑和手段,耗時三年,得知有一枚大荔兵符,被一分為二。半隻兵符跟隨精銳部隊出了海。有半隻兵符尚在芮國境內。見過兵符的人少之又少,能描述者僅千之一二:兵符呈梧桐葉狀,銅鑄。


  很顯然,兵符合一為信,即可號令軍隊。


  八年前,萬勰帝設立繡衣直使,直聽君令,不受律製。蕭伯鸞經過重重考驗,當上了繡衣使者。不久便受命,不計一切代價尋找兵符。明察暗訪幾年後,才在陝南的一戶農家的枯井裏找到那半枚兵符。


  剛收到兵符,被蕭伯鸞藏於書房密室之中,還未及上呈給萬勰帝,田小菱卻趁他不在,以無所出自請下堂為由,闖進他的書房寫休書,盜了兵符。


  蕭伯鸞抓了田小菱,用小四頂替了她,想要揪出她背後的始作俑者。


  但,兵符還是沒找到。


  萬勰帝大怒,賜了蕭伯鸞兩百軍棍。這是準備要了他的命,明王和繡衣使者們多次求情,才許他留住性命戴罪立功。


  三年以來,蕭伯鸞一直在追查船隻的下落,頗有進展,又圍剿了幾個漏網之魚,繼而升任繡衣指揮使。兩個月前,他圈定了幾個海島,等入了秋,海麵平靜了,就試著出海登島探尋。偏偏出海的請求還未出口,萬勰帝突發奇想要二次南巡。他隻得停了探島的籌備,帶著人南下肅清。


  小四,也就是申小菱的出現,是蕭伯鸞沒料到的。而申小菱失憶,更是意外之外。


  蕭伯鸞幾乎可以肯定她是真的失憶了,否則,她早已被自己殺了。


  但當年她為何會突然消失,為何會跌落山崖,為何會被救起,又何為會多了一個孩子。都是一個謎。


  如今她的出現,一定不是一個巧合。所以,暫時留著她的命比殺了她更有用。


  丁墨的出現也不可能是巧合,他的潮幫身份,可以做太多事情,偏偏又出現在了申小菱的身邊,更是疑點重重。


  這件事,不能用暗衛查,直接用繡衣使者的身份去查,簡便又可獲聖心。明王那裏,且讓他自以為是就好。


  想到這,蕭伯鸞已理清了思緒,起身找了一個繡使來吩咐了幾句。


  。


  卻說古三這頭,趁著天擦黑了才偷溜進申府。


  古三進了府,就不再縮頭縮腦了。背著手在花園裏走著,他是個大老粗,知道的詞不多,隻覺得這園子和蘇杭別家的園子差別很大,但還挺好看,還有香味。他使勁嗅了嗅。


  畢竟是外男,小廝便引著在花廳坐下了。茶才喝了一口,申小菱就帶著常清來了。


  “古三,我以為你出事了。”


  古三捏了一下大腿,帶著哭腔:“我古爺差點就見不著您了!”


  常清總看不慣他的無賴行徑,皺著眉頭嗬斥道:“該打的嘴!在我們夫人跟前,說什麽爺不爺的!”


  這小姑娘個頭不見長,脾氣倒是見長。古三訕笑了一聲,輕拍一下自己的嘴:“小人失言,失言。”


  “好了,古三。”申小菱問道:“人沒事就好。說說吧。”


  “夫人,小人這錢掙得不容易。這蕭指揮使每日都不出官驛,偶爾出門,又十分警覺。要不是小人機靈,隻怕真沒命來見您了。”


  “說重點!”申小菱道。


  “小的安排了三十多個探子”也就是那些小乞丐和地痞混混,“從四麵八方,布下天羅地網”


  申小菱涼颼颼地說道:“你是不是沒查到什麽?”


  古三最恨別人看輕他的本事,趕緊說道:“查到一個他總落腳的院子。這指揮使很少出門,但有事會繞好幾個圈,去這個院子。小的又讓人看了兩天,進出的都是練家子!好家夥,都是高手。”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都帶著功夫,小人差點被抓著。就連來您府上之前,我都是反複確認沒有‘尾巴’,才敢敲門。”


  “還有什麽?”


  “對了,明王回來了。蕭指揮使和明王先後進的老陽樓。進去了以後老陽樓就提前打烊了。”


  “你如何知道是明王?”


  “我古三——”古三正準備吹噓一番。卻被常清狠狠瞪了一眼,趕緊正了臉色,“上次在老陽樓,我就在老陽樓門口蹲著看呢。我還叫您一聲,您不是還回頭了?”


  申小菱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記得有人喊了一聲“申夫人”,原來是他。


  古三又道:“明王下車的時候,小的擠到前麵去看了的,他的臉,小的過目不忘。”


  “那個院子在哪兒?”她問道。


  古三聞言,立刻抬手解開衣帶。


  常清一瞪眼,一伸手,一跨步擋在申小菱的麵前,怒叱:“你要做什麽?”


  “拿地圖啊!萬一我被人抓了。一般的搜身可搜不著。”古三從衣帶的衍縫裏摳出一卷油紙,緩緩展開,是一張巴掌大的畫得很詳盡的杭州府輿圖。他雖行事乖張,做事還是一絲不苟的。


  “這圖可是我和我的探子們嘔心瀝血之作。”他指著輕輕點了一個紅點的地方。


  申小菱明白他的意思。對著常清點點頭。常清扔過去一個錢袋。古三趕緊接住,掂量了一番,嗯,不輕。


  “古三,老規矩,我的事——”


  “夫人放心,做我們這行有規矩,否則小人的命早不知丟了多少回了。”古三將錢揣入懷中,一抱拳,轉身就走。


  申小菱看了看手中的地圖,想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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