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生病
既然對任棠上了心，她最近在忙些什麽雲笙都清楚，她想重新出去工作嗎？
也是，遇上她的時候就是個護士，嫁給他後任棠知道這不算是一份特別體麵的工作，在季家很多人眼裏護士就是伺候人的活，所以都沒有和雲笙商量就自己辭掉了。
其實雲笙並不反對她要工作，更沒有輕視她的意思，憑自己的勞動力堂堂正正的賺錢哪裏都值得被人尊重。隻是任棠想要工作的時間節點不對，他不希望在他們婚姻陷入危機的時候任棠太想要獨立。
所以，任棠想要回醫院的計劃理所當然的被雲笙神不知鬼不覺的破壞了。
“小棠很抱歉，現在醫院的確崗位全滿。”
“沒關係的，護士長是我添麻煩了。”
掛完電話的任棠非常的泄氣，年齡沒有優勢、專業沒有優勢、經驗沒有優勢……她是不是真的那麽差勁啊。
雲笙知道自己的行為把任棠逼得更加自卑，他很心疼，可是那些心疼抵不掉內心害怕失去她的恐懼。
十月份天氣漸漸轉涼，雲君依的托班孩子們都開始了流感，任棠也未能幸免，到後麵母女倆就連發燒都在同一天晚上。
“一一，起來穿衣服，麻麻帶你去醫院。”任棠自己也非常的不舒服，大人可能一粒退燒藥熬就熬過去了，但孩子她不放心。
“麻麻，我想睡覺。”
“乖哦，先穿衣服再睡覺。”
母女倆的一頓折騰，雲笙注意到了隔壁的動靜，最近幾天他都很淺眠很大的程度是因為任棠不在身邊。
“怎麽了？”仍然穿著睡衣的他看到母女倆的全副武裝，現在是半夜一點。
“沒什麽，你去睡吧，一一有點發燒我帶她去次醫院。”語氣非常的平靜，並沒有一點的埋怨，因為這樣的場景在他們家裏太隨處可見。
任棠很習慣一個人處理好自己和孩子的問題。
“……等我3分鍾。”雲笙的心很酸，不管作為丈夫還是父親，他都是失格的。
看上去他的太太很獨立能幹，那是因為在這段婚姻裏她找不到任何的支持，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不，不用了。”任棠想說沒有關係，一一的體質不算特別好，從小到大半夜帶她去看病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他真的不用這樣的。
任棠給一一穿好鞋子，正巧雲笙趕到，襯衫最上麵幾粒扣子都沒有扣好看的出非常的急切，一把抄起桌上的車鑰匙然後接過任棠手裏的一一走出了家門。
本該是普通人家裏最經常的事情，在任棠的身上卻非常的難得……若換作過去她會感動的淚流滿麵，現在卻沒有多少的感覺。
季末以前對她說過，有時候遲到的太久……真的就必到了。
任棠那時不理解，等了那麽久才等到的不是更應該心懷感激嗎？現在懂了那時季末的心情。
比起雲笙的焦躁不安，任棠顯得非常冷靜，主要也是因為有過很多處理的經驗，所以非常的得心應手。
到了醫院之後，任棠有條不紊的排隊掛號，雲笙突然覺得自己除了比她多一個開車的技能以外毫無任何用處，他就連該急症在哪個方向都搞不清。
“她最近體溫反反複複了很多次。”
“物理降溫不能解決的情況隻有輸液了。”
“那就麻煩醫生了。”
算了下大致的時間，看著雲笙，總不能讓他一直跟著她耗下去吧。
“你先回去吧，一一還要輸液，等她好了估計天都要亮了。”
“我陪你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女兒和老婆生病他怎麽可能做的到心安理得的回去睡大覺，第二天繼續照常上班？
“不用了，會很久，你明天要上班，我有的休息。”
“坐下來，要輸液的不僅是一一，還有你。”任棠臉色不自然的紅暈，雲笙摸著她的額頭就知道，一樣都來了醫院兩個人一起看好病了再回家。
“麻麻，我不想打針針。”一一很害怕輸液時要插手背的針，任棠看著女兒可憐兮兮的小臉非常心疼，卻隻能耐著性子哄著。
“你看，麻麻跟你一樣啊，不怕的！有麻麻在。”
簡單的幾句話，雲笙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插不進她們母女的世界，任棠做的太好，好到讓他這個父親……都有點可有可無。
“一一，不要怕，等身體好了就不用難受了。”學著任棠的樣子耐心和女兒溝通，雲笙就連處理這樣的問題他都是陌生的。
他知道怎麽教滄瀾遊泳，也能耐著性子抱唐晨曦，唯獨麵對自己的女兒……他那麽的手足無措。
“嗯……”雲君依想親近雲笙，更害怕雲笙，因為在她的記憶裏，粑粑……很少這麽的和她說話，就連高興都不清楚怎麽表達。
【一一，要聽話。】
【一一，不要任性。】
這才是印象中他們父母最常有的對話。
一一想忍著淚水乖乖的任由護士替她輸液，接著輪到了任棠。
“我去倒點熱水。”雲笙拿過任棠包裏的水杯走向開水室，隻有自己的時候任棠才鬆了一口氣，她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麽麵對他。
深夜的輸液室裏並沒有多少人，整個空間都安靜的可怕，任棠看著昏昏沉睡的女兒滿眼的心疼。
“小棠？”
“林醫生？今天值班？”聽到熟悉的聲音，意外在輸液室裏碰到了林遇楠。
“嗯，剛剛結束了一台8個小時的手術，現在隻想找個地方睡覺。”誇張的伸了一個攔腰，帶著點青渣的男人看上去比平時斯文的模樣裏多了一些狂野的頹廢。
“林醫生辛苦了。”任棠扯出抹疲憊的笑容，她從前開始就很羨慕林遇楠，更羨慕他的才華。
“怎麽來這裏了？和小朋友一起生病了嗎？”皺了皺眉看到任棠和雲君依的手上都輸著液。
“嗯，一起中招了。”
“她和你長的很像。”林遇楠拿出聽筒又檢查了一遍雲君依的情況，神情卻是非常的溫柔。
“嗯，真的和我很像啊……”其實，任棠最怕聽到的就是有人說女兒像她，可是像她有什麽好？活的可憐又卑微。
“對了，什麽時候回來工作？”林遇楠查覺到她心情的低落便轉移了話題。
“唉？嗯……護士長說現在沒有了名額，所以隻好算了。”任棠有點尷尬的說著，不太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手緊張的握在一起。
“嗯？是嗎？”怎麽和他了解的不一樣？護士長對任棠的印象一直都很好，所以當任棠說要回來的時候根本不用猶豫的答應下來。
他還以為馬上就能在醫院裏看到她了呢。
“任棠，喝點熱水。”倒了熱水回來的雲笙看到的畫麵就是自己老婆一臉嬌羞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聊天的畫麵。
莫名的心裏覺得非常不舒服，卻又下意識地否認是在吃醋。
任棠太愛他，愛到他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這樣和一個男人聊天。
“嗯，謝……謝謝。”
“小棠，這是你先生了？不介紹一下一嗎？”比起任棠的慌張，林遇楠要來的淡定從容很多。
“您好，我是雲笙，是任棠的丈夫。”
“您好，林遇楠，是任棠以前的同事。”
兩個男人相當公式化的握了握手，林遇楠家裏都是從醫為主，對於雲笙隻存在於新聞上的了解，看到真人的確有讓女人瘋狂的本錢。
“小棠，工作的事情不用擔心，我會和院長直接打招呼，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回來。”林遇楠不是傻瓜，為什麽護士長那麽愛惜的人才回不來原來不是沒有理由的。
最初幫助任棠，林遇楠出於單純的同情心罷了，因為知道她的本性是個淳樸善良的女孩，沒道理被一個男人荒廢了人生，特別是為了一個出軌的男人。
“真的嗎？林醫生可以幫到我？”才剛剛被拒絕掉了工作的機會，現在又有了希望，任棠有點不敢相信。
“真的哦，像小棠那麽認真的護士已經不多了。”
雲笙一旁聽到這話心裏非常的不舒服，任棠的工作是他推掉的，並不是不允許她工作，隻是不希望她現在工作。
“小棠，讓林醫生去休息一會吧。”雲笙看似體貼得打斷了讓他根本無法插入的對話，偏偏任棠單純的很。
“啊……不好意思，林醫生一定很累了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好，有機會再聊。”林遇楠嘲弄的看了一眼雲笙，那麽單純的小白兔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腹黑的男人。
當林遇楠離開之後，雲笙和任棠又是冗長的沉默，關於如何溝通？他們都並不擅長！
“以前，一一生病的時候都是這樣嗎？”一個人，一直都是一個人。
“嗯，今年已經好很多，她一歲到兩歲的那時候最容易生病。”
“……以後，不要自己扛著。”即使明知現在的他們困難有很多，但他想重新開始努力。
不能在他剛剛發現自己的心意，查覺到她的重要性時……她卻選擇了離開。
他的世界，因為有了任棠和一一的存在，終於從黑暗中感受到了溫暖，甚至溫暖到讓他不舍得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