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洛陽城外公子動情,國公府裏小姐傷心
柳仲楸剛想走回堂中,身後一人輕聲叫道:“公子。”柳仲楸轉過身見一女子手捧著一個包袱,柳仲楸認得出這是剛才從周夫人身後離開的那個丫鬟。柳仲楸作了一揖道:“姑娘何事?”女子嘴角上揚了一下隨後恢複,說到:“夫人讓我拿一套衣服和一百兩銀子給公子,報答公子對我家芾棠少爺的救命之恩。”柳仲楸忙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女子道:“公子還是收了吧,公子不收,奴婢會受罰的。”柳仲楸尷尬的說到:“這樣吧!銀子我留下,至於衣服在下萬萬不敢收受。替我謝夫人美意。”說著打開包袱將那一包銀子揣入懷中。而後大步流星走入堂中。
次日,威遠鏢局總局和薊州分局離開了青州,馬長林帶著薊州分局的兄弟們和郭雲兄弟北上。其餘的人馬往西而去。
一行人出青州府不遠,後麵便追來一騎,馬上那女子翠衫長群,不是郭怡婷又是誰。郭怡婷隔老遠便叫到:“明哥哥,明哥哥。”眾人勒馬停住轉過馬來,獨孤明按轡前出了幾步。郭怡婷迎了上來。獨孤明微笑道:“你怎麽來了!你不回薊州了嗎?”郭怡婷嬉笑道:“我讓哥哥先回薊州,告訴爺爺我晚幾日回去。怎麽?不歡迎我來啊!”獨孤明道:“哪裏哪裏。我求還求不來呢,你願意去長安我當然歡迎。”郭怡婷道:“哼,我是看在雪妹妹的麵子上才去的,誰稀罕你啊!”獨孤明尷尬的笑了笑轉過了馬頭,獨孤荃見二人如此,右手捋了捋胡須點了點頭。郭怡婷融入馬隊,馬隊繼而西去。
這日,馬隊行至洛陽。洛水派掌門上官玉設宴款待獨孤父子及郭怡婷。用飯畢,幾人在堂上坐了,喝著茶。上官玉道:“難得獨孤前輩親來洛陽,前輩何不多住幾日,也好讓洛水派一盡地主之誼。”獨孤荃道:“掌門好意老夫心領了,長安總局不可長期無總鏢頭,我還是回去妥當。”上官玉道:“那獨孤公子可否在洛陽小住幾日,久聞獨孤公子劍法超群,小女子想請獨孤公子指點一二。”獨孤明道:“不不不,在下的劍法隻是一些花把式,實戰起來實在不堪一擊,怎敢在上官掌門麵前獻醜。”獨孤荃道:“明兒,既然上官掌門盛情相邀,你在此小住幾日也無妨。正好可以向上官掌門討教幾招,對你也有進益。”獨孤明拱手道:“是。”上官掌門對郭怡婷笑著道:“你呢?婷丫頭。”郭怡婷調皮的拱手笑道:“謹遵上官姐姐之命。”上官玉道:“我看你啊,是謹遵你明哥哥之命才對。”獨孤明和郭怡婷二人聽了這話皆紅著臉低著頭不說話。
眾人馬在洛陽歇了一夜,獨孤荃將獨孤明、郭怡婷、柳仲楸三人留下,便帶著其他人上路了。走之前獨孤荃將柳仲楸叫到一旁吩咐道:“你的功夫不在明兒之下,甚至不在老夫之下,我把你留在他身邊,如果洛水派為難犬子,還望你能保明兒和郭小姐周全。”柳仲楸拱手道:“請總鏢頭放心,如果洛水派為難公子,屬下一定舍命保公子與郭小姐周全。”獨孤荃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柳仲楸道:“這二十兩銀子你拿著,趁這幾日找家裁紡鋪裁身衣裳。”柳仲楸欣然接受。獨孤荃等人一走柳仲楸便出逸仙樓去找了一家裁紡鋪,柳仲楸在鋪子裏等到下午鋪子方把衣服做好,柳仲楸拿了衣服將銀子給鋪子裏翦了三兩方回逸仙樓。回到逸仙樓柳仲楸見獨孤明與郭怡婷的房裏都沒人,便問了掌櫃的。掌櫃的道:“你走後沒多久,他二人便被洛水派來人給接走了,連馬也牽走了。”柳仲楸回到房間換了衣裳,感覺衣裳緊貼在身上有點不習慣,靴子穿著倒是比草鞋舒服。他提了劍出了房,將舊衣服給了門口的一個乞丐,牽了馬往東而去。
柳仲楸來到洛水派總院門前停住,將馬栓了,踏上台階對左首的那門衛作揖道:“麻煩這位姑娘稟報一下,說我來找獨孤明公子。”那門衛並不認識什麽獨孤公子,但看他鮮衣怒馬手提寶劍便說到:“請公子稍後。”便進去了。過了一會兒獨孤明便跟著那門衛出來了。一見他這副模樣便哈哈大笑道:“柳兄,半日不見,刮目相看啊。”柳仲楸紅著臉道:“公子取笑了。”於是便跟著獨孤明進去了。進去通報的那門衛姑娘跟在後麵將他的馬牽了進去。
柳仲楸跟著獨孤明走入內堂,見堂上坐著兩女子,那翠衫長群的自然是郭怡婷。坐郭怡婷對麵那一身紅裝的卻又是誰。柳仲楸緊盯著那人,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看了一會兒才發現原來這女子是洛水派掌門上官玉。心下道:“見這上官玉櫻桃小嘴柳葉眉,皓齒明眸春帶水。倒是個世間罕見的美人。怎麽上次相見時沒發現。對了,上次是夜裏相見,燈光灰暗,且她坐於主坐,迫於威嚴自己未及多看。”那上官玉見他緊盯著自己竟也不生氣,倒是臉如燒炭,心若桃花,將頭慢慢低下。突然,獨孤明在柳仲楸背上拍了一下道:“這是上官掌門,不得無禮。”柳仲楸連連作揖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隻因姑娘生得一副天仙之容,在下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下上官玉臉便更紅了。郭怡婷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原來上官姐姐也知道害羞啊!真是百年一見。”上官玉白了郭怡婷一眼啐了一口道:“死丫頭。口無遮攔,真不知道獨孤明將來能不能治治你這張嘴。”獨孤明郭怡婷二人對望了一眼,都紅著臉微笑著底下了頭。這下四下寂靜了,四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當晚洛水派為柳仲楸安排了房間,柳仲楸坐著椅子上手裏拿著著《玄女訣》。哆哆哆,有人敲響了門,柳仲楸起來開了門。門外三名女子,一女子在前,兩女子在後,手裏端著盤子,一個盤子裏是茶,一個盤子裏是一碟糕點。敲門的該是那在前的女子。柳仲楸請三人進了房。那敲門的女子道:“公子請用茶點。”隨後後麵那兩名女子將茶點放在桌子上,三人便恭敬的退出了房,帶上了門。柳仲楸看了看那碟糕點,糕點做成梅花形狀,也擺成梅花形狀。柳仲楸拿起一塊,咬了一口,花香四溢。喝了一口茶,清香滿口。
卯時初刻,柳仲楸早已起了。站在窗前默想著侯贏劍法,默念著《玄女訣》。哆哆哆,門又響了。柳仲楸開了門,這次是五名女子,前麵那三人是認識的,便是昨日那三人。五人進了房。“公子請洗漱。”敲門的女子說。後麵兩名女子將一盆熱水和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再後麵的那兩名女子收拾了昨夜的碟子和清茶,出去了。柳仲楸洗了臉,端起那杯新茶含了一口在嘴裏,茶很濃,還有點鹹,但很香。柳仲楸將這口濃茶在口裏涮了涮,吞進了肚子裏。那敲門的女子忙道:“哎!公子。”後麵那兩名女子呲的一聲笑了出來,忙用手遮住了嘴,敲門女子回過頭白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即止住。柳仲楸這才反應過來這是漱口用的,隻是自己平時漱口的濃茶遠沒有這般香味,這是竟忍不住將茶吞入了腹中。柳仲楸洗漱畢,三人收拾了便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三人又來了,手裏端著一碗粥、一碟鹹菜、一碟糕點。“公子請用早點。”敲門的女子說。柳仲楸很奇怪,問道:“辰時未到,怎麽便有早飯?”女子道:“公子請先用早點,辰時方用早飯。”柳仲楸向來兩餐一宿,今日之事突如其來,倒有點受寵若驚了。
用過早飯,那敲門女子來叫柳仲楸道:“掌門請柳公子去校武堂。”那女子走在前麵,柳仲楸提劍在後麵跟著。出了院子,柳仲楸跟著她走進一條小巷,四下無人。柳仲楸道:“小生大膽,請問姑娘芳名。”女子道:“公子客氣了,奴婢李顰兒,是上官掌門的貼身丫鬟。”兩人穿過小巷,又走過一條花徑,此時薔薇正開。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一間獨立的大屋,大屋東西兩邊擺了很多椅子,坐了十幾人,盡是些女子,獨孤明和郭怡婷二人也在列,北麵擺了幾排兵器,中間空出的一塊地方很寬敞,看來這便是校武堂了。李顰兒將柳仲楸引到獨孤明身旁坐了便退出了校武堂。過了一會兒,上官玉也來了,後麵跟著兩名女子,其中一名是李顰兒,李顰兒手中提著兩柄長劍,一柄玉柄銀鞘,一柄木柄木鞘。另一名女子手中也提著一柄木柄木鞘的劍。上官玉在柳仲楸對麵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了,其餘兩女子坐她下首。
上官玉道:“今日有幸請到了威遠鏢局獨孤公子、柳公子,易水派郭小姐來我洛水派。本掌門特意召集各位派中好手,向三位討教。還請三位不吝賜教,好讓派中的這些井底之蛙好好開開眼。”李顰兒站起來道:“校武開始,自由挑戰。”便坐下了。坐中一人走到中間向柳仲楸拱手道:“奴婢陳月兒,向柳仲討教幾招。”柳仲楸站了起來,將暗月放在椅子上走向兵器架,挑了一把普通镔鐵劍。走到中間劍尖指地抱拳道:“姑娘請。”陳月兒道:“公子還是用自己的劍趁手些。”柳仲楸道:“校武而已,點到為止,不必用那煞器。”陳月兒怒道:“你!”隨後又道:“得罪了。”便揮舞長劍刺向柳仲楸麵門,此時二人僅隔三步距離。柳仲楸不畢不閃,橫劍一擋,陳月兒的劍便刺中柳仲楸的劍脊。柳仲楸將劍一轉,兩劍緊貼在了一起。陳月兒想將劍收回,卻已來不及了,柳仲楸揮劍連絞,瞬間便將陳月兒的劍絞脫了手。陳月兒的劍脫手後並未飛出,而是和柳仲楸的劍緊貼在一起。柳仲楸將劍連轉了幾圈,長劍向下一揮,陳月兒的劍便定在了地上木板中。隨後柳仲楸收劍拱手道:“得罪。”便將劍放回架上回椅子上坐了。陳月兒也撿了劍憤憤回椅子上坐了。
跟著上官玉的另一個侍女起來走到拱手向郭怡婷道:“奴婢江紅棉,向易水派郭小姐討教。”郭怡婷提劍走到中間拱手道:“妹妹劍法拙劣,還望姐姐劍下留情。”隨後說道:“妹妹可要先動手了。”拔出長劍向江紅棉胸前連刺三劍,逼得江紅棉後退了三步方拔劍相迎。兩人連拆了三十餘招尚未分出勝負。柳仲楸沒有想到郭怡婷這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劍法竟也如此了得,不知易水派郭老爺子劍法該當如何。自己如果對上郭老爺子有幾分勝算,其他掌門呢?正在柳仲楸陷入沉思時,郭怡婷漸漸落於下風。兩人拆過七十招郭怡婷的劍便被擊飛了。江紅棉拱手道:“得罪。”郭怡婷拾起長劍笑道:“多謝姐姐劍下留情。”兩人雙雙回到座位。
李顰兒走到中間對著獨孤明道:“奴婢李顰兒,向獨孤公子討教。”獨孤明提劍上前道:“姑娘請。”上官玉道:“慢。顰兒用我的劍,代我向獨孤公子討教幾招。”李顰兒道:“是。”便拿了上官玉的那柄玉柄銀鞘劍。長劍出鞘,劍光內斂,劍身奇窄,其刃如紙,如一練清水停於空中,真怕它一觸即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把絕世奇刃。洛水派的人自是司空見慣,但獨孤明等三人第一回見此利刃,不自主的說了一句:“好劍。”郭怡婷笑道:“想不到姐姐還有這麽一件寶貝,姐姐這劍叫什麽名字啊?”上官玉道:“映雪。”郭怡婷笑道:“哦!我聽明哥哥說柳公子的劍名曰‘暗月’。你們的劍名連起來就是暗月映雪,正好相配哎。”在座的洛水派的姑娘們都在暗笑,有幾個笑出了聲。上官玉臉紅道:“死丫頭,在這種場合還編排我。等一下我定要在獨孤明身上戳幾個透明窟窿。”郭怡婷忙道:“別別別,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洛水派的姑娘們笑成一片。本來一場嚴肅無比的校武,頓時氣氛輕鬆了許多。
這時李顰兒獨孤明二人已鬥了十幾合拆了二十幾招,校武堂內劍氣縱橫。一團紅光和一團白光合而又分,分而又合。頃刻之間又鬥了四五合。兩人拆了二百餘招尚且未分勝負,校武堂上眾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二人,這時堂上又進來了許多洛水派的姑娘,大堂上坐滿了人,還有許多人站著。二人又拆了一百餘招尚且未分勝負。這時堂上有一陣陣微弱的龍吟聲,柳仲楸感到手中暗月劍柄微微抖動。龍吟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沉重,柳仲楸緊握住劍柄。堂上眾人慢慢的注意到了這龍吟聲,都在看二人拆招的同時分散注意力去辨別這聲音的方向。上官玉慢慢站起來走到柳仲楸麵前,向柳仲楸道:“柳公子的劍能給在下看看嗎?”柳仲楸手鬆開劍柄握住劍鞘站起來雙手將劍遞給上官玉,頓時龍吟聲震寰宇,李顰兒獨孤明二人為此停止了打鬥。上官玉接過暗月,拔劍出鞘,劍上那層縈繞的白霧已經化成一條白龍沿著劍身上下盤旋,校武堂上眾人頓覺周身寒冷,那些內力差的已經捂住了身子。龍吟聲漸漸減弱。李顰兒獨孤明二人提著劍走過來,將劍慢慢湊近暗月,隻見赤練紅光漸漸消散,映雪劍身漸漸變暗。上官玉見狀如此,立刻還劍入鞘,其餘兩劍慢慢恢複如初。上官玉雙手將劍奉還柳仲楸。
晚上,上官玉坐在妝鏡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李顰兒在其身後道:“現下外敵虎視眈眈,還請掌門以本派存亡為重。”上官玉道:“顰兒,你跟了我幾年了。”李顰兒道:“我與掌門同年進門,一直跟著掌門,而今已有十六年。”上官玉道:“十六年前師父從父親身邊將我帶來派中,教我武功。兩年前,我父親病死,師父突然失蹤。派中分成兩派,一派支持我當掌門,一派支持王月清。是你殺王月清,矯造師父留書,讓我做了掌門。你的情義我一直記著。現在我想立你為掌門繼承人。”李顰兒打斷她的話道:“不,掌門誤會了,奴婢殺王月清是真,矯做先掌門留書卻是假。那留書卻是先掌門所留,是先掌門走的前幾日交給我的。先掌門留書時吩咐:‘我走後你讓各分舵舵主支持上官玉為掌門,若派內有異議,你便將這封書信拿出來。’先掌門真料事如神,先掌門走後派內果然分成了兩派。王月清這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仗著自己長幾歲竟公認出來爭掌門之位。於是我便拿著先掌門留書去找王月清,我沒想到她居然不信,說留書是我矯做的,要我當場對字跡,於是我便寫了幾個字,明顯與留書字跡不符。於是她便趁我不備來搶奪留書,我情急之下便拔劍把她殺了。後來的事便是掌門知道的了。奴婢隻是掌門的丫鬟,隻想跟著掌門。絕無做洛水派掌門之念。掌門要找新掌門還是找別人吧。”李顰兒哭著說完最後幾句話。上官玉道:“先掌門失蹤之事你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李顰兒道:“先掌門不讓奴婢說。”上官玉道:“那先掌門跟你說她去了哪兒嗎?”李顰兒搖了搖頭。
上官玉道:“算了,現在大敵當前,掌門繼承人的事先放下吧。”李顰兒道:“柳公子功夫這麽好,掌門何不留他在洛水派助我們禦敵。”上官玉道:“可我們洛水派曆來規矩:不得收男子入派。再說了,他是威遠鏢局的人啊!”李顰兒道:“那我們就請他,這樣他就不算入洛水派,隻怕威遠鏢局不肯放人。”上官玉道:“我寫封書信給你拿著,你和柳公子一行人一起去威遠鏢局將信交給獨孤前輩。”李顰兒道:“掌門還是讓我留在掌門身邊吧,萬一那群人再來掌門也多個幫手。至於信嘛,可以讓柳公子帶去。”上官玉道:“這樣也好。”於是便走到書房裏提筆寫了信,裝入信封,用火漆封了。
建春門外大道上,五騎按轡徐行。洛水畔楊柳依依,有幾個女子在浣紗。五人下了馬,牽著馬沿河畔緩緩的走著。上官玉和李顰兒並行在前,似在交談著什麽。獨孤明和郭怡婷緊隨著,郭怡婷時而和獨孤明打鬧嬉笑,時而彎下腰采一朵腳邊的野花。柳仲楸走在最後,覺得自己真是多餘。後來獨孤明和郭怡婷二人越走越慢,漸漸的落在柳仲楸身後。柳仲楸看著一身紅裝的上官玉,像一團火,更像一位出嫁的新娘。他把自己幻想成那位新郎,自己也穿著一身紅裝,騎著百裏煙雲獸,來到洛水派總院門前,洛水派門前站了許多人,停著一頂花轎。上官玉頂著紅蓋頭,由李顰兒牽著走出廣梁門,坐上花轎,花轎由八名壯漢抬起。自己行在花轎麵前……
“柳公子。”上官玉輕聲叫到。“娘子。”柳仲楸輕喊了一聲。上官玉紅著臉又叫了一聲:“柳公子。”柳仲楸從幻想中驚醒。看看旁邊,自己已和上官玉並行了。轉頭看看身後,李顰兒已被遠遠的甩在後麵。他看著上官玉桃花似的臉龐,自己也感覺臉在發燙。“我剛才說了什麽?”他問道。“柳公子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嗎?”上官玉問道。“我去叫李姑娘回來。”說著便要轉身。“別。”上官玉忙道。這位洛水派掌門此刻已徹底的軟了下來,少女的本質徹底顯現出來,沒了昔日的威嚴。此刻的她隻想撲在柳仲楸的懷中,少女的本質暗示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便是自己今生的依靠。但她終究還是沒有撲到柳仲楸的懷中。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沉默著,牽著馬默默的走著,聽著洛水流淌,聽著鳥兒歌唱,聽著馬打著響鼻。
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獨孤明等三人也不知去了何處。柳仲楸突然停下腳步道:“有人,四個,都是高手。”上官玉歎了一聲道:“各位朋友,現身吧!”四個一身青袍,手提長劍的人從旁邊的林中飛身過來將二人圍住。柳仲楸覺得這種裝束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四人都是四十左右,一人臉上有一道疤,這道疤自左額向下穿過左眉和左眼直至下顎,左眼已沒了眼珠,空剩個窟窿,咋一看怪嚇人的。還有一人斷了右臂,左臂舉劍指著上官玉。另外兩人身上東西倒還健全,隻是相貌奇醜,一人滿臉麻子,塌鼻雞眼,一人侏儒形狀,嘴歪在半邊臉上。斷臂者道:“上官掌門別來無恙。”上官玉道:“我好的很,讓你們失望了。”雞眼者道:“少…少跟她廢話,殺…殺了她再說。”斷臂者對著柳仲楸道:“小子,我們隻殺上官玉,不想殺你,你滾吧!”柳仲楸作一個四方揖道:“前輩說的哪裏話,在下既然跟上官掌門一起,自然不能袖手她死於諸位劍下。”獨眼者道:“臭小子,你是她什麽人?再不走就先宰了你。”柳仲楸道:“我…”便被上官玉打斷道:“他是我丈夫。”四人相互看了一眼便同時笑了起來,笑聲活像老鴉夜嚎。柳仲楸驚訝的看著上官玉。斷臂者道:“上官掌門開好大的玩笑啊!老夫活了幾十年,從沒聽說過女兒派有有丈夫的掌門。”侏儒者不耐道:“廢什麽話,看打。”便挺劍衝向上官玉。其餘三人見狀也挺劍向二人衝來。雞眼和侏儒攻上官玉,斷臂和獨眼鬥柳仲楸。那侏儒身材矮小,劍倒是舞得飛快,劍光將周身罩住,像個光球。雞眼劍法也不含糊,眨眼間已向上官玉攻了七八招。但上官玉畢竟是一派掌門,鬥這兩人還是綽綽有餘。
柳仲楸和斷臂、獨眼二人鬥了十餘合,明顯感覺到斷臂者雖是左手使劍,卻要比獨眼厲害得多。斷臂者劍法沉穩,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一招之中隻有三分攻招,倒有七分是守招。而獨眼則隻會猛攻猛打,隻是膂力甚大,自己暗月與他的劍相碰一下自己便感到虎口有點疼痛。斷臂、獨眼二人本想著先把這白麵書生殺了再去對付上官玉應該會容易得多,沒想到己方以二對一居然久攻不下,隱隱感覺到似乎這書生比上官玉還要強。眼見著雞眼、侏儒二人已漸漸落於下風,自己二人又不能脫戰,斷臂者隻能暗暗叫苦。暗月上的薄霧漸漸凝聚成型,沿著劍身上下遊動。柳仲楸已在二人劍招之間遊刃有餘,劍意連續不斷,好像隻有一招,而這一招又無窮無盡。這時柳仲楸終於明白師父為何要在自己下山時贈與自己《玄女訣》了。反觀斷臂、獨眼二人,已被柳仲楸鋪天蓋地的劍氣壓得喘不過氣來。斷臂者才暗暗後悔道:“真不該惹這小子,真不該在上官玉和這小子在一起的時候來找她麻煩。”而獨眼者更難受,自己的劍法本全是進攻的招數,這時卻要逼著全部轉為防守。柳仲楸看著對方二人額頭上已經湧起黃豆大小的汗珠,知道對方對自己已經沒有威脅了。再看看上官玉那邊,上官玉也是處於上風,自己便放心了。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將侯贏劍法使得這麽得心應手,於是便不急著將二人擊殺,而是要用二人來慢慢感受侯贏劍法的精妙。斷臂、獨眼二人也感覺到對方在把自己當猴耍,都氣憤不已,隻是都沒有辦法。
殺得二百餘合,上官玉已削斷雞眼的喉嚨將其殺死,斬斷了侏儒的右臂,挑斷了他左腕的經脈。長劍入鞘,倚著馬看著柳仲楸等三人的拚殺,準確的說是斷臂、獨眼二人的拚殺,柳仲楸的戲耍。這時她想起了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臉不由的又紅了。這時侏儒趁他不注意突然從地上站起來跳進洛水中,一片紅色浮上水麵,瞬間被衝散,沒了蹤影。
柳仲楸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師父所授侯贏劍法的精要,便一劍刺入獨眼的喉嚨。斷臂者見他長劍刺入獨眼的喉嚨,不及細想便奔入洛水中,失了蹤跡。
“這些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找你麻煩?”柳仲楸還劍入鞘走過來問上官玉道。兩人牽了馬從來時的路往回走。“他們是細柳莊的四殺將,兩個月前便刺殺過了,讓我和顰兒紅棉三人打退了。看來江湖上有人出錢買我的命。”上官玉答道。柳仲楸問道:“細柳莊?”上官玉道:“細柳莊是一個殺手團。他們拿錢殺人,給的錢越多,派出的殺手就更厲害,四殺將都出動了,看來買家給細柳莊不少銀子。這些年來細柳莊殺了不少人,名頭越來越響,隻是沒人知道細柳莊的具體位置。細柳莊在各地都有聯絡點,師父曾經帶我去過細柳莊,隻是我們到洛陽的聯絡點後便被蒙了雙眼,送上一輛馬車,馬車上有人看著,到了細柳莊那些人才讓把布取下來。出細柳莊時也被蒙了雙眼。”上官玉又道:“今日多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可能已經葬身他們劍下了。”柳仲楸笑道:“掌門客氣了。”
兩人說話間已與獨孤明等三人相遇。上官玉將剛才的經曆說了,郭怡婷道:“這四殺將死了兩人,後麵隻怕細柳莊會派更厲害的殺手來。”上官玉道:“不會,細柳莊的規矩是收一次錢派一批殺手,殺手被殺他們便不會再找這人的麻煩。”
此時天色已晚,五人翻身上馬,上官玉領著其他人到洛水河畔一座小院。這座小院是洛水派的產業,平時裏麵隻有十幾個仆人,一個小管家。看門的那姑娘看見上官玉和李顰兒,忙將五人迎了進去。管家趙姝妤給五人安排了房間,安排了晚飯。
亥牌時分,笛聲清脆悠揚,趙姝妤尋著笛聲走到湖邊,月色下,見對麵亭子裏立著一人吹著玉笛,本要出聲製止,凝神一看,便回房裏去了。柳仲楸聽著笛聲,似流水,似鳥鳴,似置身山野林間。笛聲牽引著他出了門,跨過幾道門檻,來到湖邊,他朝著亭子走去,走到吹笛人麵前,見她蜻蜓點水吐幽蘭,十指纖纖弄玉笛。上官玉將玉笛從嘴邊拿下,輕聲道:“你來了。”柳仲楸道:“上官掌門…”上官玉道:“不要叫我掌門。”柳仲楸生澀的叫道:“玉兒。”上官玉再也忍不住撲到了柳仲楸懷中,柳仲楸雙手摟著上官玉,月光下紅融入一團白中,不遠處有三團黑影閃過。“有人。”柳仲楸道。“別管他們。”上官玉道…
數日後,五人離開了這座小院,柳仲楸等三人離開了洛陽。三人在路上耽擱了幾日才到長安。
“那封書信?”李顰兒問道。上官玉從懷中掏出那封火漆封了的書信,信封上寫著“江湖前輩獨孤荃敬啟。”她慢慢走到燈前,取了燈罩,將信封一角慢慢靠近跳動的火焰。道:“這封信用不著了,他會回來的。”
獨孤明等三人回到威遠鏢局的那天,獨孤夫人、獨孤雪迎出大門。獨孤雪看著英姿颯爽的柳仲楸,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迎獨孤明還是在迎柳仲楸。
柳仲楸回到威遠鏢局便升為一等鏢師,從原來住一百多人的大雜院裏搬到一座獨立的小院中,住正房。院落的東廂和西廂住著幾位二等鏢師。
這天,獨孤雪跑進獨孤荃的書房。笑道:“爹。”獨孤荃放下手裏的書轉過身對著獨孤雪道:“有什麽事,說吧。”獨孤雪道:“爹,你看我是不是缺個保鏢啊。”“保鏢!”獨孤荃驚訝道。隨後又道:“誰敢欺負你啊!再說了,你身邊不是有吳青的嗎?”獨孤雪道:“吳青這丫頭功夫不好,而且笨死了。”獨孤荃道:“不許這麽說吳管家的女兒。既然你嫌吳青笨,那把她換了好了。”獨孤雪忙道:“不行不行,吳青雖然笨,但對我還是挺忠心的。”獨孤荃道:“那你想怎樣?”獨孤雪低頭扁嘴道:“爹,你就不能再給女兒安排個人嗎?”獨孤荃道:“安排誰啊?我們鏢局的年輕姑娘裏邊就吳青的功夫最好了。”獨孤雪道:“爹,你可以給我安排個鏢師嘛。”獨孤荃道:“你一個女孩子家,身後成天跟著個大男人,這像話嗎?再說了,鏢師都是些糙漢子,伺候不了你。”獨孤雪道:“他又沒跟過我,你怎麽知道他伺候不了。”獨孤荃道:“行了行了,你想要誰,自己說吧。”獨孤雪輕聲道:“柳仲楸。”“什麽?你要我的一個一等鏢師去做你的保鏢。”獨孤荃吼道。獨孤雪委屈道:“反正他現在又不出鏢,讓他做我保鏢怎麽了。整個鏢局也隻有他才能做我保鏢。”獨孤荃道:“好吧!就讓他做你的保鏢,不過事先說好了,我要用他的時候你得把他還回來。隻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啊?”獨孤雪興奮道:“你給他說他肯定願意。”
獨孤荃叫人將柳仲楸叫來。柳仲楸跟著那仆人進了獨孤荃的書房,獨孤雪在獨孤荃身後站著。柳仲楸對著二人作了一揖。獨孤荃道:“不必多禮。”柳仲楸直起身子。獨孤荃道:“仲楸啊。老夫想拜托你一件事。”柳仲楸道:“總鏢頭請講。”看著獨孤荃身後的獨孤雪他已猜了個大概。獨孤荃道:“老夫想拜托你保護小女,做小女的保鏢,不知你意下如何啊?”柳仲楸道:“在下謹聽總鏢頭差遣。”“沒事了,你去吧。”獨孤荃道。柳仲楸作揖道:“屬下告退。”便退了出去。他剛走出這個五進大院獨孤雪便追出來叫道:“柳仲楸。”柳仲楸回身道:“小姐有何吩咐。”獨孤雪道:“別小姐小姐的,叫我名字就行。你現在是我的保鏢了,你可要保護好我。”柳仲楸道:“雪姑娘請放心,在下會竭盡全力保姑娘周全。”獨孤雪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雪姑娘,還挺好聽的。”隨後又道:“你跟我來。”柳仲楸跟著她又進了那院子。獨孤雪帶著他走進第三進,獨孤雪走進正房,柳仲楸站在門外。獨孤雪站在門內道:“進來啊!在外麵站著幹什麽。”柳仲楸道:“這是姑娘閨房,在下不好進入。”獨孤雪道:“江湖世家沒那麽多規矩。再說了,你不在我身邊怎麽保護我,快進來吧。”柳仲楸隻好跟了進去。裏麵的吳青聽見獨孤雪的聲音已經站了起來。柳仲楸看著吳青說了一句:“姑娘好。”獨孤雪吩咐吳青道:“去把那套衣裳找出來。”吳青走進內間,從衣櫃裏拿了一套嶄新的衣服出來。獨孤雪對著柳仲楸道:“換上看看。”柳仲楸驚訝道:“在這兒?”獨孤雪指著一個房間道:“去裏麵。”柳仲楸從吳青手裏接了衣服去了她所指的房間,關了門。看著那張檀香木的大床,再看看那擺滿胭脂水粉的妝鏡台,聞著撲鼻的異香,知道這便是獨孤雪的臥房了。他匆匆換了衣服,走出這個不敢也不想多待的房間。
獨孤雪看著他匆忙出來,不禁啞然失笑。柳仲楸看看自己,發現一隻長筒罩在自己身上,也覺可笑。獨孤雪走進臥房,拿著腰帶出來從後往前給他束在腰上,吳青忙轉過身去。柳仲楸感到獨孤雪幾乎是靠在自己身上的,有兩個軟綿綿的東西抵在自己背上,臉如燒炭。獨孤雪給他係好腰帶,走到前麵,看著他臉上通紅,又看著吳青的背影,便知自己剛才已失態。她叫到:“小青。”吳青轉過身來。她又道:“去把那塊玉佩拿來。”吳青走進剛才拿衣服的房間拿了一塊玉佩出來。獨孤雪接過玉佩朝柳仲楸走去。柳仲楸忙道:“此物貴重,小生無福消受。”獨孤雪道:“什麽有福無福,這不過是塊石頭,你自己戴還是我幫你戴啊?”柳仲楸知道自己不戴的話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獨孤小姐一定會親自給自己戴上,這樣自己就太對不起玉兒了,於是便道:“還是我自己來吧!”從獨孤雪手裏接過玉佩戴在腰上。獨孤雪慢慢欣賞著柳仲楸,道:“這才像我的保鏢嘛。”柳仲楸回過神來看看自己的穿戴,極盡華麗,與獨孤明的穿戴簡直沒兩樣。這套華麗的衣裳穿在身上真不適應。
獨孤雪道:“你出去吧!”柳仲楸作揖告退。走到門外,獨孤雪道:“回來。”柳仲楸又走進房裏。獨孤雪道:“以後你住東廂,明天早上就搬過來。”柳仲楸道:“這個…”獨孤雪道:“你不住我旁邊怎麽保護我。沒事了,你可以走了。”柳仲楸又作揖告退。走出門外聽裏麵一個聲音叫道:“明天早點過來。”
柳仲楸走出院門便遇到獨孤明和郭怡婷二人。獨孤明看他一身的穿著笑到:“柳兄換新衣服了。”柳仲楸搖頭歎道:“唉!公子就別取笑我了。”郭怡婷道:“柳公子這是怎麽了。”柳仲楸將獨孤荃安排他做獨孤雪的保鏢,獨孤雪贈衣等事說了,隻中間略去了係腰帶一節。獨孤明苦笑道:“唉!我這個妹妹啊。這樣也好,以後我們便在同一個院子裏了,我要找你也方便。”三人就此別過。
卯時末刻,柳仲楸提著劍,拿著那包周夫人送的還沒用過的銀子便進了那五進大院。走到第三進,獨孤雪笑嘻嘻的將他帶進東廂,看著他就拿了兩樣東西,低聲細語道:“早知道你東西這麽少就讓你昨天就搬過來。”以柳仲楸內力之深,能聽見數十丈外的風吹草動,但現在也隻得裝作沒聽見。獨孤雪將柳仲楸引進東廂便出來。辰時,用過早飯,吳青捧著一套衣裳走到柳仲楸門前,敲了門道:“柳先生在嗎?”柳仲楸開了門,引吳青進入房中。吳青道:“這是柳先生的衣裳,小姐讓我送了。”柳仲楸接過衣裳,放在桌上,送吳青出門。柳仲楸拿著自己昨日換下的衣裳,聞著上麵發出的淡淡的香味,若有所失。
霸陵旁,一公子哥鮮衣怒馬,腰間掛著水龍劍,後麵跟著幾個隨從,穿著也比一般人家華麗得多。這位公子看著遠處三騎,兩女一男,打馬迎了上去。不多時三騎便到跟前,這公子拱手道:“獨孤小姐近來可好。”獨孤雪也拱手道:“托蘇公子福,一切都好。”說著指了指柳仲楸道:“這是我的保鏢,柳仲楸。”柳仲楸認識這便是那天在逍遙樓遇到的蘇琰蘇公子。於是上前作揖道:“柳仲楸見過蘇公子。”蘇琰看他一身穿著,怎麽也不相信他是一保鏢。於是也拱手道:“柳公子多禮。”這時蘇琰的隨從都已迎了過來。三人和蘇琰說了幾句便向前走去。蘇琰在後麵看著獨孤雪柳仲楸二人有說有笑,獨孤雪待一個保鏢竟比自己要親熱。於是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拔出腰間水龍劍飛馬刺向柳仲楸,柳仲楸聽到他拔劍刺來也拔出腰間暗月劍從馬上躍起回身一撩,蘇琰感到虎口劇痛,長劍瞬時脫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雙方劍拔弩張。蘇琰的一名隨從拾起劍遞到他手中。“走!”蘇琰憤憤到。
子時,邢國公府,柳仲楸穿著夜行衣趴在屋脊上望著這偌大的國公府。心下道:“在這個地方找個人簡直是大海撈針,還好這小子地位崇高。”此時的邢國公府多數房間都熄了燈,那幾間亮著的房間顯得格外耀眼。柳仲楸奔向一座五進大院,這座大院正房還亮著燈,他奔向那亮著燈的正房,輕輕掀開那間亮著燈的房間的一片瓦。看看裏麵,一個五十幾歲的老者正在書桌上寫著什麽,他又悄悄的將瓦合上。又奔向一巷之隔的一座三進的院子,掀開亮著燈的房間的瓦片,看見一三十左右歲的男子正和一二八年華的丫鬟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那丫鬟半推半就的說:“長公子不要這樣,讓夫人發現就不好了。”那男子將她抱起道:“那母夜叉被皇後娘娘招進宮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今晚我便要了你。”柳仲楸忙合了瓦飛向另一座院子。柳仲楸感到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似乎自己隻要一張嘴心便要跳出來一般,他平靜了好久才繼續剛才的工作。他連續找了十幾間房都沒找到那個人。
他實在無法,隻好跟著一隊巡夜的仆人,到一拐角處,便將最後一人點倒。等前麵的人走遠,他將解開那人定暈穴的同時,點了他的舌厭穴。那人想張嘴說話,可是大大的嘴張著卻發不出聲音。他左手將那人一提,一躍,便像提一隻病雞一樣將那人提上房簷。他說:“帶我去找蘇琰公子,不如讓你一輩子不能說話。”那人點點頭。他提著那人走向屋脊,那人看了看四周舉起右手指向東北角,柳仲楸提著他往東北角飛去。那人指了指一座三進的院子,柳仲楸看到那三進院子的東廂亮著燈,於是又點了那人的定暈穴,解開舌厭穴。將他放在一棵大樹下背靠著樹。一躍便來到那座院子房簷上。他聽見房內眾賓喧嘩,掀開一片瓦,看見裏麵觥籌交錯。蘇琰手裏拿著酒杯,赤腳敞衫,在十幾人之間偏偏倒倒。
蘇琰踉踉蹌蹌拿起地上的酒壺,往杯裏倒了一杯酒,將杯子舉起道:“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便將酒倒入口中,隻是滿滿一杯酒倒隻有半杯進了口中。他又倒了一杯,舉起杯道:“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哈哈哈哈。”又喝了一杯。又倒一杯道:“遊罷擺夜宴,烹羊宰肥牛。”喝完又倒一杯道:“何以佐佳肴,千斤桑落酒。”喝完又倒道:“痛與諸君飲,千杯不罷休。”……
柳仲楸不禁歎道:“蘇公子好才情。”當即落入院中,推門而入。眾賓見一黑衣人闖入,不禁驚恐萬分,瞬時酒醒了一半。隻蘇琰提著酒壺拿著酒杯走過來倒了一杯酒遞到柳仲楸麵前道:“開門迎貴客,杯酒泯恩仇。”柳仲楸摘下麵罩,劍交左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蘇琰又在地下撿起一個酒杯斟滿,又將柳仲楸手中酒杯斟滿。柳仲楸道:“蘇兄。”蘇琰道:“今夜不論事,請盡杯中酒。”說著將酒倒入口中。柳仲楸哈哈笑道:“好,今日不論事,隻與蘇兄評詩論酒交朋友。”說著飲盡杯中酒。眾賓客見對方沒有敵意,頓時放心了許多,眾人又暢飲了起來。這些公子哥個個衣著華麗,柳仲楸黑衣長劍處其間,倒是有趣。他與蘇琰對飲了數百杯已然大醉,蘇琰更是醉得一塌糊塗。
寅時末刻,柳仲楸昏昏沉沉的落入獨孤雪院中,推門入東廂,合衣睡了。
卯時末刻,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將柳仲楸驚醒,外麵獨孤雪道:“柳仲楸,起床了,別睡了,太陽曬屁股了。”又聽見吳青道:“小姐,小點聲,等一下夫人來了。”柳仲楸趕緊換了衣裳起來開門。獨孤雪道:“昨晚拿耗子去了?現在都不起。”柳仲楸尷尬的笑著。獨孤雪道:“嘿嘿嘿,笑起來像個傻子一樣。從今天開始你教我練劍。”柳仲楸驚訝道:“什麽?怎麽突然要我教你練劍。”獨孤雪道:“你劍法好啊!我現在就拜師。”說著便要跪下。柳仲楸忙伸出雙手托住說道:“你們家的浮陽劍法乃武林一絕,你不用拜我為師。”獨孤雪道:“什麽武林一絕,我怎麽就沒你那麽厲害啊!”柳仲楸道:“我這套劍法練了近二十年才有今日的修為,你好好練浮陽劍法,練二十年肯定比我厲害。”獨孤雪道:“你騙人,我練浮陽劍法也有十幾年了還打不過江湖上的二流人物。可見這浮陽劍法不厲害。”柳仲楸道:“你爹在江湖上算幾流人物。”獨孤雪道:“當然是一流人物了,這還用問。”柳仲楸道:“你爹練的什麽劍法?”獨孤雪道:“當然是我家的浮陽…”劍法二字卡在嘴裏,憋得一張美玉無瑕臉通紅。而後又道:“我不管,人家就是要學你的劍法,就是要拜你為師。”柳仲楸無奈道:“好好好,這樣吧!你練劍的時候我在一旁指導,但拜師就不必了。”獨孤雪興奮的笑道:“你真的願意陪我練劍,指導我劍法,真是太好了。”最後這一句乃是低頭自言自語。柳仲楸看著她頭低著,臉泛紅,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還在獨孤雪的腋下托著她,忙收回雙手作揖道:“對不住對不住,雪姑娘,真是對不住。”獨孤雪似乎並沒有聽他說話。轉身便走,頭也不回的說:“用過早飯陪我去練功堂指導我練劍。”柳仲楸看著她行走在廊上的天真無邪的背影,搖頭歎氣回了房中。
午時,邢國公送來一張帖子,這張帖子不是送給獨孤荃的,也不是送給獨孤明,更不是送給獨孤雪的。門口的人接了帖到處找柳仲楸,最後在一個獨孤雪院裏的丫鬟的帶領下到練功堂找到了柳仲楸。柳仲楸接過帖子,尚未打開便被獨孤雪一把奪了過去。獨孤雪放下劍,拆開帖子,見帖上寫到:仲楸兄如唔。今夜子時,邢國公府,與君共醉。蘇琰拜上。獨孤雪忿忿道:“哼,這個蘇琰,定不安好心。”柳仲楸從獨孤雪手裏接過帖子,看著帖子微微一笑。獨孤雪道:“你不要去,這肯定是場鴻門宴。”柳仲楸將帖揣入懷中,隻笑著不說話。獨孤雪急道:“你不會真要去赴宴吧!邢國公府高手如雲,他們會殺了你的。”柳仲楸笑道:“蘇公子乃君子行事,你放心,他不會殺我。”獨孤雪道:“君子?你見過背後偷襲的君子?”柳仲楸又是笑著不說話。獨孤雪急道:“你要去也行,帶上我,萬一打起來了我也可以幫你啊。”柳仲楸看著獨孤雪不說話隻是笑。獨孤雪看著他對自己傻笑,便紅著臉低下頭低聲道:“幹嘛看著人家傻笑。”
亥時末刻,柳仲楸換上夜行衣,門外有人輕輕敲門。柳仲楸道:“誰?”獨孤雪道:“我。”柳仲楸開了門。獨孤雪見他一身黑衣還戴著麵罩,不禁一笑。柳仲楸看著獨孤雪道:“換衣服。”獨孤雪不解道:“換什麽衣服,去偷東西?”柳仲楸道:“要去就趕緊換衣服。”獨孤雪道:“你不是有請帖嗎?直接從正門進去就是了,幹嘛要換衣服。”柳仲楸道:“走正門太麻煩了,你不換我可走了。”獨孤雪道:“換換換。”於是便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了一套夜行衣出來。兩人穿著夜行衣,獨孤雪提著劍,飛出院子,不走大道專走房簷和屋脊。一刻功夫便到了邢國公府東北的那座三進院子,那座院子還是東廂的燈亮著,隻是沒了昨日的喧囂。兩人趴在屋頂,掀開一片瓦,見裏麵兩張食案靠在一起,案上擺滿了美酒佳肴,蘇琰坐在案前,對麵設一空坐。柳仲楸合上瓦,對獨孤雪道:“待會兒下去你站在我身後,不許說話。”獨孤雪道:“好,我聽你的。”心下道:“這蘇琰還真擺了宴席,看樣子好像也沒有埋伏,難道我錯了?”兩人落入院中,柳仲楸摘下麵罩,推門而入。
蘇琰站前來道:“柳兄終於來了,你再不來我就要睡著了。”看著柳仲楸後麵還有一人,笑道:“還帶了朋友,好極好極。小鍾,再拿張坐席來。”隻見一仆抱著一張坐席放到柳仲楸坐席的旁邊。三人就坐。
蘇琰給二人斟滿酒,舉杯道:“請!”便幹了杯中酒。柳仲楸也舉杯道:“請!”也幹了杯中酒。獨孤雪麵罩未摘不能飲酒,蘇琰對著獨孤雪道:“這位兄台,莫非府上的酒不和兄台胃口。”柳仲楸道:“我這位朋友不會喝酒,蘇兄就不要為難她了,我們兩喝就行。”蘇琰道:“好,那蘇琰便不強求了,兄台自便。杯子喝著不過癮,小鍾,取兩個碗來。”不一會兒,那仆人便拿著兩個玉碗來擺在了柳仲楸和蘇琰前麵。蘇琰倒滿兩碗道:“昨夜柳兄殘宴之上不請自來,未必盡興,今夜小弟設下這並席宴,定要陪柳兄喝個痛快,來幹!”柳仲楸看看碗中酒,酒光泛綠,如臨深淵,原來這碗乃碧玉雕琢而成。兩人舉起碗來碰了一下便如長鯨飲大川將就飲盡。獨孤雪心下道:“原來昨晚你跑到國公府來喝酒來了,難怪今天早上辰時方醒。這蘇琰還真有意思,白天還要殺人,晚上就請喝酒。既然蘇琰對柳仲楸沒有敵意,那他讓我跟著來幹什麽?”兩人頃刻間已飲了七八碗,獨孤雪聞著酒肉香,也隻能咽口水。
不多時,柳蘇二人都有了醉意。柳仲楸飲下一碗酒道:“不知蘇琰昨日為何拔劍相向啊?”獨孤雪心下道:“對啊,他昨日為何對柳仲楸拔劍相向?”蘇琰也飲下一碗道:“不瞞二位兄弟,昨日見你和雪姑娘並馬而行,小弟我醋壇子打翻了。”獨孤雪感覺到臉已發燙,隻是隔著麵罩柳蘇二人自是不得而知。柳仲楸又飲下一碗道:“兄弟放心,我對雪姑娘隻有兄妹之情。”蘇琰也飲下一碗道:“柳兄不必如此,雪姑娘傾國傾城之容,冬雪皓月之質,柳兄和雪姑娘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我蘇琰不過酒囊飯帶,陪不上雪姑娘。”獨孤雪坐在旁邊聽著他們公然談論自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不過聽著蘇琰這句話心裏卻是蠻受用的。柳仲楸又飲下一碗道:“蘇兄不必多慮,在下心中已另有其人,雪姑娘再好我也隻能把她當做妹妹看待。”蘇琰飲下一碗興奮道:“柳兄此話當真?柳兄心中確另有其人?”獨孤雪聽到這裏已經留下兩行傷心淚。蘇琰注意到柳仲楸旁邊這人似乎身體有異樣,且這人進來竟不說一句話,麵前的筷子也沒動過,便笑道:“這位兄台既然不會喝酒,可以吃肉啊!”獨孤雪再也忍不住一把摘下麵罩流著淚道:“誰說我不會喝酒了。”搶過柳仲楸手裏的酒碗一飲而盡。蘇琰這一驚可不小,呆呆的看著獨孤雪自斟自飲,一盞茶功夫已飲下五六碗,嗆得眼淚直淌。
蘇琰見她如此,忙勸道:“雪姑娘…”柳仲楸打斷道:“讓她喝吧!喝醉了就沒這麽痛苦了。”獨孤雪連喝了十幾碗,突然撲到柳仲楸懷中道:“你混蛋,你混蛋,…”便睡著了。柳仲楸將獨孤雪負於背上道:“蘇兄,告辭了。”便出門上房走了。
柳仲楸敲響了獨孤雪房間的門,裏麵吳青起來開了門。吳青一開門便聞到撲鼻而來的酒臭味,看著一身黑衣的柳仲楸和一身黑衣趴在柳仲楸背上的獨孤雪。柳仲楸道:“噓,別出聲。”便背著獨孤雪走進臥房,將獨孤雪放在床上。對吳青道:“服侍小姐。”便回了自己的房間脫衣睡了。
巳時,獨孤雪和柳仲楸被叫去了內堂,內堂內坐著獨孤荃、獨孤夫人、獨孤明和郭怡婷四人。獨孤雪等二人進去,獨孤雪坐著,柳仲楸站於獨孤雪身後。夫人看著獨孤雪紅腫的雙眼道:“誰欺負你了,哭成這樣?”獨孤雪笑道:“娘,沒事,說正事吧。”
獨孤荃開口道:“昨日,濟水派送來一張請帖。濟水派張門周長林六月十三做大壽,雪兒,你替爹爹去拜壽吧!帶上吳青和柳仲楸,他做你的保鏢。”又對著柳仲楸道:“此行就拜托你了,保護好我這個寶貝女兒。”柳仲楸拱手道:“總鏢頭放心,在下舍命保護小姐周全。”獨孤雪道:“爹,我不要他保護,我能保護好自己。”獨孤荃道:“你那點三腳貓功夫,連個江湖二流人物都打不過,還是讓他跟著你比較妥當。”獨孤雪道:“爹,你非要他跟著我就不去了,你怎麽不讓哥哥去啊!”獨孤荃道:“胡鬧。你哥哥還有更重要的事。”郭怡婷道:“妹妹,明哥哥要送我回薊州,所以就拜托你了。”獨孤夫人道:“你哥哥送郭姑娘回薊州,是去提親的。以後郭姑娘就是你嫂子了。”郭怡婷紅著臉底下了頭。獨孤雪突然對著郭怡婷笑道:“真的?婷姐姐真願意嫁給我哥?”郭怡婷羞澀的點了點頭。獨孤雪道:“去去去,不就是去拜個壽嘛。去。”眾人見她如此興奮都笑了起來。
洛陽逸仙樓,柳仲楸獨坐房中,將那支玉笛拿在手中。想著那晚,兩人緊緊抱著,時間靜止,無言。獨孤雪推開門進來笑道:“聽說洛水派掌門很漂亮,要不要一起去拜訪一下。”柳仲楸確想去拜訪一下,但隻想一個人去。柳仲楸道:“讓吳青姑娘陪你去吧!我就不去了。”獨孤雪道:“你是我的保鏢,你不在我身邊怎麽保護我。”柳仲楸隻得就範。
申時,用過晚飯。洛水派門前,柳仲楸上前遞了拜帖。柳仲楸道:“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獨孤雪道:“怎麽,你不和我一起進去嗎?怕洛水派大美人吃了你?”頓了頓道:“不行,你要和我一起進去,要不然洛水派為難我怎麽辦?”柳仲楸道:“你放心,她不會為難你的。”李顰兒迎了出來,獨孤雪強拉著柳仲楸進去了。李顰兒見狀隻覺好笑,但她終究還是強忍住了。三人步入內堂,李顰兒站在上官玉身旁,柳仲楸站在獨孤雪身後。獨孤雪看見上官玉便覺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真想叫一聲姐姐。獨孤雪拱手道:“威遠鏢局獨孤雪拜見上官掌門姐姐。”柳仲楸也在後麵跟著拱手。上官玉聽見這個奇怪的稱呼不禁笑道:“你就叫我姐姐吧!別叫什麽上官掌門姐姐了。我也稱你妹妹,這樣親切些。”又看著柳仲楸笑道:“妹妹請坐。”獨孤雪在左首椅子上坐了,柳仲楸坐獨孤雪下首。獨孤雪對著柳仲楸道:“誰讓你坐了,站後麵去。”柳仲楸起來站到獨孤雪後麵,上官玉、李顰兒二人都用手捂著嘴笑了。
獨孤雪將要去濟水派祝壽的事說了,並道:“洛水派也收到請帖了吧!上官姐姐要不要一起去?”上官玉道:“是啊!我洛水派竟然也收到了他濟水派請帖。我肯定是不能去的,我要留在洛陽主持派中事務。我已派江紅棉代我去了,不過現在還沒有走,我可以讓她與你們同去。”獨孤雪道:“那太好了。我不用再整日價對著這個看著就來氣的沒良心家夥了。”說著抬起右手往後指了指。李顰兒笑道:“雪妹妹倒是說說這家夥怎麽沒良心了。”獨孤雪道:“枉我對他一片癡心,他心裏裝著的竟是別人。竟說一直把我當妹妹看待。”說著兩行淚默默的流了下來。李顰兒忙道:“姐姐真是該死,真是對不起妹妹,竟讓妹妹提起傷心事來。”頓了頓又道:“妹妹白撿了這麽一個武功高強的哥哥,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啊!”獨孤雪心下道:“她怎麽知道柳仲楸功夫好,難道柳仲楸心中的人是她!”獨孤雪哭道:“好什麽好,我已經有一個哥哥了。我不想他做我哥哥。”上官玉臉漸漸的沉了下來長歎了一口氣。獨孤雪見上官玉如此便自然而然的想到柳仲楸在門口說的那句話,心下道:“難道是上官姐姐,不對,上官姐姐這麽漂亮這麽會看上他呢?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隨後又想到:“為什麽不可能?完全有可能。柳仲楸這樣風流倜儻,即使當初在威遠鏢局時一身褐衣也遮不住他的英氣。我從第一眼看見他便已對他動了心了,盡管他當時褐衣草履,地位底下。上官姐姐雖是一派之主,但她也是個和我一樣的姑娘不是嗎?她也希望找一個堅強的依靠。”想到這裏已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很想弄清楚柳仲楸心裏的人到底是誰?雖然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她還是不願相信。
轉身對柳仲楸道:“你出去,我和上官姐姐說點私事。”柳仲楸便從內堂走入中堂,又走入院中,此時殘陽正親吻著遠處的山脊。
太陽慢慢落下,月亮慢慢升起。獨孤雪出來了,眼睛紅紅的。她說:“今晚你留在這裏陪上官姐姐吧!”便出去了。這時上官玉與李顰兒二人也出來了。“她呢?”上官玉問道。“走了。她讓我留下。”柳仲楸答道。上官玉道:“把她送回去再來吧!”柳仲楸追了出去。
獨孤雪在前麵走著,柳仲楸在後麵跟著,兩人相隔三步距離。兩人就這麽走著,不說話,直到逸仙樓下。
寅時,洛陽城裏晨鍾還未敲響。柳仲楸從洛水派大門出來,看見遠處有一隊巡夜的士兵,於是飛身上房。他從這座房的房簷飛到那座房的屋脊,往逸仙樓方向奔去。想想昨晚自己越東牆而摟處子,方知何以人言“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逸仙樓燕尾站著一人,柳仲楸遠遠看著,她手提長劍,衣袂飄飄,一塊白紗遮住了臉。她見柳仲楸從遠處飛來,如蜻蜓點水,拔劍便刺。柳仲楸見她飛身刺來也拔劍相迎。兩人鬥了十餘合便停了下來,柳仲楸見她手中長劍寒光內斂,劍身極窄,刃薄如紙。便忍不住心下道:“玉兒?”柳仲楸再看看那人,見她身形較上官玉要豐滿些,雙眼也不如上官玉那麽清亮如水,便知道她不是上官玉。但隨即又想道:“玉兒的劍怎麽在她手裏?難道…”柳仲楸憂慮的問道:“你是誰?上官玉的劍怎麽在你手裏?”那人不答,轉身便走。柳仲楸也轉身往洛水派方向奔去。
柳仲楸焦急的撞開上官玉的門。“誰?”臥房你上官玉問道。柳仲楸聽到上官玉的聲音便放心了。此時上官玉一身睡衣已從臥房提了劍奔了出來。“玉兒,是我。”柳仲楸道。上官玉聽見是柳仲楸,便收了劍問道:“你怎麽回來了?”柳仲楸將剛才的經曆給上官玉說了。上官玉聽到那人竟提著與映雪劍同樣的劍也感到奇怪,隻兩人竟猜不出那人是誰。
柳仲楸走在大街上,此時晨鍾剛敲過。柳仲楸想著剛才的事,越想越覺得奇怪。他突然想到那人是是從逸仙樓燕尾上下來的,於是暗叫:“不好!”便往逸仙樓奔去。
他進了逸仙樓,本想撞開獨孤雪的房門,但他想到剛才在上官玉房裏的一幕,於是便敲了門。“誰呀?”裏麵獨孤雪問道。他聽到獨孤雪的聲音,心裏頓時輕鬆了許多。“雪姑娘,是我。”他答道。“柳大哥什麽事?”獨孤雪又問。柳仲楸道:“現在沒事了,你睡吧。”說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辰時,獨孤雪、柳仲楸、吳青等三人用過早飯。逸仙樓外來了一匹白馬,馬上是一位身穿黃衫的姑娘。那姑娘下馬對掌櫃的說:“我找獨孤雪姑娘。”三人此時正收拾行裝,聽得有人找獨孤雪便走了過來。柳仲楸認識這人便是江紅棉,便拱手道:“紅棉姑娘。”江紅棉也拱手道:“柳公子。”她見柳仲楸身邊站在兩位姑娘,一人穿著華麗,一人穿著古樸典雅。便對著穿著華麗的那位姑娘拱手道:“想必這位便是獨孤小姐了。在下洛水派江紅棉參見獨孤小姐。”獨孤雪道:“別小姐小姐的,我可沒那麽嬌氣。你是上官姐姐的屬下,年紀比我大些,你就跟上官姐姐一樣叫我妹妹吧!可以吧?紅棉姐姐。”說到後麵時已是麵帶嬉笑。江紅棉見這獨孤小姐竟沒有一點小姐架子,自是喜歡。於是二人從此便以姊妹相稱。
江紅棉對三人說明來意之後,四人便騎上馬出洛陽建春門往東而去。